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結束一整天的訓練,賀熹和隊友們一起到食堂用餐,之後根據分配,大家被帶到臨時宿舍休息,賀熹的住處和其他人不在一起,由助教親自送她過去。

對於五三二團,賀熹如走平地,不意外地站在家屬樓下面,賀熹有點尷尬地摸了摸臉頰,心想和厲行的帳又多了一筆,沒錯,她的住處正是團參謀長厲行的專屬房間。

厲行的房間非常整潔有序,是一名軍人應有的整齊劃一,窗明幾淨自是不必說,刀削似的豆腐塊被子極為顯眼,不過賀熹可是完全不客氣,助教離開後,她直直躺在厲行那張雙人床上,大大地伸了個懶腰。

就在賀熹翻過來滾過去破壞整潔時,她敏銳地聽到走廊里傳來腳步聲,鑰匙聲響起時,賀熹「噌」地起身躲在門後,擺出格鬥姿勢。

厲行刻意放輕了開門的動作,本想給賀熹搞個突然襲擊,結果推門的動作才完成一半,一道纖細高挑的身影瞬間擋住視線,緊接着感覺到她修長的腿帶着風聲掃過來。

厲行不敢怠慢,他側身移步的同時擡高手臂,穩准地隔擋開賀熹出其不意的進攻,然後他化被動為主動,順勢屈肘,試圖擊向賀熹的肋部。

沒想到他會有此一招,賀熹急於閃躲,身體不受控制地倒向旁邊。

厲行彎唇,長臂一伸,握住她手腕來了個反剪,隨之將人帶進臂彎里,微微嗔道:「我哪能真的打你啊,躲什麽?」投射到賀熹臉上的目光具有野性的溫情,厲行俯身低語:「還是想我了,藉此投懷送抱?」

賀熹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生,儘管與特種兵出身的厲行實力懸殊,但她的單兵作戰能力也是不容忽視的,一場偷襲未見成效,她本就不服氣,又見厲行逗她,面子更掛不住了,竟單腿着地支撐身體的重量,出其不意地踢出右腿,想從後面攻擊厲行的手肘。

厲行的防範意識是隨時都有的,不敢說看她轉轉眼睛就清楚她要干什麽,可是對於賀熹不服輸的脾氣還是了解的,意識到她又要出招,他從容不迫地單手扶住她肩膀,右手快速擡起,反擋住她的進攻,然後動作俐落地攔腰將人抱起,坐在沙發上。

厲行將她抱坐在腿上,似笑非笑,「就不能好好說話,非得以武力解決問題是吧?」

賀熹挺直了背脊駁斥,「誰教你欺負我,你沒看見隊友們看我的眼神,還有那個助教,就像我來參訓是為了談戀愛似的。」末了還不消氣地使勁捶了他肩膀兩下,抱怨說:「都怪你,幹嘛安排我住這啊?我不管,我要去我哥家。」

手臂略微用力讓她倚進懷裏,厲行快速在她唇上啄了一下,「我們是什麽關係,和你們的訓練本來就沒有實質性的關聯,總不能因為教官是我,你就不參訓了吧?」

厲行以手指梳理著賀熹額前散落的碎發,耐心地講道理,「部隊是什麽情況你最清楚,除了家屬院,哪裏有適合你住的地方?總不至於我厲行的女朋友要被安排到別的幹部的宿舍吧?你覺得我會讓你睡在一大群男人中間?已經前豺狼、後虎豹了,到我面前了就讓我放心點行嗎?」

什麽一大群男人中間啊?亂搔一把他的頭髮,賀熹似嬌似嗔地說:「我怎麽不讓你放心啦?什麽豺狼虎豹都是你自己憑空想出來的。」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騎坐在厲行腿上,賀熹孩子氣地掐住他脖子,「那你說,你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好歹讓我有個心理準備吧,這下好了,人盡皆知,你說我的面子往哪放啊?」

