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 信息轟炸（位階、存在與互動規則）
「……唔，頭還在疼……」xs4028從並不舒服的休眠中醒過來，巨量知識的強行灌入給他帶來了巨大的壓力，一個周期的休眠並沒有緩解多少，起來之後，自己仍然是昏昏沉沉的。
幾乎是依靠着自己的身體本能稍微整理了一下着裝、坐上前往學校的運輸船，在混沌中跨越傳送光環並在自己對應的位置落座......
「奇怪，怎麼教室里的人們又少了這麼多？」xs4028的眼睛無意間掃過整個教室，他這才發現，原本就寬敞的有些過度的教室似乎變得更加空落落起來。
「大家好，又見面了。」
此時此刻，站在講台上的任課老師明明有着絕佳的氣質和甜美的聲音，但是不知道為何，此時此刻她卻不像是來自這個世界的存在倒像是來自......地獄？如果有的話？
「上課之前，先要跟大家再強調一些事情。想必大家已經注意到，教室中的學生們相比於之前少了許多。他們中間有選擇重做覺悟跟着下一波次的學生重新開始學習的，也有認為自己無法完成這一段學習經歷而直接註銷自己的生命與存在性的。我要提醒大家的是，在這一點上需要注意：註銷流程很繁瑣，你會面臨很多假設並且需要回答很多問題。同時，如果申請者的綜合狀態不滿足帝國法律的硬性規定，那麼系統將不會通過你的申請。」
「在一切學業完成之前，各位所持有的許可權一直處於第四級的範疇以內。而第四級許可權的含義，便是「融入」和「嘗試」。任何生命在此時期內均可註銷自己。而當各位完成學業並且持有三級許可權之後，你在帝國社會中的生活將正式開始，生命與存在性的註銷功能將被禁止。在這一方面，請所有人務必、務必萬分謹慎——無論你們做出怎樣的選擇。」
「那麼，接下來，讓我們開始這一階段的課程——」
儘管頭腦並不是很清醒，但是xs4028已經意識到，當前傳授知識的過程恐怕是強制的，無論自己狀態如何是否接受，那海量的信息最後也都能精準的被刻印在自己的「腦子」里。而自己的面前，以授課老師所在的位置為源頭，一道規模巨大的信息風暴正在迅速合攏並向自己壓來。
「糟！」
熟悉的感覺、熟悉的危機感再一次襲來。然而，在自己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之前，靈魂與意識便已經被漩渦吸入，並徜徉在知識的海洋的最深處……
「信息體之間的交互，就如同是汪洋中漣漪之間的碰撞。這裏已經提過——信息大一統確保了萬事萬物之間的同源性，因此，一切事物之間都可以進行交互。信息體之間存在客觀差異，但是這些差異並不能達到絕對意義上的「絕對」。因此，它們並不能徹底的阻斷信息體之間彼此能夠相互影響的這一客觀現象。需要注意的是，微弱到幾乎不存在和不存在並不等價。這涉及到絕對是否存在這一問題的對立與統一解。這一部分稍後將會講述......」
「......已有許多資料支持這些觀點。因此，這些觀點在很早之前就已經不再只是「實用觀點」，它們更進一步，成為了支撐帝國理論體系的「框架觀點」：在信息大一統的體系中，信息被分出了三個位階。而這三個位階又可以被進一步細化拆解出九個存在階/存在勢。這兩類不同的劃分方式對應着不同的劃分初衷：三位階劃分方式更多地體現了不同位階的信息之間的差異之處，而九存在階/存在勢劃分方式則是以發展經歷和認識過程作為切入點並展開的。也可以這樣說：三位階的劃分方式確定了信息體之間的差距體現在哪些地方，而九存在階/存在勢的劃分方式則聲明了以秩序生命的眼光來看，秩序世界中「有什麼」。」
「相比於九階劃分方式，三位階劃分方式更有利於展現劃定出的信息集合之間的不同之處體現在哪些部分，以及相同位階、跨位階信息活動之間的種種性質。因此，我們以三位階劃分方式作為切入點，開始接下來的講述......」
「奇怪，為什麼......在知識大量富集的時候，傳遞知識的路徑總是會變得很晦澀呢......」在學習過程中，xs4028隱隱約約的注意到了一些細微的、奇怪的痕迹：簡短直白的分句不會有問題，但是一旦分句彼此連接起來、形成足夠長的整句和複合句之後，問題就會隨之出現——語句會變得晦澀複雜起來。隨之而來的問題，便是這些語句的含義，這些信息聚合體所包含的內容也會彼此糾纏扭結到一起。
