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茫茫黑山一青蛇（二）
雲鼎天笑着搖頭嘆氣，擺擺手對千秋說道：「為父等人還有正事要談，你出去玩吧。」
千秋抱怨道：「至於么，每次都不讓我聽。」
青姬笑了笑，軟言道：「秋兒聽話，父王他們既有要事相商，你勿要添亂。跟娘去卧房，有剛出爐的桃花酥和梅花糕。」
千秋耷拉下去的耳朵瞬間豎起：「真的？娘親手做的？」
「那還能有假。」青姬抬袖輕遮笑齒：「不是娘做的，你也不吃呀。」
千秋開心道：「好嘞，阿娘稍等，我沐浴一下馬上就去！」
剛才還死皮賴臉不走的人一陣風似的消失在了原地，青姬笑着搖搖頭，也從上位走下，回過頭款款道：「那臣妾也不打擾王上議事了。
兩兄弟齊齊行禮：「母后/母親慢走。」
只見千秋和青姬後腳剛離開，氣氛立刻變得無比壓抑。
沉默良久后，作為一族之長的雲鼎天先發了話，拿出一封信函直切主題：「神尊下旨，西陵與南海有多處邪靈作祟，命我族火速派兵支援。」
千戰問道：「可有提及龍族是否一同前來？」
雲鼎天回答的很委婉，但意思卻很明確：「天宮方面，暫無答覆。」
早猜到如此，千梵冷笑道：「何必等什麼答覆，哪次我族出兵征戰，他們不是樂享其成的在上面看着，不來害我們便是添福了。」
「休得胡說。」雲鼎天遏止了口不擇言的千梵，自己卻陷入沉思。
千戰忽然道：「兒臣有一問。」
雲鼎天：「說。」
「僅為鎮壓邪靈，集當地幾族之力也並非難事，為何非我族不可？」千戰絕非為了逃避責任，而是隱約覺得其中定有隱情。
雲鼎天沉吟片刻道：「似乎有一夥不可小覷的勢力在暗中集結，利用邪靈在各地製造暴亂，而幕後主使......似乎與凶神有關。」
只見千戰面色凝結，千梵也立刻明白了事態的嚴重性。
雖不喜龍族，千梵仍努力嘗試拋開偏見，道：「如今天下不太平，羅剎異動不止，若等龍族援助，凡人死傷只會更多，我的建議是兵分兩路，我和大哥一人帶一隊，總有一人能押對寶。」
千戰也道：「兒臣亦有此疑慮，蛇族作為地界表率若在此刻不作為，傳出去難免會為人詬病。」
千梵卻哼了一聲，道：「以咱們蛇族今時今日的地位，還輪不到他們說三道四。」
雲鼎天道：「龍族援兵遲遲沒有消息，不知是否跟龍王上次做客時，說神尊有意將他派到極東執行任務有關。」
「極有可能。」千戰道：「兒臣認識的龍牙絕非不識大體之人，他雖貴為龍王，但繼位時間不久，且一族事務並非他一人能作主。只怕是神尊又聽信了誰的讒言…無論此次龍族派兵與否，趁還未有大量凡人傷亡前，早日出兵解決妖邪方為上策。」
「戰兒言之有理。」雲鼎天臉色略微緩和，對這個長子，他一直認為是繼承蛇王之位的不二人選，甚是看好，「此次出事的地界雖不在我族管轄範圍之內，但除魔姦邪，我族責無旁貸。」
意見統一后，為制定好萬全之策，三人展開了激烈討論，殊不知這一切都被某個好事之人聽了去。
半透明的青紗層層疊嶂，霧氣朦朧，暖意襲人，越過一片水香，碩大的浴池中一條小青蛇正暢遊其中。
「還以為什麼呢，神神秘秘的，小事一樁嘛。」
「嘩啦——」曼妙的身姿浮出水面，青鱗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瑩瑩透亮的雪膚白肌。大半個身子仍在水中，只露出半塊香肩，將濕發甩到腦後，輕拍幾下水盪到池邊。
抓起從紅蓮那偷來的傳音螺，千秋笑得不懷好意，心道還好她有先見之明，事先將另一個傳音螺藏在了議事廳角落的花盆裏。
