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當頭一棒

眾人趕忙舉着火把湊了過去，發現這蓮花燭坑的和其他的並無二致——都是被燭火熏黑的石壁罷了。然而用手一敲，聲音較為清脆，可以肯定這不是實心的石牆，裏面應該是空心的。玉剛用槍托試着砸了幾下，這凹坑內的石牆居然被砸出來一個不大不小的窟窿！眾人大驚，用手往裏探了探，裏面竟然還有很深的空間。難道真的讓王雲清說中了，這是一條古代工匠逃生的密道？大夥興奮的不得了，連砸帶踹的亂搞一通，竟然把凹坑內的石牆砸了個稀爛。趙大叔撿起地上的殘片，發現這石牆竟然是木頭上面裹着泥土製成的，朝着大殿的一面先是抹上厚厚的泥巴做成石壁的形態，再塗上一層白灰，不用手用力敲打根本發現不了。而且此處位置精巧，估計不論哪個時辰都不會被陽光直射，燭台始終處於陰暗之中。仔細觀察，發現這洞內還有一些殘存的碎屑，看起來像是木頭板子，只是早已腐朽的不成樣子——看來這洞口原本應該還有些木質機關，只是年代久遠腐敗掉了。如此精妙隱蔽的地方，李雨濃是怎麼發現的呢？真是神了！

藉著火把的火光，眾人齊刷刷向洞內望去，發現此洞十分狹窄，僅容一個人貓著腰通過，而且這個洞似乎修的十分倉促，洞邊的鑿痕顯得十分凌亂，只是手法仍然和殿外的石壁依舊保持一致，應該是出自同一批工匠之手，看樣子這些工匠真的如王雲清所述，在大殿開鑿之初就已經謀划著自己的後路了，只是想在監工的眼皮底下完成密道，想必十分不易，一不留神就會給所有人招來殺身之禍。趙大叔望着這黑洞洞的密道，並沒有讓大家貿然進入，這歷經千年的密道，裏面空氣不流通，活物進去很快就會被裏面的瘴氣所害。約莫過了一袋煙的功夫，趙大叔用火把湊進洞裏探了探，發現火把並沒有熄滅，而且火焰還發生了明顯的偏移，看來這密道果真與外界聯通。眾人大喜，決定進去一探究竟。只是密道過於狹窄，不便太多人同時進入。經過商議，趙大叔決定還是由孔鐵猴打頭陣，徐大哥殿後，中間夾着王雲清，其他兩人自不必說，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戰士，而此次讓王雲清一同前往，是怕這密道中有什麼玄機，王雲清學問大，也許可能幫着解決也說不定，王雲清雖然有些害怕，但想來逃生用的密道應該沒有什麼危險，便同意了組織的安排。3人組成探路隊一頭鑽進了密道中，為首的孔鐵猴左手拿着火把，右手已經換成了玉龍珍藏多年的寶貝——53式軍用刺刀，該刺刀看着不起眼，但採用強度較高的合金鋼材質，並設置了4個放血槽，殺傷力和耐用程度都堪稱完美。這種刺刀是我國第一款成建制裝備的刺刀，後世威震四海的三棱軍刺（56式刺刀）就是在此基礎上發展而來的。在這種狹窄的環境內，柴刀等需要劈砍的武器已經不再適用，而這種兇狠的四棱軍刺卻可以發揮巨大的殺傷作用。

眾人沿着隧道弓腰前行，狹窄的空間顯得十分壓抑，讓人有種被活埋的錯覺，而且因為隧道的方向一直是朝着斜下方，對地底深處的未知恐懼讓人有種本能的抗拒，再說這上千年的密道，前方是否早已坍塌，無法容人通過呢？剛剛隧道洞口還發生了塌方，會不會恰好在我們經過的時候。。。。。。其實在未知的環境裏，人所要面對的最大恐懼就是自己的幻想，幸虧3人相互作伴，不然1個人在這種環境中，即便有再強的心理素質，時間一場恐怕也難免失去理智，不顧一切的逃回原點！

