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哇哦!

第三十章,哇哦!

偌大的空間里,昏暗的燈光打亮了男人的臉頰,那臉沒有血色,是將死之人才應有的色彩。

這地方大得可以停下游輪,屋頂高得像是能摸到太陽。

四周的牆面並不算光滑,那是未曾仔細雕琢過的泥土與岩石,這空間似乎是在地下,又或者是某座巨大山峰里同樣巨大的山洞。

鮮血沿着並不算長的梯級流淌,男人就倒在鮮血之上。

「人類,我承認你的力量,可惜,還不夠。」

冰冷而威嚴的聲音從男人身後傳來,那是梯級的上方,一身黑衣的人就矗立在那。

他就站在圓台的中心,那圓台很大,半徑足足有十餘米,男人靠着的梯級就連接着上方的圓台與下方那無盡虛空。

「哈哈,真是可笑……喂,雜種,為什麼?為什麼你就是不死?」

男人捂着他消失的左腹,臉色蒼白卻又中氣十足地對那黑衣的人影嚷嚷着。

黑衣人沒有回答,只是一步一步地接近男人,慢慢地在男人身邊坐了下來。

那梯級上還染著男人未乾的血,但黑衣人似乎並不在乎,他將略長的衣服薅到屁股下面,隨意地在男人身邊坐下。

「你很不錯,甚至能刪除空間,」黑衣人說着轉頭看了眼梯級下方那連光都不存在的黑暗,點了點頭,似乎對男人的「戰績」頗為認可,「但還不夠,只是刪除空間是殺不了我的。」

黑衣人再次轉頭望向男人,男人亦艱難地抬頭注視着黑衣人的臉。那臉上沒有五官,整顆頭都打滿了實體馬賽克般的東西。

「嘿,朋友,你臉哪去了,人黑不溜秋的就算了,為嘛臉都是烏漆麻黑的一坨?」

男人突然像是來精神了,雖然很艱難,但依然努力地調笑着黑衣人。

「……你這是徒勞,不要阻攔,不要浪費生命,看着我們,我們將會讓這顆星球重生。」

「……你他媽白日做夢!」

一聲巨大的爆鳴,光消失了。

「真是遺憾,總是選擇註定失敗的結局。」

黑衣人立在一片混沌中,光與暗在這裏不再有界限。

男人刪除了這裏與外界的連接,於是整個空間的規則都混亂了。他消失在原地,只留下黑衣人獨自在這一片混沌里尋找出路。

……

時間回到一個月之前,阮塵同葉強心道別之後沒再浪費時間,很快回到了自己在市中心暫住的出租屋中。

阮塵一進屋便不緊不慢地收拾起行李,只是突然咔嚓一聲脆響打斷了他的動作。有人打開了房門。

來人沒有急着進屋,靠在門旁靜靜打量著阮塵。

不算大的屋子裏堆著打印紙,有些還很乾凈,有些已經鋪滿了字元,也有不少紙上粘著乾燥的咖啡與煙灰,阮塵就立在窗前的桌子旁,嘴裏還叼著一根煙。

「喲,這不是詩副科長嘛,大忙人啊,什麼風把你吹到我這兒來了。」

男人沒有回頭,一邊笑着調侃門前的女人,一邊繼續毛燥的收拾著桌上的資料。

詩雅沒有理會阮塵的挖苦,徑直走到桌旁,將又一疊打印紙砸在了他的面前。

「……嘿,詩小姐,看看,我這裏待處理的『廢紙』已經很多了,沒必要大老遠再送些過來吧?這裏的東西我自己搞定,你手裏的你自己處理,成不?」

說着說着,阮塵左手輕輕拍了拍桌面,不少寫滿了字元的紙張就消失在了空氣中,如同從未存在過一般。

「……阮塵,等幾天再出發,那不是你一個人能對付的。」

詩雅抓住了阮塵的手,眼神溫柔又落寞。

