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番外五 此生唯有念卿(上)

第156章 番外五 此生唯有念卿(上)

楊念卿避開了所有的人,獨自一人悄然離去,未曾留下隻言片語。

對他來說,此生再無任何讓他言語的人和事了。

楊念卿走到暮寒國的城門口,他回身看了一眼,釋然淡笑,毅然決然轉身走了。

眼前木屋依舊,屋外的花草早已被雜草覆蓋,周邊高山上樹木鬱鬱蔥蔥,幾棵桃花開得正盛,點綴其間。

子規啼聲清靈,由遠及近緩緩傳來。木屋外那兩盆當歸生長極好,連栽種的花盆都被包藏其中,極難發現。

楊念卿滿懷情意的撫摸著當歸的花葉,兩行清淚不由自主的從他的眼角滑落,落在當歸上。

楊念卿痛心的自語,「當歸當歸,我亦遠回,子卻永不歸。」

話音剛落,湖面忽起一陣清風,漣漪泛濫,水波漾起,打在一枝紅色曼珠沙華上。

楊念卿緩緩走到湖邊,連根捧起曼珠沙華,頓時淚流滿面,大聲啜泣。

「花開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葉永不相見。卿卿,你是要告訴我,我們永世不見了嗎?求你,不要對我如此決絕,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山水如畫間,一個白衣男子哭得讓景色動容。就算他再有情,也抵不過生死相別,陰陽阻隔。

也許是情緒得以發泄,也許是靈魂找到了歸屬,他痛哭流涕之後,躺在湖邊睡著了。這闊別已久的安穩覺,竟讓他夢到了多年前的事,那一段他最快樂的時光。

楊願從山上採摘果子回來,就看到坐在花叢中滿心期待盯着山峰看的女子。

楊願輕手輕腳走過去,溫柔的摸了摸她的頭髮,笑着問,「卿卿,你在看什麼呢?」

顧卿卿回頭看着楊願,期待的說,「阿願,你說會不會突然有人掉下來啊?」

楊願伸出食指,點了點顧卿卿的額頭,「傻瓜,你就這麼不想於我隱居此處嗎?」

顧卿卿趕緊拉住楊願的手,慌忙解釋,「不是的阿願,我此生能夠與你廝守在此,是我最大的福氣,怎會不願意!只是,我不願意你一身的本領和抱負沉寂在此,我想有一個人能夠完成你的心愿。」

楊願輕笑,將顧卿卿攬入懷中,輕聲嘆了口氣說,「我的心愿就是能夠和你一起白首不相離。」

顧卿卿笑着靠在楊願的胸口,她看得出來,楊願幸福的眼神下面藏着淡淡的憂傷,那是志向不能實現的遺憾。

她愛楊願,她不希望自己所愛之人因為自己而有遺憾。

又過了幾天,顧卿卿每日都在楊願上山的時候坐在山峰下面等,她堅信上面一定會掉下一個能夠幫助楊願完成心愿的人。

似乎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五月後的一天,楊願剛打了一隻鹿,他興沖沖的扛着回來,正想和傻坐在山峰下的顧卿卿打招呼之際,一抹紅色的身影從上面砸了下來,剛巧在顧卿卿的頭頂。

「卿卿小心!」

楊願大喊一聲,扔下肩上的鹿,光速一般的飛到顧卿卿身邊,還沒等顧卿卿反應過來,楊願已帶着顧卿卿飛身到幾米之外。

顧卿卿出神的看着將自己護在懷中的楊願,只聽到砰的一聲,一個紅衣女子掉落在自己剛剛坐着的地方。

「卿卿,你沒事吧?」楊願關切的詢問。

顧卿卿搖了搖頭,目光完全不能從楊願的身上移開。就算是他們在一起好久了,她的阿願真是一如既往的英俊,一如既往的讓她忍不住犯花痴。

「卿卿……」

楊願接連叫了好幾聲,顧卿卿才回過神,她紅著臉,嬌羞的推開楊願,背對着他,兩隻手捂著紅透了的臉頰。

楊願明了的一笑,溫柔的從後面抱住了顧卿卿。

顧卿卿害羞得不敢回頭去看楊願,眼神四下尋找轉移話題的東西,這才真切注意到倒在地上有一會兒的紅衣女子。

顧卿卿抓着楊願的手,焦急的說,「阿願,我們去看看那個姑娘傷得怎麼樣了好不好?」

楊願拉着了踏出腳的顧卿卿,把她留在原地,自己上前去查看。

他警惕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女子,確認她身上無毒之後,蹲下身,將她翻轉過來,查看她的傷勢。