現在，自己好像明白為什麼上完課之後身體會那麼痛苦了。自己在上課時所接收到的海量知識彼此糾纏扭曲，根本就無法被順利的吸收整合。這樣巨大的結節出現在自己的身體里......能不痛苦嗎？！
「三大位階，也可以叫做三大階梯。階梯的本質，是信息與其源頭之間的「距離」。在信息大一統的秩序世界之中，一切秩序與一切信息均來自於虛空。但是信息從虛空中誕生的方式和過程不盡相同。第一位階，即虛空階梯中的第一級即為虛空本身；第二位階，即虛空階梯中的第二級，則是包括各類超凡資訊和完整世界在內的超凡位階；第三位階，即虛空階梯中的第三級，則是包括各類超凡資訊最終劣化衍生物和完整世界內的真子集在內的凡俗位階......」
「嗯？」xs4028忽然感覺自己被盯了一會，雖然仍然有些昏昏沉沉，但是自己的身體似乎對這些突然導致變化出現的部分很敏感。他打起精神查找回去，發現之前專門注視着自己的眼神來自講台上的老師。
「是又有什麼東西需要之後專門同我說嗎......」xs4028想道。
「是的，克里茲。但是現在，先上課。」在xs4028的內心中剛剛浮現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問題就已經得到了解答。
「......在所有位階的分界線中，最應當注意的是劃分第二位階和第三位階的那一條分界線。在目前秩序範疇可以觸及到的上下限範圍以內，這一條線決定了第二位階的下限和第三位階的強可完善極限。在這其中，「強可完善極限」的含義是某一被選定的低位階的信息結構在不受到外來擾動且不自發生成相比於自身而言更複雜的結構的前提下，僅僅依靠提升自身規模所能達到的最大複雜度與完善度——注意這一條件的前提。還有，同學們必須要清楚地知道：位階並不是一條狹窄的線。實際上，它們是很廣闊的區間，它們能包含大量形式的信息結構。目前，第二位階與第三位階之間基本的「構造跳躍性差異」確定了分界線所在的位置。」
「這一構造差異出現在第二位階和第三位階之間。從性質上來說，這一構造差異與在數學模型中出現的從有限到最小可數無限之間的差異有類似之處。但是，這兩者之間的性質與表現並不相同，更不能直接混為一談。兩者之間最主要的差別是，構造差異所導致的跨度是可以通過部分方式來抵達甚至跨越的，這同從有限向無限跳躍時將會遇到的「不可達屏障」有所不同。」
「在滿足前提條件，即【在目前已經確認發現的、秩序範疇可以觸及到的上下限範圍以內】和滿足【強可完善極限】的存在條件這兩項要求的情況下，影響位階的主要因素在於信息的構造完整性，這一性質同信息量並無直接關係——一個完整的世界，哪怕它只有一米見方的大小，因為構成它的信息整體上具有構造完整性，高位階的性質能夠在其身上體現，這一點決定了一個有趣的事情：如果不進行任何處理，僅僅只是突兀的增加數量的話，那麼即使是從億萬個世界中剝離出億萬個廣闊無垠的宇宙結構並且將這些宇宙結構碼放在一起，它們的位階也仍然無法上升到能夠與一個完整的世界相同，哪怕這個世界就是之前所提到的那個一米見方的小世界。」
「但是各位一定一定要注意——滿足這種情況需要遵循兩個前提條件，即滿足【強可完善極限】的存在條件和遵循【在目前已經確認發現的、秩序範疇可以觸及到的上下限範圍以內】這一範圍條件。想必各位可以看出：滿足這兩個條件需要非常理想化的環境。一般情況下，第一個條件幾乎不可能被滿足。因此，實際環境中信息體在不斷地活動着，隨之產生的變數將會影響所有信息體的運作——這是一個混沌的系統。」
「因此，信息體實際上可能產生的變化種類非常多。而湧現現象的普遍存在則更是決定了信息之間的交互可能性和向上揚升的能力。而生命的介入，在絕大部分情況下都有可能極大的加速信息體構造趨於完善，並且接近甚至達到超凡位階的過程……」
「綜合來說，低位階信息體可以通過同與自身同位階的其他信息體互相補完的方式向更高的位階邁進。不過揚升過程較少以這種方式實施。絕大部分情況下，獲取超凡位階信息的方式是引導虛空定向衰變，即使用自上向下賦予的方式來完成這一過程。」
