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身份暴露

兩人談話之際，真魘塔已經重新複位，隨着它停穩，它的塔尖正對着太陽，一股白光筆直射出，頃刻之間就把太陽和真魘塔連在了一起，真魘塔周圍的世界在快速地陷入黑暗。

當中心島只剩下真魘塔還在發亮的時候，塔底的中心就朝着地面吐出了一束成年人手臂粗細的七彩光束，七彩光束在瞬息之間就接觸到了地面，然後就開始迅速擴張，直至將真魘塔覆蓋的地方全盤接收，才停止了擴張勢頭。

處在其中的兩人任由這一切發生，沒有阻止也沒有其他動作，整個過程大概持續了半個小時之久，那兩道光束似乎像吃飽了一樣，無法在吸收太陽的光芒。

真魘塔釋放出來的兩道光覆蓋以外的地方，在開始慢慢恢復原樣，重見光明之後，真魘塔釋放的兩道光束也在緩緩收斂，待到七彩光芒徹底散盡，中心島已經是另一幅副光景。

之前還是空蕩蕩的中心島一下子變得人影綽綽，正是六大宗門跟其他的歷練者，只是人數比起等待考驗之時要少了將近六成，他們發覺已經離開了真魘塔，便各自打量起來，有的人在默默感受，有的人在竊竊私語。

「死了！都死了！一起來了五個人，現在就只剩我一個人，我活着還有什麼意義？」一名的披頭散髮，眼中佈滿血絲的男子掃視了一圈，一個熟悉的身影也沒見到，神色悲戚。

如他這般的心如死灰不復溫的人並不在少數，有的人是因為與之交好的人永久地失去生命而感到痛惜，也有的人還沉浸在夢境的餘味中沒能徹底清醒。

與之相反的另一部分人臉上則是欣喜若狂的表情，用歡呼雀躍，手舞足蹈都不足以形容他們此時的心情，這可不是什麼普通的考驗，而是一個不慎就會失去生命的夢境潮汐，能夠活着走出來，用劫後餘生來形容他們的境地也不為過。

除此之外還有一部分人在關心獎勵的問題。

「你們的境界有提升嗎？我怎麼感覺沒什麼變化啊！」

「是啊！是不是硬撐過來的跟憑實力通過考驗的人不一樣啊？要不去找六大宗門的人問問？」

「不用那麼麻煩，我就是憑實力通過考驗的人，結果被傳到了一個到處都是七彩光芒的地方，什麼也不能幹，直到現在也沒有看到任何獎勵！」

「這樣啊！那通過夢境潮汐的考驗會幫助我們獵夢人越過四境不會是瞎編亂造的吧？」

「你這種說法我不敢苟同，這麼變態的考驗沒有獎勵怎麼也說不過去。」

發言的基本都是那些散人，他們對夢境潮汐的了解並不深刻，甚至有的還不如程善笙知道的多，大部分是聽說參加夢境潮汐的歷練，成功活下來能夠越過四境，都是奔著這一點來的。

然而他們冒着生命危險通過了夢境潮汐的考驗，卻沒有獲得境界的提升，開始患得患失也是很正常的表現。

「諸位施主不要驚慌，你們從真魘塔出來的那一刻就已經註定能破四境了，只是觸發的時間會因人而異，本就在破境邊緣的施主可能在考驗中就有所領悟從而破境；本身對境界的領悟不夠深刻，需要依靠獎勵才能破境的施主需要一個過程去消化，不過據歷來的數據表明，最多也就等一個晚上，你們一覺醒來時絕對就是窺夢境的大修了。」

玄真眼看那些無頭蒼蠅般的散人越議論聲音越大，而且那些人這樣做的目的也有讓他們六大宗門解惑的意思，他便出口解釋了一下。

佛門領頭人發話為眾人解了惑，沒有這部分糾結獎勵的人吵吵鬧鬧，嘈雜的場面頓時就得到了控制。

葯宗的藍芷碟在人群中掃視了好幾圈，由於人數銳減，全部檢查一遍也用不了太長的時間，第一遍沒有找到她想找的人，她在第二遍就放慢了速度，第三遍，第四遍...

一張柔美的小臉兒也在此過程中變得越來越沒有血色，眸子中儘是擔憂，因為她沒有找到她的救命恩人程坤。

一旁的奚玖言注意到了她的變化，關切地問道：「芷碟師妹你怎麼啦？是不是身體哪裏不太舒服？」

藍芷碟露出了一個勉強的笑容，語氣低落地說道：「我沒事兒，我在找我的恩公，但是找了好幾遍也沒找到，你看到了嗎？就是我登島後去聊天的那位。」

「程...坤？」

奚玖言想了想，那天晚上藍芷碟的確是有找一名男子聊天，而且還跟自己索要了一些丹藥送給那個男子，見藍芷碟點頭確認，她也朝着人群中看去，仔細地掃了一圈下來她也沒能找到程坤的身影，但是她沒有說出來，怕藍芷碟不開心。

人群的邊緣地帶，有一個人蹲在地上偷偷摸摸地往外圍挪動，只是以這樣的方式行動起來頗有些不便，不可避免地碰到了許多人，如今還能呆在這個地方的人都是「倖存者」，各自的情況也不一樣。

