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亦幻亦真

從千機殿回來，雲汐覺得自己對整個神州大陸有了新的認識。不在只是卧龍山，春風鎮和雲中山這幾個她生活過的地方。天下之大，是她從未想到的。真想有機會到處去看一看！

「雲汐！」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天際傳來，隨即一道青光閃過，林楓御劍而來。

「林師兄！你回來了？」雲汐又驚又喜迎了上去，隨即向他身後望去。

「不用看了，洛瑤的傷還沒好，她沒跟來。」林楓一下子就知道她心中所想。

「哦！那冬喬師兄呢？他沒跟你一起回來么？」

林楓瞥了她一眼，詫異道：「你不知道么？冬喬他不打算回來了。昨日他傳書回山，說是天下之大，他要四處遊歷。」

雲汐驚詫的瞪大了眼睛，喃喃道：「竟被他搶了先！」

「什麼？」林楓沒聽清楚。當他得知雲汐心中所想，不由得失笑不已。抬起手在她的頭上敲了一記爆栗道：「你小小年紀，胡思亂想些什麼呢！」

雲汐不服氣道：「林師兄這是看不起人。憑什麼冬喬師兄去得，我就去不得？」

林楓見她揚起小臉，微嘟著嘴，細膩的肌膚在陽光下猶如打磨過的玉石一般，泛著熒光，小臉上儘是憤憤的表情，煞是可愛，不由的有些失神。這副面孔在心中竟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怔怔的抬起手，輕輕捻起她耳邊一綹散落下來的青絲，順手別在她耳邊。

雲汐下意識的向後躲避。青絲擦着他的臉頰滑落，垂在雲汐的腰間。一股特有的清香鑽入鼻尖，林楓忍不住心頭一顫，伸手想去留住，卻終究還是縮了回來。她還小，不懂這些，林楓心中暗罵自己唐突，眼睛卻仍是眷戀的瞥著那一綹青絲，捨不得收回視線。

「林師兄？」雲汐不解。

「啊，」林楓回過神來，思及她之前的問題忙答道：「冬喬本就是翼蛇妖族，也有着幾百年的道行。他來我們雲中山實為機緣巧合，如今蕭擎已死，他的大仇得報，也是時候放下心結，修鍊自我了。妖族的天性又豈會拘泥於一山一派之中？況且，如我所料不差，經歷這一番事情，他想必已然衝破瓶頸，修為大進，尋常人也是傷他不得了。至於你，丫頭，你來我派修行多久了？又學會了什麼？」

雲汐兩眼一瞪，嗔道：「說到底，林師兄還是瞧不起人。我修鍊時日雖短，卻也沒有虛度光陰。不然你試試！」話音剛落，便起手捻訣。只見一道青光呼嘯而來，她常用的那柄靈劍應召而來。雲汐接過靈劍，手挽劍花，向林楓攻了過去。

林楓見她認真，不由的也來了興緻道：「好，好！入門三年，不如讓我來看看，你修為到底如何了？」隨手一探，便折了身邊一顆梨樹的樹枝，迎了上去。

林楓居然憑一個樹枝與自己相鬥，更是激起了雲汐的鬥志。好啊，那就讓你瞧瞧我的厲害。雲汐手中結印，靈劍竟一分為二，從上下兩路攻向林楓。

「來的好！」林楓眼中一亮，短短三年已經能分劍，不愧是天級避塵池選中的人。不過，這對他來說也是小菜一碟。他手挽一個劍訣靜靜的立在原地，只守不攻。抬手間輕揮幾下猶如拂拭灰塵一般，便已將雲汐的攻勢封死。他抬眼看着面前嘟著嘴不服氣的姑娘，輕輕一笑，示意她繼續。那雲淡風輕的一笑，簡直如冰山上的雪蓮悄然開放，又如陳密的林間偶然灑落了一絲一縷的陽光，倍感溫馨。

雲汐也不氣餒，眨眨眼，從懷中掏出幾面陣旗。揚手間，一面面陣旗呼嘯飛過，叮叮噹噹的入地。清脆之聲猶如琴弦奏曲，場景卻漸漸變的混沌。

「迷蹤陣？」林楓有些吃驚，面上的神色也變的嚴肅了些。

雲汐無不得意的說道：「林師兄果然見多識廣。這還是我剛入內門之時，白長老所賜。雲汐苦修兩年，終於得以布成，還請師兄試一試。」

林楓哭笑不得，這白長老果然如外界所說不按常理出牌。這迷蹤陣怕是很多親傳弟子都沒有資格研習，他竟然隨手就扔給了一個剛入內門的弟子。雲汐也確實天資聰穎，以他的資質和見識，學會這樣一個級別的陣法也需要兩年時間。他可是擎天峰的天之驕子，又是經歷豐富的大師兄啊！思及此，林楓不由的收起了輕視之心，認真對待起來。

