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6章 二缺二
黑色的大海捲起萬丈驚濤，似要將星空的日月星辰都拍下來，巨浪拍在海面上形成了肉眼可見的衝擊波將大海拍散，一艘破破爛爛的船隻以與它外表完全不符的速度迅猛的將掀起的浪花撞碎，在身後留下一大片白沫，風馳電掣朝着黑海遠處衝去，那艘船上涌動着驚人的能量，所過之處黑海和黑海下存在的生命都噤若寒蟬。
黑海上漂浮的白沫，如同遍佈海面的扭曲裂縫，這片海洋原本也是一個安靜的生命搖籃，但是在今天它卻格外的暴躁，某種力量的存在讓它難以平靜下來，捲起的驚濤與狂風暴雨不過是它宣洩力量引起的現象。
一路上大風大浪卷著能量風暴，粗暴的行船方式讓少年與趙大叔等人在船上經歷了各種形式的拋甩運動，比被轉成大風車的那塊橄欖球也沒輕鬆到哪裏去，少年還得咬着牙忍著作怪的胃和幾乎要罷工的大腦傳來的暈眩給雲諾星他們指路——他們想表現出驚嚇，但是眼下這晃來晃去的情況讓他們連驚嚇的時間都沒有，全身的力量都灌注在雙手雙腳上了，抓不住桅杆的話他們可能會在下一秒被甩進海里，再被巨浪摁進深海中與那些奇奇怪怪的生命共舞。
雲諾星剛剛說的那番話把少年他們嚇得……大腦有點宕機，不過就如剛剛所說的，沒時間驚嚇，在驚恐與慌亂之中準確的給雲諾星指出正確的路線，一行人飛速的朝着這片黑海的遠處航行，輝監視着這片海洋的動靜，監控這世界的能量的動靜，順便在用能量護住這一群人——那個世界意識似乎終於開竅了，動用了它自己的力量與規則之力要鎮壓他們，不過它只是一個非常「年幼」的意識，力量太小，他們太強，所以他只是為了護住少年等人而已。
「這個方向沒錯吧？開得有點快，你們還能準確把路指出來嗎？」雲諾星按住少年，讓他趕緊看着這片海洋，連忙道。
少年剛在旁邊吐完，這會兒看到若起伏的山巒般動蕩的黑海，胃裏又發出一陣沉悶的聲響，他強行忍住「一瀉千里」的衝動，用自己的方法辨別——雲諾星完全不知道在這個暗無天日海上沒有島沒有別的，連太陽都犯病變得昏暗的地方他是用什麼方法辨認方向的。
好一會兒后少年點點頭，看向雲諾星臉色發綠色的說道：「沒有錯……洛硌黑海的中心……即是幾片黑海匯聚的主要之地……你說的那個地方，我也只能想到這裏，從沒有來到過所以也不知道……嘔……你是不是要去這裏。」
乍一聽雲諾星他們要朝着涌動區最危險的地方而去，少年還以為雲諾星他們已經瘋了，但是現在看來……他們不只瘋了，可能還有點蛇精病，把這麼大一艘漁船開成快艇的，整個環世界之海獨此一家。
沒過多久，雲諾星等人便抵達了洛硌黑海、那片據說是這一片大海域所有黑海匯聚的正中心，他剛舉起手輝就狂暴的把船給停下來了，整艘銀白色的船這會兒已經傷痕纍纍，強行停下后還發出了吱吱嘎嘎的詭異聲音，少年被驟停的動靜甩得一*坐在甲板上，忽然見到手旁的地面「哐」的一聲凸起一塊一尺高的金屬，臉本身是綠的，被這麼一嚇直接白了。
「漩渦？」
輝站直看向前方的景象忍不住驚叫了一聲，正前方的大海與天空出現了兩個漩渦，深紅色的漩渦邊緣緊貼著海面，尖端高高的指向天空，而在海面下也有另一個漩渦，將黑色的海水拖拽著沉入海底，兩個大漩渦的邊緣相貼幾乎重合，就連轉動的方向都是一致的。
「剛剛可沒看到這……」輝目光閃爍，忽然二話不說朝着身後來的方向暴掠而去，把少年等人都看蒙了。
雲諾星知道他去做什麼了：這麼明顯一個能量漩渦，底端恐怕有千里之寬，而頂端少說也有千里高，就算此刻的黑海上異常混亂難以觀察到什麼，但是那深紅的色彩是異常顯眼的，不可能看不見。
輝沒過幾秒鐘便去而復返，他落在雲諾星面前，道：「我們來得太快了，沒有注意到剛剛穿過了一層結界——你有沒有發現大海到這裏變得非常平靜了？」
雲諾星略感愕然，確實，不提的話他完全不知道，剛剛還是狂風暴雨大浪滔天的黑海，這會兒竟然平靜得像是一座沉澱萬年的湖泊，天空依舊昏暗，沒有了大風也沒有了大雨，僅有兩個巨大的漩渦是這片空間唯一的在活動的東西。
