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8章 柳葉求見
武宗看太醫令垂頭，摸脈搏半天，不說話也不抬頭，心裏有些惱火。
太醫令不敢抬頭，他現在臉色肯定地面白如紙，一抬頭自己的心態全部暴露。
武宗怒聲問：「太醫令，你診斷如何？」
太醫令還是低頭，跪下稟報；「陛下，微臣開藥方給陛下調理身體。」
武宗的身體已經是藥石無方。太醫令避而不談武宗的病情，只是說調理。這樣既不得罪皇上，自己心裏稍微能過得去。
武宗不聞其他，有時候諱疾忌醫自欺欺人也是生存下去的一個方式。太醫令一腦門子冷汗地退下去，到偏殿開了藥方。
高倉跟着過來，他語氣輕鬆地問：「太醫令，聖上的龍體調理調理就好了。」
太醫令暗示他，「一會跟我去取葯。」他有話和高倉說，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
高倉心領神會，跟着太醫令取葯，路上兩人來到僻靜處。太醫令四下觀察一番，確定隔牆無耳，拉住高倉兩人俯耳低語。
「高大人，你是聖上身邊第一得力的人，完了，晚了，聖上毒氣深入臟腑，我是無力回天。要不從民間找尋神醫妙手，說不定還有希望。我是無能為力。妖道，聖上被他害慘了。」
太醫令說到後來聲音拔高。高倉捂住他的嘴巴，不要命了，在宮廷裏面嚷嚷。
高倉；「這些話不要對別人說。」
太醫令點頭，我嫌棄自己命長，才會對別人說。高倉取葯回來，服侍武宗服藥。
武宗凝視高倉，想要從他臉上看出一些端倪。太醫令的話明顯是在敷衍自己。自己又不想刨根問底，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了要好。
武宗身居內宮，不過問朝政的事傳到藩鎮。人心多少有些浮動，儘管李相力主朝政，沒有聖上的加持還是步履維艱。
公元846年春節，柳葉帶領李忱等幾位隨從離開晉陽，快馬加鞭回到京城。
武宗深居內宮，除了身邊人高倉、白敏中、趙歸真等人其他的誰都不見。就連李相也被武宗拒之門外。
柳葉到府衙拜見父親，李相：「柳葉，正好你回來，去看望聖上，也許聖上能見你一面。朝中大臣已經有一個多月沒見到聖上。」
柳葉拜別父親，來到武宗寢殿，高倉進來稟報：「陛下，柳葉在外面求見陛下。」
武宗躺在寢帳里昏昏沉沉，他現在黑白不分，整日裏昏昏欲睡，神情恍惚。柳葉，是柳葉來了嗎？
高倉的聲音很遙遠，彷彿是在夢境裏的場景。武宗坐起身，「是柳葉回來了？」
高倉掀開簾幕，扶著武宗下床。武宗低頭看到自己肌膚慘不忍睹的樣子，他剛才想要見到柳葉的心，漸漸地涼了。
自己這個樣子怎麼能見他呢，自己不要給他留下恐怖印象，在柳葉心目中還是那個俊朗的聖上不是很好嗎？
高倉攙扶武宗坐到案幾前，「陛下，我去宣召？」
柳葉在台階上站着等待高倉宣召，李忱在台階下，離得遠遠地站着。
一位宦官帶着幾名手下朝這邊走來，李忱遠遠地看到他，心裏咯噔一下，這個人給他的印象太深刻了，儘管兩人打交道不過是幾次的來往。
他當年差一點命喪永巷，他當年死裏逃生，都是拜這人所賜。李忱側身面向他們，自己是迴避，還是保持原樣？李忱還是微微轉動身體。
來人正是仇公武，帶着幾位手下從李忱身邊經過，李忱帶着面具，仇公武並沒有認出李忱。
自己經過李忱身邊，李忱稍微迴避自己的動作，讓仇公武多看他幾眼，這幾眼也沒認出李忱來。
仇公武視線屢次落在李忱身上，李忱不知為何，脫口而出，「仇大人。」他衝動地上前，沒有任何事先的醞釀和規劃，就是依照本能，上前面對仇公武。
沒有考慮任何後果和風險，上前攔在仇公武面前。仇公武被他突然的一聲給叫愣住，這個人自己並不認識，沒有任何印象。
「柳大人等著朝見聖上，李忱在這裏等候柳葉大人。」這人的話外之音是告訴自己他是誰，可還是沒有印象。
仇公武的手下站在一旁，仇公武不好多說，李忱狀似無意地提及，「滻河河水今年暴漲，我和將軍回來時候，路遇那裏。」
李忱沒頭沒腦地提及滻河，仇公武一拱手，「雜家還有事情，李大人容后在敘。」
仇公武腳步匆匆地帶領手下離開，他有事向高倉請示。歸真要做法，給聖上祈福。
李忱憑着本能向仇公武透露自己的秘密，是福是禍聽天由命。這一刻，李忱將自己，將柳葉推到風口浪尖，一旦事情暴露，自己和柳葉都將粉身碎骨。
仇公武來到寢殿外面，柳葉和仇公武相見打招呼。高倉出來，「柳大人，您請回吧，聖上身體不舒服，不方便召見大臣。以後有機會再來拜見聖上。」
柳葉從懷裏掏出一隻匣子，雙手奉送給高倉，「高大人，請收下。」
柳葉被制止門外。仇公武：「大人，趙歸真各項事宜皆都準備妥當。聖上親手書寫的符篆，奴才能拿過去嗎？」
高倉：「在等等，聖上還沒寫完。寫完了，我會送過去。」
仇公武見到高倉，腦海里對於李忱滻河二字忽然有了大膽推測，難道說他回來了。回到皇宮。仇公武心裏有了計較。
柳葉找到李忱，仇公武帶着手下站在台階上，看着柳葉和李忱離開。李忱的背影和那個人沒有關聯，因為此刻的李忱身穿鎧甲。
武宗在房間，還坐在案幾前，望着門口的方向。他很想和柳葉把酒言歡，談笑風生，可是現在自己的狀態，會嚇到柳葉。
曾經那個俊朗威嚴意氣風發的帝王已經消失不見。武宗：「柳葉走了。」武宗的語氣很是疲憊。
高倉在門邊跪下，「陛下，讓柳葉來陪伴陛下，不好嗎？」
皇上太可憐了，孤獨寂寞，還要忍受疾病折磨。武宗搖頭：「還是不要見的好，讓柳葉記住曾經最好的我，而不是現在糟糕透頂的我。」
武宗說着潸然淚下，高倉撐不住也哭了。「陛下，您任何時候都是最好的陛下，在奴才心中陛下是天底下最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