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番外六 此生唯有念卿(下)
經過楊願的調理和顧卿卿的悉心照顧，沒過多長時間，香寒煙就痊癒了。
香寒煙不僅治癒了身上的傷，還從楊願那裏學到了制毒術，同時，兩人經過切磋較量，武功也精進不少。
顧卿卿看得出，楊願很是欣賞香寒煙。像香寒煙這樣一個又漂亮又絕頂聰明的女子，應該不會有男子不喜歡吧。
哪像她，不懂武功，也沒有什麼過人的天賦，除了會做點菜養點花，其餘的什麼都不會。
想到這樣，顧卿卿有些惆悵的趴在桌子上，看着對面葯廬正在談論煉藥的兩個人。
顧卿卿滿眼的羨慕和無奈，不知不覺就睡著了，等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
她揉了揉眼睛，見前面葯廬只有楊願一個人在專心煉藥，她不想打擾，便出去走走。
一出門，就看到神色憂傷，獨自站在湖邊的香寒煙。
顧卿卿輕手輕腳走過去，蒙住香寒煙的眼睛，壓低聲音笑着問，「猜猜我是誰?」
香寒煙輕笑，拉下顧卿卿的手，與她一起坐了下來。
香寒煙淡淡的問，「卿卿，你開心嗎？」
顧卿卿想都沒有想直接回復，「開心啊，能夠與我最愛的人一起慢慢變老，我自然是開心的。」
「可是你的眼睛告訴我，你有了心事。」香寒煙看着顧卿卿，很認真的說。
顧卿卿眼神閃躲，轉過頭小聲的說，「怎麼會呢，寒煙姐姐你是不是看錯了。」
香寒煙輕嘆一聲，說道，「卿卿，你要把自己心底的想法告訴他，他才知道你想要什麼。男人都是後知後覺的生物，哪怕再聰明的男子，都猜不到女子心中的想法的。」
顧卿卿一臉憂慮的轉過頭看着湖面，她有些不自然的扣着手指道，「寒煙姐姐，我……我很怕阿願因為遷就我而放棄自己的理想，可當我看到他全心全意煉藥顧不上我的時候，我又怕被他冷落。我現在很矛盾，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尤其是看到你們那麼默契煉藥、切磋武藝，我心裏總覺得怪怪的。我知道寒煙姐姐和阿願不會有什麼，可我就是無法不在意。」
「寒煙姐姐，你說我是不是一個壞女人?」
香寒煙輕笑，將顧卿卿攬入懷中，淡淡的說，「不是，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女子，不僅心地善良，還燒得一手好菜，是很多男子夢寐以求的賢妻良母。」
「只不過，你自己沒有看到自身的閃光點，有些自卑罷了。」
「那我要如何才能不自卑呢？我不喜歡現在的自己。」顧卿卿把頭靠在香寒煙的肩上有些難過的說。
香寒煙目光憂傷的看着遠處，淡淡的說，「我也不知道，因為我和你一樣，也不喜歡現在的自己。」
顧卿卿抬頭看到了香寒煙眼中的迷茫、哀傷和痛苦，她不禁有些心疼眼前的女子。
顧卿卿摸了摸香寒煙的頭，笑着安慰，「寒煙姐姐那麼美又那麼聰明，還是武學奇才，又能過目不忘、一點就通，你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存在，不可以悲傷哦，會有好多人心疼的。」
香寒煙輕笑，語氣極淡的問，「卿卿，你想聽故事嗎？」
顧卿卿滿眼期待的點頭，「我最喜歡聽故事了，寒煙姐姐，你快說！」
香寒煙回憶著從前，將顏曦與她的故事講給顧卿卿聽。
故事說完，顧卿卿滿臉的淚水，她哭着說，「為什麼會這樣！好好的一對恩愛夫妻，怎麼會落得如此下場，老天爺也太不公平了吧，嗚嗚……」
