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王極

清末，佛山。

早上。

一間不到十平米的小房間里，王極調整呼吸，消除負面情緒。

調理好呼吸，心態平和了，王極開始做各種拉伸筋骨的動作。當牽扯到左腿筋骨的時候，王極的表情陷入了痛苦，額頭上冒出了汗水。

「該死。我的左腿莫非就真的廢了嗎？」

王極好不容易調理好的呼吸和心態，因為左腿的疼痛，讓醞釀好的情緒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疼痛讓王極憤怒、煩躁、呼吸急促。

「沙河幫，我一定要將其覆滅！」王極眼中充滿了怨恨。

王極的左腿就是被沙河幫打傷了的。

其實，王極本不是清末的人，他是個穿越者。王極大學畢業就開始做自媒體，拍短視頻。

王極學的是歷史專業。

想拍出有深度，有的內涵的視頻，王極給自己弄了個「國學大師」的人設。

為此，王極研讀了一些國學經典。

儘管只是得了點國學的皮毛，但是用來「忽悠」普通人，也是足夠了。王極也獲得了小小的成功，在自媒體上收穫了兩百多萬的粉絲。

穿越到清末佛山，王極運氣不佳，遭到了沙河幫的搶劫。

沙河幫不但搶走了王極身上的財物，還打斷了王極的左腿。

要不是被黃飛鴻救治，王極可能已經死了。

清末亂世，命如草芥。

歷史書上，亂世只是一段不痛不癢的文字。只有身臨其境的時候，才能真正懂得亂世的殘酷。

砰砰砰。

房門被敲響。

門外傳來牙擦蘇的聲音：「王師弟……師父讓你快去寶芝林。病人多……忙不過來。」

王師弟？

沒錯，王極已經拜黃飛鴻為師，在寶芝林學醫。

想要在亂世安身立命，就必須要有一技之長。學醫術，是個不錯的出路，至少能混到一碗飯吃。

王極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這就來。」

穿上外套，王極一瘸一拐打開了房門。

……

來到寶芝林。

黃飛鴻見到了王極，連忙說道：「王極，你給病人把脈，告訴我脈象。我來開藥。」

王極點頭說道：「是師父。」

學習，要找到技巧。

王極沒有學針灸，沒有學用藥，而是專心學習相對簡單的脈診。

豬肉榮除了練武就是殺豬賣肉。

牙擦蘇學的是西醫。可惜寶芝林沒有西藥。

梁寬還沒有來寶芝林。

只有王極，把黃飛鴻診脈技術學到了八成。寶芝林的病人一多，黃飛鴻就會讓王極來打下手。

王極很快進入了狀態，專心給病人把脈。

一直忙到了下午，才把病人診斷完。

脫離了專註的狀態，王極感覺到有些身心疲憊。

黃飛鴻讓牙擦蘇打來熱水，一邊洗手，一邊說道：「王極，你的診脈有進步。再過些日子，你的技藝就不下於我了。快點洗手吃飯。」

專註的狀態下，學東西的確非常快。

每多診斷一個病人，王極就多吸取一份兒經驗。

王極說道：「師父，您醫術造詣高深，正骨更是您的絕活。我的腿就沒有一點康復的希望了嗎？」

黃飛鴻看了一眼王極受傷的左腿，嘆了口氣：「正骨，主要是針對關節錯位，脫臼。你的左腿不是關節脫臼，而是大骨斷裂。想要徹底康復，談何容易？」

「不過，倒也不是沒有希望。只要能把武術練到易筋洗髓的境界，氣血強橫，脫胎換骨，你的左腿一定可以康復。」

武術可以鍛煉身體，是人都知道。但是武術能易筋洗髓？王極是不相信。可是事到如今，他不得不信，因為這是康復的唯一的希望。

王極說道：「師父，我想學虎鶴雙形拳。」

練太極形意之類的內家拳是更合適王極目前的狀況。可是佛山是南拳的武術之鄉，暫時還沒有太極和形意的拳館。

王極在寶芝林的醫書上發現了一篇「五禽戲」。

五禽戲不是武術，只是一門健身操。

以五禽戲中的虎戲和鶴戲配合虎鶴雙形拳，或許可以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虎鶴雙形拳是寶芝林的高深拳法，現在黃飛鴻只傳授了豬肉榮。牙擦蘇和凌雲凱還在練基礎拳法。至於醉拳和無影腳，黃飛鴻還沒有傳給弟子。