到這兒之後，什麼能量反應什麼動靜反而都平靜了，卻也不會感覺到安寧，暗中依舊有能量涌動的動靜，不過相比起後面那狂風暴雨般亂砸的能量來說，這裏真的十分平靜。
巨大的深紅色能量漩渦將這片空間以及流進這片空間的所有能量都匯聚在一塊，朝着上方的某層空間輸送而去，那個潛伏在海面下的能量漩渦亦是如此，它們輸送的能量也是朝着兩個空間而去。
「我們曾經遠遠看過這個地方，卻還是*見到……這般不同的樣子。」少年在船上站直了，看着眼前震撼的場景，忍不住長長的吸了一口冷氣：「我天，這是什麼啊？」
「一個特殊的地方。」雲諾星在海面上蹲下，將手探入水面試探了一會兒，隨後說道：「這片區域正在彙集能量，巨大的吸力將那幾片充盈著巨大能量的海水都吸引到這片區域中。」
「黑海漩渦就是因為這片神秘區域的而形成的？」少年驚嘆道。
雲諾星甩甩手正要站起來，忽然聽見輝一聲驚呼：「楓！那個橄欖球有變化！」
一手往後抓住被秩序鎖鏈和封印捆了幾萬圈的橢圓球體，雲諾星將其抓到面前，看它光芒瘋狂閃爍的樣子，不用想也知道它應該正在問候他以及他的家人，可惜啊，除了他本身一個都沒得給它問候的——咳咳，它身上有能量涌動的跡象，似乎是來到這片區域后它在下意識的汲取能量，光滑的表面甚至冒出了被斬斷的那些觸鬚與筋，似乎要重新變成一個肉瘤的樣子。
隨手再套了一天空的能量封印法陣，那個橄欖球瞬間連光芒都黯淡了數倍，表面那些東西也不再生長了，不過他還是能略微的從它身上感知到這片空間與它有微弱的能量相連動靜的地方：直直的指向海面之下，漩渦的底端，那裏似乎有什麼東西。
「你們就在船上別動了。」雲諾星回頭對少年他們說道：「接下來的路讓我們去就行了，你們在這裏等著。」
他說完深吸一口氣便朝着海下墜落，輝從船上一躍而出，跟着跳進了海里，留下面面相覷無事可做的少年幾人。
這片黑得跟墨汁一樣的海與漩渦，幾乎找不到一處擁有別的色彩的地方，雲諾星與輝用來照明的能量也只能照出去兩百多米，更遠的地方就是模糊的一片，看着黑色海水在眼前翻湧流動，雲諾星總覺得是有什麼東西在眼前一劃而過，不過他也知道那些都是錯覺而已。
輝一邊走一邊往兩人前進的路上扔能量屏障，每扔一個就會順手在那個橄欖球身上抹一下多加上厚度為兩厘米的神紋封印，保證它不會因為愈發靠近疑似它的出生地點的地方而得到強化最後給他們惹出出其不意的麻煩。
「唔！」
雲諾星忽然有點嫌棄和驚訝的發出聲音，輝聽到聲音后停了下來，忽然感覺到一陣強烈的深淵死霧從下方傳來，讓他也微微凝神，扔了一團金色的能量光芒下去，在它沉沒的過程中，金色的光輝似乎照亮了什麼東西的邊角，不過範圍太小了並不能看清楚，在那團光沉入到足夠深的地方時，輝讓其陡然擴大，璀璨的金色光芒宛若一顆太陽吹散了雲層忽然暴露在眼前，整片海底的景象都被照得一清二楚，雲諾星看到下方的東西，吐了幾口泡泡，驚愕的神情迅速收斂，變成了沉思。
那是一棵黑色的樹，若只是一棵樹的話雲諾星不會有什麼表情變動，但是那棵樹他見過一次：一億年前跟長空他們交戰的時候，後者在最後緊急關頭便是掏出來這麼一棵樹，即便是時隔一億年他也沒有記錯，當時他還有點好奇來着，被他毀掉了略有點遺憾，沒想到隔了一億年之久還能在這遙遠的地方看到一個同樣的東西。
輝並不知道這個問題，他只是在用正常的目光端詳這一棵樹：「唔，一個類似能量載體，規則承載體、意識承載體的東西——再加上這顆橄欖球的反應，楓，這樹多半是這個世界意識弄出來用來影響現界空間的東西。」
