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熟悉的陌生人

范誠沒有在電話里向凌力說他要去譚開山家的事。

因為這只是他的一種感覺，萬一弄錯了的話那是很尷尬的。

丁浩是譚開山的表弟，這小子局裏的人只要和譚開山相熟的都認識，而且平時這人就只呆在家裏宅他的遊戲，如果不是今天偶然在市南路看到他，偶然看到他也有聳肩的習慣，偶然發現他與那個監控視頻里的背影很相似，又偶然地聽到駱駝在市南路的批發市場被人捅死的，再加上譚開山那個欲言又止的電話，接着譚開山的手機也關掉了的話他范誠也不會一下子就會對丁浩起這樣的疑心。

當出現太多的偶然那就不再是偶然，而是必然。

電梯上行，終於范誠來到了譚開山家門口。

他摁了一下門鈴，沒有反應。

這下他有些手足無措，自己該怎麼辦？想辦法破門么？

無奈之下，他還是給莫少平去了電話，把自己的懷疑說了，莫少平也試圖聯繫譚開山，家裏的電話沒有接，手機提示是關機的。

巧的是大家都沒有丁浩的電話，莫少平只得又打電話給譚開山的老婆，編了個借口要來了丁浩的手機號，這小子的電話也一樣是關機的。

「老莫，怎麼辦？」范誠有些焦急地問道。

他的心裏很清楚，如果自己的第六感是對的，那麼丁浩就是那個人，譚開山給自己打那個電話應該是發現了什麼，只是譚開山不知道出於一個什麼心理，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而這個時候丁浩就出現了，讓知道譚開山已經發現了他的秘密，那麼他會怎麼樣？會不會對譚開山下手？

譚開山是丁浩的表弟，而且這麼多年他對丁浩是照顧有加，有時候甚至為了擔心丁浩沒吃的單位聚著餐他都會先趕回去幫丁浩做好飯，范誠能夠感受到如果丁浩真的就是警方一直在找的那個人的話譚開山會是多麼的難過，而丁浩又會用什麼樣的手段來對付譚開山，他會記着譚開山對他的這些好而放過自己的這個表哥嗎？

范誠不敢去揣測，因為丁浩如果就是那個人，那麼說明他的心機也太深了，像這樣的人你是很難把他的心思捉摸透的，他怎麼做都是有可能的，但有一點，他怎麼做都只能是利己的。

莫少平覺得這件事情有些頭大，他想了想讓凌力帶人過去，不管怎麼說先打開門看看再說。

此刻，在橋城市郊三江堰的一棟別墅里，譚開山睜開了眼睛。

他感覺全身都沒有力氣，連動都動彈不了。

在不遠處的沙發上坐着的是丁浩。

「醒了？」丁浩的臉上帶着笑容。

譚開山問道：「這是什麼地方？」

「這是我家，這裏才真正的是我家，你不是說我天天對着電腦不會有出息吧？你錯了，就這一套別墅你這輩子都賺不夠錢買。」

譚開山眯縫着眼睛：「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是你？」

丁浩嘆了口氣：「我怎麼了？」

譚開山的心隱隱作痛，他多麼希望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丁浩說道：「哥，你是我哥，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而且我掙的這些錢也有你一份，等這些破事兒過去了，你，我，還有嫂子和我那可愛的大侄子，我們一起到國外去，我保證讓你們舒舒服服地過下半輩子。」

譚開山搖頭，丁浩笑道：「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你是警察，你要堅持你的原則，但你想過沒有，就憑你們那點微薄的收入能夠給大侄子一個錦繡前程嗎？你不會也想他像你們一樣過這樣窩囊的日子吧？哥，還記得當年你買房的時候嗎？一家人省吃儉用，就差沒有天天吃泡麵了，為了一套房子，你和嫂子沒少吵吧？有句古話說得好，貧賤夫妻百事哀，你和嫂子確實很恩愛，可是你想過沒有，她跟着你除了吃苦受累，擔驚受怕的還有什麼？遠的不說，譚兵想去國外留學，以他那成績完全可以去國外的一些名牌大學的，可就是因為沒有錢他只能選擇留在了國內，春節的時候他回來你們的那番對話你沒有忘吧？」

譚開山沉默了，他緊緊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丁浩說得沒有錯，老婆跟着自己這麼多年自己連一件像樣的首飾都沒有給她買過，兒子想出國留學，可家裏的條件就是這樣，兩個字，沒錢！

但不管怎麼說，這都不是丁浩做這些事情的理由，譚開山向來就信守着一個做人的道理，人可以窮，但不可以壞，更不能喪失了做人的基本原則與底限。

「杜洪澤是你殺的？」譚開山很直接地問道。

丁浩嘟著嘴，點了點頭。

「為什麼要殺他？」譚開山問。

丁浩淡淡地說道：「因為他以為自己翅膀硬了就不聽我的話了，甚至想一腳把我給踢開，他也不想想，當時大澤公司陷入危機的時候是我為他指了一條明路，沒有我他的公司就不會有今天。」

