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有錢就是爺

第十八章有錢就是爺

一行人趁著夜色行入市郊之中,期間結衣和秦瑤二人為了照顧老婦人而行動遲緩耽擱了腳程。

筧十藏擔心如此行進會露宿街頭,於是自告奮勇的背起老人,這才在入夜未深之時找了家客店。

此間客店十分簡陋,店中夥計挑起一盞昏黃的油燈,正埋頭算賬。

他將手中的幾個銅板捏在手裏來回數着,愁眉苦臉,自言自語,「這日子沒法過了,天天掙這麼兩個錢可怎麼活啊,快來幾個客人吧。」

他正在嘟囔著,便看到一個長相甚是英俊的少年推門而入,其後跟着兩女一男,另有一個老人和一個小孩。

「老天爺真賞臉啊,念叨什麼就來什麼。這運氣,明日我高低也得賭兩手。」

他拿起油燈,屁顛屁顛的跑了過去,點頭哈腰腰滿面堆笑。

「諸位客官是要打尖還是住店?二樓還有幾間上房可乾淨著呢。」

他說話的同時有意無意的將自己滿是油污的粗麻圍裙遮了遮,生怕眾人看出他身上污穢來。

這動作哪逃得過結衣的眼睛?看他渾身髒兮兮的,一頭亂髮滿是灰塵,像是有幾年沒洗過澡了。

現下乃是深秋時節,可夥計依舊穿着都是補丁的粗布短衫,想來這店並不富裕。

結衣斜了他一眼道:「上房?就你這模樣房間能幹凈到哪去?」

夥計看眾人穿着破爛,但說話的女子卻滿身綾羅富貴逼人當即咽了一口口水,他極其尷尬的笑了一下又信口雌黃的說了起來。

「貴人勒,您不知道。小人我渾身埋里埋汰的,不都是打掃屋子弄的嗎?要是小人我穿成您這般,這屋子肯定乾淨不了,您說是不?」

秦瑤看他身上的衣服十分破舊,竟分不出本來顏色,可憐他是個窮人,小聲在結衣耳邊說道:「咱們走了這麼久也沒遇到一家客店。現在天色已晚,咱們還是住下吧。要不咱們可真就露宿街頭了……」

