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初臨天師府

第5章 初臨天師府

這一戰,天師府七錢玄長王離隕落。而南柊鏡也元氣大傷,為了保命他化為煞氣躲進了方小田的身體內。

片刻之後,數十名天師府的醫師接到信號趕來處理屍體。

而五名帝師正圍着何遙和方小田,面色凝重。

「現在該怎麼辦?小孩子可真是叫老頭頭疼啊!」杜武昌拍著腦門。

「還能怎麼辦,一劍殺了他,連着南柊鏡一起。」歐陽炎燚舉起手中的雙刀,雖然已經沒了火焰,卻依舊殺氣十足。

「可他還是個孩子。」天師府的醫師小心翼翼地提醒,在幾位帝師的面前他連大氣都不敢喘。

「那能怎麼辦?你能救他?」杜武昌白了一眼醫師,那個醫師頓時閉上了嘴。

「方小田是我帶來的,你們要殺他,就先殺了我!」

在幾人正在商量之時,何遙握著尖銳的石塊立在了五人面前。

「小娃娃,你可知道我們是誰?敢威脅我們?」五位帝師被這個小娃娃的勇氣震驚了。

傷勢緩和的雲錦穿過帝師走上前來,何遙看着這個少女愣在原地,隨之而來的是一聲清脆的耳光,何遙的臉上出現五個鮮紅的指印。

雲錦狠狠地抽了他一巴掌。

「因為他,死了那麼多人,王玄長也死了!如果不殺了他,王玄長就白死了!」雲錦怒吼著,她指著遠處的王離,幾個醫師正搬運着他的屍體。

「可他是我的朋友。」何遙不想講什麼道理,他低着頭,不敢去看少女憤怒的眼睛。

「這老狐狸還真是聰明,竟會將委身在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年身上,並將自己的意識封存避免了奪舍,絲毫不給我們殺他的借口啊,若我們現在殺了他,就是殺了一個無辜又可憐孩子啊!」杜武昌搖了搖頭,饒是活了七十年的老者,他也不得不感慨南柊鏡的狡猾。

「可他終有一天會完完全全變成南柊鏡,現在殺了他,總比日後留着大患好。」歐陽炎燚提醒杜武昌。

「若你有能力,為什麼不救他?而是要在這裏殺死一個無辜的人?」何遙重新抬起眼睛亦是兇狠盯着雲錦,像護犢的狼,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退縮了。

雲錦一時啞語,她死死地咬住嘴唇,漂亮的眼眶裏淚珠洶湧。她猛地揚起手來,何遙已低下了頭,他情願被少女再打一巴掌。

可這一巴掌遲遲未能落下,雲錦猛地回過頭去,抹着眼淚跑開。

何遙也愣住了,他沒想到自己無心的一句話竟然這個看起來冰冷的女孩落淚了。

「你這小娃娃,怎麼能對女孩子那麼凶呢!一點不知道憐香惜玉。」杜武昌罵罵咧咧,何遙苦苦哀求。

「求求你們,他的妹妹還在家裏等着他,若是他死了,他妹妹該怎麼辦。」

「唉,這個,這個……」杜武昌為難地撓著白頭。

「你們幾個慢慢想吧,我可不想動腦子,動腦子哪有我的酒香。」莫一兮攥著酒壺,一邊喝着一邊背過身去。

「你們覺得怎麼樣?殺還是不殺?」杜武昌抬頭看着洛長青和白雪凝,前者自始至終一一言未發,而後者依舊是笑眯眯的可愛模樣,好像某一天她從背後捅你一刀的時候也會是笑眯眯的樣子。

「隨便咯,我只想回去吃炒栗子。」

「我覺得還是一刀殺了的好,讓我來動手。」歐陽炎燚將刀架在肩上。

「行,你來殺,我替你擦刀。」杜武昌摩拳擦掌。

「嘿,你老傢伙,

怎麼不自己動手?」歐陽炎燚瞪着小老頭,像是吵架的爺孫。

兩人看似是在推脫,實際上他們沒人想親自下手。

洛長青冷眼看着,但他的手已慢慢握住了腰間的刀。

何遙死死地盯着他的手,他已經下定決心,只要洛長青拔出刀來,他便撲上去擋住那把刀。

「你們可真夠麻煩的,既然都拿不定主意,那就擲銅幣吧。」

莫一兮又走了回來,掏出了一枚銅幣。洛長青握劍的手緩緩鬆開。

「沒字是殺,有字是不殺,你們看好,我要拋了。」

銅幣在天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曲線在空中旋轉,反射著夕陽的弧光。

何遙死死盯着銅幣,他知道自己說什麼也沒用,所以只能將希望寄托在銅幣上。

五位九錢帝師死死地看着酒劍仙的手,那枚銅幣被露了出來,上面刻着一文兩個字。

「你早說丟銅幣不就行了?把他們先帶回去吧!」杜武昌搓了搓手,臉上露出笑容。

「那這小傢伙怎麼辦?」

「打暈了一起帶回去。」

何遙驚愕地抬頭,一根悶棍已經敲在了他的腦門。

「你們看看,他的身之源。」

何遙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天師府內,幾位帝師背對着他,而自己則被隨意地丟在台階上。