譚開山皺起了眉頭，大澤公司有段時間確實是陷入了危機，可那是六年前的事情，六年前自己這表弟也就是二十齣頭。

「也就是說你已經偷偷做了六年了？」

「錯，是七年，到今年整整七年，你知道這七年我賺了多少嗎？」他有些得意。

譚開山此刻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大嘴巴，七年了，如果不是發生今天的事情自己根本就不知道這碼事兒。

自己真是後知後覺。

丁浩像是猜到了他的心思一樣。

「哥，這些年雖然我們生活在一起，可是你和嫂子真的關心我，了解我嗎？」丁浩問道。

譚開山冷哼一聲，要說了解他不敢說，但要說關心他還真問心無愧。

「我和你嫂子對你不好？」

「好，你們對我都很好，甚至比對譚兵還要好，但你們太忙了，你們經常不在家，有時候一個禮拜半把個月都見不著一面，對我是這樣，對譚兵也是這樣，你們知道我們整天都在做什麼嗎？你們只看到我整天都宅在屋裏玩遊戲，但你錯了，我幾乎每天一大早都會出去鍛煉，去健身，我甚至有時候還會去參加一些極限運動，只是這些你們看不到。另外，我並不是一直都在玩遊戲，我更喜歡程序設計和破解，說簡單點吧，就是黑客技術。」

譚開山的心裏「咯噔」一下，他還真不知道自己的這個表弟還有這麼一手。

隨即他就想到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你能夠成功嫁禍給肖剛是不是做了什麼手腳？」

丁浩笑了：「當然，坦白告訴你吧，只要來過我們家，連接過我們家WIFI的人我都在他們的手機里種了木馬，我可以監聽他們的電話，查看他們手機里的全部信息，最重要的一點，我可以對他們進行精準的定位。」

譚開山的臉色變得很難看：「然後你在我的家裏也安裝了監控，只要有人來家裏找我談工作你都可以知道得清清楚楚，我們一直在調查的那個內鬼居然就是我自己。」

丁浩走到了譚開山的面前：「沒錯，如果你不是市局的副局長我還真占不了這樣的便宜，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我真沒想到你會發現我藏在書櫃的針孔攝像頭，我記得至少有兩年你都沒有翻過書櫃里的書了吧？」

譚開山此刻的心裏充滿了憤怒，眼裏也噴著怒火。

「陷害范誠和凌力的也是你？」

丁浩說道：「沒錯，陷害他們的人是我，他那張卡其實是某次和你喝酒喝醉了錢包落下的時候我無意中發現的，當時我就在想，能夠利用那卡做點什麼，看看以後有沒有機會利用他替我做些事情。不過後來我發現他和你太像了，你們那幾個人就像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所以我便打消了這樣的念頭，不過提前做的那些事兒還真沒白做，關鍵的時候可以讓他栽下去，至少可以讓我們少一個強大的對手。」

「范誠被陷害又是怎麼一回事？」

丁浩聳聳肩膀：「我知道橋城市局兩大將，肖剛與范誠。知道我為什麼先對肖剛下手嗎？因為他太厲害了，竟然差一點就查到了我的身上，如果我不提前下手，等他繼續往下查的話，後果不堪設想。至於說范誠，我不想總是防著，而且他和肖剛不一樣，肖剛易衝動，這樣的人好摸清他的脾性，可是范誠不一樣，他做事情太穩，這樣的人最不好對付，所以我只得提前佈局，利用黃亞洲想殺張嚴的事情把他給裝了進去。你知道嗎？其實在范誠這件事情上我只做了一件很微不足道的事情。」

「什麼事情？」

「從他家偷走了那把水果刀，我讓黃亞洲的女人將刀給他們找的那個健身教練，讓那個健身教練用那把刀殺張嚴，當然，給范誠發信息讓他比你們提前趕到案發現場的人也是我，當時我就在賭范誠一定會趕在你們之前到現場，如果他後到的話那麼我就賭輸了，不過他果然沒有讓我失望。哥，如果那時你們早一步趕到的話那麼范誠就有不在場的證據，那樣很明顯就能夠看出這是一場栽贓嫁禍了，你是不知道，我那個時候可是捏了一把汗。」

丁浩說着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他又接着說道：「你知道嗎？有一天你回到家那生氣的樣子，你說他們懷疑你就是內鬼的時候我也很害怕，我擔心他們會不會因此而懷疑到我的頭上，我原本是用我的那些電腦來進行監控的，那天之後我就把我的工作室移到了這裏。」

譚開山有些無語，他已經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了，此刻他要做的就是拖住時間，他相信憑着范誠的精明應該是知道自己出事了。

譚開山咳了一聲，他還是覺得渾身不得力。

「別害怕，只要你聽我的，我會給你服解藥的，就算不用解藥，幾個小時過去也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