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四十七章

皇后聽到皇上這句不經意間冒出的話先是一怔,隨後馬上就反應了過來。

「後宮中的流言？這臣妾可從未留意過啊。」皇后的話里三分疑惑，七分猶疑,將自己真正的情緒是掩飾的滴水不漏。

永夜帝眯了眯眼睛,狹長的雙眼裏迅速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神情。

「皇后看來是需要好好關心一下這後宮的事兒了。」永夜帝的話里暗含隱隱的敲打之意。

皇后的臉色並不好看，雖然殿裏伺候的宮人離得較遠，並沒有人聽到這句令她覺得難堪的話，但皇后的心裏還是不好過。

「請皇上恕罪，臣妾以後一定會好好管束後宮眾人。」

皇後起身請罪。

永夜帝表情淡淡,叫了起。

之後,就算是皇後有心緩和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永夜帝和皇后之間的談話語氣也是不好不壞的。

夜晚，皇后久久不成眠。看了一眼躺在自己身邊已經進入沉眠的永夜帝的英俊面容,小心翼翼的翻了個身。皇後背對着永夜帝的面容上第一次出現了與她平時端莊、大方表情截然不同的狠辣。

「這次的悅貴嬪看來是您的心尖尖了。」

第二日寅時,皇后一如往常一般和永夜帝同時起身。

皇后親自上前為永夜帝整理朝服，語氣柔和。

「皇上，待會來鳳藻宮用早膳嗎？」

永夜帝雙手伸開，著了朝服的身體更顯芝蘭玉樹，看上去漫不經心。

「不用了，朕去昭月宮用早膳。皇后不必等朕一起用了。還是自己早些用膳吧。」

永夜帝的最後一句話雖然帶了安慰的意思，但皇后卻硬生生從中聽出了嘲諷之意。

永夜帝上朝去了。而送走御駕后的皇后則是疲倦的坐在了榻上。

皇后昨晚睡得晚，心思又想的深了些，今日又要早早的起身伺候永夜帝上朝，此時面上滿是疲倦神情，眼睛下還帶着淡淡的黑眼圈。

靜心看着自家娘娘精神略有不濟的樣子，上前擔心的勸了一句：「娘娘，您要不再回去睡一個回籠覺吧。」

「什麼時辰了？」皇後娘娘示意靜心上前為她揉揉太陽穴。

靜情知道皇後娘娘的意思，回答：「娘娘，離各位主子娘娘來請安的時辰還早得很。娘娘還是先休息一下吧。」

皇後娘娘知道自己的兩個大宮女也是因為擔心自己，再加上自己的心情的確也是不大好，也就點點頭聽了。

靜心、靜情兩個宮女兒見到皇後娘娘肯聽了自己的勸閉上眼休息，具是高興不已，忙不迭的囑咐在鳳藻宮內伺候的宮人小聲做事，不要驚動了正在休息的皇後娘娘。

這廂鳳藻宮是安安靜靜了，每一個做事的宮女都小心翼翼行事生怕吵到了皇后，但是皇後娘娘腦海里綳著的弦卻是怎麼都松不下來，心裏也是怎麼都平靜不下來，她的心裏正反反覆復的在想着一件事：

「看來這悅貴嬪是真的不能留了。悅貴嬪在皇上心裏的分量是越來越重了，將來她要是在誕下一個皇子，自己這皇后之位遲早有一天會保不住。」

皇后在心裏翻翻覆覆的琢磨著悅貴嬪，而悅貴嬪這邊卻是在床上睡得天昏地暗。

永夜帝下了朝後，就打算到昭月宮陪如雪用早膳。

昭月宮的宮人們都在各司其職的忙碌著，見到皇上來了，正想要行禮時卻被皇上制止了。

永夜帝正要進內室，大多宮人都有眼色的退下了，只一個長得眉清目秀的宮女突然跪了下來，聲音朗朗：

「皇上，貴嬪娘娘還沒起呢。是不是讓奴婢去將貴嬪娘娘喚醒？」

永夜帝眼色一沉，但卻並沒有發脾氣，反而是聲音低沉的問了一句。

「你叫什麼名字？」

跪着的小宮女正低着頭，看不到皇上的表情怎樣，但聽到皇上竟然在詢問她的名字，心裏頓時一喜。這莫不是她的機會來了？而同在一旁的櫻桃正欲出來說話，卻被月牙拉住了。

「回皇上，奴婢是貴嬪娘娘的二等宮女芳菲。」小宮女語氣里的喜意一覽無遺。

哪知，皇上的語氣突然嚴厲起來了。

「你一個小小的二等宮女是吃了什麼雄心豹子膽敢擋了朕的路？」

小宮女芳菲這才開始慌亂起來，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處境不妙，面色發白，渾身冒冷汗。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只是在替皇上着想而已啊。」

