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5.第465章 各懷鬼胎

465.第465章 各懷鬼胎

季諾維也夫興奮起來了,他像打了興奮劑一樣,狂躁的在房間里走來走去,滿腦子的都在計算著各種可能。

「格里高利同志,我們是不是立刻給魯德涅夫回信?」烏西葉維奇小心的問道。

原本他以為季諾維也夫會毫不猶豫的就同意,但是事實上大餅臉比他想像中要能沉住氣。

「不!」季諾維也夫立刻制止了他,凝重道:「我們必須要沉住氣!至少不能讓魯德涅夫以為我們很着急!我們必須仔細的思考這件事的前因後果。只有想通了,我們才能去見魯德涅夫,否則,我們將不可能有第三次機會了!」

烏西葉維奇覺得季諾維也夫有些矯情了,都這個時候還考慮個屁啊!如果魯德涅夫已經佔領了克林姆林宮,再加上即將到來的卡列金援軍,他實在看不出繼續開展武裝鬥爭會有什麼前途。

在這種情況下,能夠體面的,安全的找到一條保全黨,保全同志的生路,就算是城下之盟也必須捏著鼻子認了。

「你不懂!」季諾維也夫高深莫測的對烏西葉維奇搖了搖頭,「如果情況真的對魯德涅夫完全有利,他是不會在這個時候放出談判的風聲的。他只會對我們斬盡殺絕!絕對不會留情的!」

「您是說?」烏西葉維奇皺了皺眉頭,問道:「您的意思是說,魯德涅夫實在虛張聲勢,他根本就沒有攻陷克林姆林宮?」

「我沒有這麼說!」季諾維也夫撇了撇嘴,「以他們的實力拿下克林姆林宮應該不是問題!」

烏西葉維奇疑惑道:「那您剛才又說……」

季諾維也夫看了他一眼,似乎覺得烏西葉維奇有些白痴,竟然連這麼簡單的問題都找不到答案,難怪在黨內的地位就是這麼回事。按照季諾維也夫以往的脾氣,才懶得跟這樣的蠢貨浪費時間,可是現在,烏西葉維奇是他在莫斯科唯一指望的人了,而且在剛才最不利的環境下,這貨對他也是不離不棄。

所以季諾維也夫決定給他一個機會,讓他好好的長長見識:「我認為魯德涅夫之所以在這個時候對我們釋放談判的信號,原因只有一個,他遇到麻煩了,雖然我不知道他具體是遇到了什麼麻煩。但是我能大概猜出,可能是戰況對他們並不是完全有利,可能是他們在進攻冬宮的戰鬥中損失慘重。以我對安德烈.彼得洛維奇的了解,這個卑鄙的小子雖然人品不怎麼樣,但是能力還是很強的,就算他沒有守住克林姆林宮,也不會拱手將克林姆林宮交給魯德涅夫!」

說到這,他微微一頓,似乎是在做最後的細緻的分析,很快他就接着說道:「我估計要麼魯德涅夫的部隊遭到了重大傷亡,要麼就是攻陷克林姆林宮之後,並沒有得到他想要的東西!」

烏西葉維奇茫然的問道:「魯德涅夫想要什麼?」

「軍火!」季諾維也夫悶悶的在心中罵了一聲蠢貨,「克林姆林宮裏有大量的軍火,魯德涅夫恐怕是打算用這些軍火來武裝他的部隊!」

「您分析得太好了!」烏西葉維奇萬分欽佩的說道,不過他欽佩的樣子只能讓季諾維也夫感覺更加鬱悶——光老子一個人厲害有什麼用,手下的都是飯桶,能成什麼事兒?