沒走多遠，3個人就失去了距離感，只能感覺一直在往下走，卻怎麼也走不到頭，前方似乎永遠都是向著斜下方延伸的黑洞，第一根火把眼看就要見底了，孔鐵猴正準備拿出備用火把點燃，卻猛地發現不知何時，前方竟悄無聲息地冒出一位身披赤甲的武士！這武士不由分說，掄起手中的神魔鐧，便朝着孔鐵猴的腦袋砸來！可憐的孔鐵猴正忙着換火把，此刻正伸著脖子貓著腰，在這狹窄的密道中根本避無可避，想必不出一秒便會被砸的腦漿濺滿整個石壁！就在這電光火石間，孔鐵猴沒有選擇坐以待斃，而是運足了腳底的氣力，大喝一聲，身子猛地沖向前去，拼盡全力將手中的四棱軍刺刺了出去。他知道向後躲已經來不及了，左右皆是山壁，即便腦袋避開了，臂膀被砸中也是必斷無疑，被殺不過是第二下的事情。此時只有向前拚死一搏才有活路！

只聽「鐺！」的一聲，軍刺猛地刺入前方，竟激出一片火星，孔鐵猴卻不知被什麼東西撞了個結結實實，昏死過去，手中的火把也在撞擊中熄滅了。在昏倒之前，孔鐵猴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自己馬上就要死了，憑着多年的手感，剛剛那賭上全部氣力的一刺並沒有刺入柔軟的人體，而是刺中了某種堅硬的護具。。。。。。「真不甘心啊！」孔鐵猴閉上了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孔鐵猴才發現自己還活着，而且還躺在了方才的神殿裏，難道剛剛是在做夢，但額頭上的疼痛告訴他自己剛剛確實遭到了襲擊，孔鐵猴用手一摸，發現額頭上已經腫起了一個饅頭大的包，而且自己的虎口也完全裂開了，留了不少血，想來自己的全力一擊竟被擋了下來，足見那武士的盔甲有多堅硬。剩下的兩個人是怎麼擊潰此等強敵的？孔鐵猴疑惑的望向眾人，發現這王雲清和徐大哥竟然都在！真是奇怪了，剛剛在那狹窄的密道里，自己被擊倒后，徐大哥是不可能跨過王雲清去攻擊那個武士，難道是王雲清自己幹掉的？他好像沒帶槍吧？而且看大家似乎表情輕鬆，還似笑非笑的，到底怎麼回事呢？

眾人見孔鐵猴一臉不解的樣子，看起來應該是無礙了，便不再吊他胃口，將剛剛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個遍。原本王雲清和徐大哥跟在孔鐵猴身後慢慢前行，卻突然看見孔鐵猴發瘋一樣向前衝去，火把也應聲熄滅，二人只看到黑暗中有一串火花蹦出，又聽得孔鐵猴倒地的聲音。這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兩人在無聲的黑暗中恐懼到了極點，但又不忍心拋下孔鐵猴獨自逃命，於是乾脆後退幾步「觀察」敵情，只是兩人在這黑燈瞎火中等了幾秒也沒有聽見有什麼異響，又等了幾分鐘還是如此，於是徐大哥讓王雲清趴下，自己從他身上怕了過去，慢慢摸索著向孔鐵猴身邊爬去，很快在幾米遠的地上發現了孔鐵猴，此時他已經躺在地上昏過去了，徐大哥摸索著找到了備用的火把，剛一點燃，就發現身後有個高大的武士舉著大棒就要砸下，徐大哥本能的用火把格擋，然而好幾秒過去了，駭人的大棒卻依舊沒有砸下來，徐大哥抬頭一看，發現這高大的武士竟是一副壁畫！不過這幅畫實在太過逼真，那武士雖然只畫了上半身，身型卻和常人相似，身披一身火紅的戰甲，怒目圓瞪，威武煞人。而且畫師的技藝精湛到了極點，雖然只是一副畫，那赤甲武士的動作卻充滿了張力，整個身體都像繃緊了的弓弦一樣，彷彿高舉的大棒隨時都會破壁而出，砸碎來犯者的腦袋。兩人確認只是虛驚一場后，便拿着火把四處查探，發現這密道在此處設置了一道「S」形的拐角，壁畫就在設在第一道拐角上，穿過這道拐角，兩人發現空氣流動似乎比剛剛強烈了一些，應該是快到出口了，無奈孔鐵猴傷勢不明，不能再繼續向前探尋了，只得先拖着孔鐵猴回到了大殿之中。

