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3章 逆賊眾(6)
「隱藏着蛇王的真身。」法蘭吉絲微微頷首。「安德拉寇拉斯本人已和蛇王撒哈克融為一體，但敵軍對此也毫不知情。若他們知道，絕對會一鬨而散地逃命，但不等蛇王露出真面目，他們是不會信的。撒哈克到底什麼時候才會顯露真面目？」
諸將集體沉默，繼續遙望半法爾桑之外的敵軍佈陣。
與此同時，逃出撒普爾城並從帕爾斯軍手中逃脫的席爾梅斯，正從懸崖上方俯視沿大陸公路東進的密斯魯軍隊列。
席爾梅斯眉頭緊蹙。
「密斯魯軍為什麼會在這種地方？」
假若席爾梅斯成功當上密斯魯國王，這種情況才說得通——以「恢復帕爾斯王位」為口實，來一場單純明白的侵略。然而，席爾梅斯本人此刻卻身隻影單地立於崖上。
「嗯，先打聽一下詳情。」
席爾梅斯偷偷追上密斯魯軍的尾部，在當日之內殺了三個密斯魯士兵，並在對方死前將事情打探清楚。其中兩個士兵是隊末糧食輸送隊的士兵，除了粗糙的刀具，什麼武器都沒配備，因此甚至來不及發出慘叫，便被偷偷靠近的席爾梅斯以劍刃相逼，背部牢牢抵在了岩石的陰影里。
而他們能做的也只是顫抖著求饒，壓根不知道任何有價值的情報，席爾梅斯只能一聲咋舌，奪走了對他而言並沒有奪取價值的兩條性命。這樣做是為了封口，絕對不能讓他們有機會逃脫。
最終，第三個不幸的士兵成為了席爾梅斯主要的情報來源。
「說到底，現如今你們的主君到底是什麼人？」
「是、是女王。」
「女王？」
「是菲特娜陛下。」
「……！」
席爾梅斯把驚愕的喊聲壓了下去。密斯魯士兵渾身顫抖個沒完。
「只、只要我知道的事都會說出來，請您饒我不死。」
「……女王究竟用了什麼理由來進攻帕爾斯？」
「說、說是要恢復正統的王位。」
「你說『正統的王位』？」
被席爾梅斯怒目而視的密斯魯士兵打從靈魂底部開始戰慄。
「據、據說菲特娜陛下是帕爾斯先王安德拉寇拉斯的親生女兒……而且，現在的帕爾斯國王好像沒有王家血統，陛下要將對方驅逐，成為帕爾斯的女王……」
席爾梅斯不假思索地在銀假面里側張大了嘴。那個被納巴泰國當作活貢品進獻給密斯魯國王的小丫頭，不單當上了密斯魯女王，還要做帕爾斯的女王？眾神的惡作劇未免也太過分了。
「你能相信這種戲言嗎？」
「不、不管信不信，我們都只是聽命行事……」
「哼，也確實如此。」
席爾梅斯繼而又逼問出了邱尼普已被帕爾斯軍討伐的事實。
更深層的情報，也不是士兵能夠知道的了。那好，接下去該怎麼做？
「直接去找本人問問吧。你辛苦了。」
密斯魯士兵本能地張口就要喊叫，但席爾梅斯的劍比那更快地刺入了對手的咽喉。
「……好了，既然要去拜見女王陛下，當然在夜裏比較合適。」
喃喃自語過後，席爾梅斯毫無憐憫地將密斯魯士兵的屍體踹落谷底。他再度跨上馬背，尾隨密斯魯軍。
密斯魯軍以步兵為主力，行軍速度相當遲緩。席爾梅斯有好幾次都不得不剋制住自己焦躁的情緒。
在夜色尚未完全降臨的當口，密斯魯軍停止行軍，開始為夜營做準備。女王陛下似乎沒打算忍耐長時間的行軍。在天色完全變暗之前，席爾梅斯不得不再度忍住焦躁。
一座完全不應該出現在戰場上的奢華圓形營帳首先建起，周圍都是慌忙搭建的樸素營帳。席爾梅斯摘下假面具，故意悠然地朝「女王」的營帳靠近。
密斯魯軍的哨兵出聲質問：「什麼人？」
「是我。」
冷然的回復之後，是一道冷然的突刺，席爾梅斯的佩劍直接貫穿了密斯魯士兵的心臟。
席爾梅斯把委頓在地的密斯魯士兵一腳踹開，進入陣營深處。又有某人的聲音響起。
「是誰？！」
「是我！」
席爾梅斯斬裂密斯魯士兵的咽喉，繼續前進。至於士兵們的屍體會不會被發現，他沒興趣知道。到時候只要把「女王」菲特娜捉為人質，密斯魯軍便會無從出手。
當席爾梅斯掀開幔帳闖入營帳之際，盛裝打扮的菲特娜正橫躺在躺椅之上，臉色不見分毫變化。
「這可真是美貌非凡。」席爾梅斯以平淡的聲音如此讚賞。「只不過，卻是一朵能夠讓他人和自己亡故的有毒花朵。獻給密斯魯國王的平民女孩做寵妃還說得過去，做女王就只能惹人笑話了。」
菲特娜命令侍女們退下。
「你只有口齒還算得上是高人。」
「你說什麼？」
「雖說情況一片混亂，但我還是把密斯魯國握在了手中。然而，號稱智勇兼備的你，卻連一個侍從都沒有。這豈不是徒勞地製造流血嗎？」
「……」
「你生氣了？」
「完全生不起氣來。」
席爾梅斯的聲音中帶有憤怒和徒勞感。在密斯魯的那段歲月，最初因野心和實績而無比充實，卻因一步踏錯，而讓所有的一切歸於虛無。當真是一段毫無益處的時間。
席爾梅斯朝菲特娜伸出手去。菲特娜站起身來，席爾梅斯卻擺出一副「不勞您大駕」的模樣，直接抓起一串雞肉丸大口咬着，又抓起葡萄酒瓶，直接嘴對嘴地灌下肚。喘了口氣過後，他再度發問：「你清楚帕爾斯的地理嗎？」
「有地圖，還有嚮導。」
「這樣實在太笨拙了。」席爾梅斯嘲諷地說道。
「那好，就由你來帶路。」
「我還以為你會說什麼……」
「請你以客將軍克夏夫爾卿的身份，在前方為我開路。我會給你五百名騎兵，只要能讓我的軍隊正確地抵達葉克巴達那，還會給你報酬。」
席爾梅斯勃然大怒——這個女人竟然提出要給我報酬？！
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