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深陷牢籠

第五章 深陷牢籠

歐陽雙傑在機場給肖遠山打了電話,告訴肖遠山下午三點多他們就能到林城。

唐楚和馬小虎在陳政偉的住處,他們事先早和陳政偉聯繫過。

馬小虎望着陳政偉:「你就是陳政偉?」陳政偉點了點頭擠出一個微笑:「我就是。請問你們是?」馬小虎先介紹唐楚:「這是我們市局分管刑偵的唐副局長。我姓馬,叫馬小虎,我們來是有些問題想問你,希望你老實回答。」

陳政偉給他們泡了茶,自己坐在兩個人的對面。

唐楚先開口:「今天我們來是想問你幾個問題,只是例行公事,只要照實說就行了。」陳政偉點了點頭,他的雙手握在一起,看上去有些局促。

馬小虎說道:「陳政偉,你和紀茹芸曾經是戀人,現在還保持着聯繫。你知道陸天宇找私家偵探查你們的事嗎?」

陳政偉說:「我並不知道陸天宇找私家偵探調查我們,陸天宇從沒有找過我的麻煩。雖然我總感覺與紀茹芸幽會的時候有雙眼睛在暗處盯着。如果馬警官不提及,我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呢。」

唐楚淡淡地說:「你倒是不隱瞞」

陳政偉嘆了口氣:「沒什麼隱瞞的。一般情況下我和茹芸一周見一次,我們經常去順風國際酒店,那兒有一個常包房,用一個朋友的名字包的。」

馬小虎問那個朋友叫什麼名字,陳政偉說:「叫丁長工,是我們的大學同學,不過他人不在林城,在渝城。不過這事兒我和他打過招呼,只要有人問起他會幫我們搪塞。」

唐楚冷笑一聲:「我們已經查過了,這個丁長工不僅是你們大學同學,還是你的老鄉,閩南人對吧?如今他在渝城做茶葉生意。」陳政偉愣了一下,不過他馬上就笑了:「我就知道這些都瞞不過你們,只要你們警方想查,總能查個水落石出。」

馬小虎問道:「你和丁長工是不是經常聯繫?」

陳政偉說:「只是當時請他幫忙的時候聯繫過,後來各有各的事情,沒什麼重要的事情自然就沒再怎麼聯繫了。」

陳政偉哪裏知道警方真正關注的不僅是丁長工還有他自己,原因並不是他與紀茹芸之間的那點兒曖昧關係,而是他和丁長工都是閩南人,恰好他們都捲入了陸天宇的案子。唐楚還做了很細緻的工作,調查顯示丁長工的老家正好是者雲,他必須查清這是一個巧合還是其他什麼聯繫。

當初莫洪峰在調查陳政偉的時候並沒有把丁長工牽出來,後來當莫洪峰知道歐陽雙傑他們去了者雲后,才想起丁長工這一茬子的事兒來,他馬上就聯繫了負責這個案子的專案組組長唐楚。

「陳政偉,你以前去過者雲嗎?」唐楚問道。

陳政偉搖了搖頭,「雖然之前丁長工邀請我去者雲做客,可是一直都沒有抽出時間。我其實並不喜歡閩南,或許出來的時間太長了,習慣了黔州的生活。而且那地方根本就沒有親人和朋友了,那些同學和朋友都有了自己的生活,就算真的見了面也不可能找到當年的那種親切感了。因此我沒有答應丁長工去者雲的邀請。當然,這些年也去過閩南旅遊,有兩次還是為了陪紀茹芸,去了一些旅遊景點,早已沒有那份鄉情了。」

「紀茹芸與丁長工的關係怎麼樣?」唐楚問道。

陳政偉愣了一下,他不知道唐楚為什麼這麼問,他想了想回答道:「丁長工是我的同學,所以紀茹芸自然認識他。因為我和長工的關係,他們相處得也不錯,大家算得上好朋友吧。」

唐楚點了點頭:「他們之間會不會偷偷聯繫?比如,他們有什麼不想讓你知道的事情,因而繞開了你。」陳政偉望着唐楚:「警官,你能不能把話說清楚些?我不明白你是什麼意思?」