換洗好后將傳音螺藏好，千秋才迫不及待的回到香閨。
青姬早備好了她最愛吃的幾樣點心等在這裏，千秋推開門，見矮桌旁的一個身影，直接一個跟頭撲進青姬懷裏，順便打了個，張開嘴等待投喂。
「啊~~~」
青姬笑着搖搖頭，將桃花酥切成了小塊，竹籤叉起其中一小塊，用絲帕墊著送進早已張開的口中：「都多大了，還要娘喂。」
千秋吧唧著嘴，很不害臊道：「我還小呢，娘可以再喂幾年。」
青姬忍不住笑出聲來：「女大不由娘，恐怕我也喂不了幾年了。」
千秋將嘴裏這口嚼乾淨咽下去后，才道：「什麼意思？」
青姬摸着她的頭，柔聲道：「今後會有一個人替娘寵愛你，把你當寶一樣捧在手心，為你遮風擋雨，幫你排憂解難，把你看得比什麼都重要，哪怕用這世間的全部去換你，他也不會換。」
千秋似乎沒聽太懂，撇撇嘴道：「我才不要什麼別人，我有爹娘，還有二哥和紅蓮姐就夠了。」
聽她故意漏掉一人，青姬笑道：「那戰兒呢？」
千秋撅起嘴道：「大哥一點也不喜歡我，就知道凶我，哼。」
「你呀。」青姬無奈地笑笑：「往後可不敢再像今日這般任性，你兄長雖然嚴厲了些，但說的句句在理，都是為你好。」
千秋完全不走心的聽着，邊聽邊在青姬的懷裏撲騰，滾累了就吃一口，吃完了繼續滾。青姬也不予她計較，任她撒嬌耍賴，只是偶爾伸手幫她縷一縷亂掉的髮絲，幫她擦去嘴角的殘渣。
頭上忽然傳來一聲嘆氣，千秋老實下來。
「阿娘為何嘆氣？」
青姬道：「一想到你就快像你兩位兄長那樣，去一個娘看不見摸不著的地方，娘的心就有些慌。」
千秋知道她指的是即將去天宮修習的事，但不解她憂鬱何來，於是問道：「大哥和二哥走的時候娘親也是如此嗎？」
青姬輕柔地撫摸她的臉頰，手指點了下她右眼角的淚痣，輕聲道：「都是娘的心頭肉，哪個不疼，哪個不愛，只不過你……不一樣啊。」
千秋道：「我又不比他們差。」
青姬苦笑：「傻孩子，為娘並非說你差，而是…罷了罷了，等你再大些，有了能讓你牽腸掛肚的人，自然就明白了。」
千秋敷衍的應和著，拍了拍身上的渣屑，心道我就一根腸子，讓別人牽走那還得了，還是讓它在我肚子裏好好待着吧。
「對了，你上次說不小心把香囊弄丟了，娘又給你做了一個，這次可要收好。」
青姬說完從袖中取出的一個體積不大的鏤空銀質香囊，做工不複雜，材料也並非上上品，卻勝在精雕細琢手藝精湛。正面是靈蛇盤雲紋，反面則是一朵足以以假亂真的海棠花。
「謝謝娘~還是娘對我最好！」
看着千秋開開心心地將香囊系在腰間，青姬的目光中除了一如既往的柔和，還多了分惆悵。她並不曉得千秋知不知道這其中的含義。她為每個孩子做的香囊都各不相同，但每件香囊背後的花紋都傾注了她的無限愛意，更飽含了對他們深深的期盼。
青菊生為傲霜之花，乃花中君子，從不屑以嬌艷之姿取媚，更有寓意戰無不勝，對於被寄予厚望身負全族興衰的千戰而言，最適合不過；千梵則是凌寒不畏的青竹，青姬希望他有朝一日亦成為高風亮節的君子；紅蓮雖非蛇族中人，但一向被雲鼎天和青姬視如己出，所以她的香囊乃鎏金所制，比其他三個都要名貴，兩面都只鐫刻了自家族徽千瓣蓮。
「我就說最近總覺得腰間少了點什麼，現在好了！」
千秋炫耀般的原地轉了一圈，擺了一個自認為很優雅的動作，看得青姬笑靨綿綿。