說得好像他多見不得人似的,雙手圈住賀熹纖細的腰,厲行配合地翻白眼,「我還不是想給你一個驚喜,怎麽反倒是犯錯了呢?」

「驚嚇還差不多。」賀熹晃了晃他的脖子施以懲罰,「你給我道歉。」

厲行勾了勾唇角,笑容泛著特有的慵懶氣息,收緊手臂讓賀熹緊貼在懷裏,他將唇貼在她細滑的頸間,輕輕啄著,「怎麽道……嗯?以身相許行不行?」

記得曾子航在「女人不狠,地位不穩」一書中寫道:「從生物屬性上來分析,男人都是天生的流氓。」由此可見,男人沒有所謂的正經不正經,只有動情不動情。

比如厲行,心愛的女孩就在懷裏,他把持着沒直接把人連殼帶肉全部吃掉,只是嘴上吃點豆腐絕對不算禽獸行為,所以說戀愛中的厲行也僅僅是個男人。

溫熱的氣息灼燙著肌膚,令人有種眩暈感,賀熹的雙手本能地抓緊厲行的肩膀,底氣不足地耍賴,「想得美,我不管,反正你得道歉。」

「好,那我道歉吧。」話音消弭,厲行突然用力在她頸間吻吮了一口,以唇在賀熹如嬰兒般細嫩的肌膚上烙下一枚暗紅色印記。

那種唇貼在肌膚上的酥麻感,以及被吻吮的瞬間那種有點疼、又讓人渴望的陌生而異樣的感覺,令賀熹的身體顫抖了,她情不自禁地「嗯」了一聲。

她似呻吟般的聲音刺激了厲行,將她摟入懷裏擁緊,他以略顯粗糙的臉頰蹭蹭她的,聲音是罕有的情濃,「是不是該嫁給我了?」或許不該如此急切,畢竟現在不是最恰當的談婚論嫁時機,可是厲行卻控制不住。

感覺到她放鬆下來的身體倏地僵直,厲行明白了,不給她退開懷抱的機會,他輕拍着她的背放柔了語氣,「十年前我就預訂了,你看現在我都等到老了,你可要負責。」

賀熹打他一下,「我看你搶手得很,據說有人一去師部開會,就有女兵上來搭訕、要電話號碼。」

厲行鎖眉,「誰造的謠啊?別聽他們瞎編,我們才剛和好幾天,我可不想再出事了。」

賀熹就笑,摟着他的脖子輕晃了一下,撒了個小嬌。

「聽話。」厲行的手一下下地摸着她的頭髮,動作輕柔,「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可是小七,時光不能倒退,我媽做過的事、說過的話都已經沒有辦法收回,身為她的兒子,我沒有資格怪她,因為她其實是以她認為對的方式在愛我,但你相信我,她走之前已經知道自己的行為傷害了你,她知道錯了,只是沒有機會親口和你說聲對不起。」

他把她緊緊抱在懷裏,「那麽請允許我代她向你道歉,不求你原諒,只希望你別把它一直壓在心裏,總不能記恨一輩子的是不是?」

厲行的聲線很特別,低沉得彷佛磨礪過的沙礪,入耳有種異樣寧謐而堅定的感覺,而他又說得很真誠、很動情,賀熹聽了心尖微微顫動,摟緊他的脖子,她低低地說:「不用道歉,真的,我也不對,她來找我時我不該頂撞她,還違心地說不稀罕嫁給你。」

「不說了。」厲行輕輕撫了撫她的背,「都過去了好不好?」

賀熹將小臉貼在他頸側輕輕地蹭,「那你也不要怪我當時對她不禮貌,好嗎?」

此時她像孩子一樣依偎在自己懷裏,讓厲行覺得她是那麽需要他的保護,於是他親親她的發,寵愛地說:「好。」

這時門口響起清甜女聲,牧可探進半個小腦袋抱怨,「煽情完沒有啊?我都待命半天啦。」

賀熹被突然插進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厲行則懊惱剛剛只顧接招忘了鎖門,他苦笑,「大嫂有事嗎?」