雲諾星點點頭，揮手朝着那棵樹靠近，輝在跟上的同時轉過視線打量眼前這個龐然巨物：嗯……就一棵樹，豎在海底下散發着黯淡的黑色光芒，與他那團照耀的金光互相抵消了一部分，它的葉子無視了水中的一切因素垂直朝下，樹榦上刻着黑色的能量符文，若他沒有看錯的話，其實樹枝與葉子上也有這樣的能量符文存在，似乎就是因為這些符文的存在它才會源源不斷的吸取能量——說到能量的話，那個漩渦的底端正好連接在這棵最頂上的一片深紅色的葉子上，整棵樹唯有這一片葉子是豎直朝上的，那片葉子上承載了極其龐大的各種規則之力，讓他隨意看一眼便有面對一個世界光團的錯覺。
繞着這一棵樹遊了幾圈，雲諾星在剛剛落下來的地方穩妥的定住，他看向從另一邊檢查完畢游過來的輝，沖着他道：「你那邊情況如何？」
「啥也沒觸發。」輝聳肩：「雖然能確定這大概就是我們要找的東西了——世界意識與現界空間連接的主要承載體，目測現在並沒有第二個，不過怎麼與它接觸，怎麼溝通，怎麼去到它的意識空間裏面……呃，我反正是沒轍了，我已經把尋常的手段都試過了，甚至還給它鬆了松樹枝，就差給它催化一下看看會長成什麼樣子了。」
雲諾星：「……」
「咳，尋常方法不得行的話，那就試試特殊方法吧。」雲諾星將那個橄欖球抓到身前，沉吟了一會兒。
「等會，你不會打算通過這個神經病橄欖球與這棵樹後面的世界意識連接在一塊吧？」輝一巴掌拍在雲諾星的肩膀上，他兩的默契已經到了說一半就差不多全都知曉的地步了：「很危險的哦，如果遇上什麼麻煩，我們甚至還要因為這個『中轉站』的存在而受到一些影響，恐怕不能發揮出百分百的力量。」
「就一個初生的世界意識你怕個鎚子？」雲諾星橫了他一眼：「雖說是深淵死霧搞出來的奇怪玩意，但也就是比混沌意識多發育一點點的初生意識而已，你一個元始境界再加上我，還擔心收拾不了它不成？」
輝仔細的想了想覺得也是，便不反對什麼了，麻溜的給那個橄欖球解開封印，隨後在他們二人身上套上一層疊一層的神紋印記，最後拽著雲諾星的頭髮在自己手上纏了一圈，雙手一左一右摁著雲諾星的腦袋：「來吧！我準備好了！」
雲諾星：「……喂，我打死你哦？」雖說要帶一個人去連接另一個精神確實是需要肢體上的接觸，不過這架勢，這姿勢……這傢伙怕是打算物理連接哦？
把耍寶的守護者大人從頭上摘下來，雲諾星在他腦袋上敲了一下，隨後夾着他一巴掌對着封印完全解除的橄欖球摁去，再把它朝着那棵樹的樹榦上摁去。
「吔？！你個粗魯殘暴虐待控！你不要過來啊！」
精神之海里回蕩著一聲稍微有點劇烈的震蕩聲音，雲諾星覺得這大概是他帶人闖進去的動作有點粗暴的緣故——反正死不了，無所謂了。
精神經歷了一陣黑暗，經歷了一次震動，等到可以察覺到什麼，雲諾星迅速的調動精神力，視線中捕捉到的一切東西迅速在自己的認知中化形，還沒等他看清楚什麼個情況，就聽到一道驚慌到似乎下一秒就要被抓去解剖處刑的驚慌失措的慘叫。
「你不要過……完了他們過來了！」
「進來了進來了！完了完了！被那個平胸暴力狂闖進這個地方，要涼了要涼了！」
「都怪你沒有做好防禦被逮住了！」
「哈？你個吃翔……&！￥！……&，老子我給你拖延了多少時間，你！%！個二缺不做好大結界的隱蔽和防禦！……￥圈圈叉叉的，還怪我了？！」
嗯，具體來說是兩道聲音，而且聽聲音是在互掐，這一聲接一聲的暴喝讓雲諾星耳根子發癢，掏了掏耳朵后打量著四周，輝的身影從他身上冒出來也落在這片空間，沒花什麼功夫就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一片星空之海——一片由黑色星域所化成的望無邊際的大海，平靜的大海泛不起一絲波瀾，而在海中卻閃爍著各種色彩的光芒，那每一點海中的光芒都代表着一顆星辰，伸出手還能接觸到那片星域海水，入手處略有點冰涼和沉重，就像匯聚了星域的重量。
「楓，你看上面。」
雲諾星聞言甩甩手抬起頭，愣了一下：只見一顆約有百萬里龐大的黑色太陽懸掛在頭頂，懸在這片星域之海的上方，而在它旁邊還有一顆只有它十分之一大小的同樣的黑色太陽繞着它轉動，兩顆星辰這會兒都在哆嗦動蕩著，看起來不怎麼穩定……有點兒暴躁的氣息從那個黑色小太陽那裏傳來。
