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分歧
霆霓目光掠過首席的管事移向上座的夕照。
夕照比人類小孩更清楚？
「我和各位一樣都心急尋求解決目前危機的方案。但是水晶蘭，血族的水晶蘭是一種，」夕照頓了頓，清脆的嗓子不自覺地壓低，「並不適合在光之國栽種的植物。」
你看！你看！
「我會說明一切的，關於這件事，我需要取得各區域管事的共識。」
巫女得意地拿着七彩耳環在他眼跟前晃啊晃，霆霓哼的一聲，安靜坐回座上。
夕照清楚那玩意就最好不過了，人類小孩太狡猾了，重要的話都放到最後面，甚至不說，對她是防不勝防。
席上的與會者面面相覷，這多大的事情？只要管理南面區域的金烏盡職盡責就行了。他們匆匆趕至，也不過是裝裝樣子，看看熱鬧而已。
「對了，你怎麼不坐到對面去？」她指著對面的首席長凳。
與雷國圓形的議會大廳不一樣，這裏議會廳是對坐長凳形式的佈局。不同的議會廳體現的是不同的治國方式，這是典型好鬥式的佈局，它使議會者直接面對面，更能挑起激烈的辯論。
五號樓劃分了八個轄區，大區下再細分成十六個林區，在首席兩邊的長凳分別坐着八位管事，他們身後是十六位的區管，夕照大人的上座在兩邊首席的中央。
兩邊一旦吵起來，這坐上座的耳朵真是遭罪。
本來位立首席的霆霓和巫女正縮到一邊角落，他是毀掉松林的犯人，而她是，觀會者。
不管怎麼樣，一直跟她唱反調的霆霓不是應該到對面去嗎？
「你別想擺脫我。」
「嘻嘻……」現在是誰咬着誰不放啊？男人真是難懂的動物，「放心，沒有這裏所有魔族的首肯，我什麼都不會做的。沒有什麼比你們更可愛了。」
她捧著羽毛飾物如獲珍寶。
霆霓瞄了她一眼，她似乎對那些耳羽做的小飾物情有獨鍾，這回真的撒手不管嗎?
「你怎麼不當解說了，不是很喜歡在說明情況的時候營造古怪的氣氛迷惑人嗎？」
「你覺得我在那時候下藥了嗎？」
「難道沒有，那股讓人莫名沉迷的味道……」
「呵呵……」根本沒有那回事，「這已經不是迷惑一兩人能解決的問題，我可以提供種子，但之後的禍，我可不想背。這是需要全部，甚至幾代人共同堅持的覺悟，殺掉幾隻小飛冀肯定更輕鬆，我會給時間他們考慮。對了，那棵水晶蘭，我拔走了吧？」
是拔走了，怎麼了？
「突然說出良心話？」
「沒辦法啊，給捉住尾巴了。」劣勢，劣勢！
看她謹慎的樣子，那株白花真的有那麼恐怖嗎？
也沒有啦！
她托著腮幫，笑道。
任何動植物會因所處之地產生適應當地環境的變化，僅此而已。
血族的水晶蘭，並不是魔鬼，它只是在平均日照只有四小時的血族領域孕育出來的品種。
蝙蝠洞是水晶蘭最適的栽種溫床，以蝙蝠糞便為食，那裏孕育出來的水晶蘭不單漂亮，壽命還非常長。在幽暗的山洞內水晶蘭採取的是無性繁殖，種子產量低，而且幾乎不萌芽，這抑制了新生命的成長，但生物總是會找到出路的，它類似蒺藜的鈎子形狀，能讓它們很容易被帶出洞外。
需在腐質里萌芽生長，養分需求大，自身卻不能進行光合作用，它和根瘤菌共生，花粉能催化其他植物生長，根瘤菌負責腐蝕，被催生的植物提供養分，三者形成一種無法割捨的共生與寄生的關係。
「所以只要一方死亡，它們就會全部枯萎。」夕照端起茶杯，抿了點水汽，只潤濕了嘴唇，「這是一種近乎完美的關係，讓水晶蘭處於任何環境都能生存，無堅不摧。」
「可是以那種速度生長……」冷汗紛紛從兩鬢滑下，不安在議會廳散開。
議會廳陷入一片寂靜中。
雖然說了，會給他們考慮清楚的時間，不過這種鬱悶的氣氛真讓人不適。
見他們遲遲不把話說完，巫女把話接下：「第一次開花是侵略，第二次是徹底佔有，種子砰的一聲炸開，肉眼的速度吞噬一片叢林，雖然不及被燒毀的速度。對了，在血族地域，野外生存的水晶蘭是一年生花卉。」
那又如何？乍聽之下，沒什麼，可是她冒出來的話……
植物的成長需要陽光、水、空氣、養分……
「水晶蘭種子生成依賴的是陽光。」夕照凜然掃向在座的管事，然後落在最後的巫女上。
「三個月，」巫女豎起三隻手指，「在這裏進入極晝之後，只要三個月，它們就能完成一次生命周期。」
魔族們嘩然。
這裏有九個月的極晝，最初一株水晶蘭就能繁殖三代……三代……
「血族的魔鬼花絕對不能留在五號樓。」北方的管事首先站起來。
「對，我同意。」在長凳上的魔族陸續表態。
夕照輕嘆，難得他們一致反對。
「可是……飛冀的羽毛要一百年才能長成一次，遷徙的失敗也會讓即將進入繁殖期的飛冀失去信心。它們其實是非常脆弱的生靈。」
她怎麼知道的？
「拯救那些一生或許只有一次展翅高飛的小飛冀，水晶蘭是它們唯一的希望。要拯救小飛冀，就要冒着可能毀掉整個五號樓的危險。」巫女一雙冷漠的黑眼珠定住，「怎麼樣？」
還是開始了？
說的是事實，可是用這種瞬間把氣氛從希望帶入恐懼中的手段嚇唬人……實在是低劣！
霆霓不禁琢磨起人類小孩的話，她的動機，她在告誡他們不值得。
什麼都不做，巫女從中能得到什麼？她和夕照有什麼交易嗎？
「在你們決定之前，我把話說清楚。」她把耳環放下，正色道：「這和你們只要在這裏安守已份，不求聞達，看似與世無爭，其實得過且過的日子不一樣。清除水晶蘭是必須持之以恆，缺少一分毅力和勇氣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霆霓怔住，她是說完就準備離開魔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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