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香餑餑
「你的眼睛往哪兒看呢？」
大漢見他一抬起頭，眼神就在四處亂瞟，也不正眼瞧他這個正主，立馬升騰起了一股無名邪火，老鷹抓小雞似的將他拎了起來，冷聲說道：「本想放過你的，但你這態度實在讓我咽不下這口氣，今天我非要好好教訓教訓你不可！」
說罷他就舉起另一隻手，蒲扇大的巴掌朝程善笙的臉扇去。
危機來臨，程善笙本能地伸出手，在大漢抓着自己的那隻手上的虎口處狠狠一按，拳一松，他的身體就穩穩地落到了地上，雙腿微蹲就輕鬆地躲過了大漢的那一巴掌。
緊接着他就捏著大漢的虎口往反方向一扭，大漢吃痛，臉上的五官迅速扭作一團，從他的神情可以看出來相當痛苦，但他卻硬是忍着沒有叫出來，不斷吸氣來緩解痛苦。
這一番變故，不要說圍觀的吃瓜群眾沒有反應過來，就連當事人之一的大漢也想不通，這個看上去膽小如鼠，弱不禁風的男子竟然會是一個狠角色。
趁著自己心神大意偷襲得手這不能說明什麼，可他此時身上散發的氣息冰冷刺骨，就像一頭欲要擇人而噬的狂暴巨獸，在場的都不是普通人，心裏都很清楚這麼危險的氣息，不殺個幾十人，是絕對達不到讓他們都覺得心悸的效果。
先前還吵鬧不休的眾人，第一時間就閉上了自己的嘴，不擔心會惹火燒身，免得被這名男子惦記上，然後來個秋後算賬，說不定他剛剛眼神四處掃視就是在確認那些說風涼話的人。
「是你撞到我在先，我要一句真誠的道歉這不過分吧？」大漢嘗試了好幾次想要回頭，都被疼痛阻止，只好保持着憋屈的姿勢質問道。
大漢不忿的聲音將程善笙的心神拉了回來，看着噤若寒蟬的眾人以及勾著身體的大漢，他連忙鬆開了自己的手，抹了抹額頭上並不存在的汗水，對着大漢鞠了個躬，真心實意地道：「這位大哥，實在是對不住啊！我的心神還沉浸在考驗之中，沒能徹底清醒，真的不好意思！」
想不到只是參加了一次考驗而已，自己就變得這麼暴戾，而且這還是自己有錯在先，他對大漢做出的反擊用過激來形容，已經不是那麼恰當了，應該叫過分。
意識到自己的行為無形之中又被心魔影響，程善笙嚇得後背冷汗直流，道歉的態度顯得格外真誠，大漢被這前後判若兩人的行徑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呆立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他們這裏發生的小插曲終於引起了絕大部分人的注意，就連六大宗門的人也緩緩地靠了過來，這其中就包含了張雲帆、沈芊瑩、奚玖言等幾個領軍人物。
好巧不巧的是他們之中又屬張雲帆離得最近，剛一接近就看到了被圍在人群中的程善笙，他臉上閃過一絲疑惑，不過沒有細想，加快速度撥開人群朝裏面擠進去。
圍觀的人群一見是六大宗門來人，趕緊給他們讓出了一條通道。
張雲帆走到兩人的身前仔細端詳了一陣，才肯定這就是他在機場勸退的程善笙，略一琢磨便大致猜到程善笙當時應該是通過類似易容術一樣的手段騙過了自己的眼睛。
想到這裏，他對面前有勇有謀的程善笙不禁多出了幾分好奇，一隻手不動神色地摸到了腰間的一塊魚形玉佩上，兩眼一凝，一道無形的精光直衝程善笙而去。
「duang！」
難道暗中有人想害我？程善笙眉頭一皺，就在剛才他的腦海裏面傳來了一聲異響，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自己的眉心前三寸的地方撞了一下，憑着感覺朝前方看去，正好看到了閉着眼睛的張雲帆。
我也就是不聽從他的勸告來了魔魘三角淵，應該不至於對我動手吧？這可是名門正派啊！
看着眸子明滅不定的程善笙，張雲帆心裏的疑問也不少，他借用了腰間玉佩的力量，才有能力在清醒狀態對程善笙發起精神窺視，卻沒想到被阻攔了。
要知道他腰間佩戴的魚形佩可是排在起源器物榜前十的靈質武器，他發起的窺視也只是查探一下境界，沒有惡意，不是同在前十的靈質武器或者更高級的通神靈質武器，絕無抵擋他窺視的可能。
程善笙一介散人，上哪裏去找那麼強大的靈質武器？能夠阻攔他窺視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他的境界已經突破到了窺夢境！
得出這個結論，張雲帆自己都嚇了一跳，從他被空聞大師發現可以修行以來，到現在一年的時間都沒有吧？就已經是窺夢境的大修了？這修行速度比他們六傑還要快啊！
比起那些修行速度堪稱變態的獵夢人來說程善笙是差了不少，比如剛覺夢就控夢大圓滿的王一一，比如三天窺夢的廣聞，可這兩個人都是最強道統的傳人啊！
程善笙一個沒有加入任何宗門勢力，什麼資源都沒有的人，即便是有夢境潮汐的緣故，他也算得上是快的了。
等窺視被阻擋帶來的不適感消失了之後，張雲帆看向程善笙由衷地讚歎道：「想不到你這般深藏不漏，倒是我鼠目寸光了，在機場時小覷了你，一別幾日，你都已經是窺夢境的大修了，恭喜恭喜！」
看清楚是張雲帆時，程善笙就做好了應答的準備，一旦提及他不聽勸阻隱藏身份來島的事情，他就將他在夢境潮汐中想好的說辭說出來。