唐楚說:「我說得很明白,他們會不會私下有聯繫,但是你並不知道?」

陳政偉一臉苦澀:「你都說我不知道了,我還用回答這個問題嗎?至少在我看來他們不會背着我做什麼。」

唐楚咳了兩聲:「丁長工經常到林城來嗎?」

「是的,他是做茶葉生意的,在林城也有一個店,西南部大一點兒的城市都有他開的門店。林城這家店他還讓我合夥來着,我投了二十萬,每年都能分到幾萬。」

唐楚又問陳政偉一般丁長工多長時間會到林城一趟,他說每個月末都會來,待上兩天,主要查看公司的賬目,只要丁長工來都會叫上他一起吃頓飯,或者去喝喝茶,唱唱歌。

「你們去吃飯、喝茶的時候紀茹芸也跟着去嗎?」唐楚的問題一直抓住丁長工是否與紀茹芸之間有關係,倒也算很專業了。

儘管陳政偉的心裏很茫然,可他還是老實地回答道:「怎麼可能,你們也知道茹芸的身份,我們幽會都得偷偷摸摸的。還有,陸天宇這人你們應該也很清楚,真要讓他發現點兒什麼,那事兒就鬧大了。所以,長工每次來都是我們兩個人。」

從陳政偉家離開,馬小虎問道:「唐局,您一直對丁長工與紀茹芸之間的關係窮追不捨,是不是懷疑丁長工與陸天宇的案子有關係?」

唐楚點了點頭:「丁長工是者雲人,他與陳政偉的關係很近,那麼與紀茹芸應該也很熟,怎麼說紀茹芸也是陸天宇的妻子。我在想,如果我們能夠查到他與紀茹芸有什麼特殊的關係,又或者他們背着陳政偉有其他交往,那麼我們就可以肯定,這個丁長工一定有問題。」

肖遠山接到了歐陽雙傑一行人。

「喲,我們的冰美人去了一趟閩南,竟然像變了個人似的,怎麼着,冰雪消融了?」肖遠山打趣地說道。

邢娜瞪了他一眼,梅雪芳笑眯眯地說:「肖隊,你倒是眼尖,那你再看看這冰雪是怎麼被融化掉的?」肖遠山看了看歐陽雙傑,笑了。

歐陽雙傑輕咳了一聲:「你剛才說唐局去找陳政偉了?」

肖遠山忙正色道:「是的,唐局和馬小虎中午就去找了陳政偉。」他把丁長工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歐陽雙傑沒想到還會有這段故事,他說道:「肯定他們什麼都問不到。」

梅雪芳問為什麼,歐陽雙傑說:「因為他們問錯人了,唐局應該直接去找紀茹芸或者丁長工,而不是陳政偉,我接觸過陳政偉幾次,他是搞體育的,沒有多少心眼,他不是能藏得住事兒的人。」

邢娜插話道:「而且他的膽子很小,真讓他做殺人放火的事情他也沒那個膽!」歐陽雙傑看了她一眼,她的臉一下子就紅了。

正說着,肖遠山的電話響了,是唐楚打來的。肖遠山說了幾句就把電話遞給歐陽雙傑:「真讓你說對了,陳政偉那兒並沒有找到什麼線索,他說他不相信丁長工和紀茹芸會背着他做什麼。」

歐陽雙傑接過電話:「唐局,您好!」

「歐陽,回來了?對了,事情你已經知道了吧?」唐楚很客氣,歐陽雙傑「嗯」了一聲:「唐局,我建議您直接找紀茹芸了解情況吧,再不然就找丁長工。」

唐楚嘆了口氣:「是啊,我們現在就在紀茹芸的辦公室,秘書說紀茹芸剛走不久,我想應該是陳政偉把她約去了,如果沒猜錯的話,他們現在應該在一起呢!」

歐陽雙傑對唐楚說道:「這樣吧,明天我們一起去找紀茹芸,然後再找丁長工。」唐楚說他擔心已經打草驚蛇,他們怕是早就做好了應對。

歐陽雙傑笑了:「就算他們做好了應對,也不是因為您打草驚蛇。紀茹芸是個心思細膩的女人,行事很謹慎,心機重,城府深。假如她真的和丁長工勾結合謀的話,估計一開始就把後果都考慮到了。」

