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酥黃獨
第四十八章
「那是誰說的?」
顧白略一思索,「我還真記不起來了。」
謝長安和李浮遊無語望顧白。
末了,王守義拍顧白肩膀,「老顧,驕傲不對,過度謙虛也是不可取的。」
顧白無奈。
這他還真不能說齣子丑寅某來。
「公子。」
勾子在後面興緻勃勃的問:「你送給我的那首詩,說的什麼?」
聽起來挺不錯的。
「說的是魚見了你魚沉,大雁見了你跌落,小鳥見了你會驚飛…」
「別說了。」
勾子打斷他,「居然作一首詩來編排我,還說這詩不是你做的。」
謝長安他們也回過頭看他。
「我想說是巧合,你們信嗎?」顧白問。
「嘁。」
眾人鄙視之。
范樓有三座樓,前面兩座,後面一座,呈品字形。
後面的樓高出前樓一層,內里也足夠敞闊。
樓下大廳中間有一高台,乃歌姬獻藝之地。
四周以高台為中心,三面擺了十幾張桌案,現在許多書生已經跪坐在自己位子上了。
越過高台登樓后,臨河有十間單間,門掛珠簾,正對高台,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此時,樓里很熱鬧。
諸多文人雅士,衣冠楚楚之輩,正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或逗侍女,或相互敘舊。
顧白他們進來后,也有許多書生向謝長安他們打招呼。
據顧白看,這些打招呼的絕大多數是學渣,因為他們見面就問叩門詩雇誰寫的。
餘下的書生對謝長安他們愛答不理。
他們是憑真本事進來的。
侍女把顧白他們安排在樓上中間一單間,正對高台。
剛坐定,茶水就端上來,同茶水一起上來的還有點心、蜜餞,如罐子黨梅、柿膏、獅子糖等。
顧白嘗了嘗西瓜子,不如勾子買的入味。
但點心很好,小巧而又精緻,蜂蜜作甜味劑,讓點心不膩。
顧白同勾子一口一個,吃的不亦樂乎。
王守義起初還拘束,後來見他們快吃完了,忙把面子放一旁,加入他們的隊伍。
等謝長安和李浮遊出去打招呼歸來,桌上的點心已經乾乾淨淨。
旁邊伺候的侍女倒沒有目瞪口呆——她一臉痴迷的看着顧白。
這位公子,吃相都那麼好看。
「看你們那點兒出息。」謝長安招呼侍女,讓她再去端一份來。
侍女未答應。
一直到顧白朝她一笑,侍女才受寵若驚的醒過來。
「奴,奴馬上去。」
侍女低下頭,惶恐的轉身往外走,被顧白喊住了。
「不用了。」
顧白為自己倒一杯茶,「點心只是墊補一下肚子,我們還等老李的大菜呢。」
「對。」勾子也點頭。
謝長安坐下,揮手讓侍女退下去。
「老顧,你知道我們在旁邊單間看到誰了?」
顧白望着他們兩個,「誰?」
「冼魚!」
李浮遊也為自己沏一杯茶,「他同書院的幾個同窗,就在咱們旁邊單間飲酒。我們剛才見到他時,笑的像一朵花,那樣子,絕不是死了老婆的,倒像是娶了新媳婦。」
謝長安點頭附和,「等他看到我們,嘿,那臉變的,眨眼就成了悲傷,就跟便秘一樣。」
他倆一唱一和,把冼魚的表情變化,完美的展現在顧白面前。
「老顧,要不,咱們當面問問冼魚,穩婆閨女在他莊園怎麼了?」謝長安建議。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冼魚難堪的樣子。
「不用了,別打草驚蛇。」顧白攔住他們。
正好,詩會也開始了。
孟小溪在幾位綠蘿侍女的簇擁下走出來,在穿過走廊后,下到高台上。
她一身紅衣,頭上插著一根素雅的朱釵,略施粉黛,妖而不艷,嫵而不媚。
不得不說,在快活樓這麼一個排遣慾望的地方,出現這麼一位清新淡雅的女子,足夠的撩人。
但凡有點兒征服欲的男子,都恨不得把這麼一個美人壓在身下。
在孟小溪走過的地方,不少書生一點兒也不斯文,或吹口哨,或呼喊。
那樣子,如同見到了明星。
謝長安和李浮遊也在其中。
至於王守義,若不是顧白、謝長安他們領着,這一輩子都上不到這后樓。
此時,他已經看傻了。
勾子嘴裏叼著一塊酥黃獨,人也看呆了。
美男子她見過一個,但一襲紅衣傾滿樓的女子,她還是第一次見。
待孟小溪走到高台上,歡呼聲逐漸弱下來時,李浮遊回頭。
「老顧,如何,夠驚艷吧?今兒要不是我堅持,你真看不到這一…」
李浮遊閉了嘴。
他見顧白在不住地往嘴裏塞酥黃獨。
對他而言,似乎酥黃獨的吸引力,遠大於孟小溪。
「老顧,我服了,你是不是男人。」謝長安也覺的顧白太淡定了。
他看一次孟小溪,就被驚艷一次,而且還抱怨縣令很多次——他在謝家若有地位,孟小溪這會兒早被送上他的床了。
顧白頭也不抬,繼續啃酥黃獨。
「我當然是男人。只不過,你們覺得,對我而言,她夠格讓我驚艷?」
顧白自傲,並順手把最後一個酥黃獨丟嘴裏。
快活樓的酥黃獨名聲在外,今日品嘗,果然名不虛傳。
這道菜是芋頭蒸熟之後切片,裹上加入香榧和杏仁的麵糊,下油鍋煎出焦脆的外殼。
夾在筷子上,聞起來特別香,吃起來那種咔嚓聲,更令人心醉。
「也是,咱們忘記老顧俊的是個妖孽了。」李浮遊說話酸溜溜的。
眾人點頭。
勾子這時伸出筷子,方醒悟酥黃獨全進顧白的嘴了。
「再要一盤就是了。」顧白笑着招呼侍女。
那侍女從始至終一直在看顧白,見他擺手,臉笑的醉了。
她忙不迭的點下頭,去下面端了一盤酥黃獨。
這一盤酥黃獨不同於上一盤。
這一盤盤子大,而且酥黃獨堆的很高,謝長安覺的快把后廚所有酥黃獨端過來了。
「大爺的,長的俊就是不一樣。」
倆人羨慕嫉妒恨,於是伸手把酥黃獨往嘴裏丟,咔嚓作響,都不給勾子下手的機會。
高台上,孟小溪坐在備好琴前。
她輕輕一撥弄,樓內登時安靜下來。
唯有謝長安的單間,喀嚓不斷,在樓里格外的刺耳。
冼魚探頭出珠簾,瞥旁邊的單間一眼,嘀咕一聲:「粗魯。」
在座的書生頗有同感,不約而同的看向謝長安的單間。
托他們剛才出去轉悠的福,現在所有人都知道這單間里坐着謝長安和李浮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