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餘生

第六十章 餘生

「好像有點不妙…」渺無尊用那似是閉着的眼睛環顧著周圍,嘴角的弧度不知是在擔憂還是慶幸。

在他們追逐根籠的過程中,或許是造成的動靜過大,似乎引起了這個區域的生物的注意。

他們感受到了一道強烈的目光,彷彿是在吃人,舔舐著嘴唇。

雖然在前方的主力成員都沒有說話,可是大家都感覺到了,因為很多人的額頭都冒出了冷汗。

正常來說,他們最多只會遇到一隻不死之物。

可是現在,因為根籠的特殊性,他們橫越了好幾個區域,不死物如鬣狗聞到食物的香味般追趕而來,彷彿沉睡的不死之物也在漸漸醒來。

這樣下去,會很危險!

這時,渺無尊微微睜開了眼睛,眼裏滿是凝重。

儘管是這樣危險的情況,作為PAF的隊長、帶領人,孫武卻是沒有任何的指令,甚至是面無表情,絲毫不在乎周圍的一切,讓人為他這般沉着冷靜而敬佩。

不愧是PAF的隊長。

雖說被引起了不死之物的注意,可是到底誰是獵人誰是獵物,還說不準。

說不定他們PAF就是一隻披着羊皮的狼。

所以,那些不死之物只是在看着,不時的讓不死物前去試探衝鋒。

孫武並沒有閑時間去理會它們,他只是一直盯着前方。

至於不死物,他相信其他人能輕鬆解決的。

他們並不怕困難到來,也不怕不死之物數量眾多,只是他們比較警惕那些非常特殊的不死之物,比如上次遇到的那隻能夠召喚不死物的不死之物!

我很清楚,你的實力!

他目光灼灼,彷彿穿透了那根根樹根布成的封閉的空間,望向在裏面苦苦掙扎的眾人。

……

似蜻蜓點水般輕盈,如蜜蜂般萬草叢中過。

不鳴處於一種亢奮的狀態,精神絕佳,力量似乎源源不斷地湧來。

樹根的速度在變慢,不,倒不如說是他變得更快了,同時動態視力的也加強了,原本極快的攻擊在他眼中就似蝸牛在移動!

這一變化,無疑是好的,特別是對於當前狀況來說。

可能幾分鐘后,他就會力竭,但至少,此時的他是強大的,他必須帶着高天彩去到根籠的附近。

「跟緊我!」

在清除障礙的同時,不鳴大喊,他的臉上汗水紛飛,手臂因為發力過多而出現僵硬的癥狀。

身體在很久之前就達到了極限,如今是在極限的狀態下不斷爆發潛力。

累,累得讓人想要直接放棄,倒在地上,大口喘氣,躺着休息。

可是,夥伴在他的身後,若是就此倒下,那名為敵人的刀就會對向他的夥伴。

很快,一道女人般身影出現在他視線內,那雙冰冷的眼睛在盯着他,散發出無盡的寒意,但是不鳴卻毫不畏懼的與其對視。

根籠近在眼前,攻擊卻如驟雨般密集狂暴!

樹根從四面八方襲來,宛若巨大的手掌般緊緊合攏,將不鳴抓在手心。

似乎在與他們戰鬥的過程中,根籠也學會了一些戰鬥的技巧,角度更刁鑽,攻擊方式更多樣。

它具有學習的能力!

看來根籠不只是具有人類般的模樣那麼簡單,若是讓它再繼續成長,恐怕會成為一隻無比難纏的敵人。

一股驚人的力量在擠壓着不鳴的身體,四周的空間在縮小,若是再不作出反應,這股強大的擠壓就會將他給擠爆。

「不…不鳴同學!!」高天彩露出驚愕的表情,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令人措手不及。

大手忽然出現,出現的同時,就將前進的不鳴握住,轟地一聲猛的合攏。

不安的情緒在內心瀰漫,遍佈全身,一股冰冷的感覺傳來,高天彩渾身發抖,她獃獃地咬着牙,眼淚不自覺的流淌而出,眼裏帶着不甘與憤怒!