看着哭到停不下來的顧卿卿，香寒煙有些無奈的笑了，她用衣袖給顧卿卿擦拭淚水，笑着說，「你怎麼那麼容易哭呢，真是一個傻姑娘。」
「本……本來就很讓人難受嘛，姐……姐夫那麼好，怎麼會這樣呢，我……我討厭死那些壞人了！」顧卿卿哭得話都不能說完整了，香寒煙無奈，只能細心的安慰她，過了許久，顧卿卿哭累了，才靠在香寒煙肩上睡著了。
「卿卿今日麻煩你了。」楊願從葯廬出來，心疼的將顧卿卿抱在懷裏，有些歉疚的對香寒煙道謝。
香寒煙輕笑着起身，「卿卿是好姑娘，能遇見她是我們的福氣。」
「對啊，卿卿是我的逆鱗，任何人都不能觸碰的軟肋。」楊願看着懷中的顧卿卿，眼神充滿了寵溺。
香寒煙看着楊願，認真的說，「楊公子，想必你也知道了卿卿的心事，我希望你不要只顧著自己夢想而忽視卿卿，天下第一毒師的稱號是比不上你和卿卿在一起的美好時光的。」
「我知道。」楊願有些自責的說，「我也不願意花費很多的時間在制毒上，可我控制不住自己心底深處的那種渴望。它就像一顆毒草一樣，深深的長在心裏，不時的啃食一下我的心臟。」
「只有我在葯廬煉藥的時候，它才能放過我。師傅曾經對我們說過，毒不僅是對敵人的，更是對自己的，一旦愛上了制毒，心裏就會長滿毒草，想除都除不掉。」
「我怕卿卿有一天也會變成這樣，所以才會帶她來這與世隔絕的地方隱居。沒想到到了這裏，我還是除不掉我自己心中的毒草。甚至，我還有些懷念以前了結別人生命在一瞬間的日子，我也不知道怎麼辦了。」
香寒煙嚴肅的問，「是因為我的到來嗎？」
楊願搖搖頭，「不，是我自己心底潛藏的慾望在蠢蠢欲動了，與你無關。」
一陣微風拂過，楊願抱緊了懷中的顧卿卿，他笑着說，「寒煙姑娘，夜風涼，我先送卿卿去休息了。」
香寒煙笑着點點頭，看着楊願進屋了。
就在他們轉身的瞬間，香寒煙很想叫住楊願，很想告訴他不要執著自己夢想，可她忍住了，這是別人的人生，她沒有插嘴的權利。
日子就這麼平淡的過着，轉眼間，香寒煙到這裏已經兩月有餘了。
正當香寒煙想辦法離開這裏的時候，她忽然發現楊願和顧卿卿似乎因為什麼事吵架了。
一天晚上，顧卿卿憂心忡忡的來到了香寒煙的房中。
「怎麼了卿卿?」香寒煙問。
顧卿卿有些緊張的拉着香寒煙的手，神色恍惚，語氣很擔心的問，「寒煙姐姐，你說這世上有鬼魂妖物嗎？」
香寒煙一臉疑惑，「你怎麼如此問?」
顧卿卿緊緊抓着香寒煙的手，憂心的說，「我發現阿願最近很怪異，不僅一個人在葯廬內自言自語，還不時的抓狂，似乎在和什麼人打鬥。寒煙姐姐，我好害怕！」
「沒事的卿卿。」香寒煙拉着顧卿卿的手安慰道，「你是不是太多疑了，才會出現這樣的幻覺?」
顧卿卿拚命的搖頭，乞求的看着香寒煙，「寒煙姐姐，你要相信我，我真的覺得阿願很怪異，你信我好不好？」
「好好好，我相信你。」香寒煙輕嘆一口氣，笑着說，「我先替你把把脈，看看你身體怎麼樣。最近我忙着找出口，也沒有好好跟你說說話，先讓我彌補一下自己的疏忽。」
香寒煙給顧卿卿把了一下脈，她滿臉興奮的看着顧卿卿，「卿卿，你懷孕了呀！」
「什麼！」顧卿卿一臉驚訝，「我有喜了？」
香寒煙又把了一次脈，非常確定的點了點頭。
顧卿卿心裏頓時五味雜陳，她喃喃道，「難怪我最近口味變了，還特別能睡，一睡就是一整天。唉，我最近優思愁慮的，會不會對孩子有什麼影響啊？都怪我，自己感覺不對都沒有好好跟阿願說。」
香寒煙拉着顧卿卿的手，整理了一下顧卿卿額前的頭髮，笑着說，「好了，都是楊願沒有好好照顧你，有孕這麼大的事都沒有察覺。我這就幫你去教訓他。」
