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什麼時候才能讓我省心一點（3）

「……」

她在乎的不是自己會不會死，她在乎的是他。

「你別怕。」

他又說。

喬綿綿再一次抬起手想撫摸他的臉，手抬到一半又落下去，這一回，他接住她的手，牢牢握住。

下一秒，他又飛快地鬆開手。

「……」

喬綿綿獃獃地看着自己的手落到腿上，眼中一片黯然，不禁垂下眸去。

就這麼避之不及么？

「我的手臟。」

他忽然說道，聲音壓得很低，磁性地掠過她的耳。

這是解釋。

喬綿綿感覺自己像個被突然釋放的囚犯，心口的位置有漣渏不斷泛起。

她有些困難地挪着手，將手挪到他的掌心之上放着，然後滿足地大口呼吸著。

這一個小動作，她好吃力。

「留點力氣，我們要等到山上才能自救，到時候要花很多力氣。」霍祁傲擁着她軟軟的身體說道，「必須讓他放心先行離開，否則，我們來不及救孤兒院的孩子。」

他的手機被賀子恆收走了。

如今他的手上也沒什麼人手，只能靠他。

他還想着孤兒院的那些孩子……

喬綿綿無聲地凝視着他近在眼前的臉龐，不再亂動，聽着他的呼吸與心跳靜靜獃著。

忽然，她打了個哆嗦。

「冷？」霍祁傲將她抱得更緊一些。

不僅僅是冷，她身上正一陣陣寒顫冒着，恐怕吃下那些亂七八糟的葯加上在潮濕冰冷的地方呆太久，她要發燒了。

她人被擁得格外緊。

她專註地感受着他手臂的力量，不再去琢磨自己會發燒這個事。

……

車子一路行了許久。

在車箱裏獃著，喬綿綿分不清時間的流逝，身體的寒顫越來越頻繁，人也跟着渾渾噩噩起來。

車子慢慢減下速來。

霍祁傲立刻將一個箱子拉過，蓋到吐出的那灘水漬上，然後抱着喬綿綿一起躺下來。

黑暗中，他的薄唇擦過她的額。

像蝶翼輕輕飛過，觸及便走。

「不小心。」

他道。

「……」

喬綿綿眨巴著雙眼，誰要他解釋了。

車子停穩。

她開始緊張起來，只聽「砰」的一聲，車箱門被打開，有手機電筒的光照進來。

「兩位還真是恩愛，到這地步了還摟在一起。」賀子恆邊說邊抓住喬綿綿的腳將她拖下來，「我這也算是成全你們了，讓你們在黃泉路上還能秀恩愛。」

喬綿綿突然被拖下去，霍祁傲下意識地要抓她，硬生生地忍住。

聽着她被扔到地上的聲音，霍祁傲睜著一雙赤紅的眼，裏邊盛滿冰冷的殺意。

將喬綿綿扔到一旁，賀子恆又去抓霍祁傲，對這個男人，他防備一些，將手機放到一旁，將水果刀別在腰間。

「砰。」

霍祁傲被他拖下來。

霍祁傲掙扎了幾下，但還是硬生生地後腦砸地，倒在那裏無法動彈，頭被盤山公路上的石子磨傷，鮮血滲出一些。

見狀，賀子恆才算是徹底放下心來。

看來藥效已經發作。

賀子恆上去將霍祁傲身上搜索一番，確定沒有什麼東西才作罷。

他四下望了一眼，這條盤山公路別說晚上，就是白天都沒什麼車經過，荒無人煙，他就是知道這一點才將行兇地點放在這裏。

賀子恆關上車箱，伸手就要將喬綿綿拖向邊緣，卻發現霍祁傲靠着山邊更近。

於是上前就是一腳將他踹下去，然後拖過喬綿綿，將她一併扔下。

人順着山崖上的草石往下滾去。

連尖叫都喊不出來。

賀子恆用手機電筒的光往下照了一眼，已經看不到兩人的身影，他對這裏的地勢很清楚，即便兩人摔下去一時半會死不了，傷勢加上軟弱無力無法行走，也就只能等死。

因此，賀子恆沒再耽誤時間，將公路上幾顆染血的石子一併踢下去后便轉身上了車。

這兩個人失蹤遲早會被警方發現，他要先行回去做好不在場證據，還要將孤兒院清理一下。

……

喬綿綿一路滾下凹凸不平的山崖，石塊和草葉不斷地往她身上、臉上招呼，疼痛拚命地朝她襲來。

她想伸手攀住些什麼，卻怎麼都抬不起手來，只能往下滾。

疼。

無邊無際的疼。

突地，她被一隻手攔腰抱住，一陣刺耳的聲音劃過她的耳邊，她壓着身下的人又往下掉了幾分，直到她被完全抱住。

這麼快就到地了？

這山不高么？

喬綿綿正想着，一抬眸，就看見涼涼月光下，一把匕首刺在山石之間，刀鋒閃著冷冽的寒芒，如同它的主人一般。

她被霍祁傲抱住，她沒力氣，全靠他支撐她的重量。

她轉眸，看到他臉上有着滾下來時刮到的各種傷口，唇角都被划傷了，鮮血正汩汩往外冒。

然後，她看到他眼中的自己，也是一臉的細小傷口。

不能更狼狽。

霍祁傲盯着她，眉頭擰緊，「疼？」

「……」

她不敢動，只用眼神說話，也不知道他看懂沒有。

「這邊的山勢不是特別陡峭，我帶你慢慢下去。」他道，一腳踩住一個石塊，另一腳分開去摸索下一個支立點。

「……」

他行嗎？

帶着一個動不了的她不是很累贅么？

喬綿綿既說不出話，被他攔腰抱着也看不清下面的形勢，只能任由他抱着自己一點點下去。

下去的路並不好走。

她聽到他的呼吸越來越沉，幾次，他為了插穩匕首導致自己的手上又被劃出好幾道傷。

他的手腳一向冰涼，但此刻隔着衣服，她都能感覺到他的手熱到發燙。

她腦袋裏渾渾噩噩的一點忙都幫不上，純粹是一個沉甸甸的包袱。

下去一段后，霍祁傲踩到一處小小的土石堆上慢慢坐下來，勉強可以容納兩人，他便將她抱在懷裏，一手仍然用匕首刺進山石間，用力地握著。

萬一這塊承載不了兩人的重量，就只能靠這把匕首穩住他們。

喬綿綿看向他握著匕首的手，上面已經是好多傷口，一道長的直接劃過虎口，在月光下觸目驚心。

霍祁傲調整呼吸，察覺到她的目光解釋道，「我將匕首藏靴子裏了，他沒搜到。」

誰問他這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