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神武號
因此，這又將是一場賭博。
「對了九兒，如果一切順利，你也要躲在星環里一段時間，等合適機會再出來。」莫啟從腰間取下動能槍，向已冰封的圓台走去。
當然，意識接入星環后的交流並不成問題，也是為掩人耳目。
「嗯，知道了。」
乖巧點點頭，小腦袋見他到了圓台前，瞄準並調整弧形埠至橙色的衝擊模式，「這麼做很容易被人懷疑是故意的吧？」
另一方面，純粹的機械破壞也未必能完全清除內部數據殘留，而過於齊整的斷面也相當令人起疑。
「我做事，你放心。」莫啟笑了笑，賣了個關子，旋即手中的橙色埠微亮。
砰！
圓台的厚重玻璃連帶着一層冰渣被輕易震碎，一聲「悶」響，真空收縮瞬間，他感到腳腕被什麼給撞了下。
而裏面小半部分模塊也讓擠扭成了麻花，虛能迴路與晶板更是齊齊碎裂開，料想與這極寒環境脫不了干係。
之後，莫啟便關閉動能槍，從槍柄後端小心取出一顆圓珠，散發着明亮黑光，大小剛夠被完全包裹在拳心。
再被他謹慎放置於圓台虛能迴路最密集位置，九兒這才明白過來，「用爆炸掩飾機械破壞，的確是個好辦法。」
其一，動能槍的能源模塊大部分還是由虛晶構成，爆炸后很難發現關於星聯的物質痕迹。
其二，即便掃描出爆炸模式的異常，也不可能聯想到是另一個文明所為。
其三，就是讓發送靈子波具備一個合理解釋。
「不錯，但現在還差一樣東西。」
「什麼？」九兒眨了眨眼。
「時差。」
留下這麼個問題，莫啟便連着小快步退到了十五米外的冰石床后當作掩體，又從星環空間坐標內取了三線程讀取設備，分離通信模塊。
其餘部分被鎖進星環后，他又拿到了另一把動能槍，撥掉保險，調整至紅弧埠。
左手遠遠瞄準了能源模塊，右手則按在通信模塊上，虛晶液化供能，三小燈變為了綠色。
狀態檢測正常，他目光鎖定圓台，緩緩呼了口氣，「九兒，模擬一段高頻靈子波，在爆炸瞬間發送出去，注意離散，別集中一個方向。」
那玉紅瞳孔中先是不解，但很快恍然。
靈子波具備瞬時性，如果被人推算到爆炸時間與靈子波的產生不在誤差範圍，恐引起對方懷疑。
而交由九兒，也是因為智靈在反應速度上遠超人類神經，增大可信度。
「準備好了。」
隨着九兒一聲點頭，接手通信模塊，莫啟也毫不猶豫地扣下扳機。
轟！
黑芒一亮，爆炸瞬間閃耀整個洞窟，腳下傳來輕震，幾乎同時，通信設備發送出一道高頻靈子波。
等莫啟晃掉了一腦袋冰渣從石床后抬頭，就見地面冰層都已微裂，一縷縷蒸汽上揚，各處都殘留破碎痕迹，圓台那就只剩一灘迅速冷凝的鮮紅金屬液。
要想在這裏面找到靈子數據對，只怕比登天還難……
滴！
突然，通信設備得到反饋，還不等展露笑容，九兒看了後面容大驚，「莫啟，是靈子掃描！但沒有星聯識別碼！」
糟了！
莫啟心中「咯噔」一聲，毫無疑問是抽中下下籤，但已沒了時間思考，他快速將兩支動能槍與通信模塊鎖進星環空間。
靈子掃描在星聯只可能運用於戰艦，雖不知星神文明如何，但情況不容樂觀。
而距離他發送出靈子波還不到二十秒便被靈子掃描覆蓋，只能說明一點，這艘星艦很近！
我這是命不該絕，還是雪上加霜？他已快速衝去了洞口，腦海不斷重複著之前的方案。
「九兒，按計劃走。」
「好，你小心。」
最後擔憂看了一眼，九兒的人像消失，同時莫啟也將自己的意識與星環對接。
停在洞口，他摸了摸心臟位置的星辰號徽章，望去外面暴雪，生死在此一搏。
隨即毅然憋住一口氣，他咬緊牙床踏出，並一身虛晶液化流動，恐怖冰寒瞬間像電流般，凍進了骨髓！
冷！
半步難移，莫啟雙眼頓時睜大，彷彿黏住了腳跟，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僵紫，緊隨其後的是扎入內臟般的疼，乃至思維都像被禁錮！
冷得詭異！
但靈子作戰服依舊堅定收縮為他手心中的圓球，鎖入星環空間，再狠狠邁進赤雪之中。
這是唯一機會。
至此，他全身上下除了星環，便再沒有來自於星聯的任何物件。
一步……兩步……
赤雪呼嘯，只憑一股信念，莫啟搖擺在冰風中，短短三秒便失去了四肢感知，抬頭胸腔愈發窒息，整個左半邊身子都已被赤雪沾染堆積。
根根毛髮僵硬，皮膚綻裂開流不動血，兩個月不修邊幅得像個野人，而他的目光卻在拚命尋找。