牧可齜牙笑道:「我可不是偷聽啊,我是看你們那麽投入不好打擾,是這樣,老楊班長讓我捎個話說是晚飯準備好了,讓參謀長帶老婆趁熱去吃,還有賀泓勳說明晚去我家吃飯哦,一起去的還有政委炮營長他們,我走了,你們繼續肉麻吧。」

等牧可走了,賀熹問:「你都告訴他們了?」

厲行笑說:「看我的樣子就知道了,還用說。」

原來厲行有個習慣,他心緒不佳時,軍帽的帽沿就會壓下去,那是火氣一觸即發的前兆,而他心情大好時喜歡把帽沿上翹,俊顏上容光煥發的樣子,根據這一特點,細心的政委也發現了端倪。

賀熹噘了一下嘴,「我好像真的不該來,多不好意思啊。」

厲行俯身親她一下,「有什麽不好意思,誰不是在這個時候過來的。」理理她寬大的迷彩服,他牽起她的小手,「走吧,陪我吃點飯。」

賀熹邊走邊批評,「你怎麽還沒吃飯啊?不愛惜身體,生活作息混亂,身為團首長,太不以身作則了。」

厲行不以為意,反而板起臉訓她,「你挑食的毛病算是改不了了,晚上吃那點食物,哪來的力氣訓練?」

賀熹心裏暖暖的,卻還嘴硬,「原來你還在我身邊安插了眼線啊,怎麽我的一舉一動你都了如指掌呢?」

厲行的神情依然是很平靜的樣子,然而眉宇之間流溢出的果敢和堅毅卻是軍人特有的,也昭示出六年來他的成熟與成長,賀熹聽到他以警告的口吻說:「不想被訓就給我老老實實多吃點飯,等訓練結束我就帶你去秤體重,少一公斤打一巴掌。」

其實他不是沒吃,而是擔心她吃不慣部隊大食堂的飯菜,才幫她另外準備的吧,明亮的眼睛澄澈得彷佛映得出世間萬物,賀熹提議,「我們比賽吧,看誰吃得多。」

厲行失笑,「撐壞了我會心疼,不要。」

機關的食堂里很安靜,老楊班長見參謀長領着女朋友來了,熱情地說:「大嫂快坐,今天嚐嚐老楊的手藝,平時只有參謀長一個人過來吃飯,我都不了解自己的廚藝了。」然後不等賀熹說話,轉身進廚房端菜去了。