但片刻之後,那隻由一根根樹根形成的手掌嘎吱作響,似不堪重負般,裏面有股反抗的力量在讓手掌張開。

一下子,她的眼淚止住了,一雙哭的紅腫的眼睛滿懷期待的看着那巨大的手掌。

區區一隻木手掌,怎麼能阻止他前進的步伐。

不鳴憑藉着在半年時間裏拚命鍛鍊出的力量,將閉合的手掌硬生生打開了。

「我沒事!」他咬着牙說話,額頭青筋暴起,雙腿在顫抖。

在這般危急之時,又是一股力量湧出,如口渴的人得到了一口水。

劍鳴響起去,嗡的一聲,沉重又鋒利的大刀切開了木手掌的五指,不鳴從中得以逃脫。

「跟着我!」他對高天彩大喊一聲,手上的動作絲毫不慢,迎面的樹根接連斬斷。

那雙始終盯着不鳴看的冰冷的眼睛,在此刻似乎也露出了驚訝不安的情緒。

根籠尖叫一聲,如烏鴉叫聲那般沙啞而尖銳,周圍的樹根突然間躁動起來。

直覺告訴它,若是讓這兩人靠近,則會有危險!

樹根構成的巨大木手掌將兩人包圍,甚至上方無路可走。

「怎麼辦…」

高天彩目瞪口呆,她的這兩把武器只能在那木手掌上留下較深的痕迹,並不能做到徹底斬斷!

「只要躲開就好了。」

在如大山重壓的緊迫之時,不鳴思緒敏捷,幾乎是脫口而出。

樹根聚攏成大手掌之後,雖然力量有所增強,但速度明顯慢了許多,只要稍加註意便可以躲避攻擊。

「嗯。」高天彩點點頭,跟在不鳴的身後,她的內心生起一種感覺,這種感覺叫做安心。

只要有不鳴在,跟在不鳴身邊,她似乎就能擁有勇氣。

……

「大家怎麼樣了?」

在一棵小樹底下,雙昕靜靜的看着一直在周圍如同千萬條蛇般涌動的樹根,在特利的傷勢穩定、呼吸平緩之後,她開始關心起其他人。

距離不鳴和王大棒兩人離開前往支援,已過去十幾分鐘之久,在前方也傳來了巨大的動靜。

但是動靜之後,四周沒有任何改變,就像無事發生一般。

難道是失敗了?

她咬着手指,一臉不安,不安的時候就開始想要暴飲暴食。

不…不會的!

雙昕在樹底下徘徊,她在祈禱,祈禱勝利的到來,祈禱眾人平安無事。

同一時間,一處半徑不到一米的小空地,拉爾蹲坐在地上,他的眼神佈滿疲憊,手腳無力,喉嚨乾渴,吸入喉嚨的儘是污濁的氣體。

在拉爾身邊,王大棒不斷揮舞棒拐抵擋攻擊,他感覺從剛才開始就怪怪的,哪裏怪,他也看不出來,總之就是怪怪的。

明明現在的他早已精疲力竭,可對付這些樹根卻是輕輕鬆鬆,手到擒來。

很奇怪!

王大棒一時半會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

他們正在戰鬥!

在拉爾那雙疲憊的眼睛裏閃著微弱的光芒,樹根的行動比起先前遲鈍、混亂了許多,他推測是因為根籠根本沒有空閑去理會其他人!

加油啊,大家!

他在內心呼喊咆哮,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了。

拜託你們了…

蒼天大樹底下,冉婷婷默默祈禱,沉墨墨和秋思桐亦是如此。

現在,大家都在等待勝利的曙光。

不鳴和高天彩兩人背負着眾人的期待,以及生命!

