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血灑他鄉

許心素激動道：「正該如此，天與不取，反受其咎；時至不行，反受其殃，此時正逢鄭一官新敗，現在他還不知所蹤，如果鄭一官沒有能夠順利返回大琉球魍港基地，那裏應該是群龍無首。此時進攻事半功倍。」

黃勝道：「本官正有此意，學生軍都會在明天回營，我們集中所有力量來個一勞永逸，把鄭一官徹底打垮。即便不能斬盡殺絕，也得讓他對南海構不成威脅。

三天的準備時間應該夠了，咱們三家兵馬就在三日後集合，兵發大琉球魍港鄭一官老巢。」

許心素道：「大人，卑職現在就去聯絡以前跟着卑職的水手炮手，鄭一官來得太快，卑職的手下有許多人沒有來得及趕到廈門守城，他們應該就躲藏在附近。」

黃勝當然知道像許心素這樣的老狐狸不會在一棵樹上弔死，狡兔還有三窟呢，他應該還要多一些。黃勝欣然同意道：「許大人儘管集結人馬船隻，無需問本官，本官用人不疑，你只管用心做事。」

許心素要趕緊召集人馬，這年頭實力壓倒一切。自己經過血戰家丁損失了超過一半，實力已經和李國柱差了不知多少。

現在得趁附近的部隊都被鄭一官打散了的良機，收羅些人馬來。把自己存在錢莊里的銀子拿些出來，犒賞三軍不是動動嘴就行的，要有真金白銀才可以。

第三天下午包猛子和馬如虎帶着學生軍押著俘虜抬着繳獲回來了。鄭一官這一次可以說是怒不可遏，來攻擊他的這一支明軍太可惡了。他們追着自己屁股打，害得自己的隊伍連吃飯、休息的時間都沒有。

鄭一官火了，決定不逃了，等著給追兵來一下很的再走，讓那些追兵不要欺人太甚。他組織起兩千多強壯有體力的兵丁設伏，準備給追兵一個教訓。

正好輪到包猛子六百學生軍追擊，尖兵小旗發現了鄭一官的伏兵，交替掩護火速退回。鄭一官計劃流產，見包猛子兵少，由伏擊改為堂堂陣戰。

鄭一官有足足兩千五百人，他認為自己肯定穩操勝算。因為他透過千里鏡觀察發現追兵也沒有重武器。鄭一官的方隊踏着鼓點前進，軍容還算整齊。可惜盾牌太少，火繩槍也不多，南方人的弓箭又不如建奴犀利。

學生軍前三排都是全鋼甲，后三排也是為了跑動方便穿着的水師裝備輕便藤甲。學生軍也是排著整齊的隊列踏着口哨的節奏前進。

接近對方大概一百五十步時驟然停下來，前排火槍手蹲姿舉槍，後排站姿舉槍，弓箭手機動準備，擲彈兵已經雙手握住了開花鏈子手雷的把手。

鄭一官的隊伍人數是包猛子的四倍有餘，他們人多膽氣壯，他依然讓隊伍保持攻擊隊形前進。

敵人接近到六十步時，包猛子下令擲彈兵準備，隨即令旗落下，擲彈兵揮舞著鏈子轉了四圈，三十六顆鏈子手雷脫手往鄭一官的隊伍里砸去。

此時鄭一官隊伍已經在五十步的距離了，手雷的炸響就是開火信號，學生軍嚴陣以待。「轟、轟、轟……。」

手雷不斷炸響，「呯、呯、呯」三聲火槍齊射的槍聲響過，鄭一官的海盜部隊倒下了一大片，這時學生軍弓箭手已經箭發連珠了。

「嗖、嗖、嗖……」鋼箭破空聲不絕於耳，這是真正的立體攻擊，鄭一官的海盜部隊那裏見過。他們已經有幾百人倒下了，隨即海盜們就崩潰了，大家鬼哭狼嚎往後狂奔。

鄭一官大驚失色，慌忙帶着家丁隊上前壓陣，砍了幾個奔逃的海盜也無濟於事，家丁隊反而被潰兵沖得七零八落。兵敗如山倒，鄭一官見大勢已去也只好慌忙後撤。

學生軍整齊的吼聲響起：「放下武器，投降免死，放下武器，投降免死……。」他們依舊踏着節奏前進，不緊不慢的射殺手裏還有武器的海盜。

許多海盜悟性不低，他們跪倒在地上，雙手高高舉起。學生軍倒是信守承諾連正眼都不瞧他們一下，繼續前進、前進……。馬如虎的第二梯隊也趕到了，他們繼續隨着鄭一官的敗兵追了下去。

