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鳥語大殿

「你這樣子真的能回去嗎？真的想回去嗎？」她微微展開笑顏，沉聲質疑。

「當然，我一定要……」

「如果我告訴你……」她附在夕照耳邊，耳語幾句。

夕照由開始時冷硬到震驚，最後……

然，所有人都被夕照幾秒前的不安懾服，並未留意到她的變化，他們專註著乾枯的松林，愁划著解決的辦法。

霆霓可不。

血族地域的水晶蘭，到底是什麼？為何夕照如此驚惶不安，而後竟又欣慰近喜？人類小孩在夕照耳邊說了什麼？

無法把握狀況的焦躁和空氣一起拌進霆霓的腦漿里，眼看夕照大人已經動搖，她馬上就要被巫女挾持了，他卻無能為力。

他何時能阻止得了巫女？

這水晶蘭是怎麼回事？在場的都有同樣的疑問，但誰都不敢輕舉妄動。

良久，夕照從震撼中回過神來，現在不是發獃的時候啊。

「你們回到各自的崗位，每個區域的管事和其他人隨我到大殿。飛轡，通知晷景大人，必要時要知會上層樓主來支援。」

「是！」飛轡馬上領命。夕照大人好像恢復了，但似乎有點不一樣，但總算讓飛轡稍稍放下心。

那個人類小孩不簡單，她到底對夕照大人做了什麼？只是幾句話！

夕照大人有時會為一些雞毛蒜皮的事大呼小叫，但絕大部分時候都是保持着舉止泰然的優雅，那是一種淡淡的落寞的美麗和沉寂，能讓她徹底動搖的事情，到底是什麼？

和那個畫布有關？夕照一直很謹慎收藏起來的，可是那裏面除了年月堆積的塵埃，什麼都沒有。

不一會，魔族們領命匆匆散去，只有人類小孩拖拖拉拉在半路，沿途浪費了不少時間。

被鳥獸圍觀，她逐一跟它們打招呼、閑聊，有時更停在路中央不走了。

「喂！」霆霓終於忍不無可忍，怒吼一聲，倒是至少把小型鳥獸嚇跑，空出一點縫隙，才看見被繽紛多彩的鳥獸重重包圍的人類小孩。

一隻中型的極樂鳥放開抓着她手臂的爪子，飛往天際。

「它說飛冀是這裏體型最大，最兇殘的飛禽。」

「飛？它們不是不會飛嗎？」霆霓走近巫女，抬手把她從鳥獸中拎出來。

「換羽時飛羽同時脫落使飛冀失去飛翔能力，飛冀的飛羽極其脆弱，它必需長出完整一副的羽毛才能支撐整個遷徙，一次飛翔會讓飛羽破損，重新長起來歷時長久，才會產生它們不會飛的錯覺。」

「是的。」飛轡不知何時來到他們身側。

「從四號樓到五號樓，是第一次遷徙，也是它們為數不多的一次飛翔，之後它們會在五號樓繁衍，運氣好的話，它們會在五號樓終老。」終生唯一一次飛翔。

期間，因為沒有遷徙的生理刺激，它們的飛羽進入了冬眠一樣沉睡了，只有極少數飛冀，它們要麼沒有找到伴侶，錯過繁殖期，也有個性不合群被趕出族群的，甚至自動離開的，它們會重新長出飛羽，離開五號樓，甚至離開光之國。

飛翔，會讓大部分飛羽破損，不能飛翔的鳥獸必須群居來抗衡獵食者度過難關。那些單獨離群的飛冀雖然兇猛無比，但下場大多悲慘。

說着說着，他們已經到了大殿，石門一開，玥應聲抬頭，步入眼帘的都是年過花甲的老人，待陽光逐漸漫進整個大殿，她再次睜開眼睛確認，大殿裏只剩年輕的小夥子。

這所謂的大殿是類似每個地方的辦事處一樣，巨岩堆砌而成的方正辦公樓。平日其他事不多，只有鳥事，所以這裏的鳥毛也特別多，用鳥羽做成的工藝品更出類拔萃，雛鳥絨毛的風鈴、靠墊，翎毛落地窗帘，各種擺件……

她彷彿來到了世界羽毛博覽會。

整座建築毫無美感可言，但殿內七彩美麗的裝飾會讓人忘記這點缺陷。

「迅飈的披風也是這裏做的？」和這張窗帘同一隻鳥，同一時期換下的翎羽。

「看得出來嗎？」霆霓側目，這一說起來，還真是。

「嗯……」她拿起窗帘的一角，指尖輕輕掠過，「這是九色虹雉。」

「是的。玥小姐懂得真多。」飛轡佩服地點頭。

「它們告訴我的。知道嗎？過分漂亮的婚羽會招來殺生之禍，鳥類只有在繁殖的季節才會換上吸引異性的彩妝，過後即換回樸素的外衣。如果用鳥類來比喻，迅飈則像是隨時發出求偶信號的公鳥一樣。」

噗！

怎麼突然？

眾人馬上用輕咳掩蓋這無聊的調侃引起的聲帶和臉部肌肉的過分反應。

「不要胡說八道，他頂多是披着窗帘布到處招搖的傻瓜。」霆霓無情地更正。

玥打了個響子，眾人拉長聲線——哦！

「說得對。」她拍拍霆霓，「不愧是好哥們，太懂他了。」

辦事處的要員都被逗笑了，想不到霆霓殿下說起笑話也很上道的。

咳咳！

夕照在上座坐下，臉色不大好——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開玩笑。雖然，形容得挺貼切的。

眾人撫平笑紋，真是的，不由得就被他們影響了。

大會由那個最初迎接訪客的帶頭小夥子主持，他是南邊區域，也是松林所在地的管事，飛轡的丈夫——金烏。

第一隻遷徙的飛冀最快三天後到達，兩個星期後它們會陸陸續續登陸，數量約莫十隻，而五號樓二十天後即會進入陽光明媚的冬季，他簡潔精準地報告了受損情形，分析了目前的狀況。

不待金烏說完，會議開始時那段輕鬆的時光早蕩然無存，沉重的氣壓不斷凝聚在大殿上空。

如果不依靠那個人類小孩帶來的植株，他們只能把今年遷徙的飛冀全部抹殺。

「夕照大人，血族的水晶蘭……」飛轡提出所有人的疑惑，「我們真的不可以利用嗎？」

「對，這只是暫時的！」

「只要度過這個冬天……」

……

霆霓伸手正要奪走人類小孩正欣賞的耳羽毛球耳環，卻撲了空。

「你別玩了。」

「急什麼！夕照大人不是正要解釋，她比我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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