在哪兒？在哪兒？不可能沒有，不可……
轟！
突然，懸崖上的空間劇烈晃變，彷彿天都要炸開！
整個光線猛然黯淡，一座遮住了無窮風雪的「大山」瞬間砸在半空，通體漆黑，赤雪靠近即融化，左右看不到頭，邊沿薄似利刃。
無懼暴雪，無畏那神袛一般的大山，形成一股極強的肅殺與壓迫感。
這是……
一處處極具力量感的幾何結構在漆黑瞳孔中倒映，莫啟接連倒退三步，關節都不能彎曲，但腦海卻彷彿遭受重鎚般轟鳴不止。
很快，身體逐漸被白色光芒捕獲，頭頂那熟悉金屬質感只讓他的思維深深烙印於兩個字。
星艦！
……
四分鐘前。
一級星舟，神武號。
「報告舟長，捕捉到異常高頻靈子波，坐標位於天道墓林外圍，三十四號殞天柱。」
靈引員星神雯快速向右後的劍形高台彙報，「距離0.07個絕對星位，確認為平散傳輸，靈子掃描暫未得到其他結果。」
「嗯？」
正翻動最近新聞的玉指停住，星神東皺起了好看的眉，煩而慵懶地換了個誘人姿勢，長發撩到身後，露出挺拔左胸衣物上的一枚劍形符號。
「小蘇，你怎麼看？」
她的目光越過地面凝刻的複雜劍紋，落在右前一處控制台，正埋頭處理大量數據的挺直背影上，很是欣賞。
星神蘇一愣，放下手頭工作後轉過了身，調出相關資料，嚴謹給出自己的意見，「三十四號殞天柱已不在活躍期，風險性較小。」
「另外，產生靈子波的坐標雖處於第九荒域，但畢竟是外圍，神武號遭遇太虛期及以上星獸的可能性不大。」
「而該靈子波平散傳輸，從解析來看應該屬能量激化，有可能是星獸戰鬥導致。當然，也存在天材地寶誕生的可能。」
最後一句立刻激起了那精緻鳳眼中的興趣，星神東逾越點了點頭坐正，「三十四號殞天柱位列靠前，風險自然是有的，但這靈子波出現得也不尋常。」
「為什麼？」星神蘇聽着一怔。
卻只讓這位舟長笑得似銀鈴輕動，「女人的直覺。小蘇，不如你我對賭一局，怎樣？」
完了……
知道她是來了賭興，星神雯連悻悻偏過頭，沒忘記上次，便歉意看了看星神蘇，臉上也只差寫着祝其好運。
與之對賭，首先就得做好認輸的準備，無關乎真正結果。
星神蘇失笑搖了搖頭，「如果神武號不立刻過去，無論是寶物或者星獸，都肯定與我們失之交臂。」
「咯咯，那便是這麼定了。倘若是寶物，這次回神怒城休假，你鼓搗的那些玩意記得轉手讓我幾個。」
「當然，我也不會讓咱們家小蘇吃虧。」
星神東笑着目中愜意，也並不打算多佔便宜，「而若是星獸，我便批准你半年時間的假期，準備星躍賽。」
「我……」
這半年假期好像本來就是安排好的輪班……不乏微微頭疼，星神蘇無奈嘆了口氣，「你想要的話，倒可以直接些。」
「那可不一樣，如何，接受嗎？」星神東撒嬌般嘟起了小嘴，卻讓其餘人生出一身冷汗。
自求多福吧……
星神蘇最終也是迫不得已，「好吧。」
嗒！
話音剛落，水晶似的高跟清脆踩在地面，勾動嘴角的星神東忽像變了個人，玉指點了點。
「進入擴星，目標三十四號殞天柱！」
「是！」
第三十七號殞天柱，無窮岩漿流動，那山體彷彿一尊炎神，不斷噴涌一塊塊鮮紅晶體，還沒掉落便被一道白光籠罩轉移。
微微調轉方向，停止採集，神武號龐大如劍形的漆黑艦體周圍空間扭曲，瞬間消失於原地！
再出現時，便已在三十四號殞天柱之前。
「空間錨鎖定，抵達目標區域。」
「無激化星能反應，鎖定坐標位置，未發現……不對！有生命信號，是一個人，他快死了！」星神雯突然轉身，無比震驚道。
畫面投射至劍形高台，一雙雙目光轉過去，但還不等星神東做出決定，一處控制台便已快速接入神武號的傳送設備。
「小蘇！」
星神雯低喝勸阻一聲，繞過舟長許可權行事，真計較起來完全足夠上訴至修鍊者仲裁院，但她全然沒聽。
「解析物質干擾，傳送波鎖定生命信號，醫療室準備隔離接收！」
那雙手在控制界面上飛速跳動，星神蘇的靈識高度緊張，分離生命體與環境不過三秒，隨即鎖定傳送坐標。
直至盯着完成傳送，她才鬆了口氣，但很快又起身向劍形高台微微彎腰。
「抱歉，舟長，我……」
「不必了，也不是第一次。」
這次換星神東為之頭疼，倒也沒想責備，苦笑搖了搖頭，示意她先坐下。
「給我個理由。」
沒有個正經理由，這件事她也不好在艦隊層面上開脫出去。
星神蘇堅定點了點頭，「他可能是大基因時代的倖存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