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比劍
「你們是西華山劍派的？」
這一對師兄妹武功雖然不高，但身家不低，租住的客棧是一等一的天字型大小房。燭光明亮，炭盆燒得正旺，屋子裏很是暖和。窗前的几上還擺着一盆水仙，開得正盛，滿屋都是花香。
齊桓和程婉坐着，那師兄妹兩個恭恭敬敬站在一旁。
「是，少俠，我們師兄妹正是西華山劍派的。在下姓石，名劍雨。這是我師妹，南宮燕。」
面對恩公詢問，西華山劍派弟子石劍雨絲毫沒有隱瞞。
「嗯……」
齊桓淡淡答應了一聲，似乎有些心不所屬，微微皺着眉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
石劍雨見小恩公少俠不吭氣，嚇得他也不敢再作聲，心裏七上八下，不由得一陣胡思亂想：
這位少俠怎麼看着不高興？難道是和西華山劍派有什麼過節？
若是當真如此我可該怎麼辦才好？
我要是一個人還好辦，可還有師妹呢，要是一會兒真有什麼變故……
他越想越心驚，不知不覺出了一身冷汗。
另一邊程婉卻拉着師妹南宮燕的手正聊得熱乎，南宮燕感激程婉救命大恩，從隨身攜帶的包袱里找出好幾件樣式新穎、料子又上乘的衣服來送給程婉。
不僅如此，她還把隨身攜帶的幾枚釵子也一起送給程婉。
中州繁華富庶，南宮家又是大戶人家，因此這些衣服首飾自然是極好的。程婉於武學上大有見識，可對這些個東西卻是見識有限。她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精美的衣飾，因此甚是歡喜，二人沒說幾句話便親密得如同姐妹一樣。
石劍雨扭頭看見這兩人如此親密，這才大為放心。
齊桓這時候正忙着琢磨新得的西華山劍法，一時也沒空多說話。
西華山山勢極其險峻，山高萬仞，幾可接天。因此西華山劍派的劍法也以精奇險峻為精髓，其劍招往往出乎人意料之外，有時一劍刺出初看平常，可劍式走到一半便會陡然巨變，叫人防不勝防。
袁德山、袁德水兩兄弟也是西華山劍派的，齊桓還從兩人身上得了一套『翻雲覆雨劍法』。可這一套劍法妙在相互配合，剛柔、陰陽互補，雖說也是極精妙的，可與西華山劍法並無多大關係。
他新得的這二十二套劍法雖然不過是西華山劍派初級、中級劍法，但越是這些基礎劍法，越能把西華山劍法中的精髓體現得淋漓盡致。
更何況這二十二套劍法歷經數百上千年的傳承，不知被西華山多少劍道高手去蕪存菁，留下來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千錘百鍊后的精髓之作，更是細品之後回味無窮。
齊桓越琢磨越覺其劍法之精妙，頓時心癢手癢，當下再也忍不住，一伸手就從石劍雨腰間抽出長劍，手腕微微一抖便使出一招「問劍西華」。
這一招是西華山諸多劍法之中最普通的一招。所有西華山弟子，只要是開始練劍，這一招一定是必練的第一招。
石劍雨在一旁正胡思亂想，忽見齊桓快如閃電一般從他腰間抽出了長劍，他正詫異呢，猛然就覺眼前電光一閃，似乎是救命恩人一劍刺來。
他心中大駭，想要躲避卻又來不及，再說他在狼肆受傷不輕，行動更加不靈活。見齊桓好端端一劍刺來，他心裏不明所以，只覺一片悲涼：
算了，乾脆就叫他殺了我算了。
我無論如何也不是人家的對手，還有什麼好反抗的？
再說，師妹……師妹她……又要另嫁他人了……我……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想到這裏，石劍雨乾脆動也不動，閉目等死。
南宮燕在一邊兒正跟程婉聊得熱乎，猛然間就看見齊桓拔劍刺向自己師兄，而且那一劍電石火光之間招式迭變，竟然把師兄退路盡數堵死。
這一劍隱約極像是西華山所有弟子再熟悉不過的起手劍式「問劍西華」。
可是這一招又怎麼會有如此大的威力，會如此驚艷？
南宮燕頓時嚇得魂飛魄散，連叫都叫不出來了。
誰知齊桓一劍刺出，劍尖兒微點在石劍雨眉心便停滯不前，笑吟吟問道：「石……大哥……你怎麼不躲開？我碰巧會幾招貴派的劍法，正想和大哥切磋切磋，你這樣閉着眼睛等死又算什麼？」
石劍雨一聽頓時滿心羞愧，臉漲得通紅，支支吾吾地一時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南宮燕聽齊桓這樣一說這才放下心，忙從自己腰間解下長劍遞了過去，低聲囑咐師兄：「師兄，這位少俠恩公劍法很高，你千萬要小心些。」
程婉這時候卻是已經換上了南宮燕送她的新衣服，髮髻間又別了一枚極精美的金釵，正想要讓齊桓看看好看不好看呢。忽然聽齊桓說他會西華山劍法，心裏也是奇怪得很，當下便笑吟吟站在一旁觀戰。
齊桓這時候已經收劍而立，先恭恭敬敬對石劍雨施禮：「石大哥，齊桓請石大哥多多指教。我這第一招還是貴派的『問劍西華』，石大哥小心……」
石劍雨這時候心神將穩，再聽齊桓這樣一說，他心裏頓時多了幾分自信，隱隱又有些自傲：
哼，這一招我練了沒有一千遍也有九百九十九遍，還怕你不成？
再說了，這一招『問劍西華』意思是弟子從今日起潛心修習西華劍法，終身不悔，日夜不輟。這一式不過只是起手劍招，並無傷敵之效。
他聽齊桓口口聲聲說要用這一招和他討教，當下就想開口說明。可轉念一想齊桓武學精深，比自己不知道強了多少，怎麼會不知道這些，因此硬生生忍住了，只是回禮道：「少俠武學驚人，在下佩服得很，討教可實在是不敢當。不過我倒是在本派劍法上下過幾年苦功，還請少俠多多指教。」
齊桓聽了便點頭：「好，石大哥，我這一招『問劍西華』來了，大哥小心……」
話音未落，齊桓手中長劍幽忽一閃便直刺向石劍雨眉心。
這一劍雖然快得叫人措不及防，但石劍雨對這一式早就爛熟於心，知道這一劍不到眉心便會轉折向下，攻向小腹，旨在逼退強敵，並不會真正傷人。
因此他不慌不忙，一抖手就是西華山劍法中的妙招：「千峰競秀」。
誰知他這一招還不等施展出，便覺眉心微微一痛，齊桓的長劍竟然直刺入他眉心，要是再不快閃避恐怕性命難保……
石劍雨頓時嚇得失聲驚呼：「這……這……這……不是我西華山劍法……你……耍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