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四十八章

「這是好事？」

聽到自家娘娘的問話,櫻桃有些不解，怎麼聽娘娘的的語氣,好像這皇後娘娘整治後宮的流言並不是一件好事呢。

「可是皇後娘娘幫助您阻止這後宮的流言繼續流傳,對於我們來講這不是一件好事嗎？」

殷如雪擺弄著桌上花瓶里新插上的鮮花，笑容鮮妍，但說話的聲音卻深沉：

「阻止這流言繼續流傳下去是好，可是皇後娘娘用的是什麼辦法？」

「皇後娘娘是……」

櫻桃的話還沒講完,就被剛掀開帘子進入內室的月牙打斷了。

「娘娘,奴婢聽說今日早起請安時，皇後娘娘好好警告了一番後宮的主子娘娘,讓她們好好管束自己手底下的宮人。」

月牙說到這，就抬起頭看了坐在榻上的悅貴嬪一眼，眼見娘娘正含笑看着她,好像在鼓勵她繼續講下去似的，也就咬咬牙，一股腦將心中的憂慮講了出來。

「娘娘，看來這後宮中的主子娘娘對您會更加仇視了。這樣下去，娘娘和腹中的孩子是不是太危險了。」

月牙的話越說越輕，說到最後已然有些聽不清楚了。

殷如雪點點頭，轉頭去看本來在一旁「冥思苦想」皇後娘娘舉動到底是好是壞的櫻桃。只見櫻桃小丫頭的臉上充滿了苦惱、沮喪的意味。

「怎麼了？現在想明白沒有？」

櫻桃點點頭。

「小姐，櫻桃是不是太笨了。這麼簡單地事的看不清楚。」小丫頭的話里滿是埋怨自己的意味。

殷如雪看着櫻桃灰頭土臉的喪氣模樣，沒有像往常一樣安慰她，反而是認真的點點頭：「對，櫻桃，你是要好好長長心眼了。多跟月牙學學，改改自己的莽撞的性子。」

櫻桃垮了肩，臉上滿是不樂意的表情。

殷如雪恨鐵不成鋼的搖搖頭：「你呀，在這宮裏，只有聰明的人和謹慎的人才能活得長久，你說說，這兩樣你佔了哪樣？」

看小丫頭還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樣子，如雪也不再說她。反是對邊上還在為她焦急的月牙說了話：

「皇後娘娘表面上是站在本嬪這邊，但話里話外都是在鼓動別人對本嬪下手呢。皇後娘娘這樣急切，恐怕是這兒礙了她的眼了。」如雪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月牙回話：「娘娘，現在可怎麼辦？想來在這宮裏恐怕就有不少人在觀望呢。」

殷如雪看起來倒是不怎麼急，將手中的鮮花插入桌上擺着的花瓶內，笑容淡淡。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娘娘，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櫻桃這會兒倒是發了句言。

「本嬪在這宮裏向來是獨來獨往的，恐怕早已招了許多人的眼了。」

殷如雪的話依舊輕輕柔柔，但話里的語氣卻是極重，眼前的櫻桃和月牙一時都沒有說話。

「皇上，嬪妾聽說今日皇後娘娘在晨起請安之時整治了後宮最近的流言。」

「哦。」永夜帝反應淡淡，彷佛對此事毫不在意。

殷如雪看永夜帝的反應並不在意，心裏一酸，沒繼續這個話題，反而換了別的話題。

永夜帝也一時沒注意，但是到了晚上卻覺得不對勁了。

雖說這悅貴嬪懷了身子了，但是永夜帝留宿昭月宮的日子也是常有的。不做什麼，單單的「蓋着棉被純睡覺」罷了。

晚上兩人洗漱完畢后，換做平時這時候，永夜帝早該懷抱軟香溫玉的兩廂床頭私語了。但今日懷裏的小女人卻怎麼都不肯乖乖到他懷裏，也不說話，只是皺着一張小臉。

永夜帝怕她不舒服，雖然皺了皺眉頭，但也沒講話，不知怎的她又鬧了彆扭。

這下，殷如雪見他沒什麼反應，心裏更是堵得厲害，乾脆整個人都轉過身子去，背對着永夜帝。

永夜帝是九五之尊，向來只有別人討好他的份。他對後宮女子雖然溫和，但也是建立在一定基礎上的。這殷如雪突然就發起了脾氣，永夜帝心裏也有些不耐。眼前的這個女子已經算是他這麼多年來唯一的一個特別寵愛的女人了，哄也哄過。眼下卻不想再縱容她的小性子。想着依她平時的小性子，脾氣倒也不會持續太久，估計明兒就好了。

這樣想着，永夜帝也睡了。

就這樣，兩個人也心思各異的過了一晚。

第二日，永夜帝照常沒有叫睡在枕頭邊上的小女人起來，喚來伺候的宮人打理了之後，也就上朝去了。

下朝時，想着安修媛就快要臨盆了，就去了安修媛宮裏用早膳，順便坐坐。

殷如雪巴巴的等著永夜帝回來用早膳，一直硬生生等到早朝結束的點，卻得來皇上去安修媛那兒用早膳的信兒，表面上沒說什麼，心裏更是不開心。

她也知道自己最近奇怪的很，她明明是想靠自己將流言的事兒處理掉的。可是見了永夜帝后，卻鬼使神差的將話繞到了那，想聽聽永夜帝的處理。哪成想永夜帝並沒有給她回應。她知道自己這是鑽了牛角尖了，心裏也使勁的想要說服自己。