鄭一官逃，學生軍追，一路上再也沒有敢留下阻擊的海盜，學生軍已經又追擊戰變成了單方面的抓捕和獵殺了。

最後學生軍的隊伍已經實在太龐大，連俘虜已經達到三千多人，而鄭一官的隊伍都沒有了建制，最後還跟隨在鄭一官身邊的只有不到三百人。

疲憊不堪的鄭一官以為自己要死在這裏了，他看了看無精打採的手下，心裏悲苦。

自己本來已經穩操勝券，眼看着廈門城就要得手，自己雖然損失巨大，但只要破城，金銀財寶、壯丁、美人還不都是自己的？單一個許心素的銀子就不會少。

誰知，不知從哪裏冒出來了天殺的明軍，不但快要到手的廈門丟了，還把自己的船隊丟了。

現在還不知道有多少弟兄死在這裏，鄭一官實在跑不動了，他對手下道：「兄弟們，咱們不逃了，大夥兒就留在這裏和明軍決一死戰。」

鄭芝虎冷冷道：「拿什麼決一死戰，咱們現在連武器都不全，盔甲全扔了。現在不逃等著白白送死嗎？」

鄭芝虎是鄭一官的鐵桿兄弟，以前對鄭一官可是畢恭畢敬。現在由於吃了大敗仗每個人對鄭一官都有怨氣，連鄭芝虎說話都有些不堪入耳。

此一時彼一時，鄭一官也不計較許多，艱難的爬到高處用千里鏡眺望追兵來的方向，良久，鄭一官樂了。天主教徒鄭一官在胸前畫着十字道：「上帝保佑，感謝上帝救了您的兒子。」

他經過觀察發現學生軍已經開始退兵了。包猛子嚴格執行黃勝的命令，估摸著追殺了一百里左右，立刻下令停止追擊全軍撤退。

學生軍連續作戰實在疲憊不堪，而且給養也即將告罄，又多了兩千多戰俘需要看管，兵力已經捉襟見肘。

包猛子嚴格執行退兵條例，不斷留下伏路軍，交替撤退。鄭一官逃出生天，在慶幸自己命大的同時趕緊去找附近的暗樁也就是潛伏在這裏的特務去了。

福建的許多大戶都和海盜有些交往，他們也有大船跑海，如果敢不買海盜的賬，後果會很嚴重。

鄭一官收攏了殘兵敗將，嘴裏滿是苦澀，出來時一萬三千多人，現在只有不到一成。

他根本不敢在這裏停留。要是這時候被任何明軍發現，他們都有這個膽子，有這個可能攻擊自己，打落水狗是大家喜聞樂見的事情。況且還可以獲得貨真價實的海盜首級領賞呢。

包猛子的繳獲可不少，鄭一官倉皇逃竄鎧甲兵器丟了一路。俘虜隨身攜帶的金銀珠寶數目可觀，他還是依照學生軍的老規矩顆粒歸倉，死海盜都是扒得赤條條后割下腦袋，統一埋了。

反正勞力很多，讓他們一路挖坑埋人。然後就是把他們當驢使，肩挑背扛運輸物資。繳獲的牲口太少，連小推車都不多，所以包猛子回來得比較晚。

黃勝不放心他們，這幾天哨馬不絕，學生軍的一舉一動黃勝都了如指掌，但是直到他們全部回營黃勝才安心了。

戰爭傷亡是不可避免的，黃勝把學生軍陣亡烈士的遺體都安葬在廈門城外後世陳嘉庚先生墓附近，這裏風景優美還可以聽海濤聲。

二十九位烈士血灑他鄉，其中就有泰州的子弟兵十一人。黃勝安排廈門城的官員在這裏建忠烈祠，供奉學生軍的英靈，讓他們享受香火。

廈門百姓官兵都是學生軍救的，他們對打敗海盜救自己與危難之中，而且對老百姓秋毫無犯的學生軍是發自內心的尊敬。

當即就有幾個鄉紳模樣的人表態，這裏的軍民每年都會來拜祭學生軍英靈，以後子子孫孫都會如此。

學生軍還有重傷員四十多人，估計致殘的有一半。

學生軍里有這個時代最好的外科醫生，有先進的護理理念，這些傷員被感染壞血症的很少，能夠熬過三天的大多數能夠活下來，因為破傷風最可怕，三天後還活着的就安全了。

輕傷暫時無法參加戰鬥的學生軍還有一百多人，黃勝大約減員兩個百總。他心裏沉甸甸的，學生軍可不是這樣，他們都知道打仗會死人的，政治教官講得很清楚，在戰場上越怕死越死得快。

況且連戰連捷，傷亡低，學生軍士氣高漲，都摩拳擦掌準備去掏鄭一官老窩呢。

自己在廈門已經站穩了腳跟，大海盜鄭一官，自己早晚都會打垮他，對於這一點黃勝很自信。

因為黃勝對鄭一官的實力、智商值以及他的戰略、戰術都研究的通透。以有備算無備，自己還有官兵捉強盜的大義，鄭一官如何能敵？

黃勝已經通過審訊俘虜得知，鄭一官已經在現在的大員後世的台灣的魍港基地進行了浩大的屯田工作，數萬漢人在那裏生活。

貪婪的黃勝馬上流口水了，大員現在可以說是無主之地，應該是誰搶到就是誰的，自己當然要領先一步做台灣的主人。

鄭一官在那裏經營了幾年，已經有了基礎，自己當然不能放棄，荷蘭人暫時想辦法跟他們和平共處，以後再慢慢圖之。

黃勝讓何湘給留守揚州的柔兒去了信，六百里加急報平安讓家裏人放心。讓她派遣學習各種技術的學生來廈門，並且帶許多設備來這裏，特別要多派水泥廠的熟練工。經營台灣沒有堅固的海堤怎麼能行？

大戰在即，黃勝不敢懈怠，每天都深入基層和學生軍官兵們交流，給他們講戚繼光大戰倭寇的故事。

學生軍都知道了戚少保的『封候非我意，但願海波平。』他們都是知識青年，人人都感覺到了榜樣的力量。

可惜到許心素帶來了幾十艘船來會師的時候，海上變天了，經驗豐富的老水手凌洪和活地圖許心素都知道颱風要來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現在天公不作美徒呼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