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皿之璧

「醒醒——」

霆霓拍打着緇，他的眼睛慢慢閉上，身體漸呈沉重。

「沒用的。幸福的人是喚不醒的。不會有人知道他做的是什麼夢，但必定是他最期待的極樂世界。」

「你一定得這樣嗎？」

「這是委託人所希望的！」

她上前一步，強勢的不可違抗的力量讓他不覺放開了沉睡的少年。

封存在委託書中的力量被釋放，如同一層保護膜般把他包裹起來，驅散長久以來的黑暗，白皮膚、碧綠的眼睛，白色透明的翅膀……屬於他的一切，原原本本地歸還。

當他毫無保留接受這份來自異界的祝福，一個完完全全，沒有任何瑕疵的光精靈便會誕生在魔界。

不知過了多久，他睜開懵懂的綠眼睛。

「這是……真實的我？」不再是陰沉的暗色，他全身披着金光，和那兩位客人……他的父母一樣。

她笑着點點頭，這就是最美麗的黃金脈翅，翼上雕刻的咒文就如葉片上精細的管脈，一層覆一層。

所以說，白皮膚的雙親怎麼可能生出黑人孩子，或者人類會有，但是這個幾率不會在異族身上發生，因為他們承繼的是強大一方的血脈。

讓人產生誤解的原因是他體內的黑色晶石，脫掉身上的偽裝就能輕易感覺到，甚至用肉眼也能看見，在白色的光芒下，心臟區一個黑色的暈圈在緩慢地轉動。

找到了，左右他的命運的就是這顆石頭。

霆霓衝上前，一把抓住她欲伸向少年的魔爪。

「你要殺了他？」

「滾開，霆霓。不要妨礙我。」她驚呼，另一頭委託書里的力量開始減弱了，來不及跟他廢話了，「饕餮！」

聽到呼喚，在影子裏的時刻待命，準備狠狠廝殺一番的山羊立即蹦出來。

不是山羊的慫樣，饕餮直接現出本體，出現霆霓身後，並張大嘴巴。

「霆霓，你太礙事了，先在裏面呆一下。」

「就憑這隻羊，你以為……」

——我不是羊！

饕餮怒吼，甩動如火焰般飄逸的鬃毛，張開嘴巴，利齒把霆霓的所在的空間切割開來，一併吞進肚子裏。

蛛絲捆綁、冰凍凝結、禁錮風暴、饕餮的空間鎮壓……能使得上都用上了。

「堅持住！30秒，不，20秒就好了。」

她展開五指，長長的指甲抵著精靈的心臟位置，看似只要稍加力度就能直接攫取他的心臟。

光把黑色的晶石包裹着，石頭停止生長，和巫女前輩預測的一樣，果實已經成熟了。

可以收成！

她默默念出咒文，純黑的晶石緩緩從他的身體牽移出來。撕心裂肺的吼叫連在饕餮肚子裏的霆霓都能感到，遙遠的記憶讓他不禁一陣驚悚。

他不覺想雙手抱肩，才發現——這種被五花大綁、動彈不得的經歷，他還不曾有過。

最後，她嘆口氣，嘶喊停止了，一切靜息下來。

霆霓衝破最後的蛛絲時，饕餮已經把嘴巴張開。

緇在一邊的碎石堆里蜷縮著身體熟睡了，臉上的是沒有經受過痛苦的安詳，先前的經歷只是一場短暫的噩夢。

「他沒有死？」

巫女把玩手中的晶石，一臉心滿意足。完成委託才能得到報酬的喜悅另有一番滋味，不過不值得推崇。

「他是重要的委託，如果他能死，我們就不用那麼辛苦了。誰要他死，是你自己亂想而已！」還浪費她那麼多力氣。

對這種必需完成任務才能得到報酬的委託，巫女幾乎是不屑一顧的，因為沒有一點機緣，要完成基本是不可能的。巫女前輩清楚知道這種委託會被後人無限期擱置，但是仍然給委託人希望，還真是殘忍。

最後，是緇對父母的恨轉嫁給了巫女，才讓他重拾失去的愛。

「強行取出心臟結晶，不是同時會結束寄宿體的生命嗎？」霆霓看着晶石和酣然入睡的精靈。

她連退兩步，他連這個都知道？是小閻王給他灌輸的知識嗎？

「沒有死亡的原因……」

「是會死的，你說的是叫冥印的石頭。這個不是，或者形成的本質是一樣的，不知誰會被挑選上，命運又會落在誰的頭上。」她露出邪魅的笑意。

命運嗎？

「被這種決定命運的石頭纏上，也只有自認倒霉了。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有巨大的資本違抗命運的。」

「你是說關於他的委託嗎？」

她但笑不語。

蘇醒過來的緇，滿是不解，可是他連動動手指頭的力量都沒有。估計她和那個女人一樣，什麼都不會跟他說了。但他們的說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命運，是誰違抗了既定的命運。

想着想着，他又睡過去了。

呆坐了一會，她突然問。

「有吃的嗎？」

霆霓把身上的乾糧扔給她。

「我們再在這裏呆一會吧，免得他被大灰狼吃掉。」重點是，她同樣又累又餓。

「他這個樣子能呆在魔界嗎？」

「估計會引起騷動。」

彷彿意識到自己被討論，他再次睜開眼睛，和之前不一樣，他似乎活過來了。

「我……」接下來該怎麼辦？

她看看霆霓，才回答他的問題。

「如果你想見你父母，魔界大門打開后，可以跟我一起到人界。不過，在那之前，你不能再殺我。繼續做的話，恐怕你會沒命。」

「是，抱歉！」

這下，他才有點后怕，他在魔界將近兩百年，竟然就不知天高地厚想拿巫女的命。

「在這之前……」她把石頭放在他心臟上。

如同被撒上魔法閃粉，他再次被裹上一身黑暗的偽裝。

「話說回來，你為何會知道冥印之石？」

這是什麼話說回來？

「我見過。」

「見過？」

「見過你們取出。」

「怎麼沒死？」

「因為她又放回去了。」

「我是問你。」

緇為難地看着頭頂吱吱作響、灼人的眼神激戰。

「如果這不是，那是什麼？」

「這個是皿之璧。」

「皿之璧？」

「顧名思義，就是擁有容器力量的石頭，它可以吸收一切邪惡力量。」

霆霓驚異地看着緇胸前的石頭，再看看少年，似乎明白了什麼。

「那麼你的皿之璧歸我了，委託完……」

一道閃光，精靈胸前的石頭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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