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四節：劍術的極限
「你……你……還有你……」紫澤縱聲狂笑，甚至有點癲狂地伸出右手的食指，指著明楓，巴菲尼索斯和帝薩爾說：「你們都為我陪葬吧！」明楓陡然將雲封天側過來，用劍柄狠狠在紫澤的胸膛上擊打了一下，紫澤猝不及防，倒退幾步，跌倒在地上。
明楓與身邊的兩人用眼神交流了一下，巴菲尼索斯的眼神是憤怒與不安，帝薩爾的是惋惜與彷徨，明楓低下頭，不再去看兩人，用只有三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你們雖然都在我的體內，可實際上各行其是，甚至還明爭暗鬥，如今到了這般田地，你們願不願意聽從我調遣？」
巴菲尼索斯點了點頭，帝薩爾也點頭了。
「雪壤與我靈魂相通，當時僅有地界實力的他就用這種方法重創過霧術牙，所以我知道如何殺死霧術牙。」他看着另外兩人說道：「那必須都要擁有實力，至少在我出劍的那一刻，必須我們三個人齊心協力才能突破他的防護。」
「我們兩個現在都是靈魂狀態，如果強行凝聚實體，也可以，只不過會大幅度影響本身的實力啊。」帝薩爾有些憂慮地說。
與此同時，現實世界裏，霧術牙的身體終於移動了，他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是感嘆自己竟然死裏逃生了。此時的他再不可能去舍奪明楓的肉身，他握緊手中的九戒殺神劍，一團黑色的雲氣迅速從劍刃上升騰起來，不斷膨脹擴散著，他原本收在衣袖中的手臂不斷有黑色的光芒匯聚到九戒殺神劍的劍柄之上，甚至將衣袖都生生撕開了。
「見鬼，快結束吧，這一切。」隨着霧術牙向九戒殺神劍中注入的力量越來越多，黑色的雲氣也在不斷地膨脹，竟然讓整個炎魔谷都昏暗了下來，遠遠望去就像是天際多出了一大團詭異的烏雲。
地面上陰風陣陣怒號，黑色雲氣彷彿一個惡魔猙獰的嘴臉，正對着面前的明楓慢慢地露出自己的獠牙。
「肉身沒有了，你還要那些實力做什麼？」巴菲尼索斯對於帝薩爾的憂鬱感到很不爽，大吼一聲道：「我反正沒有問題的。大不了退回天階離恨天重新修鍊就是了。」
「那我也沒有問題。」帝薩爾也應允道。
「你們聽好了。」明楓不再理會已經有些發狂的紫澤，低聲說道：「當你們感覺到我要出劍的時候，立刻分化出實體來，用你們最強的殺招與我合攻霧術牙，一人攻一個方向，只有這樣才能突破他的防護。」
明楓閉上眼睛，身體漸漸虛化，最終化成了一道白光，從迷惘海的世界裏消失了。
在現實世界裏，原本一動不動的明楓陡然睜開了眼睛，抬起右手，平舉著龍息劍，左手擎著雲封天，眼神決然地看着黑色雲氣中的霧術牙。
「霧術牙，我讓你見識一下，我劍術的極限吧！」明楓大吼一聲，聲如洪鐘：「看好了，你將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目睹這一套絕世劍法的人！」話音剛落，銀髮劍客的身影如同一道迅捷的閃電，直刺入烏雲之中，又像一顆墜落流星發出耀眼的光芒。
霧術牙微微側過九戒殺神劍，略做防衛狀，明楓飛到霧術牙面前，左手的雲封天朝前一刺，正是霜神訣中的第一式「人如飄絮」周圍的空氣在天階高手的一擊之下，生生凝結成古體的冰霜，但以這種層面的攻擊想要破除霧術牙的防護，霧術牙是感到不屑的。果然，當明楓手中的雲封天劍刃碰觸到霧術牙面前的黑色雲氣防護時，明楓的只是憑藉雲封天出色的韌性向著後方飄去。
「哼……說得好聽。」霧術牙在心裡冷笑道。「讓我用九戒殺神劍割裂時空，將你在時空的裂縫之中永遠地埋葬吧，龍息劍客！」
可就在此時，明楓右手的龍息劍陡然一松，順手向著另一側的空中扔去，兩個模糊的人影竟然從明楓的身體里剝離了出來，一個向左一個向右，左側的那個人影，火紅色的劍客裝束，一頭熾焰般的紅髮一直垂到腰際，伸出右手憑空接住明楓扔出的龍息劍，右側的那個人影，深藍色戰甲，一頭耀眼的金髮成為醒目的標誌，他伸出自己的右手，一束藍光伸長出來，迅速幻化為一柄深藍的四尺寬劍，正是在現實的高原中已經隨着雪壤的逝去而隕滅的高原神兵：殉天。