「對了,歐陽,還有件事兒我不太明白,既然你認為陸天宇的死是因為梁紅軍家滅門案而遭到報復,怎麼又會懷疑陳政偉和紀茹芸呢?」這個問題唐楚憋很久了。

歐陽雙傑說道:「我只是覺得紀茹芸和陸天峰有問題,他們之間存在着某種算計,對陸天宇的算計。當然,或許最終他們都與陸天宇的真正死因沒有關係,但並不意味着他們沒有想過除掉陸天宇,只是天上突然掉了一塊大餡兒餅,讓他們坐收了漁利,不過紀茹芸與陸天峰之間的爭鬥應該才剛剛開始!」

「紀總,又來打擾你了!」歐陽雙傑微笑着說道。

紀茹芸點了點頭:「知道,你們想問我和丁長工之間的關係。我和丁長工只能算是普通朋友,你們已經知道我和陳政偉的關係了,丁長工是陳政偉的死黨,我難免會和他有接觸。不過我和丁長工的接觸僅限於陳政偉的關係,並沒有任何私底下的勾結。」

「雖然你們的朋友關係源於陳政偉,但你們都是生意人,生意人看重得更多的是利益。你們是做文化產業的,星辰文化旗下的很多場子都有可能用上丁長工的茶葉。據我所知,丁長工也是一個精明的生意人,他就沒有想過這是一個拓展他業務的好渠道嗎?」

紀茹芸皺起眉頭,她看了一眼歐陽雙傑。丁長工的茶葉在他們的幾個夜場、茶藝吧、咖啡廳都有進貨,看來歐陽雙傑來之前是做過功課的。

「不瞞你們說,我們公司與丁長工確實有業務上的往來。丁長工在林城的店裏有政偉的股份,我們之間的業務主要是靠政偉牽線,這件事情政偉是知道的。」紀茹芸想了想回答道。

歐陽雙傑好像早就知道紀茹芸會這麼回答,他笑了笑:「嗯,這一點我們是知道,不過作為公司與公司的合作,我想知道你和丁長工之間有沒有接觸?」

紀茹芸說道:「有,不過當時天宇還在,業務主要都是天宇和他談的,我只是在一旁說了些好話罷了。」

「陸天宇和丁長工見過面?」歐陽雙傑輕聲地問道。

紀茹芸愣了一下,她點了點頭:「是的,而且他們見過還不止一次呢,大概有四、五次。連我也覺得奇怪,丁長工怎麼會和陸天宇談得來,這四、五次,我只陪了兩次,其餘都是他們自己約的,我事後才知道。」

陸天宇與丁長工投緣?這真是一件怪事,陸天宇對陳政偉是閩南人這一點都格外小心和提防,可對丁長工他為什麼就不再提防了?他讓莫洪峰去查陳政偉,卻隻字沒向莫洪峰談及丁長工的事情。據陳政偉說,丁長工根本就是閩南者雲本地的口音。歐陽雙傑的心裏百思不得其解。

邢娜輕輕碰了碰歐陽雙傑,歐陽雙傑笑了笑,搖了搖頭:「沒事,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紀總,你這段時間見過丁長工嗎?」

紀茹芸搖了搖頭:「沒有,按理說每個月末他都會到林城來一趟。一來是看公司的賬目;二是對各個大公司結賬,維持一下關係,可是這個月底他卻沒來。政偉給他打電話,他只說最近有些忙,要晚幾天才能過來。」

歐陽雙傑沒再問什麼,三個人就告辭離開了。

上了車,邢娜問道:「歐陽,剛才你在想什麼?」歐陽雙傑說道:「我們去一趟老莫那兒。」接着他就把自己剛才的疑問說了出來,唐楚說道:「你是懷疑丁長工與陸天宇之間有什麼協定?」

歐陽雙傑說:「從紀茹芸的話里聽得出來,陸天宇對這個丁長工很放心,這其中必然有原因,丁長工是怎麼做到讓陸天宇對他不設防的?他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物呢?老莫既然查到了丁長工,說明他已經找到了答案。老莫不是警察,他在做很多調查的時候就可以用一些非常手段。

莫洪峰沒想到唐楚他們會來,不過他還是很高興,招呼大家坐下。歐陽雙傑說明了來意,老莫聽完后說道:「其實這一點我也想過了,以陸天宇的謹慎,讓我對陳政偉查了很久,卻從沒有和我提過丁長工,這很不正常。」