「根據以上知識，我們可以了解到，通過完善信息體的構造，使得低位階的信息逐漸具有超凡位階的信息的構造屬性並且使得低位階信息向上揚升的方式是可行的。接下來，我們從「信息總量」的角度切入，在學習信息量與位階的關係的同時，也更多的了解一下「信息量」同其他種種問題之間的協變與割裂之處……」
「衡量信息總量的基礎單位，是【存在的微元】。這是目前已經確定的最小信息單位——在這一「大小」上的信息已經無法表現出任何其他性質，它們所能表現出的性質僅有可以被探測到、可以同我們產生交互的「存在」這唯一的屬性。理論上，這一最小單位並不固定，它會隨着觀測手段的進步而不斷改變。因此，目前我們所使用的這一微元單位以帝國歷史上測得到的最小單位為基準進行。目前看來，該單位在未來的數千億年中沒有被改寫的可能性，因此，它具有足夠的穩定性，來作為我們的「基準保障」……」
「一個信息體自身整體所蘊含的一切屬性全部折算轉化為存在之後對應的微元數量，即可被認為是該信息體的信息總量。」
「這裏需要注意——實際應用中信息微元往往並不存在。將信息體拆解成僅剩下唯一的存在屬性的微元的過程極端複雜，並且生成的信息元極易受到擾動而重新聚合，它們會形成相對更加複雜的信息體並且形成更多的性質。因此，在現實世界中信息體產生交互時，應當從複雜程度更高的層面考慮其運作模式，而非從微元開始考慮。」
「實際上，如果一定要從微元開始分析，那麼一切事物的變化與互動實際上都是無數微元彼此之間的碰撞，這樣的一部分內容無論是添加或者刪去都不會造成多麼嚴重的影響。因此我在這裏再次重複——不要從微元開始分析信息體之間的互動可能性與信息體自身的構成。對於絕大部分實際問題而言，那樣做沒有意義。」
「……至此，我們已經提過如何衡量信息體的信息量——我們需要將某一獨立信息體的所有屬性折算成存在屬性並同微元單位相比較，而完成這一流程之後所得到的數值，便是這一信息體所蘊含的信息量。」
「一個被取出視作獨立整體進行分析的信息體，它自身的信息量會不斷地變化。影響這一數值的因素來自於多個方向：信息體自身的演變和信息體同外界的交互都會影響這一數值……」
「值得注意的是——上述內容決定了這樣一種性質：信息可以自我增殖。這意味着，一個信息體可以在不兼并其他信息體的情況下僅依靠自身增加信息量。理論上，利用這一性質可以製造出無窮無盡的總信息量，但是在實際應用中，受便捷度影響和操作難度影響，帝國在獲取所需的能源時一般不採用這種方法……」
「在高於信息微元的層面，信息體的運作實際上可以這樣理解：大量微元聚集在一起后，受到來自外界的擾動或者因為自身的湧現效應而開始遵循某一固定的流程與方向運作，這便是基礎規律的形成過程。而大量的這樣的基礎規律彼此彼此交織之後，更多的信息量交融形成的更高一級信息體會蘊含着這些基礎規律的協變集合——更複雜的信息結構就是這樣形成的……」
話語間，更多的演示模型被激活。它們不斷變化著自身的樣子並覆蓋掉了之前已經使用過的種種模型。無數細微的光點幻化成一片平坦的水面。水面上，有漣漪飄過，這些漣漪從四面八方出現並且越來越多。這無數的點就在這些漣漪彼此的碰撞中融合，形成了一樣的漣漪。而更多的漣漪彼此拼合在一起，形成了形式更加複雜的浪潮與波動。
「不同的起點、不同的環境與氛圍，不同基礎規則之間的不同融合方式等等因素導致了信息體的千變萬化。當信息體彼此交互時，幾乎不可能完全一樣的性質使得在它們之間必然會發生衝突、碰撞和融合。其中，如果這兩個信息體能夠接納彼此的不同之處，那麼它們之間就能夠彼此共存，反之則不能。注意區分程度——共存與矛盾的種類存在很多個「層次」。導致一個世界內兩種物質不能共存的差異往往遠小於導致兩個世界之間的物質不能共存的差異，作為差異，它們並不是一個層次、可以一概而論的東西。這一點需要大家多留意……」