小次郎和孫勝二人倒是無所謂,他們兩人一個常住深山密林,一個時常露宿荒野,有個擋風的地方便足矣,就算是個鬧鬼的破廟他倆也高興的很。

筧十藏連連叫苦,「大嫂,我背着老夫人走了這麼久,腿早都累酸了。您就別嫌棄了,在此住下得了。」

結衣聽筧十藏叫自己大嫂,心中一甜。不過她畢竟是個黃花大閨女,哪容筧十藏這麼糊裏糊塗的叫着,佯裝薄怒道:「誰是你家大嫂,再瞎說小心我割了你舌頭!」

筧十藏看她嘴角笑意甚濃,面上滿是甜蜜之色,心中瞭然不多話語。

結衣老大不願,開口向夥計問道:「你們店裏住一晚多錢?」

夥計仔細打量著眾人,「瞧他們這陣勢,應該是富貴人家的小姐帶着家僕出遠門來着。我這小店幾月未開張,現在看到來了客人哪還能輕易放過?看我不狠狠敲你們一筆!」

他估摸著結衣的財力,試探的答道:「要麼一晚五兩?」

都說無奸不商,他這價格也忒敢要了,小次郎的等人均覺不值,都打了退堂鼓的主意。

哪知結衣隨手從包袱中掏出五十兩紋銀,豪橫道:「趕緊收拾出五間上房,剩下的你再給我們備一桌好酒好菜,再給我們各打一桶洗澡水。」

紋銀五十兩可買一大家子人幾年的口糧,夥計從來也沒見過出手這麼闊綽的人,心中一驚,手上油燈拿捏不住,「啪」的一聲掉在地上。

小次郎看結衣出手如此豪氣大覺肉疼,小聲對結衣道:「你給他這麼多幹什麼?紋銀五十兩啊,夠我醉生夢死多少回了,你就不能跟他殺殺價?」

「五十兩多嗎?你們不是累了嗎?咱們趕緊歇著不好嗎?反正錢又不用你們出。」結衣白了他一眼沒再理他。

小次郎被她噎在當場,不知該說些什麼,臨了來了一句,「幫我多要些酒啊。」

夥計手中拿着沉甸甸的銀子愣了良久,直到油燈燒到腳趾才回過神來。

他趕忙拿起油燈,興高采烈的賤笑着,口中唾液不住噴濺。

「您可真是我的大貴人,小人一定照顧好諸位。來來來,隨我走,諸位樓上請。」

眾人隨着夥計上了樓,那樓梯年歲悠久又沒人修繕,踩在上面『吱吱呀呀』的直叫,每叫一聲便揚起一陣灰塵,灰塵霉味甚大嗆的眾人止不住的咳嗽。

那夥計置若罔聞,兀自蹦蹦跳跳,興高采烈的往上走。

結衣實在忍受不住罵道:「這他娘的是什麼樓梯,你就不能換個好點的嗎?」

「貴人嘞,能有樓梯就不錯了。你看別家客店,那可只有幾間破爛的茅草屋。我這,可是上好的木屋,也就是灰多了點罷了。」

「就你這還上好的木屋?我使點勁能把樓梯踩塌了吧。」

夥計自知胡吹,又尷尬的笑了幾聲繼續向上走着。

倒是孫勝瞧不上結衣嬌生慣養的勁,揶揄道:「這裏啊肯定比不上獻豆町,你要想睡的舒服就回去啊,醜人多作怪。」

結衣本就為客店著惱,聽孫勝一說脾氣立時上來了,不過她也覺得自己矯情,話到嘴邊硬生生吞了回去。

眾人小心翼翼的上了樓梯,終於行入二樓。夥計連續扒開幾片蜘蛛網后將眾人各自引入房間之內。

房間甚為昏暗,僅憑一盞油燈全看不清楚,小次郎剛掏出火折點火,便聽得一聲極為刺耳的尖叫。

「這聲音……是結衣,難道這是個黑店?媽蛋,是什麼人敢追到這來。」抄起『鬼刃』就向結衣房內跑去。

剛一推門便遇到了秦瑤和筧十藏,他們也聽到了結衣的叫聲,故而相繼出屋看個究竟。

除去孫勝需要在房內醫治老婦人,其餘三人都奔了出來,把結衣原本狹小的房門圍的水泄不通。

但見結衣扯著一方髒兮兮的被子,蜷縮在牆角瑟瑟發抖。小次郎藉著昏黃的油燈向四周望去,竟什麼也沒發現。

小次郎拔劍出鞘,問道:「結衣,是有人暗算你嗎?」

結衣依舊縮在那裏,上下牙齒打的「吱吱」作響,哪還能回他的話?

