第十九回 內外交困定大計 初舉義兵試鋒芒

第十九回 內外交困定大計 初舉義兵試鋒芒

卻說李淵自留守太原,名為北防突厥,安定北方,為洛陽樹起一道防護牆,實卻是為了遠離帝都,培植自己勢力,待時而動。因此,自到太原以來,均暗通突厥,年年秋歲暗暗送糧千擔,亦不時與瓦崗李密暗暗聯絡,稱兄道弟,互不相犯,始得數年無大事。

且說解雁門之圍后,太原也曾出兵,李淵為安撫突厥,及時派人到山陰,向始畢可汗送上厚禮、陪禮道歉,言事出轄區內,煬帝又有召令,不得不出兵應付等等。但那始畢可汗雁門大敗,引為奇恥大辱,怎不記恨李淵之流?只是自己新敗,又忌太原兵強馬壯,條件未成熟,不便就立即撕破臉面,出兵報復罷了。

此時,隋各地動蕩不已,朝野英雄豪傑均乘勢而起,擴充勢力,各據一方。那太原西北百里有一個朔方郡,當地一豪強劉武周,曾應徵從軍,隨煬帝征高麗累立戰功,后請求還鄉,被任為朔方郡都尉。

那劉武周雖身居都尉,卻頗不安分,仗着家族勢力,勾結地方,拉幫結派,累累欲取朔方太守都相坤而代之。只是苦於北有突厥,南有李淵,加上朔方兵馬又牢牢握在都相坤手中,不敢輕舉妄動。待突厥兵敗雁門,劉武周姑始畢可汗必遷怒於李淵,於是,抓住時機,偷偷潛往山陰拜見始畢可汗,言起兵為突厥報此大仇。那始畢可汗深感太原李淵獨大,不便控制,加上雁門之敗正無處出氣,見劉武周可用,大喜同意支持其起兵,以制約削弱報復李淵,謀取更大的利益。雙方如此如此約定,劉武周乃回。

數日,突厥萬多騎兵突然深入朔方境內,四處虜略,朔方郡太守都相坤一邊派人往報太原,一邊急召劉武周商議應對之策。那劉武周道:

「突厥人馬雖多,意在搶略財物,此時分散各地,紀律鬆散,戰鬥力不強。太守可盡起朔方人馬,由我等帶領,對其實施各個擊破、滅其數千,必如潮退矣。」

那都相坤不知危殆,連稱妙計,乃將朔方一萬多人馬數盡交與劉武周指揮。那劉武周將一萬多人馬引出城外,駐紮於城下。當天下午,卻率數百親信迅速返回城中,直往府衙,將都太守殺死,並將其親信家屬百多男女一舉殲滅,留得力助手尉遲恭率眾緊守城門,以防有變,自與數人帶着都相坤首級回營,召集全軍,高舉那首級,對將士道:

「太守都相坤陰結突厥,為禍百姓。今我等替天行道,為民除害。」

那都相坤雖不能文不能武,但平時待人忠厚,頗得將士心,此時眾將士你望我我望你,多不信,但又不敢有異言。突然,軍中一人大聲喝道:

「都太守可等清正,反賊不得胡言惑眾。眾將士隨我殺之,為太守報仇!」

眾將士聞言望去,卻見副都尉王圭一躍而上,手揮大刀,直殺向劉武周。那劉武周冷不防,急退數步,從部下手中搶過一把長槍,大戰起來。眾將士有追隨王圭的,有追隨劉武周的,大部分一鬨而散。

那王圭對抗劉武周出於一時氣憤,不竟未有準備,眼見劉武周勢大,只得率數百親信和千多人馬逃走,直往太原投李淵而去。

劉武周本計劃殺太守一舉奪取軍隊控制權,不想半道殺出個不怕死的王圭,將大好形勢搞亂。待殺退王圭,收攏散兵,清點人馬,只餘五千多。萬幸的是,朔方郡終於歸自己所有,又有突厥人支持,來日方長。

李淵得王圭急報朔方郡兵變,疑是突厥從中支持作亂,想舉兵撲滅又怕得罪突厥,不往剿亂又怕得罪朝廷,左右為難,乃召建成、世民、元吉商議。建成道:

「可先派人通突厥,取消其對我疑慮,再出兵滅之。」李淵點點頭,道:

「可以試之。」

見世民沉思不言,乃問世民道:

「此計如何?」

世民答道:

「我有一計,可一舉數得。」

李淵問道:

「何計?」

世民道:

「自父親為太原留守后,王威、高君雅不服,暗中培植親信勢力,雖暫未能對我等構成威脅,實乃今後大患也。不如命之率兵往剿劉武周,派人暗傳信息於突厥,借刀殺人。一來能悄悄清除異己;二來能收其部眾為己用;三來能騙過朝廷;四來不至得罪突厥。」

李淵道:

「此計好。」

次日,李淵乃召集眾文武,請王圭將朔方郡劉武周兵變之事詳告與各位,商議往討之策。那王威、高君雅本煬帝親信,寸功未立卻長期身居高位,太原人多看不起之,倆人正因當初不敢爭取率兵往參與解雁門之圍而後悔,聽得朔方劉武周兵弱,乃互使眼色,暗約定率兵剿亂。此時,道宗、唐儉以及世民帳下眾將均相爭出戰,李淵假作猶豫不定。王威道:

「吾身為副留守,當為國公分憂,願與監軍高君雅率軍往剿,不勝無歸。」

李淵假喜道:

「由倆將率兵前往,必勝無疑!需多少人馬?」

王威道:

「一萬足矣。」

李淵道:

「兩倍於敵,足矣!」

王威、高君雅及時選定人馬,準備妥當,計劃第二天一早出發。當晚,世民暗至軍中,見軍中都尉和校尉,言王威、高君雅不善兵,如遇敵可相機行事,以保實力云云。

次日,王威、高君雅乃率一萬人馬,一路迅速北上,行軍數日,出雁門關,高君雅對王威道:

「突厥猖狂,雁門以北無險可依,需多派探子了解敵情,再進不遲。」

王威道:

「兵者,詭道也。今我軍行動迅速,敵必無防。」

於是,乃率大軍繼續北上,到達辛興庄已是傍晚,正要紮營過夜,計劃次日向西直撲朔方劉武周。突然,四面殺聲震天,突厥騎兵滾滾而來。隋軍中的都尉、校尉早得世民之言,見敵突襲,即率各自人馬猛向後撤,那王威、高雅呼喝不定,頓時成了光棍司令,身邊只餘數百親信,倆人只得回頭南逃。

回得雁門關,王威、高君雅欲整頓隊伍再戰,召集人馬,問責眾將,將士一齊起鬨,王威令親信捉拿為首者,返被眾將士盡殺其親信,一舉將王威、高君雅擒下,綁着押回太原見李淵。李淵假裝公正,綁數名為首者與王威、高君雅一起公審。

府衙堂上,王威、高君雅將眾將士不聽揮指之事詳報。各都尉、校尉則言王威、高君雅不善兵事、亂揮指,以至被圍,如不是見機快、果斷後撤,必全軍覆沒云云。眾將又言王威、高君雅欲殺有功之將,清除異己,控制軍隊。

李淵暗思事出有因,均不宜從嚴問罪,乃道:

「此次兵敗,罪在王威、高君雅不明敵情,指揮不力,但因損失不大,倆人又是朝廷大員,暫留用,上報由朝廷處置。各將在主帥不善用兵,突遇敵襲能保全隊伍不失,有大功,當重賞。」

於是,李淵乃各賞百兩黃金。那王威、高君雅見李淵對各將不但不問罪,反而重賞,心中不服,但見出了這麼大事,對自己也不乘機報復,不關押、不撤職,終於長吁了一口氣。

時值八月,剛剛入秋,李淵忽接婁煩急報,劉武周率騎兵兩千南下偷襲汾陽宮,擄走數十嬪妃和宮女北去。

原來,煬帝北巡,曾駐於汾陽數天,在汾陽行宮留下妃嬪和宮女數十名。那劉武周得始畢可汗支持起兵朔方郡,因兵弱不敢履行諾言直接與李淵對抗,察知婁煩太守陸明懦弱,不善將兵,且汾陽空虛,為取悅始畢可汗,率兵沿寧武、靜樂一線南下,突然偷襲汾陽,一舉擄汾陽宮嬪妃和宮女北上,進貢給始畢可汗。始畢可汗大悅,自始引劉武周為可利用對象,全力扶持。

李淵知劉武周深得突厥人支持,不便出兵。只令婁煩太守陸明自綁來太原,將其拘禁,令世民暫代其職,將陸明之罪詳報朝廷。

世民要到婁煩履職,匆匆回家準備,直入房中,卻見楊麗兒與孫長雪霞正在閑聊得親熱,亦不迴避,乃對長孫雪霞道:

「父親命我為婁煩代太守,需出行數天,安排婁煩諸事。你為我準備行裝吧,明天一早出發。」

長孫雪霞應是,乃起來為世民執拾行裝。那楊麗兒見世民將遠行,依依不捨,一雙妙目征征的盯着世民。世民見長孫雪霞出,乃伸手牽楊麗兒進書房,一把抱起親了又親,想放開讓其回去。楊麗兒卻緊緊抱着不放,痴痴抱着世民往床走去。世民明白其要干何事,乃笑道:

「不怕懷孕了?」

楊麗兒喘氣道:

「我有葯防,不然早懷你種了。」

世民乃抱楊麗兒上床,寬衣解帶,當即你來我往,激戰了起來。戰至傍晚,楊麗兒才盡興起來,回府而去。

世民亦起來,令侍女打水梳洗,卻見長孫雪霞悶悶不樂的提着一桶水進來,默默為其梳洗。世民見其難過,安慰道:

「你別難過,以後吾注意便是。」

長孫雪霞道:

「無它!只此乃弟婦也,恐元吉不放過爾!」

世民道:

「吾與公主之事,始於京師,元吉早知。」

長孫雪霞乃不言。世民梳洗完畢,摟着長孫雪霞,親了親,繼抱上床,溫存撫摸,頓時又激發了勃勃生機,世民又奮槍上馬,深入鳳潭,激戰大半個時晨,方雙雙氣喘吁吁躺下。一會兒,世民道:

「吾曾聞:成大事者背後必有一個賢妻。你我夫妻同體,休戚與共,望盡棄女兒之妒,與楊麗兒、杜楊柳等交好,日後必有大用。切記,切記。」

長孫雪霞冰雪聰明,懂世民深意,伏在懷中,溫順的點了點頭。

於是,世民乃別家人前往婁煩,安排好兵事後又回太原。半月之後,李淵正在府衙議事,忽報長孫令到。李淵急接入,令眾人退下,留建成、世民和元吉。長孫令對李淵道:

「煬帝聞汾陽宮被擄,大怒,令斬陸明,撤國公職,令王威為太原留守。朝廷欽差不日將到。」

李淵想不到煬帝拿此事大做文章,奪己之權,心想如從煬帝旨意,我李家必敗亡無疑,自立之心遂暗起,但又想到北有突厥、東有瓦崗,太原以南和河東儘是隋強將,自己力量不大,猶豫不決,在大堂之上踱來踱去,急得滿頭大汗。

其實,世民因有煬帝愛妃鍾清霞此條內線,早得在京的鐘清文急報,知煬帝之意,已暗與劉文靜商議對策,決定促父親起事。此時,見父親如此,知其起心,乃道:

「朝廷虎狼之心,昭然若揭。再不行事,必有大禍。」

李淵道:

「二郎有何良策?」

世民道:

「今天下大亂,各方王公貴族紛紛自立,土豪四起,戰亂不斷,百姓苦難,父可行先祖大義,為民請命,北聯突厥,東連瓦崗,西交李軌,起兵南下,奪取關中,以為根本,必迅速得天下,安百姓。」

李淵道:

「此雖金玉良言。但諸事未備,不能冒然行事。爾兄弟三人,務必加強各部聯繫,嚴防異己,撐控人馬,積極準備,待時而動。」

三人點頭應是。當晚,李淵父子乃召集手下親信百多人,以煬帝欲加罪之言試之,眾將均請李淵父子起事。李淵不置可否,散去前,乃請大家嚴守秘密,暗暗積蓄力量。

數天,有使報朝廷欽差至。李淵親往城外迎接,卻是故友、世民妻舅高士鐮,大喜,將其接入府衙,令府吏退下,急問道:

「帝旨意如何?」

高士鐮道:

「難為國公了,因汾陽之過,除太原留守之職。」

李淵問道:

「王威、高君雅如何?」

高士鐮答道:

「不問罪,王威代爾。」

李淵憤憤道:

「此太不公平也。」

一會兒,繼又笑道:

「汾陽吾有失,受此懲不為過。吾自此得清閑,正好回隴西休養生息。君既我故友,又是親戚,遠道而來,應先敘友情親情,后再請旨。」

高士鐮正懼李淵因煬帝嚴責反彈累及自己,見其如此開明,又念舊情親情,大喜,當然連聲答應。

於是,李淵大擺百席,請欽差高士鐮坐首席,自己坐次席,王威、高君雅和建成、世民、元吉、長孫無忌等陪同,手下文武一班數百人齊齊到場,開懷暢飲。

席間,李淵父子殷勤敬酒,眾人亦輪翻敬酒。世民見父親少飲,估今晚必有大事,亦少飲假醉。眾人飲至深夜,高士鐮大醉,同來使者亦醉。李淵令長孫無忌、王威、高君雅陪眾來使回譯站,自與世民扶高士鐮到府衙后安置於一獨立院子中。

李淵見高士鐮沉睡,乃對世民道:

「務必令其改聖旨,不然不便行事。但改聖旨乃滅族之罪,必寧死不肯。如何?」

世民道:

「可行請君入甕之計。令其先犯滅族之罪,將起義事告之,為自救其必合作。」

李淵笑道:

「此計絕妙也,既可免我等之罪,又可斷其歸路,為我所用。」

想到如何實施,世民卻犯難道:

「卻不知如何一夜之間能犯下如此滔天大罪。」

李淵心一動,以手捻髯,笑道:

「山有自有妙計。」

於是,令下人傳來馬車,將沉睡的高士鐮抬入車內,李淵跳上車,令世民親自執鞭,駕着馬車直往晉陽宮而去。少時,到達晉陽宮,世民才明白父親之計。於是,父子倆將爛醉如泥的高士鐮抬入宮中,直往最近的龐美人屋而去,推開門,抬入,往床上一放,驚得正在與宮女做針線的龐美人大哭,拜倒在李淵腳下,道:

「受難之人,請國公饒命。」

李淵見美色,於心不忍。世民喝退宮女,手執劍,慍言道:

「今天下大亂,隋將亡國,爾不早尋出路,必死於亂軍之中。高士鐮將軍乃豪門貴族,投之不但可自保,還得富貴,有何不好?」

龐氏見世民雖言帶威嚇,說的卻十分在理,乃拭去眼淚,答道:

「願聽將軍安排。」

李淵道:

「今晚爾全心服侍高將軍,我等保其善待爾終生。」

龐氏乃應,卻含羞不上床。世民上前將高士鐮衣服盡脫去,又對龐美人道:

「爾亦脫上床。」

龐氏不得已,乃羞羞答答的脫衣上床,將被蓋上。李淵父子出,反鎖門,就地而睡。

至深夜,高士鐮醒,聞陣陣幽香,張眼隱隱見身邊睡着一美人,疑李淵為討好自己所為,問道:

「此何處?」

龐氏笑答道:

「晉陽宮中」

高士鐮起疑,又問道:

「爾何人?」

龐氏答道:

「宮中之人也。」

高士鐮大驚,心道:李淵害我。乃跳起,急穿衣,欲奪門而逃。不想門被反鎖,打不開。李淵父子在外聽得門裏動靜,乃起來從容開門。高士鐮一衝而出,直穿過李淵父子而去。李淵喝道:

「爾罪證確鑿,逃不出宮門。」

高士鐮腿一軟,癱倒在地下,哭道:

「我族亡矣!」

李淵強笑道:

「爾既是我故人,又是世民親舅,我敢害爾性命?今有妙計,可令將軍不但白賺美人,還得坦途。」

高士鐮半憂半喜道:

「願聞其詳。」

於是,李淵遂將素來鴻皓之志告之,並請其參與謀事。高士鐮長期在煬帝身邊,深知隋立國時短,人心未定,根基不穩,加上煬帝志大急功,將好事壞辦,鬧得國庫空虛,民不聊生,各地貴族豪強烽煙四起,一班文武離心離德,隋朝土崩瓦解是遲早的事。見李淵父子為昔日西涼王室後裔,歷多朝而不倒,今更雄霸一方,非泛泛之輩,加上自己又是世民妻舅,李家反必累及自己,不管自己追隨還是不追隨,都是煬帝眼中的一丘之狐,脫不了關係。於是,乃尷尬道:

「國公為何不早說,白白折磨有心人。」

李淵哈哈笑道:

「此時也不遲啊。高將軍還白賺了一絕色美人。」

高士鐮乾笑幾聲。世民見其尷尬,緊握其手,安慰道:

「舅父追隨着我等,必不枉此生。」

高士鐮注目世民,信賴的點點頭。於是,李淵父子乃與高士鐮密謀改聖旨事。繼李淵又連夜命人帶上高士鐮信物,悄悄往河北景縣,將高士鐮家屬遷來太原,自此高士鐮死心塌地的為李家效力,這是后話。

不久,天大光。高士鐮乃回譯站。李淵亦回府衙,召集手下文武百官,整裝靜等欽差到來宣旨。

李淵等了好一會兒,高士鐮卻與大內總管張繼明到,李淵十分驚異,只得相迎。張繼明見李淵疑惑,附其耳邊悄聲道:

「聖上聽鍾妃之言,不再問罪,改令國公起兵征瓦崗。」

李淵未曾聞煬帝身邊有鍾妃,更不曾與鍾妃有往,其竟出力相助,心中又驚異又疑惑,只得與眾人齊齊下拜,三呼萬歲,請聖旨。那張繼明神情莊嚴的打開聖旨,大聲宣讀道:

「奉天承雲,皇帝詔曰:瓦崗賊狂,累犯帝都,令太原留守李淵,就地增兵擴軍,東征瓦崗。欽此。」

李淵接旨,與眾文武一道大宴欽差。待眾文武散去,乃向高士鐮、張繼明詳細了解煬帝近況,聞煬帝任楊侑為長安留守,老宋生為助;楊侗為洛陽留守,王世充為助,自與宇文化及率禁軍,與后妃以一班文武大臣南巡江都去了。

李淵聽此,暗喜,送走張繼明之後,乃籌劃擴兵之事。那王威、高君雅見有擴大自己實力之機,哪肯放過,乃向李淵請命擴軍。李淵嚴厲喝道:

「擴軍大事不敢托爾等無用之輩。」

王威、高君雅乃怏怏而出。李淵令世民為擴軍總管,令劉文靜、李道宗、唐儉、劉政會等分頭招兵買馬,令建成、元吉為糧草總管,令長孫無忌籌糧草,令武士彟造軍服、鎧甲、打刀槍、造箭矢。

就在此時,忽報竇氏病危,急傳建成、世民、元吉至帳前。建成、世民、元吉到得帳前,卻見母親面容枯瘦,雙目含淚。那竇氏見兄弟三人到來,艱難伸出雙手,將兄弟三人之手緊握,道:

「吾今生唯有所成,乃生爾兄弟三人矣,望不負我苦心,終成大業。」

三人含淚頭點。喘了一會氣,又道:

「爾兄弟,均我一脈血肉,無論任何時候,只許互相扶持,不得骨肉相殘。」

說罷,以嚴厲的眼光盯着世民,頓時斷氣。世民心中一凜,不明所以,見母親斷氣,淚下如雨。建成、元吉亦悲傷不已。

竇氏亡,李家大辦喪事,一連數日忙個不停。剛安葬竇氏,又有隴西來使報側夫人病亡,校尉薛舉反於金城,自命西楚霸王,進佔隴西,李家大部祖業沒收。李淵聽此消息,面色大變,胸如錘撞,突然口吐鮮血,竟一病不起。建成、世民、元吉等兄弟,自是盡心儘力侍奉。

數日之後,李淵漸漸見好,精神卻不振,諸事不理。世民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又過了十多天,忽鍾清文從江都傳來消息,宇文化及禁錮煬帝於江都,欲取而代之。世民怕此消息傳出,有先知先覺者圖關中,自己坐失先機,心中着急,乃往與劉文靜商議對策。劉文靜道:

「何不用對付高士鐮之計?」

世民道:

「乃我親父,不相欺也。」

劉文靜答道:

「大丈夫在世,當以安天下為己任,不拘小節。」

於是,世民乃往晉陽宮,對副宮監裴寂道:

「我等大計已定,國公卻猶豫不決,拖延日久,於事不利,更恐敗露於人前,為禍大矣。」

裴寂答道:

「爾兄弟可言動國公。」

世民道:

「其不聽。還請大人幫忙。」

裴寂心知世民所謀,低頭不言。世民道:

「為促成事,圖大計,欺一回主又如何?有罪我擔。」

裴寂乃點頭,世民去。次日,裴寂乃以需大修晉陽宮外牆為由,請李淵前來晉陽宮視察。至傍晚,留李淵共進晚餐,裴寂暗下迷藥於李淵酒中,兩人一邊飲,一邊閑聊。只一會兒,李淵便沉沉的睡去。裴寂令晉陽宮中的張美人、尹美人扶入宮中睡去了。