濃煙已經瀰漫遍佈整個封閉的空間,空氣污濁不堪,刺激著咽喉,令人不適,感到胸口悶悶的,呼吸更是困難,特別是在劇烈運動之下!

眼看距離根籠越來越近,兩人都警惕萬分,全身已做好充分的準備,如同弓腰伏擊的獵豹,隨時準備撲向獵物。

「一起出手,有機會的話就不要猶豫!」不鳴大喊一聲,他們根本就沒有任何的策略,有的只是隨機應變。

「嗯。」

下一刻,兩人一同衝上前,分別從不同的位置包夾根籠。

感知到危險的根籠不由震怒,它裂開嘴巴,刺耳又夾帶憤怒的聲音響起。

在這緊要關頭之下,受到生命威脅的它,更是榨乾了自己的潛力。

樹根在它身體兩側聚集,各自交纏纏繞,最後竟然變成了兩柄長達幾米的巨大長槍。

槍尖分別對準兩人,若是沒有躲過這一攻擊,那他們恐怕會被貫穿身體,或者是上下身分離。

但是他們沒有選擇,只能繼續進攻。

兩人都很清楚,這是他們第一次的嘗試攻擊,也是最後一次的反擊。

他們的身體狀態越來越差了,繼續拖下來的話就連這唯二有作戰能力的兩人都會倒下。

目前,從某種意義上,他們的體力和力量都是處於峰值。

不鳴瞳孔猛地收縮,他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在跳動,似乎受到了刺激,心臟跳動的頻率越來越快,彷彿快要從胸口跳出來。

危機感!緊張感!

出現在兩人前方的似乎並不是巨大的長槍,而是一個手持鐮刀,披着黑色披風的骷髏。

死神。

它總是無影無蹤,又神不知鬼不覺的來到你的身邊。

舌尖傳來的刺痛令不鳴回過神來,他艱難的扭頭看着雙眼失神的高天彩。

「快躲開!!」

一聲大喊,通過空氣的傳播,由遠及近,從高天彩的雙耳傳入她的腦里。

一下子,宛若靈魂歸位,嗖的一聲,眼前模糊的景色漸漸清晰,她的雙眼出現神韻。

那雙漆黑髮亮的大眼睛正在盯着前方,巨大的長槍在根籠的控制之下迅速射出,如離弦之箭,飛射而出,撕裂著空氣,呼呼而嘯。

要來不及了!

她那張漂亮的臉上滿是慌亂,可是,一道倩影出現在她的背後。

臉上帶着自信的微笑,叉著腰,面前困難,從不害怕,也從不逃避,勇往直前。

這令高天彩一怔,不知為何,在她的腦海里,浮現母親豆彩的身影。

勇敢而又強大!

一瞬間,她彷彿得到了力量。

雙刀緊緊握住,她並不需要去抵擋,只需要順應攻擊就可以了。

宛若一位芭蕾舞者,手中的武器就是她的芭蕾舞鞋,讓她腳踩地面,輕盈舞動。

只見高天彩順着樹根的紋路,用雙刀抵抗攻擊,順着長槍向前劃去,就像是一顆旋轉滑梯的小球,順着滑梯滾下。

媽媽,我想要成為你這樣強大的人!

她抿著嘴唇,手臂顫抖不斷,雖然是一種捷徑的方法,可是同樣消耗體力,刀鋒也因為摩擦而發熱發燙。

可至少現在,危機暫時解決了。

反觀不鳴這邊,槍尖已是近在眼前,陣陣強風扑打在臉上,撲面而來的壓迫感,周圍的空氣似乎都被壓縮。

令人窒息。

如今他已來不及作出任何反應,只能在身體一側豎起大刀,用刀身抵擋長槍的攻擊。

下一刻,長槍擦著刀身而過,如同火車從肩膀擦過一旁,強風、摩擦、熱燙一同襲來!

