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愛人仇人

第一百章:愛人仇人

已在九州城徘徊數天的諸葛覓終於在街頭碰見了竹輕羽,人群中一眼便看到了他,快意的行走在人群中,俊逸瀟灑氣質不凡。明明思念欲狂,見到了卻又怯步。

「小姐」風無耶買回諸葛覓喜歡吃的芙蓉糕,卻見諸葛覓沒精打採的坐在地上。

「我們回去吧」諸葛覓看一眼風無耶手中的芙蓉糕毫無興緻,怏怏的往回走。

風無耶無奈的搖頭,他可是望月東宮的堂主如今又在緊要關頭卻被派來保護一個小姑娘,奈何主命難違。本是平淡的眼神忽的銳利一閃,如一縷疾風掠過,風無耶擋在埋頭走路的諸葛覓身前,戒備的看着驚喜而來的竹輕羽。

諸葛覓哪知風無耶突然停在面前,一頭撞在硬硬的後背上,諸葛覓哀嚎一聲:「風無耶,你是鐵做的嗎?」

本是埋怨的俏臉在看到竹輕羽那一刻,驚詫中是極力壓制的喜悅,無邪的眼中閃爍:「輕羽哥哥」

竹輕羽難得正色,雙目炯炯,看着俏臉半許,轉首對風無耶道:「耽誤片刻,我與她有話說」

風無耶面色微緊,但知兩人關係要好,也無法多做干涉,拿着芙蓉糕的手一緊轉過身離兩人百米。

竹輕羽俯首看向諸葛覓,嬌俏的臉上微紅,微微低着頭不敢正是他,緊張的雙手時握時松。竹輕羽忽的一笑,心中暢然豁朗:「近日未來找你,是想看看自己還會否回到以往,時間給了我答案而此時此刻見到你便給了我決定」

朗聲溫語,竹輕羽離諸葛覓很近,他的氣息讓覓兒心猿意馬,心跳的厲害,諸葛覓抬頭正對上一雙熾熱而清朗無比的眸子,雙眼朦朧:「你說什麼?」

大手輕撫覓兒頭頂,微微一嘆:「第一次見你時,就被你清澈純凈的雙眼迷住,純真無憂,機靈聰穎,往後種種不過越陷越深。最近與父親一番交談,想嘗試忘掉,奈何此情深矣,只想珍惜而非相忘」

目中的深情,語中的真摯無不讓諸葛覓為之所傾,她情竇初開又遇上俊朗不凡、瀟灑不羈的竹輕羽,自情根深種。今日又聽竹輕羽此番話,歡喜感動中又羞澀緊張,不知該如何回應。

「你第一眼看我時臉紅了,說明你心裏是不討厭我的,覓兒,你可否給我一次帶你看遍千山萬水、嘗遍山珍海味的機會」只要你願意,我會解決一切障。

「輕羽哥哥,在這世上我沒有親人,只有姐姐相依。可你不同你有家人,你爹爹不喜歡我,自不願我們在一起,與其看你右為難我情願自己默默難過」看似天真無邪的覓兒竟也有細膩洞察的一面,竹輕羽心中一軟,輕笑道:「你這樣說我能理解為你是不喜歡而拒絕我了?」

諸葛覓見竹輕羽難掩失落,而自己更是一慌搖頭忙道:「不,我喜歡你,就如你所言,第一次見你我紅著臉心想怎會有如此好看而散發着暖意的人,你的笑讓我駐目也讓我迷戀。姐姐看出我喜歡你,她雖不反對卻說豪門巧媳不適合我」

竹輕羽寵溺一笑,不過兩語就讓她說出了心裏話,單純卻又讓他倍感珍惜。

「有你的喜歡即便千難萬阻又有何懼,只要你願意,我會排除萬難,我父親你姐姐我會說服他們,得到他們的祝福」竹輕羽重重承諾:「覓兒,我會給你幸福,也請你相信我」

諸葛覓呼吸一緊,心中感動滿滿,為眼前的人心往神迷:「好」

看着滿心歡喜回來的覓兒,若舞憂心不語,她晚了一步或許正是這一步增加了覓兒的痛苦,只望覓兒經事而強。

從那日後覓兒日日等著竹輕羽,雖不表露若舞卻一眼洞悉,近十日過去,竹輕羽始終未出現,那雙靈動的雙眼漸漸失去信心,被心事所縛。見覓兒笑容漸失,眼中忐忑,若舞心有不忍卻極力隱忍,竹輕羽遲遲未來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楮言已將真相告訴了他。