可是心底總有一個聲音在說，他不在意你，你只有你自己。

越聽越覺得心酸，自己就忍不住的想耍小性子。

哪知道昨晚永夜帝也半點沒想理會自己的意思。

殷如雪越想越難過，胃裏就一個勁的開始冒酸水，她早膳還沒用，只連連嘔出了幾口清水。

櫻桃和月牙將早膳擺好，請她前去用膳的時候，她擺了擺手，示意將早膳撤下。

月牙謹慎，早早的就詢問過太醫，孕婦是有一個階段吃不下東西，會孕吐。所以櫻桃和月牙也只當這是孕婦的正常反應，略略的問了自家娘娘幾句，見娘娘除了吃不下東西，想吐之外沒什麼不對，也就逐漸放下了心。

殷如雪掩藏情緒的功夫極好，也不曾讓兩個宮女懷疑到什麼。

永夜帝下午再來時，見眼前小女人的情緒恢復到以前的狀態，雖然其中還夾雜着一點點的不對勁，也沒在意。

只剩一顆小小的種子在暗地裏紮根、發芽。

日子過得倒是快，殷如雪很快就懷胎三月了，而安修媛也還有一個月就滿十月了，臨盆在即。

繼皇後娘娘上次警示眾宮人不要傳播謠言以來，這明面上的謠言倒是止住了，但暗地裏的流言卻還是一直在宮裏生生不息。

這一個月以來，昭月宮的日子頗不好過，雖然皇上下了詔令，讓各宮無事不得來打擾悅貴嬪，但是各宮娘娘總是有事沒事的送一下禮品過來。

月牙雖然說在宮裏待得時間長，但是畢竟年紀輕，有些事還是防不勝防。櫻桃在宮外長大，更是單純，兩人應付的疲憊不堪。

殷如雪最近孕吐更是厲害，吃不好，睡不好，整個人憔悴，像極了被風雨拍打過後的花兒，嬌弱、飄零。

永夜帝看着眼前一天比一天脆弱的人，眉頭越皺越緊，眼色也是越來越深。

叫來太醫，太醫也只是說這是孕婦正常的現象。

哄着眼前的人吃東西，卻是一點多的都吃不下，吃下去一點點就要吐。平日裏只能喝些清淡的飲食。

殷如雪自己也知道眼前的情景很是不利，她的身體彷彿越來越脆弱，就連之前用了系統出品的安胎丸都好像沒什麼作用。

最後就連繫統都用難得嚴肅的語氣對她進行警告，心理負荷嚴重超過自己身體所能承受的範圍。在這樣下去，身體就會崩潰。

殷如雪也明白，但她就是覺得心裏有一道坎過不去。她自己也說不清是怎麼樣，就是不舒服，她自己也沒什麼辦法，只能一天天撐下去。

殷如雪想着那個假孕流言還沒處理好，自己心裏的那道坎或許就是因為這件事，也就開始着手處理，心想也許這件事後自己的身體就會好了。

殷如雪知道暗地的始終拼不過明面上的，她喚來月牙，去請示皇後娘娘，就說她這胎不穩，想請太醫來仔細瞧瞧。

皇後娘娘自然欣然允許，不但請了尹太醫，更是連別的太醫也請了一兩位前來昭月宮診脈。幾位太醫都是同樣的回答：「娘娘這胎需要好好養護，放下心中憂思。」

幾位太醫的聯合診斷，自然是使宮中悅貴嬪假孕的謠言不攻自破。

這不，最近後宮的留言又傳到了別的娘娘身上。

安修媛自然是也聽到了這後宮里謠言風向的轉變，她還是不敢相信這悅貴嬪的胎竟然是真的，她氣得打碎了不少的珍惜擺設。心裏自然是連當初一起行事的德妃都恨上了。

安修媛心裏不好過，同樣的殷如雪這邊心裏也還是不舒暢。

永夜帝聽到辛荃稟報說今日悅貴嬪請示皇后說是身體不舒服，需要請太醫的事，放下了手中的筆，就去了昭月宮。

到昭月宮的時候，正好看見滿桌的飯菜一筷子未動就要被撤下去的樣子。永夜帝皺眉頭：

「你們主子呢。」

宮女恭敬回答：「娘娘在內室。」

永夜帝掀開帘子的時候，正好看見如雪俯身嘔吐的樣子。

殷如雪聽到邊上宮女們下跪迎接時，忙忙拿帕子捂了捂嘴，從座上起身行禮。

永夜帝扶住她：「今日請了太醫？」話帶疑問，但語氣卻是肯定。

殷如雪起身，微微避開。臉色蒼白，語氣清淡：「回皇上的話，太醫說了，嬪妾的身體並無大礙。」

永夜帝聽了這話，心裏並沒有輕鬆下來，眉頭越皺越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