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綿綿，再吻一下（1）

「可惜來不及再藏台手機。」

霍祁傲說道，知道她出事的那一剎，他來不及準備更多，匕首還是在車上現成拿的。

「……」

來不及？為什麼來不及？

他知道她出事就第一時間趕過來的？可他怎麼知道呢。

恐怕這個時候，連爸爸和小意都只是奇怪她怎麼又加班到這麼晚，猶豫着是不是該打個電話給她，而他，已經出現在她身邊。

喬綿綿有太多太多的疑問，偏偏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他也沒有任何解釋，她只能任由那些疑惑在心裏刺撓。

霍祁傲閉上眼靠在身後枯黃的草上休息，恢復力氣，看他這樣，她有點想不起之前那個別人碰一下他水杯都不行的霍家少爺了。

喬綿綿有些吃力地仰起頭往上望了一眼，剛剛明明用了那麼長時間，可事實上他們才往下降了一段路，她甚至還能隱隱約約望到盤山公路的邊緣形狀。

她再往下望，月色都照不見的底，根本不知道還要下去多久才能到。

要是霍祁傲一個人上去，沒有她的拖累，應該不是問題。

可他選擇了下去，因為下去省力一些，他可以將往上爬的力氣浪費在抱她一起下去。

只是，下去以後，還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情景。

喬綿綿朝身旁的男人看去，手指勾了勾他的的手，霍祁傲睜開眼看她，長睫輕動，勾勒起一抹朦朧的疲意，「怎麼？」

他的聲音帶了一抹喑啞。

喬綿綿看看他，然後往上望了望，望着盤山公路，將自己的主意用眼神傳遞給他。

霍祁傲凝視着她，神色不變地別過臉去，握住匕首的手僵硬，他鬆了鬆手再次抓緊。

喬綿綿急得張嘴，發出一點很細微的聲音，喊得特別吃力，卻偏偏沒有。

霍祁傲聽她呼吸急促起來，才回頭淡漠地看她一眼，「看不懂。」

「……」

他那麼聰明怎麼就看不懂了。

喬綿綿拚命用眼神示意他，讓他一個人上去。

霍祁傲這才順着她的視線往上望了一眼，淡漠地道，「嗯，上面風景還可以。」

「……」

可以什麼了就可以。

喬綿綿看出他的不以為然，明白他是故意這麼說的，他不想丟下她一個人。

這個男人還關心自己，這讓她心裏湧起一陣暖意，可光暖沒有用，他們不可能靠着心裏那點暖活下去。

她是個大包袱。

這往下還要多久還能到達？

「想跳下去減輕我的負擔？」霍祁傲的聲音忽然在她耳邊響起，有着咬牙的冷意。

「……」

喬綿綿愕然地看向他，他怎麼會這麼想。

她是對自己的生死並不在意，但她還不至於在他面前跳山自盡，讓他一輩子背着這個枷鎖。

他身上的磨礪已經夠多了。

她說不了話，這樣的錯愕落在霍祁傲眼裏，便成了她驚訝他怎麼猜到的。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相當難看，眸子陰沉沉地瞪着她，「你敢跳，我就敢陪你，誰也別去救孤兒院那群孩子。」

他威脅她。

「……」

喬綿綿有些吃力地搖了下頭。

「你最好打消這念頭。」

「……」

喬綿綿覺得自己很無辜，她從來沒想過自殺來害身邊人傷心。

霍祁傲不給她胡思亂想的時間，攔腰抱住她，伸腿下去，夠到山上的石塊踩去，一手抓着匕首穩住身形，將她的重量全加到自己身上。

喬綿綿做不了任何的反抗，只能看着他全程辛苦。

他的大衣被石尖割裂。

汗順着他下頜的弧度淌下，滴落在她的額上，她靠在他的胸膛前，努力地抬起手想抓住山上的一些石塊，讓他能省力一些。

「別亂動，不要添亂。」

霍祁傲呵斥她，聲音冷冷的。

「……」

喬綿綿鬱悶地垂下手，她哪裏是添亂了，她抓着石塊他不是能輕鬆一些么？

反駁不了他，她抬眸不服氣地瞪他一眼。

霍祁傲一低眸，就看到她眼睛睜得圓圓的，雙瞳剪水，秋波微轉，他移開目光，「也別看我，添亂。」

「……」

嗯嗯嗯？

看他都添亂了？

喬綿綿滿頭問號，他是不是欺負她現在說不了話？

霍祁傲沒再說話，只抱着她繼續往下走。

她沒再看他，也沒再亂動。

霍祁傲為確保全程安全順利，下去一段路便停一下休息。

等到後半段的時候，喬綿綿再也撐不住了，涼風從山間穿來，她的身體一陣陣地發寒發冷，意識越來越迷離，耳邊什麼都聽不太清楚，連風聲都渾濁不堪。

「到了。」

有個聲音響起，似近，又好像在很遠很遠的地方。

喬綿綿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想看看，眼皮卻沉重地怎麼都抬不起來。

好像已經到了最下面。

擁着她的手臂早已僵硬如石，完全是在靠一股意志撐著，她不忍他太過辛苦，想自己站穩，雙腳踩入草叢中，還來不及做什麼，人就往地上倒去。

「綿綿！」

一聲驚呼。

喬綿綿倒在堅實的一片胸膛，寒顫不斷朝她襲來，又冷又痛，全身找不出一處完好來。

好難受。

「你身上怎麼這麼燙？」霍祁傲的聲音再一次遠遠地響起。

明明他的身體還墊在她的身上，可她聽他的聲音卻太遠太遠。

喬綿綿打了個哆嗦，用力地睜開眼看過去，只睜開一線，整個世界天旋地轉，轉得她差點吐出來……

她連他的輪廓都看不清，只勉強搖了搖頭，擠出一點笑容，想讓他知道自己沒事。

她不知道此刻自己的笑容有沒有說服力，只聽到他說，「我現在就背你走出去！你撐著！」

霍祁傲倒在她的身下，身上早就是各種各樣的細小傷口，他強撐著坐起來，抓住她的一條手臂放到肩上，艱難地將她背起來。

他扶穩她的重量，從草地上站起來，往前走去。

月光照不亮整座山谷，霍祁傲無法判斷哪邊是最近的出口，只能直著往前走去。

山間的路並不平穩，崎嶇不堪，石塊絆路，枯樹叢生。

好冷。

喬綿綿連抱住他脖子的力氣都沒有，就這麼倒在他的肩膀上，閉着眼睛，呼吸都變得格外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