是否應該繼續向密道深處探尋，眾人此時卻起了分歧，九隊的富貴和春生都認為此舉完全沒有必要，因為狼群的危險還在，此時就算找到出口，也不能貿然下山，更何況現在已經過了晌午，雨也停了，如果狼群尾隨眾人在傍晚發動襲擊，這夥人有一個算一個都得交代在林子裏。而一隊的玉龍玉剛兩兄弟則認為自己手裏有槍，還有鐵猴哥這個刀客在，完全不用擔心狼群的襲擊，況且出口離斷崖應該不遠，大夥還有不少武器留在那裏，剛剛下崖的繩子也還在，如果能趕在狼群發現眾人之前摸上斷崖，那咱們這麼多人配上8把長槍，外加十幾把柴刀，就算來一百隻狼也讓他有去無回。眾人爭吵得不可開交，雙方都是20出頭的熱血漢子，幾句話不投機，眼看就要動手了，一直沉默不語的趙大叔終於站了出來，他提議先下去探探密道的出口，如果離堆放武器的斷崖較近，那就一鼓作氣衝過去，憑眾人手中的傢伙，就算狼群來襲也可以抵擋一陣，足夠眾人都拿到武器反擊了。只是經過了剛剛的風波，咱們這18個人說什麼也不能分開了，必須報團取暖才能保證安全，大家都是革命同志，應該團結合作才是。眾人聽了趙大叔的話，覺得不無道理，便不再爭論，簡單休整一下便抬着小玉出發了。

這次換成趙大叔打頭陣，其他的社員緊跟其後，知青小將們則抬着小玉走在後面，一隊的玉龍負責殿後。眾人在壓抑的密道中彎腰前行，氣氛顯得十分沉悶，趙大叔便跟大家講起了自己在朝鮮打美國鬼子的故事，那場戰爭打的極為慘烈的，為了彌補武器上的巨大劣勢，我軍付出了巨大的犧牲，也創造了很多軍事奇迹，當年趙大叔所在的尖刀連面對敵人的猛烈炮火，和其他志願軍一樣挖掘了大量坑道。那時的坑道戰可謂艱苦卓絕，美國鬼子的炮火凶的很，只要一看到補給人員活動就會呼叫飛機大炮狂轟濫炸一通，硬是將整個補給線變成一個死亡通道。「誰能給坑道送進一個蘋果，就給誰立二等功！」這成了當年上甘嶺戰役的立功標準。而要把補給送上去，短短1公里是山路就要通過10道封鎖線。即使到了坑道口，要進去也很難，可以說每前進一步，都意味着流血和犧牲。部隊往往派上去一個班，只有一到兩個人能夠活着進入坑道，為送一壺水，甚至要付出幾條生命。因此前線坑道里的戰士，有時每天只能吃到半塊餅乾。如果說飢餓還可以忍受，但長時間不喝水就有生命危險了。敵人封鎖最嚴重的時候，戰士們經常喝不到一滴水，只好喝尿來解除難忍的口渴，自己的實在喝不下去，官兵們就互相喝，還戲稱為互敬「光榮茶」，有調皮的戰士還拿着水壺喝個「交杯」。當年趙大叔就身處597.9高地的一處坑道內，那時候有一名運輸班的戰士好不容易送來了寶貴的彈藥，還順便送給他一個蘋果。然而就這麼一個蘋果，全連轉了幾圈都吃不下去。那會兒因為喝不上水，戰士們都幹得說不出話來，趙大叔讓話務員先吃，以確保和上級的聯繫。但話務員只是咬了一小口，便遞給了一位受傷嚴重卻無法送下去的戰士，那位戰士同樣只咬了一小口便傳給了別人。。。。。。就這樣，小小的蘋果在全連手裏傳了一邊，愣是還剩下一大半。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十幾年，但那蘋果的模樣自己至今仍歷歷在目。

大夥兒聽完很受鼓舞，自己這一代能夠生活在和平的國度，靠的就是先輩的浴血奮戰。只可惜太平本是烈士定，卻無烈士享太平。十幾年過去了，趙大叔還是一馬當先將危險擋在身前，怎麼能夠不讓人感動！眾人雖然都躬身前行，不便發聲，但聽了趙大叔的講述瞬間覺得熱血沸騰，不知是誰喊了一句「向趙大叔學習！發揚上甘嶺戰鬥精神！」眾人便都跟着壓低了聲音，在這密道中小聲呼喊。。。。。。方才緊張的氣氛被一掃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