「哇,這位姑娘長得真好看!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貌美的姑娘呢!」顧卿卿趴在楊願的肩上,滿心歡喜、激動的搖著楊願的肩膀。

楊願拉住顧卿卿的手,無奈的說,「不是讓你在原地等候嗎,你怎麼過來了?」

顧卿卿撒嬌的趴在楊願背上,「人家不是擔心你嘛。」

楊願反手捏了捏顧卿卿的鼻尖,寵溺的說,「我看你啊就是好奇心重,想要看看掉下來的人長什麼樣子。」

「嘿嘿……」顧卿卿被說中心事,傻笑着摟住楊願的脖子,像貓討好主人一樣的蹭著楊願。

楊願拿顧卿卿沒辦法,直接將人背走。

「哎,不管那位姑娘了嗎?」顧卿卿急忙搖著楊願的肩膀問。

楊願輕輕的拍了拍顧卿卿不安分亂晃的腿,調笑道,「待會兒再管,我呀,要先把背上的小貓咪鎖在籠子裏才行,省得她到處亂跑,讓人不省心。」

顧卿卿揪著楊願的耳朵,假裝生氣的說,「好啊你,才看到一個漂亮姑娘就嫌我不省心了,看我不好好治治你!」

說着,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用力的扯著楊願的耳朵。

楊願疼得只喊哎呦,不住的求饒,「夫人手下留情啊,為夫怎麼敢嫌棄夫人,是為夫說錯話了……」

二人打打鬧鬧的回了木屋,過了一會兒,楊願拿了一床新的被子出來,將紅衣女子裹好,抱回了屋中治療。

七日後,紅衣女子還沒有醒來,顧卿卿忍不住埋怨起坐在一旁悠閑看書的楊願。

「都怪你當日不及時接住她,你看看,到現在還沒有醒,你怎麼對得起你這一身的本領嘛!」

楊願真是哭笑不得,他放下書,耐心解釋,「卿卿夫人,為夫學的是制毒之術,是殺人的,這救人的原本就屬勉強啊。再說了,這位姑娘受的是心傷,她自己不願醒,我們照顧她那麼多天,已經算仁至義盡了。」