阮塵轉了轉手腕,反手牽住了詩雅,帶着笑意說到:「你怎麼知道我是一個人?我就不能在托勒密有幾個朋友?」

詩雅沒有抽開手,輕輕地捏了捏阮塵的指尖:「那邊沒有能做這件事的人,就算有,他們現在多數也都抽不開身,官方的情報在這點上還是能信任的。」

「……那麼詩雅小姐,說來聽聽,你有什麼計劃?」阮塵依然保持着微笑,只是語氣有些生硬。

「三人,」詩雅稍微醞釀了一下,便抬頭與阮塵對視,「三人,塵,再加上你,我們可以湊出一個基本的行動小隊。」

「……你知道我不喜歡團隊合作的,詩雅,你的生活很美好,多享受一下它,好嗎?」

阮塵直接拒絕了詩雅的提議,低下頭躲開了詩雅的眼睛。

「我回去享受我的人生,然後你呢?一個人死在外面?死在異國他鄉?」詩雅猛地甩開了阮塵的手,情緒激動,「死在我這輩子都看不見的地方!」

詩雅慍怒地瞪着阮塵,而阮塵像是害怕直視詩雅的眼睛,彆扭地偏過了頭。

房間里的空氣有些沉悶,太陽塊要下山了,窗前的男女卻沒有被逐漸昏暗的光線影響到,男人低着頭看着桌面上留下的那疊文件,女人抬着頭注視着男人鬢角的白髮。

「……別這樣,詩雅,我不希望再發生一次……」

「閉嘴!阮塵,那不是你的錯,如果你不想再經歷一次,要麼你變成神仙,要麼,你就徹底離開覺醒者的世界!」

「……」

「我們三天後出發,塔羅城中央機場見,記得帶上行李,別想一個人偷跑,」詩雅拿走了她帶來的文件,頭也不回地走向了房門,「不然你就算是死了我也會去地獄把你拖回來,即使一去不回。」

……

「好吧好吧,所以接下來怎麼整?詩副科長?這裏人生地不熟的,我可不會基谷豐語,接下來可就靠你們了啊。」

托勒密首都孟夫的一個機場門口,帶着鴨舌帽的男子虛着眼睛瞟了眼機場外那濃烈的陽光,調皮的朝詩雅開着玩笑。

「嗯,接下來我們直接去這家旅館就好,官方在那裏做了安排,」詩雅也笑了笑,算是對周星玩笑的回應,然後拿出手機開啟了導航,在周星的面前晃了晃,「至於當地的交流問題,放心吧,我們有江小姐呢。」

「嘿,詩雅,感情我就一工具人啊,打架靠我探路靠我就算了,現在我還得給你們兼職翻譯,就一開始談好的那點『報酬』,我很難辦事啊。」

被詩雅稱呼為江小姐的女人提着一個小箱子從機場門口的便利店拐了出來,一邊走出大門,一邊笑着扯了扯熱褲。

「誒,江蛾你這就錯了,真要說工具人,那必得是後面那位啊。」

周星接過了江蛾的話茬,眯着眼指了指江蛾身後雙手拖着兩個行李、肩上也掛了兩個包、背後還背着一個登山行囊的魏傑。那幾個包鼓鼓囊囊的,像是幾隻死不瞑目的樹袋熊一樣掛在魏傑身上,肩背被綳得筆直。

江蛾偏過頭看見這一幕,一時間竟有些說不出話,愣了一秒才說到:「……好吧,周星,我難得同意你一次。」

「魏傑?怎麼回事,阮塵人呢?」聽見江蛾和周星兩人的對話,詩雅自然也是順着他們的視線看見了大包小包往這邊來的魏傑,頓時有些驚訝,「他把幾個包全給你了?」

「啊,詩副科長,阮先生他有些事要辦,因為不方便所以我就幫他把包先提出來了。」

魏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慢慢地挪到了幾人身邊,找了個不那麼擋道的地方把背後的包靠在牆上,自己靠在包上,算是稍微休息一下。