雖然清楚部隊里就這樣,無論未婚或已婚的都叫大嫂,可是賀熹的臉還是燒了起來,她小聲問厲行,「不是機關的食堂嗎,怎麽就你一個人來吃飯,其他人呢?」

厲行一邊幫她倒水一邊回答說:「團長他們都是有家室的人,『後勤部長』一召喚就都回去了,平時基本上就我一個人在這吃飯。」

想到平時他形單影隻地坐在空曠的食堂里用餐,賀熹覺得心疼。

◎◎◎

晚飯過後,正值上弦月西綴,柔和的月光灑在地上,厲行牽着賀熹的手漫步在魚塘邊。

一陣風吹過,賀熹長長的發輕輕拂過厲行的臉,有別樣溫柔。

沉默由賀熹打破,偏頭看着厲行的側臉,她眨著黑亮的眼睛說:「跟我說說你在特種部隊的事吧。」

其實厲行也是同樣的心情,彼此錯過的六年,她重考的煎熬、她考入警校後四年艱苦的訓練,以及她生活的點點滴滴,厲行都迫切地想要知道。

迎視她盈盈如水的目光,厲行的記憶被拉回那一段如同煉獄般的生活。

通過層層選拔,厲行一行二百六十五名戰士坐着那種蓋着帆布的軍車,在完全不知道外面是什麽情況的狀態下,在山路上顛簸了十二個小時,到達了訓練營。

直到六年後的今天,訓練營的具體方位厲行都還不知道,他唯一清楚的是,訓練營位於一座荒涼的大山之中,如果不靠近,良好的偽裝讓人很難發現那裏是軍營。

為期三個月的集訓,他沒有名字、沒有軍銜,只有編號,每天頂着個光頭和戰友們不停地輕裝跑、負重跑至少二十公里,晚上躺在床上,全身酸疼,很累卻睡不着覺,而且飯也不能按時吃,有時甚至乾脆沒得吃。

高強度的訓練使得同車而來的戰友在第一周結束時,就被淘汰了一百四十二人,儘管如此,比起後來的十二小時五十公里越野跑,起初的訓練依然可以用仁慈來形容。

接下來的訓練越發嚴酷,晚上連續不斷地緊急集合,加上凄厲的防空警報和高壓水柱的洗禮,一批批戰友開始落在隊伍後。

尤其是第三周進行單兵動作訓練時,要在規定時間內,從四十公分高的鐵絲網下面爬過,厲行想起自己趴在滿是泥水的地面上,邊快速向前爬,邊被教官用竹竿敲著頭盔的狼狽樣,忍不住笑了。

「誰教你擡頭的,注意動作要領,朝前、快滾!」教官的吼罵還言猶在耳,而那一段殘酷的、當時看來吞噬善良的特殊訓練,卻無論如何都複製不了。

連續幾周的體能訓練,厲行的身體素質飛速提高,可是身邊的戰友卻不停地減少,直到完成集訓期間最後一個項目,連續跑了四天四夜之後,教官宣佈訓練結束時,厲行身體的疲勞程度也達到了極限,他瞬間癱在泥濘的地上睡著了,醒來之後才發現身邊的戰友僅剩十一人。

兩天的休整過後,飄揚的軍旗下,一枚TZ臂章佩戴在了厲行的手臂上,那個標誌是特種部隊的士兵至高無上的榮譽,然而要成為一名合格的特種兵,一切才剛剛開始。

離開訓練營之後,厲行被分配到另一座城市的特種偵察連,補充替換那年退役的特種兵,當然訓練時所受的非人之苦,厲行是不會和賀熹提及的,他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也就和我現在訓兵的強度差不多。」

賀熹也不揭穿,踮起腳摸摸他和尚一樣的髮型,「小心把人都訓跑了,你就沒手下了。」

厲行笑笑,從制服的口袋裏取出一個小絨盒打開,裏面是一條小巧的子彈掛墜的項鏈,「這是我領槍那天開始銼的一枚子彈,在軍械庫里做過砝碼,後來又銼磨小了,回來配了條鏈子,戴着吧。」從沒送過什麽像樣的禮物給她,本以為這枚吊墜也不適合送的,但還是沒忍住。

在調回去後,厲行去配了鏈子,而這條特殊的項鏈被他隨身戴了幾個月。

賀熹這才知道,為了保證狙擊的精準,厲行執行任務時所用的子彈都是經過銼磨的,想像着他低着頭,專註地用小銼刀一點一點銼磨出光滑精緻的子彈吊墜,她為能承載他這份厚重的深情感動得想哭。