顧卿卿捂著耳朵,無理取鬧的說,「我不管我不管,反正你要治好她,要是治不好,我就不理你了!」

楊願無奈嘆了口氣,走過去抱起顧卿卿就往屋外而去。

顧卿卿摟着楊願的脖子,小說說,「你幹嘛呀?」

楊願笑着在顧卿卿耳邊呢喃,「我的小娘子因為別人快要不理我了,我自然要與她進行一次深入的交談咯。」

顧卿卿臉一紅,輕輕的拍打着楊願的胸口,害羞的嬌嗔道,「大色狼!」

楊願心情極好,將顧卿卿抱回房中。

黃昏時分,顧卿卿疲倦的端著湯藥來到書房。她看着躺着床上毫無生氣的紅衣女子,她滿臉的心疼。

顧卿卿細緻的給女子喂葯,就在她給紅衣女子擦拭嘴角的葯漬之際,女子忽然睜開了眼睛。

「姑娘,你醒了!」

顧卿卿話剛出口,就被紅衣女子狠狠掐住了脖子。

女子滿眼狠厲的寒氣,冰冷的問,「你是何人,意欲何為?」

顧卿卿滿臉通紅,拍打着紅衣女子的手,聲音微弱的說,「姑娘放手啊,是我們救了你。」

就在顧卿卿以為自己要命喪於此之際,楊願恰巧進門了。

楊願看到眼前一幕,頓時寒氣四起,眼神充滿殺意,完全沒有任何理智的一掌打向了紅衣女子。

女子察覺到危險,放開顧卿卿,與楊願在書房打了起來。

楊願自幼練武,內力和拳腳功夫自然是完勝才學武幾月的紅衣女子。幾十招過後,女子不敵,被楊願一掌震開,撞到了書桌上,吐了一大口血。

「別打了!」顧卿卿大吼一聲,楊願硬生生把殺意十足的掌風收了回來。

顧卿卿趕緊跑過去,扶起趴在地上的女子,關切的問,「姑娘,你沒事吧?」

楊願被氣到不行,他一把將顧卿卿拉起來,不悅的斥責,「你是不是缺心眼啊,剛剛她還想殺了你,你居然還關心她,你簡直要把我給氣死了!」

顧卿卿知道楊願是心疼她才會出手的,她輕晃着楊願的衣袖,低頭認錯道,「阿願,我錯了嘛。這位姑娘也不是故意的,她昏迷那麼多天,一醒來看到陌生的我,自然有防備之心,你不要怪她好不好?再說了,她若是真的想殺我,就不會等到你進來了是不是?」

看着眼前嬌小撒嬌的妻子,楊願真是無可奈何,他嘆了口氣,小心翼翼的檢查顧卿卿脖子上的傷口。

「還疼嗎?」楊願心疼的問。

顧卿卿笑着搖搖頭,「不疼了,就是這個印子要幾天才會消,沒事的。」

楊願憐惜的輕撫著顧卿卿的脖子,眼中的難受與溫柔都快滴出水來了。

看着眼前如此恩愛的夫婦,女子深感慚愧,她面前起身,低頭抱拳賠禮道,「是我魯莽,未曾分清好壞便出手傷人,請二位處置!」

「哼!」楊願不悅輕哼,剛想斥責,就被顧卿卿拉住了。

顧卿卿上前拉住女子的手,笑着回復,「我沒事的,姑娘你肯定是有什麼苦衷才會落入山崖,你有戒心是正常的,你無須在意,我們不怪你。」

「我們都能理解你,你說是吧阿願?」顧卿卿說着,不停的給生氣的楊願遞眼神。

楊願本就心有不悅,可又不能駁斥了嬌妻的面子,他將頭轉到一旁,不情願的回了一句,「嗯!」

顧卿卿開心的笑着說,「你看,我們家阿願可是很有心胸的人,他不會與你計較的。」

「對了姑娘,我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香寒煙。」女子抬頭認真的回答,「我叫香寒煙!」

「好好聽的名字啊,和你的氣質很配呢。」顧卿卿由衷的讚歎。

香寒煙非常認真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的容顏算不上絕色,但格外的耐看,身材嬌小玲瓏,尤其是她的眼睛,沒有一絲一毫的雜質,純凈得像夜空中星星一般。臉上真摯的笑容,讓人覺得世間萬物是如此的美好。

顧卿卿發現香寒煙盯着自己看,有些不好意思,她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笑着介紹,「這是我的夫君楊願,我叫顧卿卿,你以後叫我卿卿就可以了。我們是隱居在此處的,這裏四面都是山峰,沒有外人進入,寒煙姑娘你安心在這兒養傷吧。」

香寒煙滿眼感激,「多謝卿卿姑娘,香寒煙感激不盡!」

「哎呀,別那麼客氣嘛,叫我卿卿就好,我看你也大不了我幾歲,我叫你寒煙姐姐可好?」

香寒煙輕笑,點點頭。

顧卿卿很開心,扶著香寒煙就去自己屋裏了,兩人完全忽視了站在一旁生氣的楊願。

楊願看着香寒煙的背影,雙眉緊鎖,自語道,「香氏一族的掌上明珠怎會忽然落入山崖?」

楊願不知,這是一場不可多得的緣分,更是一場預謀許久的陰謀。或許他會後悔自己救了香寒煙,但是他更後悔自己研製出了讓他悔恨終生的毒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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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血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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