至半夜,李淵睡得迷迷糊糊,以為妾侍耐不住寂寞,互相不讓,上床爭寵,便樂得左右開弓,纏綿**一番,迷迷糊糊又睡去。次日,天大亮,李淵方醒,見身邊睡着的竟是自己曾欲納為妾的煬帝嬪妃張氏和尹氏,大驚,慌向張氏、尹氏問情由。那張氏、尹氏均言裴寂之命。李淵推開張氏、尹氏,欲走。張氏、尹氏牽衣哭道:

「國之將破,妾等死無葬身之地矣,望國公可憐收留。」

李淵最聽不得女人哭,又見宮中數百佳麗,個個可憐,返正都反了,不如就收為己用。於是,乃轉身將兩女扶起,好言安慰了一會,才匆匆出宮而去。至得宮門,撞見裴寂,裴寂轉身就走。李淵上執其手,道:

「公害我。」

裴寂笑道:

「國公既自立,正缺嬪妃,何不盡將宮女收為己用?」

李淵苦笑道:

「只能如此了。望君為我守護之。」

裴寂答道:

「只要國公抓緊起事,在下無不唯命是從。」

於是,李淵便決心加快準備步伐,加緊擴兵,籌備糧草物資。派道宗出使瓦崗,與瓦崗李密相約永為兄弟,請李密出兵攻洛陽,居中原為帝,自率軍攻關中,只稱王,今後一切聽瓦崗號令。唯如何聯繫突厥,一時不定,乃與建成、世民密議。世民道:

「突厥地廣人稀,物產稀缺,其意不在地,乃在財物也。不如與其訂立盟約,其出兵支持我南下,地歸我,財歸其。」

李淵道:

「怕**難填。」

世民道:

「待我等南下坐大,其亦控制不了我等。」

李淵以為然。於是,世民乃chayexs.com.chayexs.com推薦劉文靜出使突厥,李淵親寫書信交與劉文靜,信中密言:永對始畢可汗稱臣,請其助兵南下關中,相約得地歸李唐,得財歸突厥。

那王威、高君雅見李淵擴兵籌糧諸事均不用己而用其親信,又察知劉文靜北去,疑李淵聯突厥反隋,悄悄對其下屬武士彟道:

「李淵必反,請君親自率人往報煬帝,派兵來剿。」

武士彟暗暗吃驚,假應,卻暗中報與李淵。李淵問計裴寂。裴寂附李淵耳如此如此的說了陣。李淵一聽,喜得連連稱是,乃傳劉政會,對劉政會如此如此的囑咐了翻,劉政會乃去。次日,李淵召文武言事。忽劉政會手拿一書信到,言有人暗聯突厥。王威欲拿來看。劉政會卻道:

「此事與君有關。」

乃將書信遞與李淵。李淵看罷,以書信示眾,大喝道:

「拿下王威、高君雅。」

衙吏驚疑,不敢動。世民手一揮,數十名武士從門外沖入,一舉拿下王威、高君雅。王威、高君雅大叫冤枉。世民拿來兩木棒,插入其口,押入大牢。

次日,果有大批突厥騎兵衝到城外,侵擾百姓。李淵乃令將王威、高君雅斬首示眾。百姓怒其聯突厥為禍,以石擊其首級。

十多天之後,道宗回,言瓦崗李密正謀南下攻洛陽,卻怕長安出兵相助,聞李淵之約,大喜,便相約南下圖隋。數日之後,劉文靜亦回,言始畢可汗答應所請,還答應支持戰馬數千,不日將到,並請李淵為中原帝皇。李淵大喜,召文武商議舉義兵事。眾將一齊推議李淵易幟為唐,自立為帝,號召天下,建成、元吉推波,李淵頗為動心。世民、劉文靜、裴寂等認為不可,雙方相持不下。此時,世民道:

「今雖天下大亂,各地烽煙四起,人心散亂而未有稱帝者,皆懼楊氏立國未久,功臣名將得其厚賞,王公貴族記其恩澤,護楊氏子孫之勢力不可輕視,所恨者,乃煬帝寡義多忌,任人唯親,好戰喜功,大傷士族之利也。今率先反隋,必落人口實,成眾矢之的。還不如暫居人下,以匡扶隋室、清除敗政之名起兵,各方必多歸附,關中可速下,天下可定矣。」

