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桂花

第七十五章桂花

方甫踏進桂園,殷歌就感受到周圍投來的一束束帶着驚喜、質疑、不屑、崇拜、鄙夷的目光。

殷歌微微一愣,都這麼看自己幹嘛?自己臉上有東西嗎?

一個讀書人迎面走來,笑吟吟的說道:「這位便是殷長歌殷解元了吧?你好,我是杜騰,玫城人士。」

為什麼不叫杜子騰?殷歌腹誹,拱了拱手道:「殷歌,清河人士。杜兄你好。」

杜騰說道:「殷解元的詩文一絕,深為杜某欽佩,今日來赴鹿鳴宴,一定要做出幾首傳世之詩!讓我們大開眼界。」

你說做就做啊?那我豈不是很沒有面子?殷歌淡淡一笑,說道:「杜兄客氣了,殷某隻是前來吃東西的,順便欣賞欣賞各位的詩詞。作詩填詞,還看諸位。」

眾人看出來殷歌有意示弱,不願出風頭,部分人見狀也便不說了,一些書生則道:

「今日鹿鳴之宴,殷解元無論如何也要作詩三首,以壯佳興!」

「解元郎詩才極佳,作詩毫無難度,便不要作詩了,解元郎作詞吧!讓我等開開眼界。」

「殷解元能耐極大,才中解元就寫下『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后百花殺』的詩句,我們這些人在殷解元眼裏便是凋謝的花了。呵呵,今日知府大人舉辦的鹿鳴宴,解元郎也不肯填詞,怕是瞧不起我們。也是,殷解元明年就是狀元郎了,我們這些人,自然不在殷狀元的眼裏。」

座間,一個華服書生陰陽怪氣的說道。

樓上雅閣中,知府吳之衡面帶微笑地看着。

「知府大人不阻止嗎?氣氛越發的劍拔弩張了啊!」吳之衡身邊有紫衣男子,皺眉問道。

吳之衡道:「文人之間的唇槍舌劍,無傷大雅。」

說罷,他似乎意識到說到什麼不該的,搖了搖頭道:「我倒要看看殷歌要如何應對這種局勢。」

他在想,殷歌是退之示弱,還是填詞反擊。

紫衣男人微微一笑,目光注視着殷歌,越發的深邃,他也想知道,這麼久不見,這個殷歌變化有多大。

……

殷歌眼光淡淡一撇,說道:「你怎麼知道?」

「嗯?」

適才開口的華服書生愣住了:「什麼?」

殷歌道:「你怎麼知道我瞧不起你?這麼有自知之明就不該到一邊龜縮著嗎?還跳出來在我面前蹦躂?」

殷歌這句話一說出來,華服書生的臉瞬間就黑了,周圍的書生更是集體愣住,這麼直白的嗎?

那書生頓時氣得臉色漲紅,怒聲道:「你竟敢羞辱我!」

「不是……不要誤會……」殷歌急忙解釋道:「我不是針對你,我是說在座各位……都是垃圾!」

此言一出,頓時現場一片寂靜。

吳之衡徹底愣住,雖然他猜到年輕人氣盛可能會反擊,誰知道竟然敢如此大放厥詞。

還有……那句話為什麼自己聽了都覺得欠揍?

「他一直都是這麼勇的嗎?」吳之衡扭頭,看向紫衣男人。

紫衣男子閉口不語。

別問我,我怎麼知道。

……

「好狂妄的小子,不要以為你中得解元就怎麼樣!」

「你中了解元了不起啊!中了解元就可以瞧不起我們啊!」

一眾書生怒氣沖沖,只有少部分閉口不語。

「不好意思,中了解元還真的了不起。」殷歌一臉認真的道:「要不,你們也中一個?」

眾書生盡皆語塞,眼睛充滿怒火地瞪視着殷歌。

仔細想想,能中解元還真的了不起。

但是殷歌這個囂張的樣子還是讓眾書生恨不得揍他一頓。

然而殷歌想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適才一踏進桂園,他就感受到兩三道目光從樓上落下,彷彿要洞察他的內心。