是夜，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輕車熟路的避過了所有崗哨，從黑木山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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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三界四十二族中實力最強，龍蛇當仁不讓，但論起數量，兩族加起來還不夠凡人一個零頭。
地界統共那麼幾個國家，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約莫百十來年前，有一國突然發難，短短數年便吞併了其餘各國，於是有了現在權傾天下的中元國，而中元國女帝也成為了在地界呼風喚雨的存在。在她的神威下，幾大凡人修仙門派紛紛俯首稱臣，為朝廷馬首是瞻。
也正是托這位女帝的福，在凡間掀起了一股不小的修仙修真風，運氣好的飛升后能在天宮混個小官噹噹，就算不能得道成仙至少還落個益壽延年、長命百歲，對壽命淺短的凡人來說百益而無一害。
但凡人畢竟是凡人，力量始終有限，遇到太過棘手的妖邪還是得向仙族求助。
日頭毒，暑氣盛，掉汗的速度比擦汗還快，這種鬼天氣，用千秋的話說「連蟬都不叫了」。
為什麼？
廢話，都燙熟了還怎麼叫。
為防止半路被逮回去，她不得不連夜趕路，加上滴水未盡，千秋決定在被晒成「蛇干」前，先在路邊茶肆暫且歇腳。
「小二，一壺涼茶，三兩素包子，要快。」
「好嘞！您瞧好吧。」小二收了銀子，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麻溜的將東西都上齊了。
就着涼茶啃了幾大口素包子，千秋終於重新活了過來。
拿出從紅蓮房中偷來的軍用圖紙，左轉一圈，不對，右轉一圈，好像也不對，翻過來倒過去也沒看出個所以然。
「怎麼感覺越走越遠了，不會走錯了吧…」
妙齡女子孤身一人，按照慣例是少不了登徒浪子上前搭訕的。
果然不出所料，一盞茶不到的功夫，桌旁便慢慢圍上了幾個上半身不著片縷的大漢。
帶頭的絡腮鬍挺著油光水滑的肚皮走出來，齜著滿口黃牙道：「喲，小姑娘迷路啦，要不要哥哥們幫你啊？」
千秋看得有些反胃，但與一群半點道行都沒有的凡人計較，實在有失身份。更何況，神仙傷凡人有損修為，這是三歲孩童都知道的。
「多謝，不用。」
她的冷淡反而讓絡腮鬍更感興趣，乾脆在她對面坐下，狗皮膏藥似的黏過來。
「別這麼說，告訴哥哥們你要去哪，我們送你一程可好？」
她才想送他們一程，不過是去鬼域…
千秋忍住翻桌的衝動，換了個桌子坐，誰知這群人蒼蠅似的又圍了過來，甩都甩不掉。心道反正
，倒不如乾脆動身走人。
絡腮鬍心想這道上的人本來就少，這樣標緻的貨色更是難得，沒理由輕易放過，於是給小弟們使了個眼色。
見方才出手闊綽的姑娘被人牆攔下，可急壞了躲在涼棚里的小二，顧不上流氓人多勢眾，拿個鍋鏟便沖了出來：「你、你、你們別為難人家小姑娘，小心我、我、我報官抓你們！」
絡腮鬍不耐煩的看着他，一個甚懂老大心思的壯漢立刻跟老鷹捉小雞似的，一隻手揪住小二的后領把他整個人拎起，作勢要掛到樹上。
千秋眼珠滴溜一轉，生出個好主意，收回掌心中醞釀已久的靈氣，道：「放開他。」
絡腮鬍忙道：「放，放，你說放就放，今兒個你說了算。」
千秋又道：「你們要幫我是吧，好啊，跟我來。」
換了一處較為寬敞，人煙稀少的小樹林，絡腮鬍笑得要多猥瑣有多猥瑣：「看來小姑娘也是個上道的，想要找人少的地方早說啊，其實剛剛的茶肆就行啊，哥哥們不介意的，哈哈哈哈哈！」