「先去昭月宮門口跪着吧。跪滿兩個時辰後到辛者庫去吧。」

永夜帝輕飄飄的一句話，卻讓芳菲感受到其中的冷意。她全身發抖，癱軟在地上。身下的青石板冰冷，但她的身體卻更是冰冷。突然，她聽到頭頂上傳來一聲冷哼。

櫻桃站在她面前，笑的嘲諷。

永夜帝處置完芳菲后，就進了內室。

就在櫻桃、月牙幾個宮女想跟着進去時，卻被辛荃辛大總管給攔在了門外。

櫻桃手裏端著洗漱用的器具，很是不解。

「辛總管，您幹嘛攔著奴婢們？娘娘待會起身還要洗漱啊。」

辛荃笑了，他對櫻桃爽利的脾氣早有體會，對櫻桃直白的話也不生氣：

「沒看到皇上進去時的眼色么？」

櫻桃還想要講什麼，這時月牙也拉了拉櫻桃，示意櫻桃不要進去。櫻桃才熄了火。

永夜帝進了內室，就看到綺麗的紫紅色床幔牢牢遮住了床上熟睡的小女人。永夜帝輕笑一聲，上前掀開了床幔。沒成想，就見到了原來本應該在熟睡的小女人正睜開眼睛看着她。

含情的雙目許是因為還沒睡醒的緣故，竟產生了一種與平時純潔完全不同的魅惑之意。

永夜帝俯身下去吻了吻如雪的雙眼，聲音溫柔：

「怎麼這麼巧就醒了？」

如雪手從絲被裏慢慢伸了出來，撒嬌似的攬住永夜帝的脖子，將頭擱到了永夜帝的肩膀上。

「哪裏是巧啊？我聽到外面有動靜。」

永夜帝順勢躺下。

「還想睡嗎？還是起來陪朕用早膳？」

如雪癟癟嘴，還看似認真的想了一下，最後還是說：「那我還是起來用早膳吧。好像寶寶有點餓了。」還指指自己的肚子。

永夜帝失笑，叫外面正在等候的宮人將洗漱器具都端了上來。

殷如雪潔了面一臉清爽的坐在了梳妝台上。

「娘娘，今日梳什麼妝？」

「不用了，簡單挽個髻就好了。」

永夜帝悄無聲息地過來了，接過宮女手上的牛角梳，示意正打算開始挽發的宮女退下。

永夜帝的手靈活的挽了個髻，清爽雅緻。

殷如雪摸摸頭上的髮髻，「咦」了一聲。突然就聽到身後傳來一個低沉的男音。

「怎麼，不滿意嗎？」

殷如雪轉頭過來，笑靨如花：「原來是皇上梳的呀。我剛才還在奇怪呢，我說怎麼今日小宮女的手藝這麼好呢。」

不過讚揚聲突然戛然而止，聲音里開始悶悶不樂：「皇上，你是不是為很多女人梳過頭髮啊。」

永夜帝看着眼前突然有些彆扭的小女人，臉上笑意更深。

「沒有，你是第二個。」

「那第一個是誰？」如雪的話裏帶着深深的鬱卒。

永夜帝摟住眼前的小女人，手指輕輕地點了一下如雪的瓊鼻。

「小醋罈子，第一個是朕的母妃。」

殷如雪這才笑了，當永夜帝提起了一句他的母妃時，如雪有所好奇，但是看到永夜帝一副不想深談的表情也就識趣兒的轉移了話題。

早膳很豐盛，一方面是因為皇上在這用膳的緣故，另一方面也是因為悅貴嬪正有了身子。

「皇上。這個綠豆酥好吃，還有這個奶酥也不錯。」殷如雪自己吃的津津有味，還不忘將自己覺得好吃的點心介紹給永夜帝。

廚娘們考慮到點心屑的問題，特意將點心做的一口的大小。永夜帝先是夾了一塊綠豆酥，有吃了一塊奶酥。

「怎麼樣？」殷如雪的眼睛亮晶晶，好像在等待着永夜帝的贊同。

看着眼前美人期待的眼神，永夜帝原本想說的「不怎麼樣」也咽了下去。

「不錯。不過太甜了，你有了身子還是少用點為好。」

殷如雪一聽到事關寶寶，立刻想起當初的「秋蟹事件」。記起了當初的教訓后，立馬就乖乖點頭。

用完膳后，永夜帝還要去處理政事，殷如雪也不纏他，乖乖放行。

殷如雪正在看書打發時間的時候，就聽到櫻桃這丫頭又大呼小叫了起來。

「娘娘，娘娘，有好消息。」

殷如雪抬頭：「怎麼了，瞧你一副風風火火的樣子。」

「娘娘，奴婢聽說今天早晨請安時，皇後娘娘警告了各宮的主子娘娘，還讓她們管束自己宮裏的宮人，讓她們不要再傳什麼流言了。」櫻桃的話里滿是高興。

誰料到，自家娘娘臉上的表情並不是高興，怎麼說呢，就是一如平常的漫不經心。

「娘娘，這下宮裏關於您的謠言就快要沒了呢。您怎麼還是這麼不上心呀。」

殷如雪放下手中的書本，淡淡的問了一句：

「這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