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鬼之身源

第6章 鬼之身源

洛長青微微皺眉,一腳踹在了他的屁股上。

醫師豬叫一聲,剛想開口罵是哪個不長眼的,回頭看見是水之帝師,立馬乖乖伸出雙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幾名帝師雖淡定,但歐陽炎燚猶豫着,最終還是揚起了手中的刀,砍向何遙的頭顱。

長刀落下,冰晶四射。

白雪凝手持冰劍橫在歐陽炎燚的面前,她竟睜著雙眸,瞳孔中倒影著寒光。

「你做什麼。」歐陽炎燚低頭看着眼前的冰之帝師,微微皺起眉來,但還是下意識避開了她的眼眸。

白雪凝沒有搭理他,而是緩緩彎下腰來,她湊近何遙的耳邊,輕聲說。

「不是和你說過么,火狐之術,皆是幻術,若是連你心底的幻術都識別不了,你還談什麼去救你的朋友。」

話音剛落,何遙竟真的安靜了下來,黑色的眼睛緩緩合上。白雪凝重新又閉上了眼,將一枚撥開的栗子塞進嬌嫩的紅唇里,輕輕咀嚼,冷冰冰的女孩發出銀鈴般的聲音。

「啊!糖炒栗子真是好好吃呢!你要吃點嘛!」

白雪凝將手中握著的幾顆栗子遞到歐陽炎燚的面前,後者瞪了她一眼,隨即收起手中的長刀。

在這深不見五指的黑暗中,一絲冰冷的氣息滲透進來,刺進了他的眉心。

熟悉的感覺令何遙猛然睜開雙眼,眼前的黑色鬼手瞬間消失不見,他掐著自己的喉嚨大口喘氣,迫使自己平靜下來。

「哦,被識破了?」南柊鏡揚起眉毛,「不過也是,畢竟是在你的身之源中。」

「你若吞噬我了,外面的帝師便會一劍斬下我的頭顱,雖然你不會死,但你的力量也會隨着我一起消失,即使那樣也沒關係嗎?」何遙揚起頭來,他的眼裏充滿戾氣,再不是先前那個膽小懦弱的少年。

南柊鏡冷冷地眯起眼,瞪着何遙,他竟然被這個小鬼頭給要挾了。

「想不到你還有些聰明呢!是啊,若你死了,我的一半煞氣也會隨之消失,可那又如何,你根本承受不住我的煞氣。」

「所以我要你自己將煞氣封印起來,就像你對方小田做的一樣!」

「方小田?」南柊鏡的臉上露出困惑的神色,很快舒展開來,裝作一副思索的模樣。「你說的是那個小鬼啊!你們這兩個小傢伙,還真是不一樣。」

南柊鏡想起了他們兩個人舉著石頭用力砸向他的場景,又想起了他在方小田體內時,何遙握著石塊擋在五位帝師面前,咧開嘴笑了。

「我可以接受你的要求,但你能給我什麼好處呢?」

「沒有。」何遙堅定搖頭,「這本就是不是一場平等的交易,若你不答應,我就帶着你的力量一起去死!」他指了指地上的玉台。

南柊鏡敲著腦袋,似乎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情,輕輕笑着。

何遙緊張地看着他,不知道眼前的惡鬼在想什麼壞主意。

「哈,好有氣魄的孩子,那就如你所願,我接受。」南柊鏡伸出手指朝着何遙的眉心輕輕一點。

這一刻,黑暗之中亮起了一道光,這束光從中心快速蔓延開來,將漆黑的空間全部照亮。

而二人腳下的玉台,黑色的煞氣自南柊鏡腳下擴散而開,如潮水般洶湧很快便覆蓋住半個圓盤。

剎那間圓盤便形成了黑白陰陽之狀。

但黑色的煞氣沒有停下,它衝破了那層禁錮,向著另一面的白色空地衝去。

整塊圓盤即將被黑暗所吞沒!

