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冒光之處

第四十四章冒光之處

奶奶這時趁機建議太爺，先到冒光房子那裏看看，興許那裏就是大墓的所在，太爺看了奶奶一眼，沒吭聲兒。

快晌午的時候，幾個人回到了家裏。

下午，太爺讓太奶準備了一桌豐盛的供品，晚上，太爺帶着奶奶，又喊上王草魚、以及王草魚的幾個兒子，抬着供品一起來到了漁船上。

燒香、撒紙錢、擺供品，在船上祭祀起了亡魂，眼看祭祀快要結束的時候，河面莫名其妙起了大風，河水泛起了漣漪，浪花拍擊在船身上，導致漁船搖擺不定，用來固定船隻的纜繩更是咯吱作響，眼看快要被船扯斷了。

奶奶對太爺說道：「爹，這風來的好怪，是一股邪風，裏面的邪氣很重。」

這時，王草魚着急忙慌吩咐幾個兒子：「你們快下去再給岸上拴幾條繩子，別叫船給水沖跑了。」

太爺聞言，卻大聲阻止道：「不用下船，解開纜繩，收起鐵錨！」

「啥？」王草魚一聽，差點兒沒閃了他的老腰，叫道：「秉守叔，你說啥呢？解開纜繩船還不得給水沖跑了呀？」太爺沒理會他，又大聲道：「快照我說的做！」

王草魚幾個兒子全傻眼了，全都看向了王草魚，王草魚一頓腳，朝幾個兒子喝道：「還不快照你們秉守爺的話做！」

纜繩已經繃緊，根本沒辦法解開，所幸船上有幾把對付水匪用的砍刀和長矛，王草魚二兒子抄起一把砍刀，一刀將纜繩砍斷，頃刻間，漁船像斷了線的風箏，快速衝進河中央，漁船借風勢急流而下。

劇烈顛簸的風浪中，王草魚扶著船幫朝太爺大聲喊叫道：「秉守叔，你這是要幹啥呀！」

太爺卻穩穩站在船頭，看着湍急的河水，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奶奶這時在太爺旁邊，因為風浪太大，漁船顛簸的厲害，奶奶揪著太爺的衣裳勉強站立着。

「爹，您是覺得……這陣風是那條鬼魂弄的嗎？」

太爺低頭看了奶奶一眼，反問道：「你覺得呢？」

奶奶肯定道：「一定是它弄的，它現在是想用船把咱們帶去啥地方，所以您讓王草魚哥他們解開纜繩，對不對？」太爺欣慰地笑了，這閨女又聰明又善解人意。

水借風勢，風借水威，一轉眼的功夫，漁船順水衝出去幾十里地。

不知不覺中，風勢小了，船速跟着也慢了下來，王草魚這時給自己穩了穩神兒，招呼船艙里的幾個兒子，趕緊出去掌舵，趁著現在風小了，再把船划回去。

太爺卻又阻止了他們，太爺說道：「船就不必管了，你們在船里找找，看有沒有刨坑的傢伙什兒。」

「啥？」王草魚一臉錯愕，把老嘴都快咧到後腦勺了，「秉守叔，咱這到底要幹啥呀，再不把船弄住，不知道要衝到哪兒去啦！」

太爺卻穩如泰山，「你別問那麼多，照做就是了。」

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王草魚顯得很無奈，但他還是招呼了幾個兒子。幾個人在船上找了找，船上除了幾把砍刀和長矛，倒是還有兩把鏟魚用的大鐵鏟，真要是沒傢伙什兒了，用這兩把大鐵鏟刨坑的話，雖然不順手，但也不是不行。

不知道過了多久，風又小了一些，漁船速度又慢了不少，並且，漁船詭異地自行朝岸邊漂去，等到風停浪歇，漁船居然自己停靠在了河水南岸。

奶奶這時打眼朝岸邊一看，感覺分外眼熟，連忙對太爺說道：「爹，這裏就是冒光房子的河岸邊。」

太爺問道：「還冒光嗎？」

奶奶搖了搖頭，太爺沒有奶奶那麼驚訝，淡淡說了一句：「看來你能看到這裏冒光，絕非偶然，有道是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太爺隨即招呼王草魚父子，「將過板放下，咱們到岸上看看。」

王草魚一聽，苦着臉說道：「秉守叔，這岸上烏漆嘛黑的，有啥好看的，咱還是趕緊回去吧。」太爺沒理會王草魚，又補充了一句：「別忘了把刨坑的傢伙什兒都帶上。」

王草魚無奈，只能招呼幾個兒子：「你們沒聽見么，愣著幹啥呢，放過板呀！」

漁船這時停靠的地方不是渡口也不是碼頭，距離岸邊還有一段淺水灘。

「過板」是供人上下船用的長條木板，一般都是兩塊，上面有一級一級的木條橫櫈，有時候也能在非渡口和碼頭供人下船，要不然那麼大的船，總不能直接往下跳。

過板很快被王草魚幾個兒子搭了下去，一頭搭在船幫上，一頭扎進了淺水裏。

太爺第一個下船，並且再次招呼王草魚父子，「別往了把刨坑的傢伙什兒帶上。」

王草魚這時似乎意識過來了，趕忙向太爺問道：「秉守叔，咱這不會是要到岸上刨墳吧？」

太爺回頭朝他說了一句：「你以為我叫你解開纜繩，讓船順水而下，是在鬧着玩兒的嗎？」

王草魚一聽，頓時一臉興奮，二話不說從船上下來了，「秉守叔，咱真的是要去刨墳呀？」

太爺不置可否，蹚著水一邊朝岸邊走，一邊說道：「漁船兩次漏水，算是那鬼給咱們留的信兒，它對咱沒有惡意，應該是有所求，今日祭船又平白無故颳起陰風，一定是想用船把咱們送到某個去處，我思來想去，它只能將咱們送到跟它有關的地方、或者它的棲身之處。」