撫摸著頸間的項鏈,賀熹想起那個夢,清澈的眼裏頓時湧起琉璃般的霧氣,「告訴我你是怎麽受傷的,還有你受傷時記得我什麽。」

不想讓她承受太多,厲行幽幽地盯着賀熹,深邃的眼底翻湧著款款柔情,他掐掐她的臉蛋轉移話題,「記得你怎麽氣我、屬小倔驢子的女人只能順毛摸。」

賀熹藉着月光靜靜看他,此刻厲行神色上的寧謐使他看起來高深莫測得那麽迷人,她本能地喚:「阿行。」聲音是甜軟的、熟稔的柔情依賴。

「嗯。」厲行深深凝視她,在她眼中看到滿溢的柔情,於是不再遲疑地將人抵在樹榦上,他俯身吻她。

賀熹伸出皓腕摟住厲行的脖子,閉上眼睛承接他的親吻,柔若無骨的身體更是不受控制地緊貼在他懷裏。

厲行微帶薄繭的手在賀熹頰邊流連不已,隨着親吻往下滑到白皙細嫩的脖頸處,當血管里血液輕輕流過的觸動越發強烈,他用上些力道,手停留在她腰間重重地撫摸,任由嘴裏溫濕柔軟的感覺慢慢融開,唇齒相戲,輾轉纏綿。

與內斂的氣質不符,他的吻裏帶着一絲不容拒絕的霸道,近乎放肆。

呼吸被吞噬一盡,賀熹有種要窒息的錯覺,無力地依在他懷裏,她輕啟唇,以溫柔安撫他的急切。

月光之下,樹影之中,相擁的身影若隱若現,旖旎之色使空氣都顯得黏稠了幾分。

激情的一吻持續了很久,直到賀熹快控制不了呼吸時,厲行才輕放開她,轉而啄了啄她的鼻尖,之後唇舌若即若離地在她臉頰廝磨,貪婪而着迷地享受了好半天。

厲行望着她的眉眼更顯深邃,聲音低沉了幾分,啞聲中帶着一絲壓抑,情潮暗滾,「等了一天,就等著像現在這樣,在黑暗的角落裏搞點小動作。」

甜蜜中透出幾許浪漫的氣氛被破壞了,賀熹踢他一下表示不滿,之後把臉貼在他肩頸處,像小貓一樣輕輕磨蹭。

這是一個幸福的時刻,一對相戀的人在月光的照耀下靜靜地擁抱,甜蜜四溢,時光柔軟。

考慮到第二天還有訓練,厲行把握時間把賀熹送去休息,走進卧室看到被她弄亂的床,他的眉頭一皺,「有你的地方果然比較亂。」

賀熹笑嘻嘻的,露出一對甜甜的酒窩,「太整齊了我看了很累,亂亂的才舒服。」

厲行愛憐地颳了她的鼻尖,「警校也是軍事化管理,怎麽沒長進?」

賀熹從身後抱住他的腰,「那也是你寵出來的。」

厲行正俯身為她鋪床,被她一抱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拍拍她的小手,「不寵着你寵誰啊。」

記憶被拉回少年時代,賀熹第一次去厲行宿舍,乍看到刀削似的豆腐塊被子,她湊過去以小手東摸摸西摸摸,「真看不出來你這麽厲害吶。」

厲行雙手抱在胸前,得意一笑,「你的水準肯定和我不在同一條水準線上。」

賀熹撇嘴,「是你的水準已經不在人的水準線上啦。」

正準備出門的瘦子聞言一笑,「他訓練的瘋狂程度也不在人的水準線上了,賀熹你可要好好管管,否則他的身體早早就得報銷了。」

可想而知他訓練的猛勁,賀熹有點心疼,拉過他的手細細摸他掌心的繭,「你不要太拚了,身體可不是用來摧殘的,等以後下了部隊還有很多年要熬呢,你早早把健康透支了,到老了……」停頓了一下,她低着頭小聲說:「我才不照顧你。」