當然,季諾維也夫並沒有把這種傷人的話直接說出來,他只是提出了另一種可能:「當然,這只是一種可能!還有可能是,他們的援軍出了問題,恐怕無法按期趕到。沒有援軍,他自認為無法徹底的消滅我們,這才準備重新開始談判。說實話,我覺得這種可能性更大一些!」

其實季諾維也夫並不是覺得后一種可能性更大,而是他更願意后一種可能性變成事實。前一種可能性如果是真的,就算李曉峰丟掉了克林姆林宮,也不會有什麼太大的責任。甚至他還可能是革命的大功臣。

季諾維也夫怎麼會希望自己的死對頭好過,他巴不得李曉峰喝水嗆死、出門被車撞死、呆在家裏被雷劈死才好。所以他更希望是敵人自己出了問題,這樣李曉峰撈不到一點兒好處,而他自己將成為挽救黨挽救革命的大救星。

當季諾維也夫YY著自己成為大救星,意氣風發揮斥方遒的收拾列寧和托洛茨基的幸福場景時,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冒了出來,烏西葉維奇很傻逼的問道:「格里高利同志,既然新的談判可能又是敵人的緩兵之計,我們沒道理傻乎乎的再次上當吧?」

季諾維也夫在心裏嘆了口氣,對烏西葉維奇的政治智商實在是無語了,這個蠢貨根本就不知道,這是他們唯一翻身的機會,管他是不是什麼緩兵之計,先通過談判恢復咱們的地位再說。至於談判會不會真的有結果,那以後再說!現在最關鍵的就是趕緊回到舞台上去,免得被真的邊緣化了!

季諾維也夫的想法很簡單,就算是魯德涅夫使的是緩兵之計,他也不過是虛與委蛇,只是利用這個傻瓜恢復自己的地位,能用談判取得成果更好,至不濟也不會被現在坐冷板凳更差吧?

「你去通知魯德涅夫,就說我打算跟他坐下來談一談,告訴他我很有誠意,打算用和平的方式解決當前的危機!」

對於季諾維也夫的吩咐,烏西葉維奇很有疑慮,他支支吾吾的說道:「可是革命軍事委員會並沒有授權給您,沒有同意您跟魯德涅夫接觸!是不是我們應該先通知革命軍事委員會,在取得他們的同意……」

季諾維也夫真相一腳踹死烏西葉維奇,這二貨實在是太蠢了,尼瑪,通知了革命軍事委員會,那西洋鏡不就拆穿了,若是讓革命軍事委員會的那群混蛋知道了有這種好事,最大的可能就是撇開我們單獨跟魯德涅夫談判,到時候我們就只能繼續被遺忘了!

「可是,如果讓革命軍事委員會發現了……」

「相信我,那群白痴發現不了!」季諾維也夫努力的在為烏西葉維奇寬心,實際上大餅臉就是想最後賭一把,這是他唯一的希望了,他才不會放過。

在10月28號的早晨,兩撥自以為是、各懷鬼胎的人坐到了一起,不明真相的魯德涅夫是準備用強硬的手段迫使季諾維也夫就範,而大餅臉打的更是空手套白狼的主意。

「格里高利先生,我完全不明白你為什麼會想要見我!」魯德涅夫像一個真正的勝利者一樣,趾高氣昂的出現在季諾維也夫面前,傲慢的說道:「你是打算親自向我求饒,同意立刻放下武器無條件的投降嗎?」

魯德涅夫的態度氣得季諾維也夫牙痒痒,但是他知道現在不是鬥氣的時候,一時的痛快哪裏比得上前途重要,為了前途,他咬牙忍了。

「我只是為了爭取和平而來!」他不痛不癢的說道。

「和平!」魯德涅夫嗤笑了一聲,繼續挖苦道:「和平對於你們這些亂黨來說是可望而不可即的黃粱美夢而已。為了俄羅斯的安寧,只有將你們統統丟進監獄,俄羅斯才會迎來和平的曙光!」

「您說得太片面了!」季諾維也夫努力的想要維持自己的尊嚴,至少不能讓魯德涅夫把他吃得死死的,「俄羅斯的未來到底在何方,誰也不敢肯定。您能保證你們社會革命黨一直都能夠佔據上風?難道打敗了我們,你們就所向無敵了?」

季諾維也夫的話說的模稜兩可,當然他的本意只是用含糊的語言去試探魯德涅夫的底線。但是這話到了魯德涅夫耳朵里,就完全不一樣了。他不禁猜到,難道布爾什維克已經知道他跟孟什維克和立憲民主黨分道揚鑣了?難道他們知道自己的計劃?