「你,

做了什麼!」何遙憤怒地瞪着南柊鏡,後者饒有興緻地看着這一幕。

「哈哈哈,我可什麼都沒有做,只是你,生來便是要成為鬼的人啊!」

南柊鏡仰天狂笑,他一掌擊在何遙的胸前,後者向後飛了出去,如同墮入無底的深淵。何遙再次墜入黑色的水中,南柊鏡的笑聲在他耳邊久久回蕩。

與此同時,一枚妖艷的五紋花在何遙的手臂上顯現出來,五紋鬼煞!

雖只有一半的煞氣,但這是來自鬼王的煞氣。若是能動用全部的鬼煞之力,連帝師都不是他的對手。

何遙睜開眼,眼眸一如既往地澄澈。

南宮夏微微皺眉,手中花之源停止流動,讓其落在了地上。

「我,還活着嗎?」何遙伸手去摸自己的脖頸,似乎想確認上面是否有一道裂痕。

「竟然真的成功了,快看看他的身之源是什麼。」不過相比之下,眾人更好奇的是何遙體內的身之源。

何遙站到玉台的中間,幾名帝師同時露出期待的神情,玉台沉寂了數息,下一秒黑色的光反射在他們的臉上。

「怎麼會是,純黑色?」

「純黑色的意思是,我變成鬼了嗎?」何遙的聲音有些顫動,他想起了在意識中南柊鏡對他說的話。

「那到不是,鬼只有煞氣,他們是沒有身之源的。即使是擁有所謂火狐之術的南柊鏡,他的煞氣也沒有任何屬性。但正常人開啟身之源后,都會顯現出五行之色,而這顏色就註定了他們所修行的身源法的屬性。除了萬里挑一的白色,還有一種極為罕見的便是黑色。如果說陰陽身源法是天才的屬性,那黑色的身源法便是代表笨蛋。」花之帝師慕容夏接過白雪凝遞來的栗子,一邊咀嚼一邊說着。

「純黑色意味着你的身之源就是廢物,你無法使用任何身源法,或者說現世上所有的身源法都不適合你,沒有人能指導你,沒有人能夠教你,因為你無法使用任何的五行之術,所以我們稱其為鬼之源。」看着何遙一臉蒙圈的模樣,杜武昌插了一句。「歷史上成為帝師的鬼之身源法擁有者幾乎沒有,所以我們……」

咳咳,慕容無故突然咳嗽了幾聲,杜武昌終於反應過來,像個小孩子低下頭去。

「真是怪了,本以為能夠再造出一個陰陽之源,沒意思沒意思。」酒之帝師原本只想當一個安靜喝酒的美男子,在看見這一幕之後搖了搖頭,直接背身走出了大堂。

「你能夠控制住南柊鏡的煞氣,這一點比你那個昏迷不醒的朋友要好太多,不過切記無論發生什麼,絕不能動用南柊鏡的煞氣,不然你很有可能會被吞噬。」慕容夏也從何遙面前走過,眾帝師看來很是失望,並不想在他身上多浪費時間。

兩名白須長老沖慕容無故點了點頭,也退入後堂去了,若非重大事件,他們不會輕易露面。

「所以啊小子,你就安安靜靜地呆在天師府里,做我們天師府的吉祥物吧!」杜武昌按著何遙的肩膀。

「可是我想加入天師府,成為一名天師,我想幫助我的朋友。」何遙看着身旁的醫師將昏迷的方小田抬了出去。

「天師府可不是什麼人都收的,要是想進,必須得通過試煉。」歐陽炎燚看向一旁的慕容無故。

這個老人盯着何遙看了半天,終於沉聲回應道。

「半月後便是我天師府招收天師的試煉大會,若你能通過,我們自然不會拒絕。」

「謝謝。」何遙鄭重道謝。

幾位帝師行了個禮,依次退出內堂,燭火接連熄滅,內堂里很快暗了下去,只剩下從覆著紗紙的窗口透進的微光。慕容無故一人站在大堂的中央,他望着空空如也的玉石,輕聲嘆了口氣。