若舞眼神虛緲,他從未見過這樣的竹輕羽,桀驁的眼睛被奪去了光彩,是痛后的漠情,他面色灰白像大病了一場,連身體都如此虛弱。

「該來的避也避不了」若舞輕嘆:「太巧又太過可笑,江湖如此之大為何會是他」

立於若舞身後的東譽看向匆匆下樓的諸葛覓,冰眸無緒:「數多人的人生都只有自己是主角其他人不過匆匆過客,竹輕羽對她而言是苦,而後餘生自有屬於她的那一份甜」

即使身痛,奈何情重。

看向急步而來的諸葛覓,竹輕羽心中痛擊,他與她已再無可能而成陌路。極力隱忍的眼中霧氣蒙蒙,映入眼帘的清影讓他神情一震,不得不強作鎮定。

「對不起我來晚了」他本不該再出現,可他知諸葛覓日日等着他,這次告別他非來不可。

「只要來了多晚我都會等」諸葛覓俏臉微紅,雙目興然,並無發現竹輕羽的異常。

竹輕羽看向樓上的若舞,神情微頓,再看向諸葛覓時有着若有若無的生疏:「我來是道別的」

諸葛覓不解的看着的竹輕羽:「道別?」

因東譽將此客棧承包了下來,此時大堂格外安靜,兩人相對而立,本一對璧人奈何世事造化弄人,一朝愛人一朝卻成了有着血海深仇的仇人。

「那日我是衝動而言,若因此對你造成傷害實在抱歉,覓兒對不起」泛紅的眼眶,青筋爆出的手極力隱忍后出口的傷人之語。

覓兒面色一白,眼神有些慌亂無措:「輕羽哥哥你可是有什麼難言之處,是你爹爹不許我們在一起嗎?」

「他是不許,可並沒有難言之處,這幾日細想之下覺得那日之話確實太過衝動,冷靜下來便覺後悔,我對你喜之薄微難以維繫,幸而及時遏止只是此事對你不公,我必全力彌補你」

喜之薄微難以維繫,諸葛覓眼中酸澀,心中觸痛,雖故作鎮定然而她的落寞傷心難以掩蓋。

覓兒強笑兩聲,故作輕鬆道:「輕羽哥哥太輕看我了,感情本就是兩個人的事,你把話說清楚也是不想傷害我,你我未曾開始所以今日也不算結束,既然話說開了那此事就到此為止吧」

不知再說了什麼,也不知竹輕羽什麼時候離開,諸葛覓坐在大堂發愣,抬手摸著胸口,原來心是真的會痛的。她的愛情還未開始就已結束,被姐姐知道了肯定會笑話了。

「覓兒」若舞摸著覓兒的頭淺語:「感情的事不可強求,既然他只待你如友,何必再苦陷其中,你會遇到適合你的人」

諸葛覓眼中泛淚:「其中道理我也明白,可他對待感情也太隨意了些,今日喜歡明日便是薄微難系,給了別人期許卻轉身鐵斷沒有餘地,他此舉令我難過的還是想哭」

面對此事沒有惱羞成怒也非糾纏不休,她的灑脫、不拖泥帶水成全了雙方,不過處世幾月,覓兒的處事見地卻讓人刮目相看。

「此事是竹輕羽行為欠妥,正是如此,他才不適合你,他也並沒有那麼完美」

「情愛之事最為折磨人,我再也不想輕易嘗試,從今以後,我還是隨姐姐闖蕩江湖好了」覓兒摸了摸淚,強笑的看着若舞。

「隨心隨意便好,覓兒定要學會堅強,強者自立,這個江湖容不下弱者」

安撫諸葛覓回了房,若舞出門便見東譽等着她。

「竹輕羽沒有還回竹雲絕跡,看來楮言有意抹去了竹雲絕跡之事」若舞微微不滿道:

「竹雲絕跡乃竹輕羽自以為豪之事,若道出此事竹雲絕跡無疑成了竹輕羽的致命武器」

竹輕羽輕功天下第一,卻不知所來背負着上百條人命,他若知道真相定會毀掉這一身修為,廢掉了修為不過廢人一個,怕餘生盡毀。幾十年前的往事竹輕羽確實無辜,若舞自也不想看到翩翩的少年郎落得此般結局。

「紙包不住火,此事怕早已聽入眾人耳中,誰人知道都不重要只要覓兒不知道就好,九州不宜久待,我想帶覓兒回東宮,如今怕只有東宮能讓她遠離此番算計」

雖是數十年的往事,然事被揭露對於竹家而言無疑是傾覆之劫,竹冕絕不會善罷甘休,而玉官赫更會利用此事讓望月東宮與九州對立,坐收漁利。

「此事是我欠考慮,一時心急未深想,讓東宮處於被動」為解一時之氣,竟未想背後的複雜利害,她的大意可能讓玉官赫與九州再次達成同盟

俊顏沉着,精明的眼中智謀自成「雖都知曉,竹家卻不敢輕舉妄動,而玉官赫也不會貿然借用此事作梗」諸葛覓身後有若舞,若竹家主動除去諸葛覓那麼幾十年前的事也就自然而召,而玉官赫不知道此事能帶來怎樣的效應,若不達目的同時惹惱東宮與九州無疑引火燒身「再一次的爭鋒不可避免,此事至多推動事態的發展,你先回東宮我處理完後續事情便回」