魯德涅夫狐疑的望着季諾維也夫,似乎打算從大餅臉上找到一點兒蛛絲馬跡,但是越看他就越覺得沒底,這個該死的大餅臉怎麼越看越覺得奸詐,就像一頭老狐狸呢?

季諾維也夫當然是一頭老狐狸,在他丟出了那句試探的話之後,看似漫不經心渾不在意,實際上卻是仔細小心的觀察著魯德涅夫的表情,如果魯德涅夫表裏如一,真的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麼有底氣,那麼這場談判恐怕就沒有好果子吃了。

可是,季諾維也夫發現了什麼?他敏銳的覺察到了,眼前的魯德涅夫很有點色厲內荏的意思,雖然有底氣但是底氣卻不是那麼足,甚至在他看似傲慢的外表下面,隱藏着的是一個急躁的心。

魯德涅夫為什麼會急躁?在季諾維也夫看來,只有一個可能是合理的,確實發生了讓魯德涅夫不得不急躁的事,這件事對他很不利,所以他才迫切的重啟談判!

季諾維也夫一下子就鎮定了,再也不像剛才那麼沒底,甚至他覺得這次的談判真的可以取得成果。所以他朝魯德涅夫微微一笑,「市長閣下,我覺得我們應該拋棄成見,坐下來耐心的談一談!不是所有的問題都只能由武力來解決,不是嗎?」

魯德涅夫愈發的狐疑了,他不知道季諾維也夫到底知道了點什麼,但是他總覺得眼前這個人很奸詐,很狡猾,一雙賊眼似乎能看穿一切。本能的他不想坐下來,但是面對着卡列金帶給他的壓力,他不得不坐了下來。

當魯德涅夫坐下的那一刻,季諾維也夫心中的那一塊大石頭可算是落了地,只要魯德涅夫坐下了,那就進一步驗證了他的猜測,這說明對方確實是打算談判。

「我們只不過是憐惜俄羅斯人民的鮮血!」

魯德涅夫大概也覺察到了自己的氣勢下降得太快,如果再不給自己打點氣,後面的談判可能會很被動,他可不想給布爾什維克占太大的便宜,所以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就自己的「軟弱」做出合理的解釋,並同時發出新的威脅。

「但是,如果你們指望利用我們的善意玩花樣搞陰謀,我很負責任的告訴你,格里高利先生,只要你們企圖搞鬼,那麼我們伸出一根小手指就能碾死你們!哼!這絕不是威脅!」

季諾維也夫對這種表態嗤之以鼻,這種施加壓力的手段也太上不得枱面了,當哥么是三歲的孩子,是嚇大的?你們他奶奶的壓根就沒有什麼善意,如果不是迫於無奈,能坐下來跟我耍嘴皮子?裝逼要遭雷劈的!

當然,這些不屑季諾維也夫並沒有表現出來,他可不想激怒魯德涅夫,氣走了對方對他一點兒好處都沒有。而且談判也是要講究策略的,一味的施加壓力,一味的示強,有時候只會適得其反,更何況季諾維也夫並不覺得自己可以跟魯德涅夫叫板。這種時候服軟示弱才能推動談判繼續開展。

「我們相當有誠意!」季諾維也夫攤了攤手,「對於這些無謂的流血和犧牲,我們感到痛心。每一個俄國好兒郎應該把他們寶貴的生命用在更關鍵的位置,用來保衛祖國,而不是自相殘殺!」