王極沒有學過基礎拳法，直接就學虎鶴雙形這樣的高段拳術，合適嗎？

黃飛鴻猶豫了一下，點頭說道：「王極你很聰明，學東西專心，或許你可以直接學習虎鶴雙形拳。明天，我就教你拳法。」

王極感激道：「多謝師父。」

……

第二天，王極比以往起得更早。

既然要把武術練到易筋洗髓的程度，才可能讓左腿康復，那麼王極就一定要把武術練到易筋洗髓的層次。

王極來到寶芝林的時候，黃飛鴻正在指點豬肉榮和牙擦蘇練拳。

王極施禮道：「師父。」

黃飛鴻說道：「阿榮、阿蘇、雲凱，你們繼續練。我先傳授王極拳術精要。」

黃飛鴻帶着王極來到後院。

黃飛鴻一邊演練虎鶴雙形拳，一邊介紹拳術的特點和風格。

虎鶴雙形拳是象形拳，跟螳螂拳、猴拳、蛇形拳一樣。

只可惜，虎鶴雙形拳只是外家拳術，沒有淬鍊五臟六腑的秘法。

內家拳不但殺傷力強悍，而且還能增強氣血，能養人。為何？就是因為有內練秘法。

外家拳只能鍛煉到筋骨皮，做不到「洗髓」的效果。

不過，把外家拳練到神形兼備的境界，一樣可以壯大筋骨，增強力量。

王極全神貫注地盯着黃飛鴻的一舉一動，強行記憶拳術招式。

黃飛鴻練了三遍，問道：「你記住了多少？」

王極說道：「師父，拳法的招式和要領，我都記住了。」

黃飛鴻驚訝道：「都記住了？你打一趟拳給我看看。」

王極點了點頭，開始打拳。

王極的動作軟綿綿的，慢吞吞，沒有絲毫力量感，再加上左腿的不便，步法甚至還有點滑稽。

可是王極的動作招式，的確是虎鶴雙形拳的標準招式。這說明，王極已經記住了拳術的動作要領。

不過記住招式和學會拳法，是兩碼事。練拳，講究的是身心合一，意到拳到。

王極離身心合一，還早得很。

黃飛鴻心中暗道：「王極的練武天賦實在是讓人驚嘆。可惜，他的腿……」

沒什麼可惜。

王極要是左腿沒有瘸，他可能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專心。經歷和心態，會影響到一個人成就。

練完了招式。

王極問道：「師父，我練得怎麼樣？」

黃飛鴻點頭說道：「嗯。不錯。招式動作都正確。以後你要勤加練習。王極，為師要告誡你，練拳其實就是練心。你的拳法是否能大成，是由心意來決定。」

練拳就是練心？

黃飛鴻的提點，讓王極好像有了點感悟。

王極練拳比學習診脈更專註，完全沉迷在了拳術當中，牙擦蘇和凌雲凱練拳覺得辛苦，但王極卻感到甘之如飴。

只一天的時間。

王極就把虎鶴雙形拳練熟。

傍晚。

王極離開寶芝林，心中暗道：「拳術動作我已經熟練。接下來，我就要琢磨虎和鶴的意境。心意要順着拳術動作，才能達到鍛煉身體，提升拳法威力的效果。」

沉迷思考。

就會忽略外在的情況。

幾個沙河幫的人滿臉囂張，沖着王極迎面走來。

嘭。

王極被撞倒在地。

一個沙河幫的人憤怒道：「狗東西，走路不長眼睛啊。你撞了爺，賠錢。」

當幾人認出了王極的時候，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這不是被咱們打斷腿的小子嗎？」

「冤家路窄。」

「小子，聽說你拜入了寶芝林？你是學醫還是學武功啊？瘸子，來，站起來，咱們比武較量較量。」

王極握著拳頭，自己腿傷沒有康復，拳術沒成，還沒有力量跟沙河幫斗。必須暫時隱忍，等積蓄了足夠的力量再反擊。

王極強行壓制住心中的憤怒，平靜說道：「我身上就十二個銅錢，要，你們拿走。不要錢，你們可以再打我一頓。」

沙河幫的人接過錢，冷笑道：「你這個瘸子很識時務。咱們兄弟是求財。以後你每個月都要孝敬咱們沙河幫，否則，老子見你一次打一次。你做了黃飛鴻的弟子又怎麼樣？咱們照樣打。」

沙河幫很瘋狂，是亡命之徒。黃飛鴻他們都不怕，就更不會怕黃飛鴻的弟子王極。

拿到了錢，儘管只有十來枚銅錢，沙河幫的幾人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王極望着幾人的背影，心中充滿了殺機。

不遠處，一個身穿高大，熊腰虎背的山東大漢正在街頭表演武藝。他叫嚴振東，是一位鷹爪鐵布衫高手。他就這麼看着王極被沙河幫的人欺負。

王極平靜地看了嚴振東一眼，沒有怪他不幫自己。

嚴振東的狀況其實比王極還參，吃了上頓沒下頓，連個睡覺的地方都沒有。嚴振東除了一身武藝，可以說是一無所有，跟沿街乞討的流民沒什麼實質性的區別。

……

回到小屋裏。

王極拿出筆墨，寫下了今天的練拳感悟。

「練拳就是練心。心神專註，我練拳的功效就顯現出來了。一天的時間，我熟練了虎鶴雙形拳的動作招式。我問過牙擦蘇和凌雲華，他們把拳法招式練流暢，需要半個月的時間。說明我的練拳效果是他們的十多倍。」

「說到煉心，國學經典書籍中有提及到。我總結了三個煉心境界，第一是躁動，第二是安靜，第三入定。」

「我現在的心態，還容易躁動，要經過心理暗示和調整呼吸，才可以勉強達到安靜的狀態。可是這種心理狀態不可持久，稍微受到點干擾，心境就會跌落。」

王極的心境處於躁動和平靜之間，他計劃七天之內，通過訓練讓心境達到安靜的狀態。

有的人看破紅塵，放下一切，七天之內就做到心靈清凈。

王極就不相信，自己七天達不到「安靜」的心境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