這其中因為受到的打擊太大而舉止異常的人大有人在，他這種行為也就不值一提了，被撞到的人抱怨地嘀咕了句，倒也沒有對他發難。

但是總有意外發生，就在他快要抵達最外圍的時候，保持這樣不正常的姿勢太久的後遺症開始逐漸體現出來，他的兩腿越來越麻，前進的身形也越來越不穩定。

終於，他的頭撞上了一個身形壯碩大漢的膝蓋，一個重心不穩就要摔倒，慌亂之中他一把抓住大漢的褲腿，但褲子是那種比較寬鬆的布料，沒能穩住他的身形。

禍不單行，只聽「唰」的一聲！大漢的褲子應聲而掉，露出了他的大褲衩子，大漢反應過來，第一時間要提起自己的褲子，可不知道是材質的問題，還是用力過猛的問題，隨着「刺啦」一聲，大漢不僅沒能穿上褲子，還被撕成了兩半。

這一下大漢的脖子都變紅了，氣急敗壞地大罵道：「艹尼瑪的，你他媽的是不想活了吧？這麼寬的路你也能撞到你大爺我？你是腦癱，還是四肢不健全啊？」

這一嗓子可不小，旁邊的人紛紛扭頭朝他看去，隨即就爆發出了哄堂大笑。

「哈哈哈，想不到這麼粗獷的男子居然穿這麼可愛的內褲！這就是傳聞中的鋼鐵猛男嗎？」

「胡說八道，你們動人，這才是猛男該穿的內褲！鐵漢柔情你們知道不？」

...

羞憤欲絕的大漢自知此舉弄巧成拙，搞得自己顏面盡失，連忙穿上變成短褲的褲子，眼看那個罪魁禍首矇著腦袋蜷縮在地上一句話也不說，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作勢就要一腳踢在那個讓他出醜的男子身上。

看熱鬧的不嫌事兒大，人間界如此，修行界亦不能免俗，見到這實力相差如此懸殊的一幕，果不其然，有旁觀者忍不住跳出來為正義發聲。

「我說這位大哥啊，人家也是不小心，你看他連站都站不起來了，說不定是在夢境潮汐中收了重傷，你這一腳下去，他不得丟半條小命啊？」

「這位小哥說得不錯，大家都是從夢境潮汐裏面活着走出來的，得饒人處且饒人嘛，比起生命來說，這點小事兒又算什麼呢？你看這小哥怕的大氣都敢不出一下，讓他道個歉你就饒了他吧！」

「你們這些人啊，事情不是發生在你們自己的身上，一個個的把話說得那麼漂亮，這事兒要是發生在你們身上，你們能忍？反正我是不能忍，人家的私事讓人家自己解決，哪兒輪得到你們指手畫腳！」

「就是，站着說話不腰疼，我看你們剛才笑得比誰都大聲，怎麼現在又扮起好人了？」

大漢聽着眾說紛紜的說辭，一隻腳僵在了半空，這踢吧，自己是解氣了，可那些人說的也有些道理，人家也不是故意的，這樣做的確是有些過分；不踢吧，當眾出了這麼大的糗，他自己的面子又有些過不去。

媽的！你這個該死的王八蛋，沒膽兒的慫貨，你他媽說一句對不起你能死啊？也好讓大爺我找個台階下！僵持了一小會兒，終究還是他的善意佔據了一點上風，可那個罪魁禍首一言不發跟條死狗一樣，讓他下不了台，他也只能在心裏面暗罵道。

許是大漢的心裏話被那個罪魁禍首聽到了，剛在心裏罵完，那個男子就瓮聲瓮氣地說了一聲「對不起」！然而大漢還沒表態呢，圍觀的眾人又開始了。

「你這個小夥子一點誠意也沒有，道個歉你好歹也把腦袋漏出來啊！這是對人最起碼的尊重。」

「我看啊，有的人就不應該值得原諒，做了錯事還畏首畏尾的，道個歉也不真誠，真的應該吃點教訓！」

「小夥子，你是不是怕露出臉了會被人記恨，事後找你麻煩？這不是什麼大事兒，我看這大哥心地也還不錯，你就誠心誠意地道個歉，我相信他不會為難你的。」

在眾人的呼喚下，他終於抬起了頭，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程善笙！」

沒錯，這個蹲在地上往外跑的人就是程善笙，因為許墨佳的關係，他知道被燼末光幕照射到就會被傳出來，所以當他們被傳送到中心島之後，他沒有任何吃驚。

趁著眾人還沒徹底醒神，沒有注意別人的時候，他就偷偷摸摸的朝外圍不是那麼容易被注意到的角落走去，可惜造化弄人，怕什麼來什麼，他越是不想引起別人的注意，就越是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

在他即將達成所願的時候，竟惹出了這麼勁爆的糾紛，他心裏面都把這些看熱鬧的人罵了個千百二十遍，還有這個大漢也是，老大不小了，穿反差這麼大的大褲衩幹什麼？

害自己被這麼多人圍觀，一時半會兒還脫不了身，他的腸子都快要悔青了，早知如此，他還不如大大方方的主動給他那些熟人看呢，現在把自己弄得這麼被動，又這麼丟人，這不是給他們看笑話嘛？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游弋了許久，卻沒能找到剛剛喊出他名字的那個人，說來也奇怪，既然都認出了自己，為什麼又藏起來不他知道？聲音也沒聽出來是誰，此人的動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