這話讓魯德涅夫舒服了不少,他輕輕哼了一聲,又恢復了先頭的驕傲,「你們能明白這一點就好!」

季諾維也夫又一次在心中鄙視了魯德涅夫一眼,不過嘴上卻說道:「那麼現在我們都已經了解到了對方的誠意,我們是不是可以進入正題了?」

魯德涅夫傲慢的點點頭,大大咧咧的說道:「我們的條件是,你們布爾什維克立刻停止一切軍事行動,停止繼續煽動市民,交出一切武器,並將帶頭髮動叛亂的罪魁禍首交給當局審判!」

季諾維也夫又鄙視了魯德涅夫一眼,這種苛刻的條件連他都不會答應,更別提那些激進的傢伙了,所以他搖了搖頭道:「這種條件很不合理,我們完全無法接受!」

魯德涅夫冷笑了一聲,說道:「我可不是來求你們答應的!」

季諾維也夫看了他一眼,二話不說就站了起來,看樣子似乎打算扭頭就走,魯德涅夫完全沒有想到他竟然會這麼強硬,頓時就急了:「你這是什麼意思?」

季諾維也夫攤了攤手道:「沒有什麼意思,只是覺得市長先生你不像是來談判的,而是來威脅我們的。前面我已經說過了,我們是有誠意用和平的方式來解決當前的危機的,但是市長先生您卻並沒有這種誠意!既然如此,我們還有什麼可談的?」

魯德涅夫悶悶得說不出一句話來,原本他以為只要施加了足夠大的壓力,就能迫使布爾什維克就範。但是哪裏想到,他一開始就被季諾維也夫看出了心虛,三五句話就把他的如意算盤攪亂了。現在要麼他收回苛刻的條件,繼續談判,要麼直接宣佈談判破裂,等著被孟什維克和立憲民主黨羞辱。

思考再三,他決定忍一忍退一步,他叫住了季諾維也夫,怏怏的說道:「這只是我們的條件,你們有什麼條件也可以提嘛!」

季諾維也夫微微一笑,重新坐了下來,實際上剛才他比魯德涅夫緊張得多,賭這一把的時候他也覺得心驚肉跳,不過現在,這把賭得很值得,他成功的迫使了魯德涅夫讓步。

「我們的條件很簡單,立刻就地停戰,讓后雙方組成談判委員會,深刻的交換意見,達成一個我們雙方都能接受的條件……」

「慢點!」魯德涅夫趕緊打斷了他的話頭,問道:「你們的意思是,先實現停戰,然後再開啟談判?」

「沒錯!」季諾維也夫點點頭,「我們認為只有在和平的環境下才能真正的解決一切問題和分歧。」

「這不可能!」魯德涅夫斷然拒絕道,「只有先達成協議,才能停戰!我說過了,你們不要試圖搞花樣,我們才不會中緩兵之計!」

「這不是什麼緩兵之計!」季諾維也夫耐心的說服道,「立刻停戰是對人民的生命和財產安全負責。只有先停止了無謂的流血犧牲,才能夠讓我們雙方看到和平的難能寶貴……」

季諾維也夫長篇大論了一番先停戰的政治和軍事意義,其實只有他自己心裏才明白,這些都是扯淡的。之所以他要求先停戰再談判,完全是出於維護自己政治利益的要求。

首先,他並不能代表布爾什維克,如果就這麼跟魯德涅夫達成了協議,回去之後革命軍事委員會不認賬,那也是白搭;

其次,就算革命軍事委員會認賬,但是這幫人如果陰他一把,黑掉所有的功勞,他連哭的地方都沒有。

而先停戰,他就好同革命軍事委員會溝通,可以顯擺自己的功勞和價值——看到沒有,危急的關頭,是我季諾維也夫制止了敵人,救你們於水火。這時候你們難道不該醒悟,難道不明白只有我季諾維也夫才能將你們帶上光明的道路嗎?

說白了,先停戰,就是季諾維也夫的一塊敲門磚,就是他恢復自己地位的救命稻草,不管最後談判能不能談得成,首先,他得先抓住了這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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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兵在1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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