幾位帝師同時臉上同時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情,只有洛長青雙手抱着刀靠在一邊的冷冷地看着。

偌大的天師府內大門緊閉,只亮着兩排燭火,四台雕龍畫鳳的紅柱立在四角,剩下最為醒目的便是正中間兩米半徑的白色圓形玉台。

方小田正躺在上面,玉台呈陰陽兩儀狀,他的身下,黑白相交的太極圖案忽明忽暗。

「他竟然陰陽之源!怎麼可能。」杜武昌的老眼差點快瞪了出來。

「確實不可能,在這之前他甚至是一個未開啟身源法的孩童,但當南柊鏡進入他體內之時強行打通了他的身之源,黑色煞氣湧入,沒有身之源能與之抗衡。於是南柊鏡強行壓制住了他的煞氣,致使於這個孩子的身之源得以歸於平衡,所以說,這是人造的陰陽身之源。」

「哦,準確來說是鬼造的。」身穿綠衣的女子漫不經心地解釋。她的臉美的很純粹,是一張少女的臉,但凹凸有致的豐滿身材卻讓她多了幾分成熟女人的韻味。

花之帝師,慕容夏。

天師府十一帝師之一,她負責維持天師府的陣法,因此幾乎從不外出,但沒有人敢小覷她的實力。

雲都死後斬出的那一劍正是源自她的幫助,但自雲都死後,天師府便只剩下十位帝師了。

花之源,彼岸花開。它封存住雲都身體內的最後一絲生機,以南柊鏡七尾煞氣為啟動契機,成為了斬殺他的最後殺招。

「陰陽之源竟然還能改造?真是前所未聞。」

「就算是陰陽之源,他的存在依然是個不小的災難,若是無法驅逐南柊鏡的煞氣,不出一個月他的身體便會徹底被南柊鏡霸佔。」慕容夏皺着眉繼續說着。

「有什麼辦法嗎?」圍在玉台邊的除了幾位身穿黑褂的醫師,還有三名老者。他們是天師府的長老,已快百年的他們不可能再提刀斬鬼了,但一生的貢獻讓他們在天師府獲得了崇高的地位與尊重,即使是帝師也不敢忤逆他們。

其中一身穿青衣的老人更是上一任木之帝師,慕容無故,也是慕容夏的爺爺,世代守衛天師府結界的他們為天師府貢獻了一生。

「現在只有一個辦法,尋找一個容器,將南柊鏡部分煞氣轉入他的體內,這樣便可以大大延緩他的時間。」

「能延長多久?」

「不好說,一年?兩年?」南宮夏搖了搖頭。

「但那太冒險了,先不說找誰來承接這樣恐怖的煞氣,光是將煞氣從他體內分離出來就夠危險了。」南宮夏搖了搖頭,其實,她不想失去在場的任何一個人,每一位帝師都是天師府不可或缺的戰鬥力。

「我願意!只要能救我的朋友,我什麼都願意。」何遙激動地向前走了兩步。

「小傢伙醒了。」慕容無故回頭看了一眼身邊的何遙。

其實他們早就發現何遙醒了,只是沒空去搭理他,直到他自己站了出來,所有人才注意到這個並沒什麼存在感的少年。

「你願意個屁,你知道他體內的東西是什麼嗎?這股力量連我們都無法承受。」杜武昌白了何遙一眼,覺得這小子還沒睡醒。

「不好說,你們都開啟了身源法,體內的身之源自然會和南柊鏡的煞氣衝突,但這個少年從未開啟過身之源,說不定還真能產生不一樣的效果。」慕容夏漫不經心地回答,她的目光在這個何遙的身上瞟了一眼。