李淵聽世民說得有理,不禁點頭,繼深以為然。於是,乃遍發檄文于山西、河東、河西、關中、山東以及中原各郡,曆數煬帝奢腐誤國之罪狀,倡議立為太上皇,擁立楊勇之孫楊侑為恭帝。李淵自稱輔國大將軍,任裴寂為長史,劉文靜為司馬,唐儉為記室,長孫無忌為糧司,高士鐮為戶司,武士彟為鎧甲司,李道宗、劉政會、殷開山、劉玄基、候君集、段志玄、王圭等為左右參軍,此外,文武各部屬,均量才而用;又授建成為隴西公,兼左軍大都督;世民為敦煌公,兼右軍大都督,均開府置官屬。元吉為後軍大都督。李淵乃盡收晉陽宮嬪妃。又令長孫無忌清點糧草、物資,收入軍庫。接着,傳榜文於各郡,令起兵前來,共同起兵南下進軍長安,保衛恭帝。

婁煩、忻州、雁門、陽泉、汾陽等十多郡均響應,起兵而來。李淵親自往接,見李靖自來,想起前事,乃令人擒綁,欲推出門外斬之。李靖大聲道:

「士為知己者死。今莫非錯聽妻言,乃至有此禍?」

李淵想起多年相交,感嘆唏噓。世民素知李靖之能,急上前阻止,對李淵道:

「李靖久隨我多年,功勛卓著,其告我等造反,乃受煬帝之惑,一時之過。今不疑我,敢隨我起兵,非常人之決心也,也實深感家父知遇之恩,怎能殺之?」

於是,李淵放了李靖,卻尷尬於朝晚相見,乃令到世民帳下聽令。

卻說呂梁太守楊國其,乃皇族,聞李淵起兵,一面急報洛陽,一面仗着有霍州宋老生援兵,出兵進佔汾陽,欲斷李淵南下之路。李淵聞探子來報,令建成、世民率三萬多人馬往討。第三日,兵至汾陽城下。世民對建成道:

「敵兵至汾陽,呂梁空虛,兄率三萬人馬在汾陽與之對抗,我率五千騎兵偷入呂梁,襲其大本營,其必敗回。其時,你我前後包圍,必殲滅之。」

建成連稱妙計,世民留劉文靜、李靖助建成,率三萬人馬往汾陽城外,紮下大營,攻打汾陽城。世民自與劉玄基、段志玄、殷開山、劉政會、候君集、何常等率五千騎兵沿着會立、東坡、龐泉、峪口之間的小路,直殺向呂梁。

一路急行軍,到第三天傍晚,到達呂梁城外。世民見呂梁城門未關,即揮軍殺入,城中只有一萬多人馬,毫無防備,頓時,被衝殺得七零八落,逃命去了,來不及逃命的,都做了俘虜。

世民令盡搜楊國其部屬和族人,一舉殺之。令候君集整頓降卒,隨後率回太原。自與眾將率騎兵馬不停蹄沿着大道東回,直奔汾陽城。

那在汾陽城督戰的楊國其,聞世民僅以五千人馬偷襲呂梁城,一家大小全被屠殺,大悲,匆忙率三萬人馬離開汾陽西回,欲尋世民報仇。不想一出城,建成馬上進佔城池,又大舉率兵追擊。那楊國其本不善兵,只得加快西逃,不想遇上世民騎兵,前後一陣夾攻,頓時被全部衝散,潰不成軍。那楊國其見兵敗如山倒,將刀往頸上一橫,竟自刎而死。建成、世民乃縱兵擒俘虜。此戰,殲敵一萬,生俘兩萬,全勝而回。建成見何常勇猛,又是妻弟,可作為自己左右手,向世民討之。世民回問何常。何常道:

「將軍因非親而棄我?」

世民答道:

「生死之交,勝於骨內,何言棄?今兄強討,或得重用,且從之。今後或有所求,怕爾另有所屬,不再聽我矣。」

何常泣道:

「將軍乃我再世父母,但有所驅,必不惜命。」

世民大喜,上前緊握其手,道:

「一方為定!」

於是,何常乃歸建成帳下。兄弟兩率軍回得太原。李淵大喜,重賞三軍將士。於是,全軍士氣高漲,更增添了南取關中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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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雄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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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內外交困定大計 初舉義兵試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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