卻沒想到張雲帆對此事隻字未提，反而為他破境感到慶祝，這讓他有些摸不準張雲帆的來意，咧了咧嘴道：「哈哈哈，沒有深藏不漏，我就是運氣好有貴人相助，我先是跟別人合作在萬湮大群島闖了一個夢境才將修為提升到造夢境大圓滿，隨後/進入真魘塔也是抱了別人的大腿才僥倖通過了考驗，不然我現在連造夢境都還沒圓滿呢。」
「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你能在夢境潮汐中破鏡這本身就已經很了不得了，不必太過自謙！」張雲帆不吝讚美的又誇了一句，視線注意到了一旁比較尷尬的大漢，指了指二人，問道：「你們...這是發生了什麼衝突？」
程善笙正想解釋，卻被那個大漢搶先了，「沒事沒事，他就是不小心碰到了我，沒有起什麼衝突，你們聊吧，我還得去找我的朋友...」
說完大漢就迫不及待地離開了這個地方，正主跑了，周圍的吃瓜群眾也緩緩散開，將這塊地方讓給了隨後趕來的六大宗門。
「程善笙！」
「你是什麼時候來這兒的？我怎麼一開始沒看到你？」
「原來是你！」
王一一、裴晟、沈芊瑩三人的聲音先後在程善笙的耳邊響起，他抬起頭看了一眼這些熟人，尤其是在注意到沈芊瑩那大有深意的表情時，臉上的神情越發不自然了，心裏哀嘆了一聲：終究還是躲不過啊！她應該知道程坤就是自己了，也不知道她會怎麼對待自己。
然後他就在眾目睽睽之下，硬著頭皮將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解釋了一遍。
說他從小就是聽着魔魘三角淵的故事長大的，對這個地方充滿了嚮往之情，剛好公司給他放長假，他就想來這個地方旅遊一下完成兒時的夢想。
誰知在機場碰到了張雲帆，為了阻止他去魔魘三角淵送死，張雲帆把夢境潮汐的事情告訴了他，以他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知道了夢境潮汐擁有讓人破境的能力，他更加不可能聽從張雲帆的勸阻了。
如果說先前他還只是想圓夢，那麼知道魔魘三角淵的奧秘后，就算有危險他也非去不可，只是聯想到有泯夢人在暗中使壞，他為了掩人耳目，錯開了登機時間，又在黎多菈國找化妝大師改變了一下外形。
只是他也沒想到會在夢境潮汐待這麼多天，妝容的持久力不夠，漸漸脫落恢復了他本來的面目。
這番解釋在他自己看來是很合乎情理的，至於能有幾個人相信他就心裏面就沒譜了，他只知道沈芊瑩不會信，因為他在講這個故事的時候，她差點沒忍住笑出來，不過好在她沒有拆穿自己的意思。
眾人表面看上去似乎都相信了他的解釋，沒有問出各種刁鑽的問題來檢驗他這番話的真實性，看着除了沈芊瑩之外其餘幾人的表情，他知道暫時是抹過去了，心裏面不禁鬆了一口氣。
撒謊的感覺還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啊！以後還是得少撒點謊。這也不知道是他第幾次發出這樣類似的感慨了，一直在下定決心，可一直也沒兌現過。
「程施主，我在一旁觀察你好久了，你本應是良善之人，如今卻顯得面目可憎，且眉宇之間有濃如實質的陰鬱之氣，這是心魔滋生的徵兆，程施主是不是選擇參加了現代的考驗？」
玄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也帶着佛門的弟子走了過來，還一語道破了程善笙目前最大的問題。
程善笙聞言心頭一震，不愧是被許墨佳讚賞過的人，他自問現在已經將心魔給壓制了下去，與他平時並無兩樣，居然還是被玄真看了出來，還是說經過大漢那一鬧，自己的心魔又強大了幾分？
「玄真法師慧眼如炬，明察秋毫，我的確是參加了現代的考驗，可這心魔滋生又是從何說起？」既然玄真主動開口，一定還有話沒說完，程善笙便沒有否認。
玄真對於程善笙能喊出自己的名字頗覺意外，眼中閃過一道莫名的光彩，執單掌佛禮，誦了一聲「阿彌陀佛」才繼續說道：「凡是進入現代參加考驗的獵夢人都會滋生心魔，關於這一點你可以向沈施主求證，程施主與我佛有緣，可以隨我回大葉寺修行，不出三月定能降服心魔，重拾本心。」
程善笙面露為難之色，道：「這...可我還要上班啊！」
「心魔也不是什麼大事兒，你別聽玄真的，你加入我們道主庭一樣也有法門解決，而且不用苦修，你想上班就上班，該幹嘛就幹嘛，自由得很。」一旁的王一一見程善笙沒有答應連忙開口說道。
「我劍宗的修行講究磨礪劍心，同樣對心魔有奇效，劍乃百兵之首，你可以隨我回簡宗祠修行。」
「太極道感悟天地至理，陰陽相濟，合道自在，對付心魔也不差，程兄弟若是對太極一道感興趣可以選擇加入我們太極道。」
王一一的話音剛落，裴晟跟張雲帆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不甘示弱的朝程善笙遞出了橄欖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