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窮寇要追擊

到了離廈門城三里就發現了鄭一官的大營，沒有人去樓空，裏面有幾百傷兵在哀嚎。輜重和火炮都沒有帶走，還有許多軍糧。

黃勝笑了，敵人已經膽寒，把自己也當做那些鼠目寸光的明軍將領了。傷兵留下了，是鄭一官不好下手殺這些自己人，留給自明軍將領做惡人，他們得了物資，有了首級還會傻傻的和他去拚命？

黃勝不是那些明軍將領，東西要傷兵不殺，敵人要追，他馬上命令包猛子和馬如虎各帶六百人，相隔五里交替掩護追擊擴大戰果。

自己只要留一個百總就可以。兩人大聲領命，但是異口同聲要先生再留下兩個百總，自己只要帶五百人追擊就行。

黃勝知道兩人是怕自己不安全，他告訴兩人，馬上就會通知後面看押俘虜的學生軍都來鄭一官大營匯合，自己萬無一失，而且李國柱馬上還會有兩千人趕來這裏呢。

黃勝叮囑兩人一定要交替休息，追擊大概一百里左右就回師打掃戰場。不能採取對鄭一官隊伍圍殲的打法，要尾隨攻擊，千萬不要心太黑妄想把鄭一官的部隊都留下。

總之一句話，安全第一，戰功第二。兩人心領神會，帶着學生軍和嚮導一溜煙殺向前去了。

黃勝派出探馬回港口報信，並且讓他們通知沿途留下的學生軍押著俘虜火速來鄭一官大營匯合。

黃勝和許心素不熟，他也不在許心素驚魂未定的時候貿然要求進城，而是讓學生軍打掃戰場，特別看好鄭一官丟下的三十幾門紅夷炮，這些紅夷炮雖然笨重了些，但是安裝在城堡的炮台上用來防守還是威力十足的。

很快後續的學生軍就趕到了，那些俘虜理所當然的成為了搬運工，把散落在戰場的物資和屍體都集中處理。

許心素在城頭左看右看也看不見城外援軍來人聯絡，心裏是滿腹疑問，城門已經被巨石堵死了。他讓許心虎從城牆上用繩索溜下，到對面援軍大營探聽消息。

就在這時李國柱的人馬也陸陸續續趕到，許心虎正好遇到了李國柱。他是認識李國柱的，兩人還比較熟，死裏逃生的許心虎見了李國柱，還以為是李國柱來救援自己的，在他面前哭得像個孩子。

李國柱心情很不好，他本來還認為自己的私兵應該是比較強大的存在，和學生軍一起打仗后才知道他們根本就是個渣。

人家學生軍攻擊鄭一官都不帶上自己的部下了。特別他來到廈門城下發現這裏的仗已經打完，留下了一地的屍體，學生軍已經再接再厲前去追擊鄭一官了。

李國柱帶上許心虎來到黃勝的大帳，跪地請罪道：「先生，下官無能，沒有給先生當好馬前卒。反倒讓先生身先士卒了，下官慚愧得無地自容，請先生責罰。」

他真的是自尊心受傷了，自己的軍隊在人家後面吃落地桃子，還因為分贓不均掐架，太丟臉了。

黃勝不以為意安慰他道：「李先生不要妄自菲薄，請起來說話。學生軍是天下最強的軍隊，那裏是你的手下可以媲美的。我觀你的部下已經跟大明邊軍不相上下了。」

旁邊的許心虎汗已經下來了，自己以前的小主人是個多麼驕傲的人呀，怎麼在這個先生面前如此恭敬，好像是這位先生叫做學生軍的部隊來救援的自己，學生軍有這麼厲害？

李國柱介紹道：「先生，這位是許心素把總的心腹之人，名叫許心虎，是個有膽有識的好漢，他們守城整整八天，幾乎傷亡殆盡，正準備玉石俱焚之時得先生救援才倖免於難。」

許心虎磕頭碰地道：「先生大恩，小的沒齒不忘。小的這就回去告知許大人，許大人馬上會來慰勞大人的學生軍，拜見先生。」

黃勝最關心許心素的安全，問道：「許壯士，你家大人可安好有沒有受傷？」

許心虎道：「承蒙先生挂念，許大人些許小傷未傷到筋骨不礙事，小的這就回去告知許大人。」

李國柱和許心虎一同去了廈門城，不久廈門城門就打開了，許多百姓軍民都隨許心素來黃勝大營慰勞大軍，可惜剛剛經過戰亂，廈門城裏根本沒有什麼東西能夠拿得出手。

不多久許心素帶着手下來了，見了黃勝慌忙磕頭參見。雖然許心素這個把總是正五品武官，但是黃勝是從五品文官，而且是福寧道兵備，是許心素名正言順的頂頭上司。

黃勝在南直隸搞的么蛾子還沒有傳到福建呢，現在應該根本不會有消息傳來了。

因為大明朝廷根本顧不上這件事了，天啟皇帝估計馬上會死了。最後的日子裏，魏忠賢都陪着他呢。這時候老太監可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情管黃勝的事情。