「墳地么？」王草魚瞪着眼睛珠子問道。

太爺微微一點頭，「很有可能。」

王草魚頓時樂了，興奮起來：「總聽你說跟姓蕭的道士掏墳挖寶，這回，我也能見識見識咧……」

雖然是河岸邊的淺水灘，但對奶奶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來說，已經夠深了，王草魚幾個兒子當然捨不得讓她蹚水，由小兒子王實誠背着奶奶，走在幾個人的最後面。

河岸上，靜悄悄、黑漆漆的，上了岸之後，太爺舉目朝周圍看了看，河近處是蘆葦盪，遠處是莊稼地，沒有任何建築物或者明顯的墳塋痕迹。

王草魚對太爺說道：「秉守叔，這岸邊也看不見哪兒有墳呀。」

太爺胸有成竹道：「這個不怕，當年我和蕭兄掏墓的時候，多少也跟他學了些風水堪輿，只要這裏有墓，並且在風**眼上，便不難找到。」說着，太爺在河邊來回踱起了步，王草魚見狀，跟在太爺後面，學着太爺的樣子，也踱起了步，樣子有些滑稽。

走了幾個來回之後，太爺把眉頭皺了起來，猛然停下，王草魚在後面差點兒撞上太爺，趕忙問道：「秉守叔，找到墳地了么？」

太爺皺着眉頭說道：「這片河岸沒有風水寶地，倒是看着有塊惡地……」話著，太爺轉身走進了旁邊的一片葦子盪里，走了幾步之後，太爺停下來踩了踩腳下，接着說道：「這裏就是惡地的穴眼，要是有人在這裏立了墳，就叫『水沖墳』①，犯頂水煞，後世子孫難得安寧，他自己也……」

太爺話還沒說完，奶奶對太爺叫道：「爹，您踩的地方，冒了一下光……」

「什麼？」太爺聞言連忙看向了奶奶，一臉錯愕，奶奶緊接着說道：「真的冒了一下光，和我之前在船上看見的一樣。」

太爺都有些難以置信了，說道：「惡地豈能冒祥光？」太爺尋思了一下，招呼王草魚的幾個兒子，「你們將這裏挖開看看。」王草魚幾個兒子十分聽話，過來捋胳膊挽袖子就挖上了。

河岸邊全是沙土地，非常鬆軟，不到一個時辰，王草魚幾個兒子挖下去四五尺深。

這時，王草魚大兒子站在坑裏對上面的太爺說道：「秉守爺，下面的沙土有些潮咧，再往下挖，恐怕就要冒水啦。」

太爺聞言，扭頭看向奶奶問道：「枝兒，你確定剛才這裏冒光了嗎？」奶奶看向太爺篤定點了點頭，太爺扭回頭又對大兒子說道：「再往下挖，挖到不能挖了再說。」

幾個人又往下挖了三四尺，這時，坑已經有十多尺寬，八九尺深了，幾個人腳下開始洇洇往上透水，踩一腳就是一個濕腳印，就在這時，王草魚小兒子突然停下手裏的鐵鏟，喊叫了一聲：「有東西，我挖到東西了！」

坑上的太爺、奶奶、王草魚三個聞言，全朝小兒子腳下看去，不過，烏漆嘛黑的啥也看不到，太爺問了一聲：「挖到啥東西了？」小兒子回道：「像是塊石板。」

八九尺深的沙地下面怎麼會有石板呢？難道這塊惡地里真的有墓葬？

太爺吩咐坑裏幾個兒子，繼續往下挖，不過要多加小心，保不齊石板下面會有機關，太爺自己則轉身返回漁船，從漁船上拿來一支火把、兩根長矛，還有一根繩子。

回到坑邊上，太爺將兩根長矛深深扎進坑邊的沙地里，又將繩子一頭貼地拴在長矛上，將繩子另一頭扔進坑裏，火把插在腰后，太爺揪著繩子下到了坑裏。

這時，王草魚幾個兒子已經把石板完全刨了出來，太爺點着火把朝石板上照了照，發現石板上面好像有字，連忙用袖子擦掉上面殘留的沙子，再朝石板上面一看，就見上面整整齊齊刻着四排小字：此下鎮有邪魂，凡人不可輕起，若無意挖到此石，速速埋下離去，最後還有一個落款——青田上人劉基。

①水沖墳，沖念chong，第四聲，一般是指水流直接指向墳頭，墳頭處於頂水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