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自白 神威

半晌之後，勒妮娜從沉默之中脫離而出。

「什麼努力沒有用？維茱亞再強，也不過是一個主神罷了，即便有着一些不讓我們知道的手段，或許設下了一些陷阱，但是，只要我能夠恢復力量，和蘇恩一起並肩，兩打一就算沒法碾壓，但是，讓他活下來這不是很簡單的事情嗎？」

她雖然遭受到打擊，但是，這一點關鍵之處，卻還是有把握住的。

米萊微微一頓，然後才開口道：「確實，無法反駁這一點，但是，我看到的最後，卻還是他一個人在戰鬥，這說明……」

「別在那裏給我找借口什麼的，命運的女神，你看到了命運，但是，神明的存在，本身就是在一定範圍內，遊離於那既定的命運之外的，我們必須自己去爭取那種機會才行！」

勒妮娜想要說動米萊，米萊卻沒有被說服。

祂沉默著，然後，緩緩地道：「真是奇怪啊蘇琳，無論是過去的你，還是現在的勒妮娜，你都是那種相當冷淡的存在，戰鬥的熱情很洋溢，但內心卻是孤寂冰冷，疏遠於其他事物之外，因此你才能夠成為月之主神。」

「這樣的你，在明明已經對他感到失望的時候，為什麼還要這麼執著呢？就算能夠讓他活下來，那個他，也已經不是之前的他了，這樣做，真的有意義嗎？」

勒妮娜聽到這種話，不禁抿住嘴唇，然後長長一嘆，有些喪氣：「沒錯，他已經不同了，神性完全煥發，那少年已經完成了自己的旅程與使命，讓大地之父出現在世界上。」

「我討厭這樣的他，看着他，就像是看到圖安，曾經的哈文利一樣，但是，但是，沒辦法壓制住，這種想要讓他活着的衝動！」

「你應該也或多或少有着這種情況的吧，不然的話，已經降格，被月之主權丟棄的我，根本沒辦法闖進這時之窟！」

「難道不是嗎？命運的神明，連接着更深層意志，作為其表層顯露，連大神都得尊敬的你，真的想要拒絕我的到來，我現在根本進不來的！」

米萊被說中了一些小心思，不禁低垂下頭，勒妮娜眼見有可能，正想來個趁熱打鐵，一舉搞定這個麻煩的傢伙。

但是，在那之前，米萊開始了自言自語。

「我所看到的未來，是以神明自身不抵抗，無法抵抗的情況下，藉由一定的接觸，才能夠看到的。」

「以前，我從來沒有濫用過這種力量，也沒有想過離開這邊，同時，那些神明，也不願意被看到自己的未來，偶爾有神來詢問，也只是問一些十分片面，不用做什麼都能夠看到的片段而已。」

