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中秋番外 天狗吃月亮
第154章中秋番外天狗吃月亮
一:
從洛杉磯回BJ的飛機上，欒鵷在雲層后看見了一輪乳白色的月亮。這是她第一次踏上去故國的路。此前沒有，此後也沒有。
剛過完中秋，街上應該都是桂花香吧。欒鵷想着，那可是爸爸念念不忘的，故鄉的味道。
此前欒鵷只有一次想過去中國，只有一次。她看向靠着自己沉沉睡去的兒子。前幾天在不同醫院徒勞地輾轉，不僅是月辰，她自己也非常疲倦。但是她的男孩兒還會忍着痛楚，說自己不疼，讓她不要擔心，不要哭。
欒鵷親了親男孩的小臉蛋兒。這是她的明月和星辰，她會盡全力保護他，不讓他再遭受痛苦。還好欒家從美國醫療系統里查一個中國患者的檔案並不是難事兒。
雖然沒想過再見，但是除了對月辰的擔心外，欒鵷對於這次去BJ心裏還是點小小的期待。
月是故鄉明。可對這個年輕的姑娘而言，BJ陌生得可怕。剛過完千禧年，BJ和西海岸還是有很大的區別。天已入秋，街上並沒有溫潤的桂花香氣，只有乾冷的風迎接她。欒鵷完全沒有意識到BJ和江浙完全不可一概而論。
「我沒想過傷害別人。」李元糾正王煜。「人類都是懼怕未知的，可未知也有哪怕有限的可控部分。而我的生命，從我意識到之前就不是我的。我怎麼能在別人的地盤蓋自己的房子呢，總有一天我會毀了它。」
在埃及再次見到王煜，一開始他有些嫉妒，後來越來越不滿足，讓她再同行一段。甚至他有一瞬間真的想，能繼續活下去就好了。
祝大家中秋快樂。
這世間滄海桑田，但星辰亘古不變。
「小時候你爺爺帶咱們去科技館，我見到了從月亮上帶回來的土壤。我覺得好厲害。如果有一天我能去月亮上，那它還會傷害我么，在那裏，我還會傷害別人么？」
李元每次凝望月亮就像用痛苦當做錨。王煜是他支離破碎的夜裏柔軟的月光，是停滯錯亂的時間裏不變的小島。或許王煜比他的命運重要。
欒鵷破涕為笑。「是你自己喜歡小兔子吧，還要推給瑞亞。」
李元帶着一身血腥氣走出祭祀坑。他把礦石收起來，好整以暇地看着朝他圍過來的幾道身影。
長大以後他也不常回爺爺奶奶家，當別人靠近的時候會悄悄走遠，哪怕是碰到了不幸命運的另一半。
王煜當然不理解他。「那是你自己的身體，你要是覺得這是別人的地盤，那就去搶回來啊。」
「你沒有傷害過別人。」
每次見到王煜，李元都會感到恐懼，那是他從不曾在別處體會到的。
王煜是他正常生活唯一的見證，王煜記得的是她的朋友，那個不服輸但是有點愛哭的小孩兒，而不像是李家愛他因為愧疚，尹家需要他是為了破除詛咒，欒家在意他是因為失去的母親。
李元想着王煜，頭一次在滿月以外感覺到疼痛。
李錚轉化結束以後，用刀深深地在手臂上劃了一道。曾經很快就會癒合的傷口一直在淌血，但是她喜極而泣。往後的好幾個月里，她一直忍不住傷害自己，就為了證明自己已經擺脫了，生怕只是一場夢。直到李元出現，她失而復得的人生成了枷鎖。這個詛咒，套牢了她的一輩子。
只憑李錚的入院信息，想要在這座大城市找到一個人還是太過困難。
「媽媽，我們要去哪裏呀？」月辰仰起頭，本來帶着笑的小臉兒皺了起來。「你為什麼哭？」
月辰不想待在這個讓媽媽不開心的地方，但是他點點頭。母子二人誰也不知道在BJ看不到兵馬俑。
見王煜已經被人救起來，李元沉下去去撿那塊礦石，等再浮起來時，周圍只剩下他自己。
王煜認識的他是沒有前提的，那是他最想要的樣子，也是他並不擁有的。
長大后，Alex遇到了她人生中，缺席的月亮。那是唯一理解她的人。同樣擁有很多，卻失去更多的人。是她那長久不敢再凝望的月亮。
「咱們給瑞亞帶一隻小兔子吧，她喜歡吃的那個糯米糕和這隻小白兔好像。」路邊擺攤兒的人吸引了小孩兒的注意。
沒錯，拖更的我，又來用番外抵賬了。
三：
人類不理解月亮的陰晴圓缺，只能想像天狗吃月亮。
「那就要兩隻，她一隻，我一隻。不，要四隻，你一隻，外公一隻。啊，要五隻，做飯的婆婆也要一隻，再給John一隻，Barbara也要一隻.」
欒鵷掏出紙巾擦了擦臉，蹲下來看着兒子的眼睛：「這幾天咱們就再這裏住下好不好，媽媽帶你去吃好吃的，你看那些紅紅的果子肯定好吃。還帶你看兵馬俑，你在學校學過的那個，跟金字塔一樣古老*。」
他的命不是他自己的。這並不是隱喻，而是事實。
二：
月亮只在我們看着它的時候才存在么？
少女閉上眼睛，不去看月亮也不願去看母親離開的身影，她錯過了另一雙祖母綠眸中的傷痛和決絕。
最後瑞亞沒有等到給她帶的小兔子，也沒有等到她姐姐。
李元想都沒想就跳了下去，不過想救她的當然還有別人。
當Alex再見到那雙屬於她媽媽的眼睛后，無數次後悔，為什麼最後沒有再看她一眼。
但王煜好像也意識到了。她放開了手，和祭品一起沉下去，像是被水困住的最初的大地。
李元被她逗笑了，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太好了。
後來Alex總會想到那個夜晚。在南極的永夜裏，有個人遮住月亮，在她耳邊輕柔卻堅定地說：「我知道月光的重量，別怕。」
樓時麒從高台跳下來，帶着笑意撥開淹沒眾人的金屬器，好像這不是冰冷兇險的死亡之海一般。
當時那個小男孩兒長大以後，再也沒有主動接近過任何生命，從朋友家帶走的那隻黑色的兔子也只敢遠遠地看着它被別人喂得油光水滑。因為每一個他愛的生命，都會變得不幸。
*欒鵷對於兵馬俑的所在位置和年代一個都沒說對，沒錯哪怕是主角的媽媽，也不會放過吐槽美國人的機會。
自大而無知的美國人連自己國家在炸的國家在哪塊大陸都不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