迷蹤陣之所以不易破，主要在於它是一個幻陣，會根據入陣者的修為思想變化，設置出相應的困難。可謂是遇強則強。林楓心甘情願入了陣，眼前的景色豁然變化。

「這是，……戰場？」林楓心中一動，這戰場竟與他夢中所見一般無二。一個不知名的山峰，漫山遍野的血腥之氣，黑色的元氣時不時飄蕩在空中。若是在夢中，很快身後便會飛來一箭。他剛想到這裏，耳邊便響起了破空之聲，一枚飛箭果然從背後那個刁鑽的角度襲來。好在他早有準備，一提氣飛身而上，足間輕點枝頭，已然穩穩的落在樹梢上。

熟悉的場景，熟悉的打鬥，這些自兒時就一直反覆出現在他的夢境之中，雲汐的迷蹤陣果然厲害！林楓揮起靈劍，猶如之前的千百次一般戰鬥。只是以前都是夢中，如今卻是在清醒的狀態之下，這感覺着實有些奇妙。

林楓越戰越勇，直到他的出現。

一身玄衣的男子，御劍而來，衣衫獵獵，雙目如星。

「還是讓你我一戰來結束這一切吧！」男子沉聲說道。

不知為何，明知是敵人，林楓的心中還是湧出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嗯，或許是錯覺吧！

二人靈劍相抵，迸發出一股驚人的力量，隨着氣浪層層翻滾，白衣和黑衣的戰士無不驚慌逃跑。有些反應稍慢的，被這氣浪一掃，頓時倒地不起。

「好！我們做一個了斷吧！」林楓聽見自己說。

黑衣男子略一點頭，起手之間黑雲滾滾，遮天蔽日。林楓有些吃驚，以往的夢中總是他說完方才那句話就停止了，今日竟然又有進展。心中不禁有些小小的期待，抬手一招，靈劍飛來。一股青色的氣浪在他身後迅速的成形。

陣外的雲汐不由的大急，這雖是她佈下的陣，卻是本領沒有學到家，根本看不出陣中發生了何事。原本林師兄還是面帶微笑的輕鬆應對，怎麼忽然間認真起來。「嗖」的一聲，林師兄的靈劍竟也擦着她的衣裙飛入了陣中。

糟糕了，莫不是他真的在陣中遇到什麼難事，被困住了？要不要撤陣？雲汐還在猶豫，忽然覺得陣中靈氣涌動，甚至隱隱有帶動整個凌仙峰靈氣的趨勢。不得了！雲汐大急，林師兄這是要拚命了么？

陣中的林楓已經全然忘記了這是雲汐的迷蹤陣，全力催動周身的靈力，打算與那黑衣男子決一高下。黑雲越壓越低，青色的氣浪也層層翻滾越逼越近，眼看兩者就要相撞。「林師兄！」忽然一道清脆的喊聲傳來，林楓一個激靈。眼前的景物猶如斷線的風箏「忽」的散去，霎時間他猶如從一個時空跳躍到了另一個時空，有些辨不清哪個是真，哪個是幻。他下意識的散去周身的靈力，卻還是沒有收住向前急沖的步伐，不偏不倚的與對面的人撞了個正著。

「哎喲！」雲汐忍不住一聲痛呼，人就直直的倒飛出去。眼看離背後那株大樹越來越近，都來不及運氣護住自己，心中一片冰涼。她緊閉着眼睛等待後背的重擊，卻在下一瞬間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一陣淡淡的梨花香氣縈繞在鼻尖，沁人心脾。懸起的心稍稍放下，便聽得頭頂一聲悶哼，林楓雖然化解了力道，奈何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他的後背還是重重的撞上了大樹，隨着「咔嚓」一聲，樹枝折斷，二人齊齊的又掉落在地上。

「撲」的一聲，林楓緊緊的摟住雲汐，吐出一口血。

「林師兄！」雲汐大急，不過是一個迷蹤陣，竟然讓林師兄受傷吐血，實在是罪過。

「不妨事！」林楓單手支起身子，另一隻手仍是習慣性的緊緊摟住雲汐。他俯頭去看雲汐的傷勢，正迎上雲汐焦急的抬頭。一片清涼竟這麼猝不及防的印在了林楓的額頭之上，一觸即分。

林楓心中大震，一時怔住。

迷離的眼，散發着淺淺的紫色光芒，眸中似有閃亮的流星飛馳，又似一片旋轉的星空讓人沉醉。好美！林楓只覺心中彷彿被重物擊中一般，鬼使神差的將那一臉懵懂的小人兒摟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