「瀟瀟暮雪！」懸浮在半空中的明楓低吼一聲，紛亂的雪花隨着劍客的劍意揮灑下來，又好像難以釋懷的糾結之心揮之不去，一道最為強橫的劍勁灌頂而下，所有的劍氣登時化為碎片，變為犀利無比的冰片四散飛去，正是霜神訣中最強的殺招「瀟瀟暮雪」！此時在達到天階實力的明楓手中施展出來，威力早已與炎神訣龍式不相上下。
「魔神一念！」紅髮少年手中豎起的龍息竟然發出一聲咆哮，隨後龍吟之聲此起彼伏，六條火龍霎那之間分化出來，六條火龍從原本覆蓋全場的大小漸漸收縮起來。那不是力量衰弱的原因，而是足以毀天滅地的蓄勢一擊，而手中握著龍息劍的紅髮劍客儼然是這力量的至高主宰者。那些火翼漸漸凝聚成一條極細的，彷彿是紅色的絲線，可是卻蘊含着六道火翼全部的能量！正是炎神訣龍七式，殺念之強足以毀天滅地的「魔神一念」。
數百道劍氣如同磅礴的瀑布奔騰而來，最後竟然凝成一股力量，如果說剛才的劍氣如狂瀾覆蓋吞噬一切的話，現在的劍氣就像是滴水，意在穿石。原本覆蓋一大片空間的劍氣，此時竟然只有一柄細劍那般大小，散發出幽幽的藍光懸浮在眾人面前。那金髮少年低聲說出，宛如一聲幻術師的吟唱，他平舉殉天劍在身前說道：「聖劍滅魔！」
那一句輕輕的話語，卻攪動了整個空間，所有的藍芒像是受到了召喚一般飛一般地向著帝薩爾手中的殉天劍聚攏，須臾之間，在他的面前重新凝結為一柄細長的光劍，隨着帝薩爾的手輕輕向前揮動，這蘊含着天地之威的聖劍滅魔訣中的最後一式「聖劍伏魔」竟然只是那一柄細小的光劍對着面前飛去。
紅，白，藍三色光芒從三個方向朝着最中央的霧術牙衝去，霧術牙自然也感覺到了從三個方向奔湧來的可怖殺意，周圍的黑色氣團拔地而起，如同四道屏障在一個立方體的屏障內將他完全包裹了起來。
可是那黑色氣團竟然如破布一般被三股力量輕易地撕裂開來，三把長劍，同時從三個角度刺穿了霧術牙的身體。
這一切都發生地實在是太快了，以至於沒有人能夠看清，即使是霧術牙也不能。「巴菲尼索斯？帝薩爾……」霧術牙迷茫地看着穿透自己身體的三柄長劍，又抬起頭來時，看到的只有手握雲封天的銀髮劍客明楓，雲封天正穩穩地扎在他心臟的位置上，龍息劍扎在左側，另外一柄鐵劍扎在右側，卻沒有任何一個人在握住劍柄，一切就好像是幻覺一般。「還是……明楓。」
「都是……」明楓運起雲風翔心法，上前一步的同時將雲封天刺穿了霧術牙的心臟說道：「結束了，霧術牙！」
「嚓！」劍刃切斷骨骼傳入肉體的聲音清晰地傳了出來，兩人腳下的黑色雲氣就彷彿之前迅速的聚攏那般不斷地消散著，露出原本乾燥而晴朗的天空來。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彷彿是玉石碎裂的聲音，霧術牙原本雙手握住的九戒殺神劍從中間崩裂開來，凝聚而成的九戒殺神劍也迅速地肢解著，化為分子融入到空氣之中。
「明楓……你……以為這一切就到此為止了嗎？」霧術牙的嘴中已經噙滿了鮮血，不過這一次卻是他自己腹腔中的鮮血，顯然由於傷勢過重，他連說話都已經十分地困難。「我會用我的死亡，帶來的力量填充到幽冥……封印之中，三羽封印……一樣會碎……咳咳……」霧術牙咳出一口血來：「準備接受天魔兩界在高原上展開的永無止境的戰爭吧！」他顫顫巍巍地從黑色風衣的懷中取出那隻黑色的懷錶，看了一眼，眼中掠過最後的一絲神采，乾笑了一聲：「高原，終將毀滅的！」隨後這位後世貶過於褒的桀驁劍客，終於低下了自己的頭顱，眼神渙散，失去了光彩，九枚青銅戒指從他垂下的雙手上無聲滑落，在明楓和霧術牙的上空，徘徊了一番，似乎不願意離去。
隨後它們相互碰撞了一下，發出一聲「叮咚」的輕響向著四面八方飛去。
天空中的黑色雲氣完全消散了，銀髮劍客緩緩地落在柔軟的沙地上，才發現自己的衣裳已經全部被汗水濕透了，他剛才經歷的是一種他從未遇到過的，也是最為激烈的生死之戰。
「雪壤……感謝你！」這是明楓站在地面上時，說的第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