小次郎又四下喊著:「什麼人?!趕快現身,否則我一劍劈了你!」

他喊的甚響,迴音甚至在空曠的走廊里來回傳了幾聲。

以小次郎的修為,若是有人早就發現了,他接連喊了幾次仍是這般。

正當疑惑之時,結衣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委屈的叫道:「有老鼠。」

眾人一聽大為咂舌,他們實想不到掌管獻豆町的井上結衣居然會被區區老鼠嚇成這般。

筧十藏嘆了口氣說道:「還好孫勝不在,要不他又好笑話你了。」

秦瑤輕輕走到結衣身旁對二人說道:「我今晚就陪着結衣,你們回房去睡吧。」

結衣對秦瑤投來了感激的眼神,一邊哭着一邊說道:「好瑤兒,我平時沒白疼你。」隨後關了房門與秦瑤在一張床上合衣睡下。

兩人當晚睡的十分難受,既沒有吃飯也沒有洗澡,第二天剛破曉,結衣就推醒秦瑤去喚眾人。

小次郎睡眼惺忪的揉着眼睛問道:「結衣你發什麼神經,這才什麼時辰,我還沒睡夠呢……」

「睡睡睡,你就知道睡,這什麼破地方你能睡得着老娘可睡不着,趕緊趕路!」

小次郎看秦瑤頂着兩個黑眼圈,滿臉怒容不敢再有異議,隨口嘟囔了一句便去把筧十藏叫了起來。

秦瑤看他被結衣罵的灰頭土臉的也不做聲,默默用熱水燙了一條手帕遞給小次郎,柔聲說道:「公子擦擦臉吧,緩緩神咱們好上路。」

小次郎接過手帕往臉上抹去,只覺手帕自帶一股清香十分好聞,又見秦瑤眼含秋波、柔情脈脈,心中陰霾頓掃一空,朗聲說回道:「好!」

隨即四人一同去找孫勝,剛一推門便見孫勝精神抖擻的在打拳,心裏嘆道「如此天資依舊勤奮如斯,將來定是人中龍鳳!」

小次郎見他這路拳法舉重若輕、揮灑自如,與昨日對抗兩式神的拳法如出一路卻又高明了許多,便即問道:「就這麼一晚,你武功又精進了?!」

孫勝老早就聽到他們說話,兀自打完拳又運氣行了兩個周天。

「大哥哥你可別誇我了,昨日裏你內力全無只用劍招還與人對敵那麼久,這才讓我大開眼界呢。」

昨天的事小次郎一直心下惴惴,他既驕傲又逞強,看到孫勝如此神功不禁心生嫉妒。

但方才聽到孫勝情真意切的誇自己,使的他心中又萌生出許多感激之情。

兩股情感相互交織,一時之間不能自已,愣了良久才道:「有機會咱們相互切磋下,也好互有補充。」

「好啊,大哥哥,我也把我這路拳法教給你……」

結衣怕他倆說個沒完,插嘴道:「行了行了,你們兩個一個是人中之龍、一個是天才少年,別互吹了行不,趕緊走吧。」

兩人面上被她說的紅了,又聽她說道:「孫勝,老夫人傷勢如何,可能行走?」

孫勝惱她揶揄自己,斜了她一眼不想理她。

結衣也沒著惱,伸頭看去,但見老婦人尚自躺在床榻之上熟睡,雙手雙腿都纏滿了繃帶,粗略看去顯是傷的極重。

她想了想,輕嘆一口說道:「要不咱們在此多住幾天?讓老夫人養養傷?」

按說此刻最不想呆在這的就是結衣了,她看到老婦人傷勢嚴重便想多留幾日為她治傷,如此捨己為人委屈自己着實令人好生敬佩。

孫勝這才有禮道:「好吧,大姐。老夫人傷已經治的七七八八了,躺個幾日就能恢復,咱們也不是不能走。」

「大姐?!小娃娃,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懂禮貌了,再叫一句給姐姐聽聽唄。」結衣自認識孫勝以來也沒見他對自己如此尊敬過,受寵若驚之餘不免又逗了逗他。

