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4章 逆賊眾(7)

「你都傲慢自大到這一步了啊，小丫頭。」

「哎呀，說什麼傲慢自大，給予有功之人正當的賞賜是理所應當之事，這還是之前您說的呢。」

席爾梅斯不禁詞窮。竟然還有過這種事？

菲特娜展顏一笑，流露出的妖艷，竟然讓席爾梅斯都產生了一瞬的畏縮。

「無論是你還是我，都沒有看異性的眼光。只不過……」菲特娜的笑容如同擦除一般消失。「仔細想來，不會因為曾一度分手，就沒有二度聯手的這種法理。」

「話不能這麼說。」

「如何？雖說帕爾斯曾遭魯西達尼亞的蹂躪，卻仍然是一塊肥美的誘餌。如果您和我協力，仍然能夠分到滿滿一杯羹。」

席爾梅斯短暫沉默了片刻，忽然提出了另一個質問：「你有多少兵力？」

「我手裏有五萬。」

「五萬啊……」

席爾梅斯以手抵住下顎。兵力當然越多越好，他渴望能有個十萬；然而，兵力和戰力又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重要的是士兵的質量，最為關鍵的當然還是指揮官的能力。在敗給邱尼普的時候，席爾梅斯確實顯得傲慢輕敵。

「我聽說邱尼普被帕爾斯軍討伐了……」

「他的武運太差了。」

席爾梅斯蹙起眉頭。他本想親手把邱尼普的頭顱一刀砍飛的。

「我有言在先，安德拉寇拉斯那傢伙可不像我這麼天真。在你張嘴的同時，說不定就被他的豪劍一劈為二了。你要儘可能地小心提防。」

菲特娜的反應則是無聲的笑意。

亞爾斯蘭軍以王都的城牆為依仗，開始固守城池。

以上是安德拉寇拉斯軍的算計，但這種算計在一天之內便崩盤了。亞爾斯蘭軍時而開啟城門，時而使用密道，積極地衝出王都向敵人展開攻擊。

「就算等待下去，也不會有援軍到來。必須由我們主動出擊，給敵人造成損傷。他們本就是烏合之眾，一旦偽安德拉寇拉斯的軍隊遭受不利，立刻就會如同秋季落葉一般四散而去。」亞爾斯蘭回想着亡故的那爾撒斯的一字一句，如此說道。

當國王放出「偽安德拉寇拉斯」的言論時，表情中的強硬令諸將為之而振奮。這位身上沒有流淌一滴王家血液的年輕人才是真正的國王，是他們的主君——諸將都如此堅信不移。

四月二十日，將撒普爾城攻略的事後處理事宜處置完畢的王國會計總監帕迪亞斯等人從北方返回葉克巴達那。翌日的二十一日，葉克巴達那攻防戰最初的實戰開始。梅魯連率領的二千騎兵從西側城門衝出，朝安德拉寇拉斯軍襲去。

梅魯連把長弓放在馬鞍上，腰間的長劍出鞘，光和音共同奏響死亡的前奏曲。

敵兵的手腕保持着緊握直刀的模樣飛上半空，甲胄被斬裂，口中直吐鮮血。

「是死還是逃，我讓你自己選。」

梅魯連沖敵兵冷嘲熱諷。自從妹妹死後，他在平常顯得愈發冷淡，上了戰場則超出勇猛的範疇，幾乎到達有勇無謀的程度。這個年僅二十四歲的年輕人，不斷為自己的憤怒和責任感尋找宣洩的途徑。

在惡狠狠地把安德拉寇拉斯軍踢打散開之後，梅魯連片刻也不戀戰，旋風般地撤回城內。這是以大軍為對手的一擊脫離戰法。

當安德拉寇拉斯軍把主力部隊往西面移動，又輪到東面的城門開啟，法蘭吉絲率領的二千騎兵突擊而出。等在這邊戰場的是四眼犬和有翼猿鬼。一頭四眼犬露出獠牙向女神官躍去。

四眼犬的軀體在空中被一刀兩斷，血和內臟四下飛散地落地。異樣的臭氣在周圍飄散。

法蘭吉絲柳眉微蹙。

「最好不要使用斬擊。」

她將佩劍收回劍鞘，轉而拿起長弓。箭已上弦，箭鏃上自然早已塗抹了芸香。

兇猛的咆哮聲揚起，兩條四眼犬以爪子猛抓地面。它們的鼻尖上突立着破風而來的箭鏃。

有翼猿鬼組成的醜惡雲團從空中襲下，卻被整然有序的箭矢巨幕阻擋，接二連三地墜落地面。

亞爾斯蘭在達龍和耶拉姆的左右環繞下，從城牆上端眺望戰鬥的景象。老實說，撒哈克的眷族從戰鬥初始階段便參戰這一點，讓他有些吃驚。他本以為，安德拉寇拉斯會為了隱藏自己的真實身份，在最初階段派遣純人類的士兵戰鬥。

亞爾斯蘭不斷思索。

「為什麼有翼猿鬼和鳥面人妖連一個幼崽都沒有？」

這是過去從未思考過的問題。只要有父母，就會有孩子。但無論是被人類捕獲還是殺掉的怪物之中，一隻幼崽都沒有。過去在卡特利可斯治世的時代，曾發生過襲擊巨大的怪獸巢穴之事，但記錄中分明寫着，巢穴中並未發現怪獸的幼崽或蛋。

那爾撒斯究竟是什麼時候留意到這一點的呢？總而言之，他為了將此事正確地傳達給亞爾斯蘭，才會採取單獨行動，最終卻死在席爾梅斯手中。想必此事事關重大。

「女神官小姐還是一如既往地鮮明優美。也差不多該撤回來了。」

達龍如此告知，耶拉姆則回應道：「這次該輪到伊斯方卿出動了。」

不停向西邊移動的安德拉寇拉斯軍再度返回東邊的當口，這一天的戰鬥提早結束。

「我在想，那爾撒斯究竟要對我說些什麼？不停思索的結果，終於讓我想到了像是結論的東西。」

亞爾斯蘭喘了口氣，又喝了一口水。他正身在晚餐兼作戰會議的席間，諸將齊聚一堂。

「蛇王撒哈克及其眷族不是由父母所生，而是被製造出來的。」

此話引得諸將一片嘈雜。曾經的十六個席位減到了九個，奇夫又尚未歸來，使得翼將們十分寂寞。

「您是說，不光是撒哈克的眷族，就連撒哈克本身也是如此？」

聲音之主是美貌的女神官，其餘諸將則愕然地將視線集中到她的身上。就連亞爾斯蘭都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