厲行的心被一陣溫柔牽動,彎身貼了貼她的臉蛋,「我照顧你。」

賀熹抿嘴笑,「你說的啊,別到時候耍賴,我可是提醒你,有我的地方一向比較亂,你就跟在我屁股後面收拾吧。」

厲行揉太陽穴,「我怎麽有這麽一個邋遢的老婆啊。」

「誰是你老婆啊?」賀熹朝他揮拳頭,「讓你娶不到乾着急。」

厲行輕巧地捉住她的小手,將人拉到身前,「等成年就把你辦了,看你那時還敢不敢跟我頂嘴。」不給她抗議的機會,他俯身吻她,霸道什麽的,男人最喜歡了……

回想那段甜蜜的戀愛時光和他隱忍的渴望,賀熹將臉貼在厲行寬厚結實的背上,小聲而大膽地挽留,「你今晚不要去辦公室了。」

厲行粗線條地沒聽出來她話里隱含的意思,半真半假地批評,「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孤男寡女同處一室容易起火不知道啊?」

這個傻瓜!賀熹恨不得咬他。

厲行反應過來,手上加快動作,把床幫她鋪好了,輕咳一聲,「別鬧了,我走了,明天還得訓練,你早點睡。」說着就往外走,手腕卻被她柔軟的小手抓住了。

賀熹仰臉望着他,「你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啊?」

這樣的目光太媚惑,這樣的邀請太誘惑,厲行覺得多停留一秒都會把持不住,反握住她的手,以拇指輕輕按着她的手背,「別撩得我起火,否則早早辦了你。」話音消弭,他鬆開手,關門走人。

這份珍視令賀熹感動,趴在窗前看着他挺拔的身影,她小聲喊:「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哦。」

厲行腳步一頓,轉身沒好氣地命令,「去睡覺!」

賀熹齜牙笑着,朝他揮手,厲行也笑。

這一夜,在充斥着厲行氣息的房間里,賀熹睡得熟而寧靜。

◎◎◎

次日清晨,天空薄霧瀰漫,神清氣爽的賀熹早早出現在訓練場上。

見賀熹早到,老虎一臉幽怨,「看看她,嘖嘖。」

瞭然賀熹與厲行的戀人關係,周定遠笑說:「這回知道差距,死心了吧?」

老虎不服氣,「什麽差距,不就是一個傻大兵……」

肖鋒以手臂拐了他一下,「站在別人的地盤上說話別沒輕重,人家現在整我們不需要理由。」

老虎故做不屑狀,見賀熹走近了,笑嘻嘻地揚聲說:「對象呢,小賀?沒陪你晨跑啊?」

賀熹微紅著臉擡腿踢他,「不知道你說什麽!」

老虎邊躲邊和她鬥嘴,「裝不懂是吧,你敢說參謀長不是你對象?敢不敢?」

肖鋒朝三點鐘方向揚了揚下巴,「不要挑戰參謀長的威嚴。」

老虎一臉玩世不恭,「不確認我不甘心,好歹我也要輸得心服口服吧,你說是不是,小賀?」見一抹綠色身影走近,他朝身後的兄弟們瞪眼,扯著嗓子喊道:「老大來啦,立正站好,干什麽?嚴肅點!」這番轉變惹得眾人鬨笑。

跑進對列,賀熹照着他的小腿就是一腳,「別逼我失控啊,到時候找人把你揍一頓再扔河裏!」

老虎那麽大的聲音,厲行想裝聽不見都不行,他眉宇間透出隱隱笑意,心情比晴朗的天氣還要好上幾分,沒有錯過賀熹極力要掩飾的羞意,他嘴角不自覺浮起絲縷笑意。

然而接下來的訓練卻沒有因為一聲「老大」有絲毫放水的意思,等到厲行如磐石般紋絲不動地站在訓練場中,任由助教像訓小學生一樣,讓警員們不停地齊步、正步走,隨後又若無其事地陪着大家,頂着炎炎烈日站了幾個小時的軍姿,老虎不得不佩服他的體力和耐力。