「辦事?什麼事?那人渣該不會是跑路了吧……」

「沒有沒有,沒有的事,詩副科長,」魏傑見詩雅有些懷疑,趕緊解釋起來,「阮先生只是想去找機場東邊官方駐地的人要點援助,因為跟我們的賓館不順路,所以讓我們先過去。」

「……這樣啊,好吧,」詩雅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然後向靠在一邊的魏傑走去,「給我幾個包吧,你一個人拿也不方便。」

「誒,沒關係詩副科長,我提得動,不礙事的,」魏傑趕忙挺直了腰桿,像是想要證明什麼,「副科長你幫忙說情讓老陳放人我已經很麻煩您了,至少讓我多幫點忙吧。」

魏傑尷尬的想要拒絕詩雅的好意,稍微朝詩雅的反方向躲了躲。

身為現任部長的閆空依然還在調養期,而暫代閆空部長處理官方事務的話事人並不認可詩雅對魔王軍威脅評估——至少在進行更細緻的調查,得到更詳細情報之前新話事人並不打算進行大規模的行動——所以詩雅幾人這次行動給官方的報備只是一次普通外勤調查,因為時間倉促,他們沒能調動除詩雅和魏傑外任何官方人員,甚至連魏傑都還是詩雅特別向官方要的「囚犯」。

被蛛王威脅企圖坑害同事且盜取官方文件,魏傑在對巴別塔的調查事件開始之前便被閆空軟禁在了官方的總部,在閆部長出事後,新的話事人更是直接撤銷了魏傑的官方登記,並限制了他的出行。未來十年內,他將不被允許離開塔羅城。

官方登記被撤銷便意味着著魏傑將不再被允許在任何情況下使用自己的能力,且不允許加入任何性質的官方行動,一但被發現,那後果可是相當嚴重。而從某方面來說,他也算是少了份外快。

在任何有官方報備的行動中,只要從正常流程參加行動的覺醒者,在事後都能按貢獻領到一筆官方的補助,這對拖家帶口的魏傑算是很有誘惑力的一筆收入。

不過其實這對他來講也不算什麼大事,畢竟他自己也算是有份自由撰稿人的工作,加上妻子在官方也有職位,所以在錢的問題上,魏傑還算有點迴旋的餘地。

但是,他不能接受,雖然他明白自己是做錯了,這是他應得的,但在這個覺醒者林立的世界,無法使用自己的能力讓他相當不安。

妻子是官方成員,自己更是多年參與官方行動的「義警」,這種家庭情況只會讓自己的妻女每天都生活在危險中,如果不被允許使用自己的能力,那當妻女遇見危險的時候自己怎麼般?

他可以為了妻女的安全出賣詩雅,自然也可以為了妻女的安全違法官方的命令,繼續這樣下去,官方與魏傑的矛盾遲早會爆發。

詩雅知道這點,官方自然也知道這點,所以在一天的交涉后,魏傑將輔助詩雅此次的調查行動,算是為自己的錯誤進行一次補償,如果過程順利,官方會重新為魏傑進行登記,當然,魏傑之前為官方打工的積分也將全部清零。

至於官方的積分又是什麼,有什麼用,咱們先暫且放着。

「……唉,好吧,那我們出發去賓館吧。」看見魏傑的反應,詩雅沒多說什麼,嘆了口氣,便拉着江蛾先一步找當地的店家租車去了。

接下來的時間他們會在孟夫進行長時間大範圍的移動,租一輛車也算是方便不少。

「嘿,魏傑,別愣著了,走唄,接下來可有得忙了。」

周星看魏傑還愣在原地,身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哦,好的,知道了。」

魏傑回過神來,跟着周星並肩跟上了前方遙遙領先的兩位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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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如何拯救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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