孫勝可吃不了這套,滿面羞紅極為傲嬌的叫了一聲:「胖阿姨。」

換做平時結衣肯定會為他這句胖阿姨抬上幾嘴,可她剛得孫勝誇耀,竟一口應了下來說道:「恩~。」

不過這一句倒是把筧十藏嚇夠嗆,貼著小次郎的耳朵小聲道:「不知道『胖阿姨』今天是吃錯什麼葯了,咱們可得小心着點。」

筧十藏自以為聲音很小,實際上這聲音從嗓子縫裏擠出來,十分的響亮。

結衣只聽一股尖細的聲音入到耳中,回身一瞪,霎時把他給嚇蔫了。

他低着頭、搓着手,認錯一般不敢與結衣眼神接觸。

秦瑤看他窘態,笑了笑對結衣道:「『媽媽』,咱們走吧,也不知店裏的夥計給我們做了早飯沒有。」

她不說還好,一說到夥計,結衣這氣就上來了,破口罵道:「死夥計,你給我出來!」

結衣左右大罵哪裏還尋的到夥計的蹤影,小次郎下山之時見慣了這等市井之徒,「夥計估計昨夜拿了錢就跑了,今天肯定尋不到。」

「什麼?!他跑了,他就是這般做生意的嗎?」

「額……他這種人,得了那麼多錢要麼就去賭兩手,要麼就去找歌姬尋樂子了,誰還管咱們。」

結衣掐著腰,氣的「呼呼」直喘氣,「他就不怕我一把火燒了他的破店!」

「怕什麼,你給他五十兩銀子啊,夠買這個店幾個來回了。」

眾人看着結衣被氣的猛翻白眼,各自掩嘴而笑。

他們這麼吵吵鬧鬧的,倒是把老婦人吵醒了。

孫勝妙手聖醫,經過一夜的醫治老婦人渾身上下無不舒爽,坐起說道:「各位恩人,謝謝你們了,老婆子沒什麼可報答的,請受我一拜。」

說着就要扶床跪下,小次郎等人哪裏受得了她這般大禮,與筧十藏閃身而出扶起老人說道:「老夫人,鋤強扶弱是我們應該做的,這份大禮我們實在受不起,您還是不要謝了。」

老婦人渾濁的雙眼包含熱淚,向眾人面上一一望去,將這一幅幅面孔銘記在心。

她這一生甚是凄苦,雖有丈夫和兒子卻都去打了仗,她孤苦伶仃的操持家中里裏外外的一切事物,直至落得這副田地。

何止是她,在亂世中的尋常百姓,哪個不是這般凄慘?百姓自己尚且衣食無著,哪還有閑工夫管別人?

就算遇到極其可憐之人也只是嘆息一聲視若無睹,縱使今後良心難安,也只能怪世道無常人世凄涼。

她將眾人面目一一記在腦海,想到有朝一日哪怕是粉身碎骨也得報答他們的恩情。

結衣拿出手帕給老婦人擦擦臉,拿出隨身的乾糧和清水喂老婦人吃了,便叫筧十藏背着老婦人出了門,一路向京都繁華處行去。

這日天朗氣清,和風日旭,偶有微風吹過使得人更加舒爽。不知不覺間,便來到了鬧市之中。

小次郎遠遠看到了一個胭脂攤,一形貌瘦小的老闆獨自坐在那裏既不吆喝也不招攬,就在那伸直了退坐着。

隔着老遠有兩個一模一樣的粗壯男子穿着短衫,時刻關注攤前動向。

小次郎指著那個老闆說道:「秦瑤,你還記得那個人不。」

秦瑤將手掌放到眉梢遮擋陽光仔細瞧了瞧,回頭道:「這人……這不是被你戲耍的那個奸商嗎?」

「不錯、不錯,那晚咱倆初識,我就是戲耍了這個奸商給你演示我怎麼換錢買酒的。這裏離獻豆町甚遠,他們怎麼又來這行騙了。」

「怎麼?你又要去找他們借點錢買酒?」

這不說還好,一說小次郎酒勁便上來了說道:「快去買酒吧,我有些時候沒喝了。」

這酒鬼本性,小次郎估計這輩子也改不了了,結衣無奈的瞅了他一眼說道:「別想着喝酒了,安倍家的人不是說你們像要飯的嗎,我給你們一人買一件像樣的衣服,好歹去了安倍家撐撐門面。」

愛美是女人的天性,秦瑤頓時兩眼冒光,「好啊、好啊,『媽媽』肯付錢,咱們可別錯過了這個良機。」

「叫什麼『媽媽』,這裏不是獻豆町,你就叫我結衣吧,免得生分。」

「好,結衣小姐。嘻嘻,你們快來啊,有漂亮的衣服穿還不抓緊點。」兩個女人東走西逛,好不快活,撒開步子縱使小次郎三人輕功了得也追之不及。

小次郎心中納悶,「他倆輕功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了。」

二人將整個街市逛了個便,依舊沒有找到心儀的衣服,三個男人累的呼哧帶喘叫苦連天,「別走了,再走腿就斷了。」

筧十藏道:「我跟隨大哥趁夜急行也沒這般疲累過,這倆女人是打了雞血嗎?」

結衣沒管他們說什麼,只管自己快活,對秦瑤說道:「瑤兒,這裏店都逛遍了,你覺得哪家好。」

秦瑤翻了翻眼睛仔細回想着,說道:「我覺得還是最開始的那家店好,咱們要不折回去?」

三人一聽頓時嚇蔫了,「還要回去?不走了不走了,我就坐這歇歇。」

結衣瞪了他們一眼,分別指着他們三人道:「錢在我這,你想買酒、你想休息、你想買藥材。你們要不走,這錢你們就自己拿!」

三個男人兜比臉都乾淨,聽她威脅,俱都一個挺子站了起來,「去!必須去!誰不去誰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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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羅劍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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