千秋扭了扭脖子，活動了下筋骨，渾身的骨頭「咔咔」作響。
「那地方太小，不好伸展，再說，萬一把人家桌椅板凳砸壞了，不用賠啊。」
幾人面色微變，一個瘦高個結巴道：「小姑娘我警告你，你別亂來，我們這麼多人，你打不過我們的！」
「打你們？」千秋不屑道：「我要是真想打你們，你們還有機會站在這裏跟我說話么？早排隊去鬼域報道了好不好。」
絡腮鬍終於感到不太對勁：「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想干——這個！」
話應剛落，幾人只覺眼前青光一閃。
刺眼的光芒過後，哪還有什麼妙齡少女，有的只是一條三丈高的青蛇，左搖右擺搖頭晃腦，吐著信子發出一陣陣怪叫。彷彿只要它願意，隨時可以一口將他們全吞下去，連渣都不剩。
「鬼呀！救命啊——！」
「有、有、有妖怪——娘啊！！」
普通人哪見過這陣仗，十幾個七尺男兒瞬間被嚇得屁滾尿流，連滾帶爬地跑了。
尤其是那個絡腮鬍，和她離的最近，當場口吐白沫抽搐不已，看那樣子，怕是短時間內生活都難以自理了。
「哈哈哈哈！對對對，跑快點，再快點，妖怪來吃你們啦！」
望着他們四散逃竄的背影，千秋變回人形捧腹大笑，踢了一腳已是半個屍體的絡腮鬍：「慫包。」
等她笑夠，才想起差不多該繼續趕路了，剛邁出一步，一股陌生的氣息從後方傳來，明顯在此停留已久。
千秋驟然提起警惕，對樹林的某個方向凝視片刻。
「這位仁兄，看了這麼久熱鬧，莫不是和那群人是同夥？」
話音剛落，俊逸瀟灑的男子邁著從容的步子從樹蔭處走出，笑如溫風和煦。
「在下路經此地，見姑娘有難便跟了過來，但現在看來，是在下多慮了。」
男子言談舉止甚是得體，既不刻板亦不輕浮，一身黑白相間的道袍簡潔大方，腰封上印有太極陰陽徽，背後背着的一個約半人高的黑鐵匣子，從頭到腳都是凡人修仙門派的標準打扮。千秋曾撞見過幾次與他同樣白衣黑衫打扮的修仙者，都沒他穿得好看，乍一看不似道家，倒像是哪個出身名門的貴公子。
不知怎的，千秋莫名的對他很有好感：「神仙？凡人？」
男子拱手道：「崇華，慕雲深。」
俗話說一顆石頭砸死十個人，九個是道士，光懂點五行八卦就敢說自己是修仙者的比比皆是。但唯獨這個中州第一大派——崇華，別說凡人，就是連各仙族都另眼相待的。
千秋頓時萌生了幾分敬意，回道：「道長有禮。黑木山，蛇族千秋。」
慕雲深似乎對她的真實身份並不驚訝：「原來是三公主殿下，失敬。」
摸著良心說，千秋長這麼大，真心沒覺得做過什麼稱得上「尊敬」的事，略不自在道：「叫我千秋就行，你也別在下在下的了，聽着怪彆扭的。」
慕雲深勾起一抹淺笑：「好。」
千秋又道：「能把氣息隱藏得那麼好，想必已修成仙身了吧。」
慕雲深謙虛的垂下眸子：「若真隱藏完好又怎會被小殿下發現，況且以我區區幾百年的修為在仙界實在難登大雅。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在下還差得遠。」
慕雲深的沉穩內斂讓千秋對他的好感又加深了一層，兩人結伴而行后又聊了許多，皆嘆相見恨晚。問到她此行為何，千秋一拍腦袋才憶起正事：「對了雲深，你會看地圖嗎？」
對於她如此親昵的稱呼，慕雲深非但不反感，反而笑得更深了：「會。」
「太好了！」
千秋趕忙掏出地圖展開給他看，並告知了她此行的目的地。
慕容雲深看看地圖，又看看她，本想委婉些，但是......