歐陽雙傑說道:「嗯,要好好地查查丁長工與陸天宇之間的關係,另外也查查他與其他幾個死者是否相熟!」

莫洪峰是暗線,歐陽雙傑他們是明線,警方自然也會正面和丁長工接觸,既然他暫時不會到林城來,歐陽雙傑他們就去渝城,反正兩地相隔也不遠,開車也就四個多小時。

他們去了四個人:歐陽雙傑、邢娜、唐楚和梅雪芳。

梅雪芳開着車,邢娜坐在副駕駛位,歐陽雙傑和唐楚坐在後排。

「歐陽,你說丁長工是不是也收到消息了?」唐楚問道。

「我想陳政偉在第一時間就已經通知了紀茹芸和丁長工。」歐陽雙傑回答唐楚。

唐楚點了點頭:「我想也是這樣,不然丁長工就不會嚇得連林城都不敢來了,不過他就沒想過嗎?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廟,他不來難道我們就不能去渝城找他嗎?」

歐陽雙傑搖了搖頭,「我倒不認為丁長工在有意躲他們,丁長工越是躲越表示他的心虛,或許丁長工是真有事兒走不開。警方現在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丁長工與陸天宇的死有什麼關係,他若是落落大方地到林城,警方也不會把他往壞處想,他是個精明的生意人,自然不會做這樣的傻事。」

邢娜說:「你們有沒有想過,丁長工與陸天宇的關係不一般,有沒有可能是這樣的情況,陸天宇請私家偵探暗中去調查陳政偉,他對老莫的調查結果不滿意,而生性多疑的他又委託丁長工做這事兒!」

唐楚否定了她的這個想法:「陸天宇與丁長工還是靠陳政偉與紀茹芸牽線搭橋才相識的,至少在這之前陸天宇不認識丁長工。」

歐陽雙傑卻笑道:「這可不一定,我倒是覺得陸天宇並不是想讓丁長工幫他查陳政偉,他們之間應該還有着其他的什麼貓膩。你們想想,陸天宇如果真和者雲『梁紅軍案』有關係,那麼他曾經在者雲待過,很有可能與丁長工在者雲的時候就相識了,只是那個時候的丁長工年紀還小,他們之間的關係是怎麼維繫的,就不得而知了。」

歐陽雙傑皺起了眉頭,好像想到了什麼問題,唐楚見他這個樣子,沒再說話,邢娜扭過頭來正想說什麼,唐楚做了個「噓」的動作,邢娜忙閉上了嘴。

歐陽雙傑突然眼睛一亮:「丁長工或許是知情人。邢娜,馬上給者雲的李叔打個電話,讓他們查查丁長工的家世,如果能夠查到他是如何創業的,就更好了!」接着他又掏出電話給肖遠山打過去:「老肖,你馬上和渝城的市局聯繫一下,讓他們先把丁長工保護起來,要快!」

歐陽雙傑掛了電話,唐楚不解地問道:「怎麼了?出了什麼事兒?」

歐陽雙傑說:「如果像你剛才說的那樣,丁長工小時候就與陸天宇相識,那麼他很有可能知情梁紅軍家的滅門案,雖然那個時候他還小,但也差不多十歲了吧?」

邢娜說道:「確切地說是剛好十歲。丁長工比陳政偉大一歲。」歐陽雙傑點了點頭。假如他真是梁紅軍滅門案的知情者,那麼,後來他完全可以用這件事情威脅陸天宇,從陸天宇這兒得到他想要的,他想要的無外乎就是錢了,而錢對於陸天宇他們來說根本就不是什麼問題。或許他威脅的不是陸天宇一個人,涉案的那幾個自殺者都有份。

梅雪芳從後視鏡里看了一眼歐陽雙傑:「歐陽,如果像你說的這樣,以陸天宇的脾氣你覺得他會乖乖地讓姓丁的勒索嗎?陸天宇可是有涉黑背景,而且他們已經殺過人了,還是滅門慘案,在乎多殺一個丁長工嗎?」

歐陽雙傑笑道:「你說得沒錯,可是如果我是陸天宇,我也不會殺丁長工,留他可以派上大用場。假如我的猜測成立,那麼,丁長工就有一個大弱點——貪錢。一個貪錢的人是很好控制的,再說,從丁長工勒索他們,接受了他們的錢的那刻起,就已經成為他們中的一員,因為他的行為已經觸犯了法律,只要他拿了錢,就已經和他們在同一條船上了。」