「你當真願意一試嗎?」慕容無故盯着何遙的雙眼。

「我願意。」何遙低着頭,輕聲應答。

「你叫什麼名字?」

「何遙。」

「何遙小朋友,不妨先冷靜下來聽老夫說一說。你知道什麼是鬼嗎?」慕容無故溫和地笑着。

何遙搖搖頭,他只見過南柊鏡一隻鬼,也見識過他的強大,但對於鬼這個詞他知道地太少。

「什麼鬼,不過是一群夢想着長生不老獻身於妖的人罷了,不對,是人妖!」杜武昌嘟囔著。

「妖不是早在千年以前就已經被消滅了嗎?」何遙的了解全部來自先生的說書。

「不錯,但是五百年前,我天師府的封妖大典被盜,雖及時追回,卻仍然有幾頁封印殘留在外。書頁中封印的包括四大妖王,還有一個比他們更恐怖的妖王存在,一但封印被解開,群妖將會重臨人世,到時必將生靈塗炭,血流成河!所以我們絕不能讓這些傢伙開啟封印!」慕容無故雙目囧囧。

「而南柊鏡,西琉璃,東牙王,北山帝,這些人覬覦妖的力量,將妖王之力引入體內,自此成為不人不妖的怪物,也就是所謂的鬼,我們稱其為四大鬼王。除此以外,還有更多的人在他們的幫助下成為了鬼,他們以人血為食,以殺戮為樂。然而他們最終的目的必然是我天師府的封妖大典,只有那樣才能讓他們真正化身成妖,獲得真正的永生和力量。」

「他們現在的實力還不足夠,畏懼天師府的千年結界不敢前來。但現在結界破損,我們已經快維持不住了。」慕容夏皺着眉,接過爺爺的話。

「所以我們要在結界弱化前將他們一網打盡,然後完美收工!」杜武昌雙手合十。

「即使有可能變成嗜血的怪物,你還是願意嘗試嗎?我們不會逼迫你,也會想別的辦法來救你的朋友。」慕容無故看着眼前的少年。

何遙思索片刻,隨即用力點頭。

「你們也說過,他撐不了多久了,何況我答應過,一定要帶着他回去。」何遙看着身邊最好的朋友。

「若是我變成了那樣的怪物,請殺了我。」

何遙說完最後這句話,眼神堅毅。

慕容無故嘆了口氣,他看向另外兩位長老,二人點頭默許。

慕容夏上前一步,朝着何遙一揮手,青綠色的身之源便包裹住他的全身,將他整個人翻了過來。

何遙漂浮在半空,幾位帝師的面孔倒影在他的眼中。

「先說好,要是你變成了鬼,我便殺了你。」歐陽炎燚拔出刀來,抵在何遙的面前。

「歐陽六火,你小子還真是猴兒急,我看你是猴妖吧!」

青綠色的身之源自慕容夏的掌心流動,緩緩鑽入何遙的腦中,而另一道身之源彷彿花的藤莖一般纏向了方小田。

花之源,雙生花。

何遙猶如墜入了湖底,只是在這湖底,他還可以呼吸,周圍一眼望去全是黑暗。他奮力向下游去,直到落在一塊和天師府一樣的玉台之上。

玉台的中央,一個身穿白色氅袍的男子渾身妖艷地站在那裏,身後九條狐尾在空中搖擺,正是鬼王南柊鏡。

「那幾隻老狐狸為了封印我甚至不惜犧牲你們兩個人的性命嗎?果然人心才是最險惡的啊!」南柊鏡放肆地笑着,身上的九尾也跟着劇烈顫動。

「是我要求他們這樣做的,只有這樣,我的朋友才能夠活下去。」何遙小小的軀幹與男子對立着,在這片空間中,弱小的他擁有和南柊鏡平等站立的資格。雖然畏懼,但他依舊努力挺直了自己的腰間。

「哈哈哈,為了所謂的朋友。什麼是朋友,在這個世界上能夠信任的只有自己,只有力量!」

「乖乖地被我吞噬吧!」南柊鏡向著何遙張開雙手,將他擁入懷中。

那一瞬間,一雙雙鬼手從四面八方伸向何遙,捂住他雙眼,彷彿要將他拖入深淵,何遙奮力掙扎著,那些手卻在他的掙扎之下越纏越緊,很快便將他整個人包裹起來。

而天師府內,何遙張開雙眼仰天咆哮,面目猙獰,雙眼漆黑一片。黑色的血氣佈滿他的額頭和手臂,像小蛇般在皮膚下緩緩遊動。

他奮力地掙扎,青綠色的花之源彷彿被狂風中的枝幹搖搖欲墜。慕容夏微微皺眉,手中青光更甚。

「他要被吞噬了,快殺了他,快殺了他!」那個將何遙背回來的醫師嚇得大喊大叫,作為後勤人員的他從未如此近距離見過鬼,眼前的何遙讓他感到無比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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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舞之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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