強大的風壓在左右,不鳴咬緊牙關,雙臂肌肉膨脹,顫抖不斷,可是衝擊力太過強大,他根本無法將其彈開。

試想一輛火車的速度有多快,衝擊力有多大,而現在這輛火車雖然只是擦著肩膀直行,可是在這過程中卻不斷的調整方向,後面那一節節的車廂則在不斷的往人身上靠。

試圖將人一起帶走,試圖將人的血肉帶走!

「額啊!!!!!」

額頭青筋突起,不鳴臉色紅漲,他大吼著,可是手中的大刀紋絲不動,甚至在一點點往自己身上靠近。

所幸的是,長槍很快便射過,咚的一聲砸在地上,那一片區域的地面都被摧毀。

攻擊結束之後,不鳴踩在樹根上,他喘著氣,左手臂上流淌著鮮血,大臂的表面被磨掉了,只剩下一片血肉模糊。

左臂顫抖著,疼痛感在加劇,恐怕難以發力。

不過他也算是躲過了一劫。

「呼…呼…根籠…」

現在,他的敵人就只有根籠。

實在是難以對付,根籠的實力越來越強,攻擊手段層出不窮。

必須儘快解決掉根籠!

否則,繼續讓根籠在這世界逍遙,它的實力只會愈發恐怖強大。

「天彩,我們一起上!」

不管三七二十一,如今的不鳴腦海里根本沒有想太多的事情,他的腦子一片混亂,唯一明白的只是他們必須斬殺根籠。

「嗯!」高天彩重重點頭。

兩人一左一右從兩邊包夾根籠,一起出手則斬殺的成功率也會提高几分。

面對兩人即將發起的攻勢,根籠不知所措,可是更多的是感到憤怒,如此強大的它,能夠控制無數樹根將生物玩弄於股掌之中的它,卻落得被人盯上腦袋的危險。

到現在,它只能像烏龜縮如龜殼一樣保護自己!

一層龜殼般的防護罩將根籠的身影遮擋,沒有絲毫縫隙的保護著。

「給我出來!!」

不鳴發出一聲怒吼,大刀瘋狂的砍在樹根形成的防護罩,卻只能砍出不深不淺的痕迹。

「別在這種時候給我躲起來啊!」

眼看即將成功斬首,根籠卻躲了起來,躲避封閉的空間,躲進堅硬的護罩內。

一下子,不鳴的憤怒爆發了,他寧願自己被根籠千刀萬剮,也不願就這樣被活活耗死。

一番瘋狂的亂砍之下,不鳴的力量越來越弱,他大口的喘氣,卻吸入了濃煙,反而更加難受。

眩暈的感覺遍佈腦海,景色似乎在晃動。

難受、痛苦、窒息。

可是更多的是憤怒與不甘。

明明距離成功就只差最後一步,卻將要功虧一簣。

「出來!!」

當的一聲,大刀刺入護罩中,卻卡住動彈不得。

此時,護罩內的根籠卻像是受驚的小鳥,在大刀未刺入之前,躲在裏面的它下意識鬆了口氣,它堅信護罩是堅硬的,是能夠抵擋這兩人的攻擊的。

可是下一刻,大刀的前端卻刺破護罩,出現在它的面前,刀尖距離它的脖子就只有十幾厘米,若是再深一點,恐怕它的脖子就會被大刀刺入,然後腦袋脫離身體。

這一把大刀比它的脖子還要寬!

它絲毫不懷疑若是再刺深一些的話,自己就會死亡。

「發現你了。」

一道冷冷又夾帶着絲絲憤懣的聲音傳來,在大刀與護罩之間的縫隙中,根籠看到了一隻冰冷至極的眼睛。

一瞬間,它彷彿墮入冰窟,無盡的寒意湧上心頭。

一時之間,獵人與獵物的身份相互調轉。

一秒后,那把大刀開始亂晃,正在一點一滴的深入。

畏懼在滋生,恐懼在放大,慌亂在發生。

這封閉狹小的空間似乎成了根籠的處刑場,現在的它反而無處可逃!