「所以，看到他的命運，算是我第一次正式地去看，他沒有拒絕，同時，那個時候的他，自身潛藏的力量也還沒有辦法干擾到我。」

「我因此以一個奇怪的，前所未有的旁觀者視角，看到了他那之後的一切，直到現在這個終點的戰鬥。」

「你知道嗎？這是很新鮮的體驗。」

米萊抬起了頭，似乎是因為自己的敘述，也讓她決定了什麼，即便依舊面無表情，但勒妮娜看出了一些東西。

她突然遲疑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

「即便是很新鮮的體驗，但也不至於讓你沉溺吧！我可是知道的，你可是極為冷漠的傢伙，旁觀世界的命運，你又是因為什麼緣故，而……」

突然停止住詢問，勒妮娜感覺，自己好像有些落入祂的圈套了！

祂放她進來，或許，也有這方面的想法，為的，是陳述自己隱藏的心思？

勒妮娜的表情糾結了起來。

米萊卻是淡淡地一笑：「讓我動搖的，不是之前澄澈的他，不是現在威嚴的他，而是願意犧牲的他！」

「明白嗎？我和你們不太一樣，你們想看到的，是他還活着，而我，只想看着我看到的，他那最終的時刻！」

「最後之時閃耀的輝光，只有我一個看到的場景，連與之對戰的維茱亞，也無法目擊的時刻！」

「沒錯，我所鍾愛的，只有那一瞬間的他而已！」

看着如此述說的米萊，勒妮娜突然覺得不可自抑地憤怒了起來。

「也就是說，你把他推到我的面前，讓本來想着忽略掉他，規避可能出現的不太好結局的我，又這樣踏足到他的命運之中，就是因為你這個想法？」

「是的，我只是在做着，我看到的，導向現在這一幕，自己所必須進行的事情而已。」

「可！你還真是個性格惡劣的傢伙。」

「這個評價，不是在說你自己嗎？」

「呃……」

勒妮娜突然覺得，蘇恩之前面對自己時，說不定也是現在自己這種感覺。

真的是想打打不過，想低頭迂迴一些又覺得很不情願，所以，在最後，只能夠做着一些無力的強制行為。

「總之老老實實把你那也愛着他的心交給我，讓我恢復力量！」

她叫着這種話，企圖來個強迫行為，然後，時之洞窟里的頭髮，直接把她給五花大綁起來。

「可惡！果然來硬的沒可能成功嗎？」

勒妮娜感覺無奈憂鬱起來，嘆了一息，又對之前的蘇恩，十分感同身受起來了。

不過，她與蘇恩也是差不多的情況，那邊自己處於弱勢，也要輸人不輸陣。

只是，面對米萊，她再度被打斷了自己的節奏。

「把我的心交給你暫時使用，其實也沒有問題的，畢竟，在這時之洞窟里，我也很難聯繫到外界……直接的說就是，我還想看一下，旁觀者的視角下，他最後的一刻。」

勒妮娜眼神閃動，很想說些氣話，但是，她又無奈地發現，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她只能夠接受這種情況。

「真是，糟透了！」

「你以前的性格，沒有這麼惡劣的才對，是三位一體之後的變化，還是說，有了私心的命運，就是這麼惡劣的存在？」

米萊輕輕一笑，走近了勒妮娜，伸出手，在她的胸口處圈了圈。

這讓勒妮娜感覺相當不舒服，晃了晃身體，沒有晃動。

「行了，去吧，帶着我的心，去到外面的世界，看着那英雄的落幕吧！」

聽着米萊這話，勒妮娜感受着胸腔里已經在跳動的熾烈之心，體表的裂痕轉眼間恢復，主權受到命運的影響補全，正在迅速回歸。

不，有什麼地方，好像有些變化？

她敏銳地發現，月之主權哪裏有些不對勁，或許，這是之前她會被拋棄的真正原因？

「嘖！各種莫名其妙的事情，一起涌到我的面前，真是糟糕透了！」

「總之，獨佔欲超強的米萊，這一點我倒是理解了，相比起你，連赫忒都顯得順眼得很，最起碼，她沒有你這惡劣的性格。」

說完這種話，勒妮娜離開了時之洞窟。

米萊表情恢復平靜，只是在一陣子后，呢喃了起來。

「復仇的女神，即便被異樣對待，疏遠在外，卻依舊懷揣著對你們的熱愛……這樣的她，因何在那地神的時代完結之後，這個安穩的時代之中，變得那麼瘋狂，你們也有很大的責任啊。」