雲諾星似乎忽然明白外面那層星域為什麼如此簡陋了，合著它們都把造星空的勁兒留着來塑造它們的精神、意識世界了，忽略掉這略微奇葩和……不知道怎麼描述的樣子，這個世界意識的發育還算不錯啊，都有如此龐大的成型之物了，不過依舊擺脫不了它或是它們還是一個初生意識的事實。
「這兩個傢伙好吵。」
輝也忍不住掏耳朵，在他們打量這片不知是精神還是意識空間的過程中，兩顆太陽吵架的聲音沒有停歇過，那個大塊的，應該是本世界的主意識，而那個小個子的大概就是那個橄欖球，後者明顯要更加粗獷和粗暴一些，三兩句話就能讓那個大個子憋得臉色通紅——一顆黑色太陽會憋得漲紅，真是聞所未聞，而且是真的紅了，他們明顯看到有一塊地方亮起了大紅斑——這都過去十幾分鐘了，那個小個子的詞兒就沒幾個重複的，它大概從被雲諾星他們封印開始就沒有停過嘴，這會兒還在吵，是真的長氣，他娘的，吵死人了……
雲諾星與輝對視一眼，從星域之海往上飄，這時候那個小個子更加暴躁了，繞着大個子飛速的轉動起來，約莫十秒鐘繞着它飛速的轉一圈，那個大個子都快被這樣的力量擠變形了。
「戰汝親娘！」
最後隨着一句暴喝作為終結點——主要是雲諾星聽得青筋暴跳，抓准那個小個子從他面前晃過去的一瞬，一擊直拳重重的轟出：「你他娘的吵死了！」
小個子轟的一聲撞在了大個子身上，居然沒有撞進去，一瞬間響徹整個精神、意識空間的謾罵聲瞬間消失了，緊接着雲諾星注意到兩道類似「視線」的東西匯聚在他身上。
兩個太陽臉都白了：「……卧槽？！你什麼時候出現在這裏的？！」
「我在這兒聽你們罵街聽了二十分鐘了。」雲諾星一臉喪病的表情，將雙手拳頭捏出令人牙酸的聲音，都無視了輝在身後嘀咕「明明是十七分鐘」的話，對這兩個圓球輕聲道：「你再不安靜下來，我就讓你們物理沉默！」
立竿見影的，兩個黑色的太陽都沉默了，那個小個的剛從大個子身上爬起來，想了一下，又緊緊的貼著前者哆嗦個不停，深知自己就算是罵街能力點滿也干不過各種力量點滿的雲諾星，這會兒別人的真身逼近面前，而且前半分鐘還給了它一拳，這會兒有點兒犯慫。
「那麼，終於把你們揪出來了，我們就來談談吧。」雲諾星繼續舒展十指，忽然嫣然一笑，明媚動人：「不過在那之前，我們先愉悅的算算賬吧？」
「那個大蝦！這位勇士請慢，且聽我一言，我們之間肯定有誤會！」那個大個子的比較渾厚的聲音連忙響起，小個子聞言也壯著膽子在旁邊幫腔：「誤會，都是誤會啦，這位姐姐。」
雲諾星似笑非笑的盯着它們，不過想到此刻時間緊急，也就不多說什麼廢話了：「算了，不折騰了，我來這裏想做什麼就不用我說了吧？」
兩太陽對視一眼，雖然沒辦法從兩個球身上看到茫然的表情，但他還是感覺到了兩道茫然的思緒：「那個，您還是說清楚一點吧……」
「清楚一點吧……」小個子咕噥道。
雲諾星臉頰一抽，深吸一口氣：「臣服，或死亡，二選一，現在是緊急時刻我並非必須要得到你們的回答，當然你們不回答就默認選擇後者，那我就送你們上路，現在給你們十秒鐘的時間考慮。」
「呃……」兩個球都沉默了，那個小號的太陽忽然蹦出來：「這位美麗的姐姐。」
「咱們精神直連你還看不出來，我看你是欠揍……哦，一個初生意識分不清楚，那算了。」雲諾星臉色黑了一瞬，忽然又自己想明白過來，臉色瞬間恢復，倒是把那個小太陽嚇得玩命哆嗦，都快起褶子了。
「咳咳，我來說吧。」那個大太陽用不明方式把小太陽拽到身後，它盯着雲諾星，思考片刻，小心的開口：「其實我們是二缺二。」
「什麼二缺二？」
小太陽又不安分的跳出來，它身上噴出一道黑色烈焰指向下方：「其實還有兩個成員在下面……打架。」
雲諾星與輝同時一愣：「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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