「快給我刺進去!」不鳴一臉焦急,就快成功了,勝利已經近在眼前,但是力量卻在消失。

隨後,護罩內傳來了根籠慌亂不已的尖叫聲,尖銳刺耳,令人煩躁。

慌張的它開始控制護罩外的護罩不斷鞭打着不鳴,就像人驅趕爬在身上的噁心的昆蟲一般,手足無措,手忙腳亂。

甚至,它將另一側的護罩調過來防守不鳴的攻擊!

這是一個重大的失誤!

因為高天彩就待在另一側,她獃獃地看着護罩自動打開,隨後露出了裏面根籠的本體。

吃驚的表情明顯的表現在她臉上,絕佳的機會擺在她面前,就像是食物擺到嘴邊,只需要張口便可以食用。

咦?

下意識的,高天彩愣住了。

根籠為什麼在我前面?

這是她的第二反應。

不管了!

下一刻,她抓着兩把武器往前沖。

這是難得一見的機會,是絕佳的機會,她絕對不能放手!

「呀!」

在根籠分神之時,一把利刀已經對準了它的脖子。

兩邊同時攻擊,在性命受到了威脅,根籠慌不擇路,東拆西補,又將抵抗住不鳴的護罩弄過來抵抗高天彩的攻擊。

隨後傳來木頭被砍爛的聲音,高天彩的攻擊落空了,砍在了護罩上,與此同時,一隻大手抓住了她那細細的腰肢。

「啊!」

一聲嬌弱的慘叫,高天彩面色痛苦,抓住她腰的手用力一握,體內的骨頭傳來了咔擦咔擦的聲音,甚是瘮人,似乎腰都要被握斷。

「你在看哪裏呢?」

一道冷冷的聲音傳來,不鳴在護罩被挪開之後便立刻行動,此刻已經來到了根籠的面前。

在這期間,他背後的那些樹根的攻擊從不間斷,如暴風雨般猛烈,打得不鳴連連吐血。

但是他都忍耐下來了,一口銀牙都快咬碎,他要將所有的憤怒、疼痛全部往根籠傾瀉!

在他揮動大刀的那一瞬間,右手傳來一股刺痛,如同被蚊子叮咬一般,疼痛一閃而過,隨後他似乎感覺不到右臂的存在,手臂無力的垂下。

右手臂用力過度,直到現在,連握拳這簡單的動作都做不到了。

既然右手無法使用,那用左手也是一樣的。

大刀橫斬,切割空氣,發出呼呼的響聲。

空氣彷彿凝結。

不鳴眼中的世界變慢了,他看到了根籠表情的變化,驚訝、驚愕、不解、慌亂、恐懼!

豐富的表情出現在根籠那張樹皮般的臉上,它在反抗,直到現在,它都不願死去。

一隻乾枯的手抓住了刀鋒,手如鐵爪,死死抓着不肯放手。

他們陷入了對峙的狀態,一方主動出擊,另一方被動防守。

現在就看誰的力量更大,誰就能獲得最後的勝利!

「啊!!!」

這一聲怒吼,宣洩著不鳴的憤怒,也讓他爆發出更為強大的力量。

刀刃在一點點的刺入根籠的脖子,明明只有一隻左手在發力,可是力量卻絲毫不減,甚至能夠輕鬆舉起這把大刀。

死亡的威脅令根籠感到恐懼,一雙沒有瞳孔的眼珠掙得巨大。

綠色的鮮血從它脖子的傷口處流淌而出,這是它真正意義上的受傷,本體受傷,以往也只是大樹樹根受傷而已。

無盡的恐懼在蔓延,如同這流出不停的鮮血。

一片濃煙之中,兩人在互相對峙,雙方用力到手臂都在發抖,這是一場持久戰。

一旦有一方的力量不足,勝利的天平便會倒下另一方,對峙也隨之結束,勝負也將分曉。

艱難!