「所以，她才會被那個時候的他打動，畢竟，那個時候的他，各種方面上，還是挺可愛的。」

手指輕撫嘴唇，米萊似乎，心情變得很不錯。

……

大地在震動着。

漸漸地，新的一片大地，開始出現，與原有的大地分離。

升於天空之中，彷彿一層虛幻的影子，然後不斷蔓延著。

恍惚之間，大地之上的一切生命，都像是來到了另外一個缺失天空的世界裏，然後再回過神來，又發現自己還在原地。

魁梧偉岸的大地之主踩踏着大地前行，每一步身軀都在拔高，在中途，便已經踩上那潛伏的新大地之上。

新的大地在擴張著，規模在提高，澎湃的神力激蕩出光輝，替代了原本的太陽，讓原本的大地還有着光輝照耀。

好強！

我好強！

理所當然的強！

蘇恩心情高漲。

對外的影響改寫，無比地簡單，彷彿喝水一樣，激蕩的神力可以輕易淹沒掉一顆星球，將之化作徹底的烏有而不會有一點額外的波瀾。

即便是無形之中存在的天空之法，時代變遷的鎖鏈，在這個時候，也沒有對他造成干擾。

他一路走來，確定着目標，然後在即將到達之時，遠遠伸出手。

轟！

同樣澎湃的神力在那裏爆發，一個女神的虛影浮現，她穿着雷電的鎧甲，拿着花紋繁多的盾牌，渾身涌動着無形卻又帶着金色的影響。

神力的對碰之中，兩個改寫出來，用以鬥爭的世界，一明一暗地互相傾軋，最終把沙雅地區包裹進去，離開了這個世界，獨立了出去。

上神都已經無法跨越時空，看到那裏的戰況，現在唯一能夠干涉的，只有主神們，與那高高在上的神王。

但是，祂們卻陷入了詭異地沉默旁觀之中。

大地佔據絕對主導的世界之中，立足大地的蘇恩，沒有在意這些外在因素，看着神敵在眼前，沒有絲毫猶豫地，掀起自己的偉力，直接就是一拳打出去。

雷霆猛地炸裂，撕碎時空，彷彿怒龍，在女神之影外圍，形成一道屏障，迎向了這一拳。

「天之雷霆？可笑，你又不是天！」

蘇恩露出輕蔑的眼神，沒有在意，只是有熔岩一般的生命鼓動，覆蓋在自己的拳頭上，然後直接一拳打爆這雷霆屏障。

附帶的餘波，直接震碎了世界的殼，讓女神之影身上的鎧甲碎掉，讓女神之影激蕩不明起來。

蘇恩瞪着她，隨手一揮，隔空扯下世界之外大片的「無」，化作一把投槍，直接就是投射出去。

女神之影抬手，用盾牌擋住這槍，被擊得後退。

沙雅的人們，看着自己的神落於下風，紛紛驚駭，然後迅速匯聚於那遍地的神廟神殿裏。

蘇恩沒有在意這些渺小的事物，眼看一擊不成，頓時嘴角一撇。

「真是沒用的世界空隙之力，還不如我直接強權暴力地揮拳！」

祂沒有再用什麼花招，鼓舞起一絲就可以讓凡世崩潰的神力，眼睛變為白色，周身散發出白色的朦朧，然後陡然出現在女神之影面前，一拳打過去。

女神之影抬起盾牌，卻被這拳直接打穿，連帶自己也被打碎。

「真是渺小！」

「維茱亞啊，這樣的你，也配稱作主神嗎？」

蘇恩出聲嘲諷起來，然後轉過頭，往那沙雅城的正中看去。

在那裏，本來高居天上的神明居處，不知已經落地多久。

一身簡便打扮的維茱亞，正在抬頭看來，望着身軀無比高大的蘇恩，然後，輕笑了起來。

「成長的半王權嗎？正好，不，比我想像的要好！」

蘇恩一頓，突然感到了一種危險感，不禁停頓下來，看着維茱亞。

大地涌動着，化作恐怖的巨嘴，想要直接撕碎這沙雅地區。

維茱亞微微搖頭。

「倒是還算機靈，不過，從到了這邊開始，就已經註定了結局！」

「本來我還擔心，會有其他主神介入的，沒想到，祂們居然都沒有過來，連護着你，偷偷算計我的勒妮娜也是。」

一邊說着，祂一邊抬手，然後憑空一壓，涌動的大地頓時被平復。

「這個力量……」

蘇恩皺起眉頭，掃視這個地區，頓時眼睛一瞪！

「信仰神力？！你怎麼知道這種神力轉換的辦法？」

祂很吃驚，因為，在這個世界，艾戈安的世界內，是沒有信仰之法的，眾神會匯聚信徒，單純只是在回應自發信仰祂們的人，究其本質，就是在打發自己那漫長的時間，給自己的生活添加別樣的樂趣而已！

信仰不是必須的，也無法讓眾神變強！

這在艾戈安之中，是正理！

但是，維茱亞卻在這個時候，表現出了信仰轉化的神力……

「他們，在我來之前，就已經接觸過這個世界了嗎？」

「差不多吧，不過，為了提高效率，消除那些刻意留下的漏洞，我也是廢了一點時間。」

維茱亞點頭，眼中神光一閃，匯聚的沙雅人開始對祂進行歌功頌德，奉上信仰。

「光輝偉大者！接受卑微的我虔誠地供奉吧！」

「您是一，也是全，無垠全知，無限全能！」

「智慧是您的光，力量是您的權！」

聽着這些話，蘇恩冷哼一聲：「可笑！螞蟻匯聚得再多，又能夠對大地做什麼？」

反手就是一拳打過來，轟然的神力如深淵般落下，砸在了越發煥發金光的隔層上，讓這同樣由神力匯聚的隔層嘎吱作響起來。

但是，卻沒有打破，反而有越發凝固的感覺。

「什麼？」

蘇恩吃驚了。

維茱亞微微一笑：「真是小看我啊，我好歹也是代表智慧的神，把這個轉化效率提高個幾百萬倍，還是很簡單。」

「不過，看你驚訝的樣子，你以前，看來也接觸過這種方法，怎麼樣？配合我如何，就想眾神們，大部分都選擇對我的行為漠視一樣。」

「就連主神們，也在看着這場戰鬥，來做決定吧？」

維茱亞的話，惹怒了蘇恩，讓他覺得被輕視了。

「不知所謂！」

「哼！果然是王權嗎？哪怕不完整，也不想居於他神之下，那就算了，反正，我的目標，是你的權柄！」

「說起來，之前的你，還只是父權，我第一次發現這一點，還是從一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孩子那邊。」

「你會來找我，應該是因為他吧，那被眷顧的神之子，昂揚的純潔英雄！」

「閉嘴！」

蘇恩怒氣猛地竄上心頭，再也無法保持冷靜了。

看着這樣的祂，維茱亞露出了輕輕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