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試探
人生七十古來稀，尋常人尚且如此，更何況是有着司徒家脊樑之稱門生遍天下的司徒傲，自三個月前司徒家大宅已經開始張燈結綵，近一月來幽州也瀰漫着一股讓人舒爽的喜氣。
痞三算是第一批抵達的賓客，同批次的還有許多周邊城市的富豪商賈，名門貴紳，之中並沒有任何一個能上得枱面的大人物，這讓痞三很不解。
第二天臨近中午的時候，柳如風來了，順帶着也解釋了這個問題。
「這種場合，但凡是不需要看司徒家臉色行事的角兒，能遲來的絕不會早到，這關係到面子問題。」柳如風是這麼解釋的。
「你呢？也挺早的，四大家族的代表中你算是第一個。」痞三又問道。
對於這個問題，柳如風淡淡的笑了笑，不語，接下來便帶着唐雲龍不知死到了哪裏，明眼人大抵也能猜出他的打算。
這一戰不僅僅關係到華夏年輕一輩佼佼者的生死存亡，更是與十六年前未分勝負的四大勢力息息相關，作為唐門唐元清之下第一人，柳如風自然是要在高潮來臨之前做好佈局。
繼柳如風之後，大人物才如同下餃子一般一個個出現在幽州，軍政要員、國際企業代表，直到夜幕降臨之前，估摸著名單上六成的賓客都已抵達，並沒有發現東方財團、西北狼族與東北納蘭王爺的影子。
倒是給痞三看見不少所謂的年輕一輩佼佼者，這些富二代和官二代加在一起的確挺唬人，可刨根究底還是依靠着上一輩的福源，有資格介入這場鬥爭的寥寥無幾，也是在同一場晚宴，痞三總算是見到了幽州雙傑。
不知什麼原因作怪，司徒亮顯得很自然，完美的展現出司徒家長房長孫應有的風度，談笑舉止拿捏到位，就是站在了痞三面前也是一副不溫不火的態度。
「還算滿意吧？」司徒亮輕聲問道。
「恩。」痞三點頭。
確實，除了昨天下午那一場小小的鬧劇之外，其餘的還都算得上滿意，司徒家在待客方面禮數很全。
「老爺子特別吩咐，晚宴之後請你去書房聊聊。」司徒亮丟下這句話，如翩翩蝴蝶般進到人群，只是最後那一抹笑容頗有深意。
痞三細細回味，只覺得場中有不少火辣目光，倒也談不上嫉妒，只是讓人覺得很不爽。
想來也是，在痞三成名之後不知多少人將他的身世背景查了個底朝天，只是區區的一個痞子，從朝不保夕到突然崛起，太快，也太突然，完全違背了事物發展的自然規律，讓這些或含着金湯匙出生，或努力奮鬥數十載才有資格站在這裏的人倍感不爽。
對於這些，痞三嗤之以鼻，外人只覺得他的崛起是莫名其妙的，稍稍知道一些內情的認為是四大勢力的提攜，殊不知，事到如今的每一次上位都與痞三的努力脫不開干係。
「走吧。」良久，痞三放下紅酒杯，沖着陳小佳打個響指，「去會一會司徒家老爺子。」
「用不用叫上葉姐？」陳小佳問道。
痞三轉頭，看了一眼正與林婉君談笑風生的葉倩，微微搖頭，「不必了。事實上，要不是怕這一路不太平……」
痞三沒有把話說完，陳小佳卻是被硬生生嚇出一身冷汗。
宴廳門外，見到痞三與陳小佳，等候多時的大管家迎了上去，「兩位，這邊請。」
只一句話，痞三已經聞出裏面的貓膩，司徒老爺子就算再怎麼老眼昏花也是號稱司徒家脊樑的大人物，夜召痞三情有可原，畢竟痞三在安城親手打敗了他的孫子。
可陳小佳呢？
只不過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助手，即使在安城的時候表現出獨當一面的能力，也沒有誇張到入了司徒老爺子的耳朵。
也就是說，不管這一路是不是要去見司徒老爺子，在那之前必定有一個插曲，或許是懸疑劇。
或許，就是一個大悲劇。
既來之，則安之。已經在司徒家安安穩穩的睡過一夜，痞三也不擔心什麼，理了理衣衫便跟上了大管家的步伐。
穿過三座院子，七拐八拐，也幸好昨天有林婉君陪着遊園，不然痞三肯定要被繞暈，等到大管家停住腳步的時候，等待痞三的卻是一把烏黑手槍。
槍的主人就是這位書生氣質的大管家，亮堂的燈光下那隻烏黑手槍很是刺眼，大管家將槍口抵在了痞三的額頭，臉上依舊是書生般的儒笑。
「老爺子想，即使到了壽宴當天，少主也不一定能在眾目睽睽之下親手打敗你，所以就派我在這裏將你除掉。」大管家緩緩說道。
架勢足夠嚇人，陳小佳已經被嚇得想動也不敢動，痞三反而保持着十二分冷靜與淡然，伸出手指將槍口挪開，回應道，「如果是試探，那麼你的工作已經結束了，我不信你敢開槍。」
「說個理由。」
「江湖上盛傳因為我痞三導致司徒老爺子的壽宴推遲，如果在壽宴當天人們見不到我，自然知道是你司徒家下的毒手。」痞三笑的很隨意，「你不僅不敢開槍，相反的你還要保護我，保佑我起碼活到壽宴那天。我區區一個痞子，命賤不值錢，比不過你司徒家少爺的萬金之軀，更比不過你司徒家的臉面！」