「哎，寒煙姐姐，你不要打阿願，不是他的錯。」顧卿卿趕緊拉住要出門的香寒煙。
香寒煙輕笑，輕輕的敲了一下顧卿卿的頭，「你呀，總是這麼護着他。我也沒說要打他，就是想告訴他這個喜訊，順便斥責他幾句，都快要做父親的人了，居然還這麼不靠譜。」
顧卿卿甜甜的笑着，慈愛的摸著自己的腹部，之前惆悵擔心全都沒有了。
楊願知道這個消息，樂得上躥下跳的，跟猴似的。
香寒煙看着他們如此幸福，又挂念自己的孩子，終於找到了方法，出了楊願他們所在的山谷。
楊願心裏高興極了，一來，他就要做父親了，二來，他苦練多久的天下第一毒藥快要煉製成功了，他心裏自然是開心的。
香寒煙離開幾月後，忽然有一天，她又回到了楊願他們在的地方。
只不過與上次不一樣的是，她已經練成很高深的武功，內力深厚，還自己創建了一個組織。
「你真的不願加入我的浴血宮嗎？」香寒煙有些失落的問。
楊願冷著臉回復，「不願！你忘記自己之前說過什麼了嗎，再深的執念都比不上與卿卿一起的幸福時光。你怎麼會想着請我加入！」
香寒煙目光寒冷，「之前是之前，現在和之前不一樣。」
「哼！」楊願冷哼一聲，不悅的說，「沒想到才幾月的時間，你竟會變成這樣！既然道不同，那就請宮主移步他處！」
顧卿卿看着不歡而散的兩人，很是憂心，硬是留香寒煙住下幾日。
緊接着，楊願看到顧卿卿倒在血泊中，香寒煙冷眼站在一旁。
「不要！」楊念卿被驚醒，他顫抖着手擦拭著額頭的冷汗，他已經許久沒有夢到以前的場景了。
就在他要起身之際，他忽然看到了隱匿在雜草叢中藥廬。
楊念卿不由自主的走過去，就在他伸手觸碰到長滿蛛網的窗戶時，一陣清晰的畫面湧現在他腦中。
他看到了他最先研製成功的悲憫蒼生和解藥，他興奮的跟顧卿卿說着自己心情。
隨後，卿卿滿眼的無奈和不舍，趁他不注意的時候，獨自含淚吞下了悲憫蒼生。
緊接着香寒煙跑到房中，想要救卿卿，他似乎在和什麼人打鬥。
楊念卿抱着頭，拚命的想，就在他感覺自己的頭快要裂開的時候，他清楚的看到了那個人臉，是凌尚！
「啊！」楊念卿悲痛的仰天長嘯，他終於想起來了所有的事。
當初凌尚用邪門的武功控制了他的思想，助長了他心中煉製天下第一毒藥的慾望。
為了讓楊念卿和香寒煙對立，凌尚用楊念卿的性命逼迫顧卿卿試藥，他和凌尚大打出手就是為了從他手中奪取悲憫蒼生的解藥。
凌尚不僅封存了楊念卿的記憶，還利用他不願意相信顧卿卿死去的心理，對楊念卿進行了催眠，讓楊念卿徹底把顧卿卿的死歸咎於香寒煙，讓他對香寒煙恨之入骨。
「竟然是我害死了卿卿，竟然是我！」楊念卿滿眼恐懼和悲痛，他絕望的蹲下，抱着頭，那些他傷害香寒煙的畫面源源不斷湧上他的腦海，他實在不能忍受，仰頭凄慘痛苦大喊。
一瞬間，他的頭髮全白了，經脈錯亂，眼睛和耳朵都淌出了鮮血。
楊念卿悲痛欲絕，心中愧疚讓他實在不能支撐，直接暈了過去。
等他再一次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的眼睛看不到了，耳朵也聽不到任何的聲音了。
他艱難的起身，憑着自己的感覺，一步一步走到了湖水中。
當湖水沒過他的頭頂時，他感覺到了久違的溫暖，那是卿卿的手的感覺。
真好，最後的最後，我還是見到卿卿了！此生唯有思念你的時候是溫暖的。
念卿念卿，卿卿我願，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