「若處於同位階內，信息體之間的交互結果需要考慮雙方的構造、信息量、自解釋能力和信息體自身的穩定性等多個因素。當處於同位階的信息體彼此交互時，它們之間的不同之處可能導致雙方共存、雙方錯過、雙方湮滅、一方湮滅等多種結果。舉例來說，若兩個信息體所持有的運作規則彼此無法兼容，那麼它們之間一旦接觸就會導致它們自身相互碰撞並湮滅。如果這兩種信息體信息量接近，那麼它們可能會共同湮滅。如若其中一方信息量較大或者結構更加「堅固」，那麼可能導致的結果就是一方湮滅和一方部分湮滅......」
「當產生交互的信息體來自不同的位階時，除去上述可能性之外，位階之間的特殊現象必須注意——來自超凡位階的信息同來自凡俗位階的信息之間具有相當大的構造差異，這一構造差異使得來自高位階的信息所能催動的變數能夠百分之百地在低位階的信息集合中生效。不過，百分之百的效果並不意味着絕對無限大的效果。因此，如果撇開現在的秩序極限，從理論環境所能提供的角度來看的話，足夠龐大的信息量可能是主導變化發展方向的最終因素......」
「接下來，我們開始講述「信息不滅」的特性……」
「已經擁有自身存在屬性的信息在秩序環境內是不滅的。在信息的演化過程中，有很多現象會使得有一些信息「消失了」。但是實際上，這些「消失」的信息只是從有序與便於觀察的狀態轉向了混亂和難以被觀察的狀態——例如任何被賦予了精確指向性的信息，在越過目標極限之後自身都會立刻解體崩潰。直觀來看，這些需要精確完成目標的信息消失了，但是本質上，從利用信息微元來衡量的「信息量」角度來看，秩序世界中的信息總量並沒有因此而減少。只是，曾經高度有序的信息解體崩潰之後，其所產生的廢棄餘波難以被直接再次使用。它們會散逸到秩序世界的各處，並不再於高度有序且發展定向的秩序世界產生明顯的互動......」
「只有兩種情況會導致存在屬性也能被徹底清零——信息受到虛空的侵蝕或者死潮的侵蝕。在它們面前，信息不滅定律將失效。曾經的理論認為敘事抹除可以做到摧毀信息最基本的的存在屬性。但是目前的觀察記錄表明，帝國能夠引動的最高強度敘事抹除亦無法做到這一點。但是目前，這一理論究竟是「錯了」還是由於條件變化而變得「不適用」，目前還尚無定論......」
「敘事......寫故事？敘事抹除......用故事來攻擊嗎？」xs4028微微皺了皺眉頭，他隱約感覺到，自己恐怕應該會與這兩個字有些關聯......
「......從互動與信息結構的視角來看，秩序中的信息可以被分成兩類：實體資訊和虛資訊。這其中，虛資訊又存在廣義虛資訊和狹義虛資訊兩種分類方法。廣義虛資訊認為，任何不存在被帝國認定為「具有實體」的信息結構都是虛資訊。對於什麼是實體，需要大家自行理解這一辭彙所給出的備註。廣義虛資訊理論認為，包括各類場、波動、概率等等多種可以被信息微元衡量但是不具有實體結構的信息都處於虛資訊的範疇以內。這些信息的結構較為稀疏，它們無法達到被帝國理論體系稱之為「實體」的程度。因此，它們是廣義的虛資訊。而衡量虛資訊所使用的I、II、III級等級別，衡量的便是這些資訊結構本身的「稀疏程度」......」
「而狹義虛資訊所指代的，便是真正的「虛資訊」——這一類信息結構可以通過現象推定為存在，但是它們無法量化，也無法被當前的手段有效地捕捉和提取。在這一方面，最明確的例子是虛空擾動力。虛空擾動力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我們所能看到的秩序世界的樣子，但是迄今為止，帝國沒有從秩序結構中分離出這種信息的結構。我們只能推測，虛空擾動力相對於我們，就像是宇宙法則和時空結構相對於剛剛蹣跚起步的原始文明一樣，其影響無處不在，但是要想從自然界中分離提取出名為【法則】和【時空】的物質是不可能的......」
......
恍惚中，時間總是可以很快地溜走。
「......那麼，這一次授課就先到這裏，大家要利用課餘時間多多理解那些帶有大量備註的詞句。如果能足夠細緻地認識和理解它們，那麼在未來的學習中，各位面對的困難相對而言就會少很多。那麼，我們先下課。」
「克里茲，請你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