一語中的，掐中要害，能在槍口下保持敏銳的思維與淡然，痞三確實有資格站在這裏。
大管家細細品味一番，仰天長笑，罷了，才說道，「稍等，我進去通報一番。」
隨着大管家的背影消失在目光之中，陳小佳這才長舒一口氣，問道，「三哥，你怎麼就那麼肯定他不敢開槍？」
陳小佳一直沒有質疑過痞三的能力，但這並不代表痞三真的能與那些大人物比肩，事實上在不久之前，痞三還是很惜命的，他絕不敢拿性命去跟人打賭。
「丫的還想唬我，老子是那麼好忽悠的？」痞三拍著胸口，一副驚魂未定。
陳小佳翻個白眼，感情你這是在裝的，不過也好，起碼這一路算是太平的走了過來。
卻在這時，一聲震耳槍響，呼嘯子彈帶着灼熱空氣釘進距離痞三腳面不過幾寸的地方，留下一個小坑。
突如其來的槍聲將痞三與陳小佳嚇了一跳，兩人下意識的向後退了幾步，轉頭，走廊盡頭出現了幾個陌生人，帶頭那人正是王瑤。
「他不敢開槍，我敢。」王瑤輕輕吹散槍口的青煙，笑道，「區區一個痞子，還敢到幽州地界兒挑事，老子第一個不服！」
「我不認識你。」看着面前這些人，痞三皺起了眉頭。
早年間痞三隨着老騙子行走江湖，騙吃騙喝，使用最多的技巧便是抓心理，而說到抓心理，看眼神是入門基礎。
從這些人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們不是在開玩笑，前前後後一共五人，每一個都是喪心病狂的眼神，如果他們也是被派來做試探的，不得不承認演技有些神奇。
「我們跟你也不熟。」王瑤咧嘴笑了笑，緊接着說道，「但是，我們哥兒幾個都很想要了你的命，畢竟你是打敗幽州雙傑的主兒，誰殺了你就是間接的打敗了幽州雙傑。」
此言一出，痞三總算嗅到了危險氣息。
事實上，來者五人之中除了王瑤知道這是一場鬧劇之外，剩下四個都不這麼認為，他們可都是一心想要幹掉痞三的。
昨天下午的短暫會面，司徒亮在最後還是同意了王瑤的提議，讓他帶了這幾個人來試探痞三，卻不讓王瑤將真實情況告知這幾人，一手導演了這場戲。
結果無非是兩種，死或不死，不管怎樣對司徒亮都無大礙。
痞三死了，省心省力，就算追究責任也是王瑤身後那幾個倒霉鬼的責任，反正司徒亮平日看他們也不太順眼。
痞三沒死，從頭至尾都不曾出現的一個人能有什麼責任？反倒是痞三會攤上麻煩，這些傢伙雖然上不了枱面，家裏也是有些權財，年輕氣盛的他們鐵定不會咽下這口氣，來日方長嘛。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局面成了現在的樣子，痞三小心謹慎的看着這些人，心裏埋怨著大管家通報的太慢。
「哥兒幾個，反正人就在這裏，交給你們了。誰殺了痞三，不僅走出去有面兒，司徒大少更是有獎。」王瑤拋下這句話，退到四人之後，微微笑着看這四人一一拔出配槍。
「三哥，怎麼辦？」陳小佳小聲問道，言語之中是掩不住的緊張失措，這場面是他從未見過的。
「手機呢？借我用用。」痞三說着，接過陳小佳偷偷遞來的手機。
下一秒，痞三高高揚起右手，厲喝道，「有膽的就開槍，我死之前一定能把這顆手雷丟出去，到時候大家一起死，有你們陪葬我也不會太寂寞！」
「手雷！」
眾人皆是一驚，不由的倒吸口涼氣，退後幾步。
片刻之後，一個平頭青年嗤笑，道，「你丫拍電影呢？老子才不相信你有什麼手雷！」
話雖然是這麼說，可不管怎麼聽都沒有底氣，爛泥上不了枱面，在生死之間這份果敢與狠厲，他們比痞三差了太遠。
其餘眾人雖然也在複合，表現與這人差不了多少，嘴上功夫倒是很厲害，卻沒有一個敢動真章。
「由不得你們不信！」痞三放聲大笑，「銀狼財務一次，稻川大廈一次，兩次爆炸死了一百多個倭國矮子，你們的性質跟他們差不了多少，炸死了也沒有心理負擔！」
眾人越聽越心驚，痞三可不是空口扯白話，兩次爆炸案都上了新聞頭條，民間也都知道始作俑者正是這位在安城如日中天的痞子，如此一來本就不敢妄動的四人變得更加謹慎，連連退後。
最終，還是王瑤站出來了結這件事，他舉著雙手，無奈妥協道，「老子服了！山不轉水轉，後會有期！」
說罷，王瑤人匆匆離開了這裏，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只餘下驚出渾身冷汗的痞三與陳小佳對視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