保持着標準的軍姿,以銳利的目光一一掃過眾人,當賀熹額頭的汗順着臉頰滴下來,滑落在迷彩服前襟上,說厲行不心疼是假的。

對於此次特殊的訓練,他內心是矛盾的,一方面心疼賀熹要和一群體力好的男人完成相同強度的訓練,一方面又希望透過訓練提高她的作戰能力,畢竟唯有作戰能力提高了,才能在後期執行任務時減少受傷的機率,說到底,賀熹不僅僅是他厲行捧在掌心的女朋友,更是一名刑警,思及此,厲行狠下心,按訓練計劃又站了一個小時,才示意助教宣佈休息。

短暫的休息過後,厲行驗收第一階段訓練結果,然後通知,「明天進入第二階段,個人基本體能、技能類訓練。」見某位警員躍躍欲試的樣子,他擲地有聲地說:「也就是說從明天開始,我說不定哪晚就會給各位『加菜』一下,當然不排除每晚加菜的可能,現在解散。」

「聽他這意思,明天才是苦難的開始?」見周定遠和肖鋒點頭,老虎一屁股坐在訓練場中央,有氣無力地對賀熹嚷嚷說:「你給我使美人計搞定他啊啊啊!」

擡手以袖子抹抹臉上的汗,賀熹惋惜地說:「美人計不見得對誰都有用。」

老虎特別賊,立刻聽出問題,哈哈笑了,「別告訴我你試過不靈啊,趕緊說說是怎麽樣的情況,難道他拒絕了你?」

賀熹自知失言,出奇不意地賞他肩膀一拳,「喊這麽大聲幹嘛?」

周定遠拍拍老虎的肩膀,「別貧嘴了,抓緊時間吃飯。」

老虎乾脆呈大字狀躺在訓練場上,扯著嗓子喊:「很背不能怪社會,都怪賀熹沒地位!」

眼睛餘光注意到與助教並肩離去的厲行停下了腳步,賀熹恨不得舉槍自殺,她蹲下身拔起地上的一株小草砸他,「小聲點,聾子都聽見啦,真丟人,我以認識你為恥。」

老虎眯着眼睛望着天空,「又不是多大的事,不就是丟人嘛,我都丟習慣了。」

周定遠見狀伸手拉他,「起來,等着我們扛你過去啊?」

老虎裝死,這時身後傳來隱含笑意的聲音,折返回來的厲行朝老虎伸出了手,「這位說話很耿直的兄弟,起來吧。」

賀熹轉頭,夕陽的餘暉中,挺拔高大的厲行身上彷佛被鍍上了一層金色,顯得寧謐而神秘,她的眼睛下意識彎成了月牙形,像孩子一樣蹲在地上仰視着他。

聽說了厲行是特種兵出身,加上之前在天池的交集以及訓練的接觸,老虎眼中的厲參謀長已經被貼上了冷漠、不苟言笑的標籤,此時面對厲行的坦然與幽默,他居然不適應了,直到看見厲行停頓在半空中的手,他才回神,轉而伸出了手。

藉着厲行的手勁站起來,老虎笑咪咪,「關鍵時刻還得靠老大啊。」

老大兩個字對厲行自然是極其悅耳的,柔和的目光投射到賀熹臉上,他彎唇一笑,悠悠吐出四個字,「那是當然。」

老虎向來愛裝熟,聽了厲行的話笑得更燦爛了,連被訓得筋疲力盡的仇也瞬間散了,他拍拍厲行的肩膀,趁勢說:「下面的訓練強度不會太大吧?緊急集合什麽的都是過時的玩意了,況且你看她一個小女生也承受不了啊。」

沉默了一天的卓堯適時啟口,「除了你,誰會承受不了?」轉而將視線收回,與厲行對視,「別介意,兄弟們愛開玩笑。」

卓堯的話說得客氣,但眼神卻不如語氣那般友善,厲行察覺到了,然而他只是平靜地說:「卓隊長也一樣,我領受任務和弟兄們分享經驗,多有得罪。」

卓堯伸手,「有勞。」

明顯感受到卓堯握他手時暗藏的力量,厲行的表情依舊無懈可擊,他回敬了三個字,「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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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小妻太猖狂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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