九州的天氣陰雨綿綿,今日陽光難得穿透黑雲,散著淡淡的暖意。與楮言道別回來的路上若舞有些失神,想着楮言的話:若舞,竹輕羽的光彩不該就此失色,若事事極致不留餘地,傷人傷己。若舞喟嘆,她想做回以往的若舞卻不知自己早已不是雲澗集的若舞,或有正義灑脫之心卻伴着偏執與冷漠。若舞目中思量,此事因她的極端和意氣先陷東宮於險端,后傷楮言蘇引的在乎之情,衝動不自知這不是她該犯的錯。

抬首間神情波動,人群中他出塵不染,修身玉樹,微白的面容俊美不凡。與鳳翊再一次不期而遇,又或者睿智如他已猜到若舞即將離開九州,穿過人群,鳳翊緩緩而來。

若舞目光一跳,似無思緒的看着他走來。

「我可與楮言一樣,也算是你的朋友?」他立於若舞身前,微微頷首,聲音清如徐風,讓若舞一瞬似曾相識。

「自然」

「你離開方與他道別,對我卻是不告而別,你來九州已有時日而我還未盡地主之誼,豈不遺憾」他雙目清亮含笑,似看未看,眸中深意難懂卻讓若舞心中慌亂,擾亂了思緒。

「你若想見我輕而易舉,而我想見你怕難隨欲,況且雅苑豈是我能隨意踏足之地」當年她能一腔無畏的踏入彧引樓,卻未再有獨創雅苑之心。倒不是怕那是龍潭虎穴,而是心底的抗拒。

因他的多重身份,鳳翊自也能感受到若舞對他有敬意與忌憚,他欲拉近兩人的距離,卻發現她對他越發的生疏,在他的面前怕再也難見初見時那灑脫不羈、倩笑嫣然的人。

「雅苑不會拒你於門外,未曾一試怎能隨意下論」

若舞看向漸漸人稀的街道:「來日方長,那時再討一杯好酒,不醉不休」

俊顏淺笑:「那我早早備下你喜歡的桃花釀」

若舞抬手提袖,眼眸輾轉再三:「鳳翊,每個人都有自己看重的人事,竹家的事...」

「不過小事,何須看重」鳳翊神情如舊,彷如在他眼裏真的只是件不足提及的小事。

若舞抬頭看向藍天,眼神一閃,歷年來竹家名望漸盛,鳳翊身為大宰豈會不知竹家往事,只是對他而言無關至要罷了。即受鳳翊倚重,為四大世家之首,此事既有風波竹家自也能屹立不倒。

「是我多想了,九州即有分立之力,豈受小事累及」

鳳翊一眼即穿,目中洞悉:「身處江湖,可隨意也易負重前行,若舞,身處旋渦若還睡着,那麼只會痛著醒過來」

若舞神情一震,被一語擊中,出岐幽谷也有數月,可她仍渾渾噩噩的過着,不知該如何置身,她也數次思考此事卻又逃避著。如今東譽對她只有在乎之情,再也不是視她如劍高高在上冷如皎月的師父,她心知此點才一再的放縱,固執獨行。最終落的狹隘朋友、落陷東宮的局面。若舞看向鳳翊,清眸微闔,若不是鳳翊的手下留情和有意相助,她怕早就痛著醒來了,只是不敢細想那痛的代價是什麼。

今日楮言和鳳翊接連點醒她,各有用心,倒是她不知哪來的此等幸運。

「今日之言,倒讓我如夢初醒」鳳翊既出言提點,自也有安她心之意,不知為何,這更讓她愁腸百結,她無法安然接受鳳翊相助卻被動的接受着一切,確實該離開九州自立自強了。

「鳳翊,我越發看不明白你了」他的心思用意並非表面,明明置身事外逍遙自在的一個人卻屢次涉入轉變了局面。

「如你所言每個人都有自己看重的人和事,為此我也會不擇手段,或許你師父也曾評論過我是一個危險的人,你倒還迷糊著」

可否迷糊著?而鳳翊又是如何的多變,若舞挑了挑眉,不重要了。古街樓宇,若舞一襲白衣行走其間,輕如白羽。本是平靜的雙眸忽的銳利一閃,目視前方卻已洞悉四方,步伐不急不緩仍向城外走着,行至明翠樓時路上已無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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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若攬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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