不鳴只感覺大刀砍在鐵塊上,難以繼續往裏深入。

背後的樹根不受控制的隨意鞭打,不時地,他感覺到背後傳來火辣辣的疼痛,體內的器官似乎遭受鞭打之後劇烈振動!

喉嚨傳來一股甘甜,鮮紅的液體從口中吐出,臉色顯得更加蒼白。

即便如此,手中的武器也從未鬆開,他反而將這些痛苦宣洩在根籠的身上,左手的力氣又加大幾分。

更多的血液從根籠的傷口處溢出,這令它感到瘋狂,爪子緊緊抓着刀刃不肯放手。

「嗚啊!!!!」

一聲怒吼響徹雲霄,不鳴雙眼血紅,全身每一塊肌肉都在顫抖,骨頭摩擦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如同生鏽多年的機械。

手上的力量不斷加大,即便是根籠那隻宛若鋼鐵般的爪子也阻止不了刀刃的前進,此時,刀刃已經刺入脖子的一半位置。

這種情況,只要根籠脖子微微傾斜似乎腦袋都會掉下來。

綠色的鮮血濺在不鳴的臉上,但他對此毫無感覺,眼裏只有根籠的脖子。

再加把勁!只要把它的腦袋斬下,大家就可以平安無事了!

刀在一點點的深入,不鳴的後背血肉模糊,他已經感覺不到疼痛,或者說感覺已經麻木。

每當刀刃深入一點,就會有鮮血濺出。

勝利就在眼前,只要不鳴繼續堅持住,在木牢籠里的所有人都能獲救。

體力耗盡而倒下的特利,不願成為眾人的累贅而自願留下的雙昕,清楚自己弱小和極限的拉爾,身體早早達到極限卻仍在堅持的王大棒,內疚的冉婷婷,拚命的沉墨墨,默默出力的秋思桐,勇敢而堅強的高天彩。

不鳴的肩上背負着名為夥伴的大山,實在是太過沉重,沉重的讓他不敢想像自己失敗后的後果。

就快了!

距離大刀將脖子徹底斬斷就只剩下三厘米,再堅持兩秒,他一定能夠將根籠的腦袋砍下!!

此時,根籠的臉上出現絕望的表情,不論它如何的反抗,如何的攻擊,眼前的螻蟻始終堅定如山,毫不動搖,不受影響。

死亡臨近之時,它眼前出現了虛幻的景象,落葉飄零,殘葉歸根,化作泥土養分,一顆小樹在老樹的保護之下茁壯成長,最終成長為一顆大樹。

老樹孕育小樹,小樹成長大樹,大樹再…

對了,為什麼會有大樹在照顧小樹的畫面?

這是什麼?

一瞬間,根籠愣住了,甚至忘記了阻止刀刃的前進,它似乎看到了自己。

這一刻,不鳴也愣住了,臉上出現驚愕的表情。

瞠目結舌,難以置信,心生絕望!

左手臂徹底失去了知覺,一動不動,無法再往前使勁。

明明距離斬斷根籠的脖子,只剩下最後一厘米,他的身體卻出現了意外之外的狀況。

極限。

徹底的極限。

或許他該萬幸,直到剛才他都還能行動,這都多虧了迴光返照。

現在,只是這種狀態結束了而已。

可是…

不是吧…

不鳴瞪大雙眼,眼裏佈滿血絲,那顫抖不斷的瞳孔訴說着他的不甘。

他失敗了,辜負了夥伴的信任。

帶着無盡的懊悔,他從空中墜落,身體不受控制的垂下。

在一片濃煙之中,他彷彿看到了那劫後餘生的笑容,笑得很燦爛,讓人感覺到寒意。

根籠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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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者之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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