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證據

雨水傾灑而下，山川之中，百獸遁跡。

小邑之外，此刻唯有陳氏的甲士，在巡邏著街道。

主樓之中，窗戶打開，便可見欄桿之外，雨中城景。

六指黑俠披着蓑衣，自外而來，在地板之上，留下了點點水跡。

陳秀與樂間，並坐一側，圍爐煮茶，見六指黑俠前來，為他也加了一杯。

「趙王將李牧換了。」

六指黑俠帶來的消息，並沒有讓在場之人意外，樂間苦笑了一聲。

「趙王有滅燕之心啊！」

即使燕國在前線敗了，敗的很是凄慘，可並不意味着燕國就徹底沒了籌碼。

事實上，燕國這些年開疆拓土，在北方邊境常年駐守着精銳不下三萬人。

遼東那邊，還有着一座燕國軍事重鎮襄平，常年駐守兩萬人。

如今這些兵馬，正在馳援燕都。

趙國這邊，因為軍隊中很大一部分士兵都出身代地。

匈奴南下，日漸頻繁的侵擾，使代地百姓苦不堪言。家鄉被毀，讓前線代地出身的士兵士氣很是低落。

燕趙兩方，局勢一漲一消，邯鄲高層，看的清清楚楚。

於是，邯鄲那邊認為李牧的方針有着很大問題，讓他儘快出戰，解決代地的胡患。

李牧不肯。

於是邯鄲決定換人了。

「新來的這位趙國主將如何？」

「他一改李牧原來的方針，出關迎戰，匈奴倒是退走了。他本是趙國宗室，如今剛剛得了勝利，正在大肆吹噓自己。並且，他還將在各個城池中躲避的代地的民眾，全部放回了。」

陳秀聽聞，不屑一笑。

「這個棒槌！」

樂間也是搖了搖頭。

如今還未入秋，匈奴的戰力還沒有到最強之時，本來就是在小打小鬧。

暫且的退卻，只是為了將來更好的反撲。

擊退匈奴，沒有問題，但是將代地民眾全部放回，這裏面問題就大了。

「我們在代地如今有幾座墨塢？」

「小型的墨塢十二座，除了我們墨家的弟子之外，可以容納五六百代人。除此之外，我們還對二十幾座村莊，進行了臨時的防禦改造。這次匈奴南侵，受到我們墨家庇護的代人有兩萬多人。」

「在入秋之前，再多建幾座墨塢吧！入秋之後，代地怕是要血流成河了。」

陳秀悠悠一語，在場其餘兩人全部沉默了。

六指黑俠握住了杯子，抬起手來，想喝一口茶。隨即，又放了下來。

「我聽說你和匈奴那邊訂立了盟約？」

這件事情在墨家內部還是有許多爭議的，尤其是知道陳秀身份的人，都很不理解。

陳秀卻不在意。

「答應盟約的只是秦國的右庶長，又不是墨家的趙地統領，有什麼好擔心的？」

樂間聽到了這話，忍不住笑了出來。

「可若是到了秋日，匈奴要你出兵一起攻趙怎麼辦？」

「遇到這麼個棒槌，匈奴還會讓我來分一杯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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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陽。

秦王宮。

老秦王崩了，安國君即位，立華陽夫人為王后，子楚為太子。

「王后！」

華陽夫人的弟弟陽泉君前來拜見，剛見自己的弟弟，她就沒有好臉色。

「你怎麼有空來我這，不在府中陪你的姬妾了？」

「王后說的哪裏話，宮禁森嚴，我才沒有日日請安。」

華陽夫人坐了下來，陽泉君在旁，一臉賠笑。

面對自己的弟弟，華陽夫人也有些無奈。

「說吧，想要求我什麼，求官還是求地啊？」

「王上即位之後，丞相之位還空缺著，你看是不是？」

面對着自己的弟弟，華陽夫人笑了。

「你比穰侯如何？」

「那自然是遠遠比不了。」

「既然如此，你還敢求丞相之位？」

華陽夫人聲音忽然變得嚴厲，對於這個姐姐，陽泉君也是心中有些懼怕。

「姐姐，我想坐上丞相之位，只不過是想要得個侯位，並無其他念想。」

華陽夫人聽了這話，臉上露出了笑意。

「你倒是老實。」

見自己姐姐不再生氣，陽泉君繼續說道。

「姐姐，你覺得呢？」

「這也不容易，你當侯位那麼好得么？沒有軍功，就算你坐上了丞相之位也沒用。」

「姐姐，我聽說太原那邊戰事正酣，我想要去那邊，或許能得一得軍功。」

陽泉君說到這裏，華陽夫人臉徹底拉了下來。

「說了這麼多，還是想要求地。你們是看着陳秀那幫人在太原奪地封爵，所以眼紅了吧！」

「姐姐，陳秀那幫人多是關東來的破落戶，如今仗着些許功勞，在太原那邊別提多囂張了。我還聽說，陳秀在太原建立了好幾個馬場，做起了馬匹的生意。這可是很大一筆錢，如果掌握在我們的人手裏，我們這些楚國的人，在秦國說話就更有分量了。」

華陽夫人冷哼一聲。

「人家的地，那可是自己親手打下來的。換了你，能成么？」

「此時趙國正在和燕國打仗，代地也和匈奴在糾纏，一時間理會不到太原。此時我去了，正是最好的時機。」

見自己的姐姐不說話，陽泉君又上前繼續說道。

「我還聽說，這些馬場之中的馬匹都是從匈奴來的。為了拿到這些馬匹，陳秀私下裏和匈奴結盟了。身為秦國的臣子，卻不經咸陽，私下和胡人結盟，這是多大的罪啊！」

華陽夫人面色一變，看向了陽泉君。

「你有證據么？」

陽泉君面色嚴肅。

「我們的人在太原那邊人手不足，我去了太原之後，秘密查訪，應該會有證據。」

華陽夫人擺了擺手。

「你先別急着去太原，拿到證據再說。」

「好，我這就去辦！」

得了華陽夫人的首肯，陽泉君笑嘻嘻的，拱手告辭了。

眼見着陽泉君退了下去，華陽夫人站了起來，衣袖揮舞。身後，一名婢女走了上來。

「王后！」

「去查查，誰跟陽泉君透的信？」

「王后，陽泉君他……」

華陽夫人是越想越覺得窩火。

「我這個蠢弟弟，被人當槍使，還樂呵呵的。」

「那我們要阻止陽泉君繼續查下去么？」

「讓他去胡鬧吧！另外，去一封信給陳秀，告訴他，都是自己人，讓他下手的時候留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