大明官場正是六神無主的狀態，肯定會混亂好一陣子呢，福建這個地方，黃勝當然會在這裏無法無天。如果哪位大人敢唧唧歪歪就給他扣上個閹黨的帽子，反正天啟朝末年要是不和閹黨眉來眼去還穩穩地當大官的是鳳毛麟角。

黃勝見學生軍已經有三個百總的人馬來到了大營，讓他們立刻救治鄭一官丟下的傷兵，並且讓他們挑選俘虜去幫忙。

救治時挑活命機會大的下手。黃勝知道學生軍隨身攜帶的急救包里藥物有限，不能為了那些沒有希望活下來的敵軍傷員浪費時間的藥品。

學生軍沒有任何疑問，哪怕是救治敵軍傷兵，他們去挑選俘虜幫忙了。俘虜們被押到大營，大部分就被當做苦力搬運火炮等物資。

那些看上去不老實的俘虜被指令兩手抱頭排成三列跪在地上，一個俘虜方陣四十五人，由一個小旗學生軍看管教育。

現在跪了三個俘虜方陣，學生軍到裏面拉人準備讓他們做幫手救治傷兵時，這些人立刻炸鍋了。俘虜們都以為屠殺戰俘的工作開始了。學生軍反應神速，立刻列隊挺槍，明晃晃的刺刀對準了手無寸鐵的俘虜們。

這些俘虜們都領教過學生軍火槍的厲害，一下子就慫了，他們都跪下磕頭求饒。醫務兵指導員何為貴穿着從六品大明武官官服出現了。

他是黃信派來的醫療隊指導員，醫療隊百總江訓髮帶着隊員們在廈門港救治傷員呢。隨何為貴來這裏的醫務兵只有二十幾個人。現在要救治上千人根本做不到。所以他只能選擇拉壯丁來進行野蠻治療。

那些俘虜看見來了朝廷武官，都哭喊道：「大人饒命，小人上有老下有小，從來沒有干過壞事……」

何為貴心裏好笑，學生軍都不能保證人人都沒有干過壞事，海盜竟然從來沒有干過壞事奇哉怪哉。

他大聲道：「瞧你們一個個的慫樣子，真丟強盜的臉，學生軍是天下最強的軍隊，從來不枉殺無辜，我們先生從來都不殺放下武器的俘虜。」

何為貴讓一百多俘虜都抬起頭來，又指著鄭一官傷兵住的幾個帳篷，道：「先生有好生之德，命令我等救治你們那些傷兵袍澤，現在是來挑選人去幫忙的，你們要老老實實地幹活，如果有非分之想的姦猾之徒我也不會手軟。」

俘虜們發現不是準備屠殺他們，而是帶他們一起去救人，都磕頭道謝。他們都挺直身板跪得筆直，接受何為貴和手下挑選，去幹活總比跪在這裏好。

後來沒有被何為貴挑選上的四十個俘虜就悲催了，廈門城來這裏慰問朝廷大軍的老百姓剛巧來到這裏，他們發現了這些跪在地上的俘虜一擁而上，拳打腳踢。

廈門城軍民死傷三四千人，現在他們對鄭一官的海盜恨之入骨。

學生軍喝止都沒有效果，場面一時失控，那些在學生軍監督下幹活的俘虜一時間人人自危，戰戰兢兢地不知何去何從。黃勝和李國柱、許心素聽到外面吵鬧也走出大帳來查看究竟。

黃勝看到混亂不堪的場面有些惱怒，讓衛兵鳴槍示警。「啪、啪」兩聲槍響，群情激奮的廈門軍民才停止了施暴。可惜已經有大概一半俘虜奄奄一息了。

黃勝大聲喝道：「學生軍是大明朝的軍隊，是威武之師，是仁義之師，從來不屠殺戰俘。本官念你們有親人被海盜殺害，一時失控，這一次不予追究，如果再敢在本官軍中有此行為斬。」

學生軍立刻眾口一詞重複黃勝剛才說的話。

黃勝安排人來救治被打傷的俘虜。並且讓李國柱和許心素都去本部傳達命令，不許隨意打殺俘虜。那些驚魂未定的俘虜都跪下磕頭，感謝大人救命之恩。

黃勝心裏有一個瓦解鄭一官軍心的計劃，需要利用這些俘虜來完成呢。許心素剛剛死裏逃生手下傷亡殆盡，已經沒有什麼本錢了。精明的海商許心素這時候當然會選擇緊緊抱住黃勝的大腿。

他很光棍的跪在黃勝面前道：「大人，卑職不才蒙大人解救銘感五內，今日投靠大人，望大人收留。以後大人如有驅使，卑職願效犬馬之勞。」

黃勝當然高興能夠得到活地圖許心素。他趕緊扶起許心素道：「許大人，本官知道你是縱橫南海的豪傑，早就想和你會晤。現在機緣巧合，以後我們一起霸佔南海如何？」

許心素今天經歷了一步地獄一步天堂的大喜大悲，已經看開了許多。本來以為自己鐵定會煙消雲散了，誰知奇兵天降，自己絕處逢生。而自己的敵人鄭一官現在卻在亡命奔逃，只要把鄭一官打掉霸佔南海唾手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