「讓他成為一名天師真的好嗎?」黑暗中有一個人影在說話。

水之帝師洛長青,他並沒有離開,燭火熄滅之後,他便隱藏在了黑暗之中。

「是啊,背負着南柊鏡的煞氣,覺醒的卻是鬼之身源,這孩子的命真是……」慕容無故搖了搖頭。「不過這樣也好,這一半的煞氣暫時是安全了,眼下沒有比他更適合的容器了。」

「若他僥倖通過了試煉,您當真會允許他加入天師府嗎?」洛長青再次追問,他的目光在黑暗中依舊熠熠生輝。

「難道說你有更好的辦法嗎?」慕容無故看向了黑暗裏的洛長青,質問道。

洛長青從陰暗裏走出,站在了門口的光束中。

他知道慕容無故的意思,無論是人造還是天生,那個名叫方小田的少年都覺醒了陰陽之源,說不定他和那個名叫何遙的少年,當真能夠成為這場千年鬥爭的轉折點。

與其等著結界慢慢消失被眾鬼侵入,倒不如放手一博。這是慕容無故的意思。

洛長青站了一會兒,對着慕容無故行了一個禮,退了出去。

何遙走出內堂,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天師府的內部。身後的內堂上掛着陰陽閣的紫金招牌,台階下是一片並不算很小的廣場,幾位天師走過,一邊斜眼打量着他一邊小聲說着些什麼。遠處是連疊的平樓,幾座稍高一些的閣樓穿插其中,一眼望去竟見不到天師府的大門。

巍巍千年傳承的天師府,果然底蘊深厚。

何遙看着偌大的天師府發獃,不知該何去何從。

瘦小的老頭也跟着走出來,朝着發獃的何遙神秘地招了招手。

何遙不明白杜武昌想幹什麼,走上前去。

「小子啊,你雖然開啟了身之源,卻是最沒用的身之源,我勸你還是放棄好了,想成為一名天師可不簡單,天師府的試煉更是九死一生。」

「爺爺,我知道你們很討厭我,但無論您說什麼,我不會放棄的,方小田在等我,我說過一定會帶他一起回去見她的妹妹。」何遙認真地說道。

「其實啊,本來該吸收南柊鏡鬼煞之力的人是老頭子我啊,拖你們的福,我這把老骨頭又能多活兩年了,說不定還能趕上七十大壽呢!」杜武昌輕笑着,此刻的他竟然像個慈眉善目的老人,何遙有些吃驚,他竟然也會有如此正經的時候。

「至於莫一兮的銅幣嘛,那傢伙總是通過拋硬幣來決定戒不戒酒。但他那枚硬幣兩面全是字,所以啊,這酒他是戒不掉的啦!」杜武昌頑皮地眨眨眼。

又是一句話如晴天霹靂一般,何遙愣在原地,他原本以為是他們倆的運氣好,卻未想到一切都是幾位帝師的默許。

在莫一兮拋出那枚銅幣的時候,他們二人的結局就已經註定好了。

「這是莫一兮的畫稿。」杜武昌突然將一本小書塞進何遙的手中,上面畫着幾個歪七扭八的舞劍小人,看的何遙眼花繚亂。

「身源法是沒法教給你了,你也學不會。莫酒鬼的身源法雖並不強勢,但劍術卻是絕頂,眼下是最適合你的了。雖然開啟了身之源,但你的基礎實在太差,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看了就九死一生,不看就十死無生。」

杜武昌慈愛地抹了抹何遙的腦袋,轉身負手離去。

何遙只知道這個老頭像個老頑童,卻未想到這個白髮蒼蒼的老人竟也如此地多愁善感。

不過此刻何遙才是真正明白過來,無論是酒之帝師還是岩之帝師,亦或是那個總是閉着眼睛的冰之帝師,他們都沒有殺死自己的想法,他竟在這裏感受到了家的溫暖。

我一定要成為一名真正的天師。何遙在心中暗暗發誓。

正想着,一個穿着淡紫色衣服的少女紅著臉走上前來,扎著兩條馬尾辮。

「那個,你是何遙嗎?」

「嗯。」何遙點頭。

「你的房間已經收拾好了,我是慕容爺爺派來接你的。」少女的臉變得更紅了,她低着頭,兩隻細嫩的小手在身前不停地揉搓著。因為此刻的何遙正盯着她。

那眼神,困惑中帶着些許迷茫,迷茫中帶着些許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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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舞之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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