一個冰冷的機械提示音也從他的腦海中響起。

「觸發任務『隱身』。」

「任務詳情:隱瞞自己擁有類似『言出法隨』的能力,打消藏書閣殺人案中對你的懷疑。」

「任務獎勵:隨機從天書奇潭中抽取一本古書。」

久違的系統提示音讓殷歌心頭猛地跳動起來,系統的提示證明已經有人懷疑上自己了。

畢竟自己最近動用過太多次詩氣了,在別人眼裏,自己分明不是立命境,卻擁有唇槍舌劍的能力,一次還好,但如今自己已經在外人面前用了兩三次。

再加上昨天為了破除鬼蜮,甚至做到更夜換晝,一定有人懷疑到自己身上。

如果再聯想到清河縣的敲門厲鬼案、考場殺人案以及最近的張家血案,就不難發現都有自己的身影。

殷歌並不覺得暴露系統是一件什麼好事,說不定他會被當作異端處死。

與其低調當個普通人,倒不如高調一把,轉移別人的注意力。

自己作過賦菊詩和大鵬詩,已經讓人覺得自己無比狂妄,既然這樣,倒不如直接囂張一把,樹立一個狂妄自大的人設。

「要我填詞也不難,只是殷某若是作詞,便勢必橫壓商國桂花詞。」殷歌淡淡一笑道。

「狂妄!」

「你說你作詞力壓我們就算了,還橫壓商國桂花詞!實在是狂妄至極!」

「區區一個解……區區一個舉人,竟敢如此狂妄!」

「有本事與我斗詞,寫出來,由知府大人評價,誰輸了,誰三年內不去中京參加會試!」先前的華服男子走將出來開口說道。

他叫李金濤,玫城人氏,頗有才名。

李金濤這句話讓在場的眾人都是一驚,李金濤竟然跟殷歌賭得這麼大,倘若殷歌輸了,不僅名聲掃地,而且三年內不能參加會試,即便三年後再去參加,誰能認識他?

殷歌心說要立狂妄的人設就立得乾脆點,何況要是論詩詞,在場還真的沒一個能打的。

「斗詞?你若是作詩贏得過我的詞,都算你贏了。」殷歌淡淡道。

詩詞的難度不一樣,詩無非是古體、七律、七絕、五律、五絕這幾種,而詞卻有上百種詞牌名,由長短句組成,因此填詞的難度遠高於詩。

李金濤聞言面露喜色,若是單是填詞,他沒有把握能贏得了殷歌,但是他作詩,殷歌填詞就不一樣了。

相當於以己之長攻彼之短。

而且關於桂花的詩他在參加鹿鳴宴前就想了幾首,最終挑出一首由他的老師潤色。

若以詩對詞,他有把握獲勝!

「好,殷解元,這可是你說的,今朝桂花滿城,我們便以桂花為題,取筆來。」李金濤當即答應下來,生怕殷歌反悔。

兩個書生把一張桌子搬到他身前,並攤平宣紙。

李金濤拿起毛筆,蘸滿墨汁,在紙上書寫了起來。

很快,筆落詩成,幾個書生近前去看,將詩念了出來。

「可憐天上桂花孤,試問姮娥更要無。

月宮幸有閑田地,何不中央種兩株。」

眾書生在口中念誦兩遍,都是眼前一亮。

「好詩,當真是好詩!」

「此詩甚美,尤其這兩句『可憐天上桂花孤,試問姮娥更要無』更是深得桂花之魂!」

「李金濤此人,確有詩才!」

「連天宮的桂花也只有寥寥一株,更是證明桂花的珍貴。」

樓上雅閣中。

吳之衡也是微微點頭,露出讚賞的神情:「左千戶,你覺得怎麼樣?」

左千戶一副「俺不懂,別問俺」的大老粗模樣,翻了個白眼,不語。

不得不說,大商國雖然獨尊道術,罷黜百家。但書生還是有點詩才的。

雖然這個李金濤一身肥肉,咄咄逼人的模樣很噁心,但詩寫得還是不賴的,至少這首桂花詩不算差。

當然,這也不能與我相比。

殷歌不得不重新審視大商的文人,並告訴自己不要小瞧了任何人。

李金濤皺眉看向殷歌,露出蛋疼的神色:「喂!你幹嘛要以旁白的方式評價我,我哪裏一身肥肉了?小心我告你誹謗啊!你誹謗我啊!」

眾人也是一臉蛋疼,這個殷長歌是不是有什麼重病?

狂妄就算了,腦子還似乎有點問題。

「不好意思,那是我的心聲,不知不覺就說出來了。」殷歌不好意思的一笑。

神特么你的心聲……李金濤嘴角一抽,冷笑着看着他,說道:「殷解元,該你了,你的詞呢?」

「既然你急着讓我裝一回大逼,那我也不耽誤時間了,讓開,我要裝逼了。」

殷歌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走到一張桌子前,鋪好宣紙,提筆便寫。

李金濤微微冷笑,他就不相信殷歌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填出什麼好詞。

還放話橫壓大商桂花詞,當真狂妄!

只要填得不行,他便要加以諷刺!

《鷓鴣天·桂花》

宋·李清……(一筆劃掉)

暗淡輕黃體性柔,情疏跡遠只香留。

何須淺碧輕紅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梅定妒,蘭應羞。畫闌開處冠中秋。

仙人可煞無情思,何事當年不見收。

詞畢。

只有兩處作了修改,一處是改菊為蘭,畢竟他剛做了賦菊,不能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另一處則是騷人改為仙人,畢竟原句引用了典故,而那個典故大商並沒有,殷歌便修改得合理些。

李金濤剛開始還是一臉不屑,微微冷笑,但越往下看臉色便變得越蒼白,直至看到最後,臉上已經蒼白無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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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請自重,我讀聖賢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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