「你，走反了。」
「......」
目瞪口呆過後，千秋把地圖一扔，用拳頭捶著頭欲哭無淚：「那怎麼辦，就這樣打道回府太沒面子了，會被人笑死的，我絕對不要！」
慕雲深彎身幫她撿起地圖，撣乾淨上面的浮塵，卷的工工整整遞還給她：「最近地界不斷有邪物衝破封印為禍人間，危險得很，想要立功也不必急於一時。依我之見，不如趁此機會勤加修行，必然有你大放異彩的時候。」
道理是沒錯，但千秋仍不服氣：「雖然我沒有大哥和二哥那麼厲害，但也不差啊，普通的妖怪才不放在眼裏！」
慕雲深苦笑道：「普通妖怪另當別論，我指的可是道行超過幾萬年的大人物。」
誰知千秋乾脆兩手塞住耳朵裝聽不見：「我不管我不管，總之不降服一個妖邪，打死我都不回去。」
慕雲深靜候半晌，妥協般的嘆了口氣：「在下知道有一個辦法可以找到離此地最近的羅剎，若你願意…」
「真的嗎？你真好！」
「先別急。」慕雲深按住激動地千秋，默念口訣，只見一把通體純黑的靈劍從身後劍匣中飛出，在空中轉了幾圈后，停在了兩人的眼前。
「還說你不厲害，我還沒見過有凡人能駕馭神器的！」說不好奇是假的，神器她知道兩個，大哥的畫骨劍和二哥的傾心簫，只不過兩人怕她傷到自己，從不肯借她把玩。
慕雲深笑笑：「此乃崇華的鎮派之寶——聚靈劍，是崇華祖師爺飛升后留給後輩的饋贈。」
千秋敲了敲劍匣的外殼，咂嘴道：「看起來好沉，背着不累嗎？」
「無妨，習慣就好。」慕雲深望着聚靈劍所指的方向，手指不遠處的一座山對千秋說道：「那裏便是你要找的地方。」
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望過去，隱約看到有一層薄薄的黑霧籠罩在山腰上，揉了揉眼睛，發現不是錯覺，確有團團黑霧圍繞在山間。
「多謝！」
「聽我把話說完。」慕雲深再次攔下她，苦口婆心道：「崇華派曾多次遣弟子前去那附近的城鎮降妖，均是有去無回，只怕那山中羅剎道行不淺，不好對付。」
千秋拍著胸脯道：「放心，我又不缺心眼，萬一真打不過，我就跑唄。」
慕雲深苦笑：「我今日還有要事在身，無法與你同行，你…萬事小心。」
不管怎樣，好歹是個目標，千秋很快便告別了這個萍水相逢的朋友。
慕雲深一直目送她離去，眼底的情緒十分複雜。
我真的有在哪個網站看到過，青菊真的有常勝將軍的寓意，但是我忘了...再也找不到那個網站了...更慘的是...更慘的是...我剛才又掉段啦o(╥﹏╥)o嗚嗚嗚嗚嗚誰來帶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