唐楚「嗯」了一聲:「你說得有道理,可是留下丁長工有什麼用呢?」

歐陽雙傑說:「這個問題就是我剛才在想的問題。雖然他們幾個都有心避諱閩南的那段過去,甚至很不願意提及閩南。但是,他們會一點兒都不關心閩南的動靜嗎?做了那樣慘絕人寰的案子,他們自然是心虛的,那邊有一點兒風吹草動,他們私下裏一定特別緊張。直到警方把這個案子結了,他們才稍微鬆口氣。他們一定也收到了梁詩然還活着的消息,心裏有鬼,他們不可能不害怕梁詩然會查出他們。」

邢娜笑了,「連警察他們都不怕,還會擔心一個小女孩?」

歐陽雙傑卻說:「這不一樣,警察並不知道他們的作案動機,加上他們的作案手段很隱蔽。警方最後給出了自殺認定。可梁詩然卻不同了,梁詩然很可能知道他們拿走了什麼。只要梁詩然知道家裏少了那件貴重的東西,她一定就能想到家人是為什麼死的,就算她小時候想不明白這個問題,長大后一定能想明白的。」

丁長工的公司規模很大,叫「長工茶苑」,聽起來像一個茶館的名字。他的公司在渝城市郊的一個商業園區里。

「幾位,請問有什麼事兒嗎?」前台的客服小姐站了起來。

歐陽雙傑也笑了笑:「請問你們丁總在嗎?」

客服小姐沒有回答:「你們有預約嗎?」

邢娜準備上前亮出身份,歐陽雙傑輕輕地拉住她的胳膊。「我們沒有預約。」歐陽雙傑很有禮貌地說道。

客服小姐一臉遺憾地搖了搖頭:「對不起,沒有預約我不能讓你們進去。」歐陽雙傑笑道:「我們找丁總有很重要的事情。」

客服小姐也笑了:「丁總這些天真的很忙,我們公司正準備在創業板上市的事情,公司的很多部門都已經連續加班好多天了,丁總更是好幾天都沒離開過公司。」

歐陽雙傑看了唐楚一眼,唐楚苦笑了一下,還真讓歐陽雙傑說中了,丁長工並不是有意在躲避警察,是真的有事忙不開。一個小公司能夠在創業板上市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看得出來這個丁長工還真是有些本事。

歐陽雙傑這才掏出證件:「還是麻煩你通報一下吧,我想他應該會見我們的。」客服小姐這才知道面前的幾個人竟然是警察,忙說道:「請你們等一下。」

她抓起前台的電話撥了個號,然後輕聲說道:「丁總,有幾個警察想見您。」掛掉電話后,對歐陽雙傑他們說道:「幾位請跟我來吧。」

客服小姐把四人領進了丁長工的辦公室,辦公室里到處都堆滿了文件,只有會客區的沙發上是乾淨的,估計也是臨時收拾了一下。

「丁總,他們……」客服小姐還沒說完,丁長工便微笑着點了下頭:「我知道了,去,倒幾杯茶來。」接着他便招呼他們坐下。

歐陽雙傑望向丁長工,他早已從邢娜的口中知道了丁長工的年紀,可是見到本人還真讓歐陽雙傑吃了一驚,三十齣頭的人看上去像四十幾歲的樣子,他的頭髮竟然白了大半。丁長工戴着一副黑框眼鏡,黑眼圈明顯,看來前台人員說得沒錯,為了上市的事情丁長工確實沒怎麼休息好。

「幾位是黔州來的吧?」丁長工很隨意地問道。

歐陽雙傑笑了笑:「看來你早就知道我們會來了。」

丁長工點了點頭:「嗯,之前我就接到了政偉和茹芸的電話,他們說估計你們會找我了解一些情況,其實就算他們不給我打電話,我也猜到你們也會過來的,陸天宇死了,作為他的生意合作夥伴之一,接受警方的問話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客服小姐用托盤端上四杯水,丁長工揚了揚手:「你去忙你的吧,這兒沒你的事了。」

邢娜冷笑道:「也就是說你早就已經準備好說辭了?」

丁長工愣了一下:「警官,我不明白這話什麼意思,我和陸天宇確實有生意上的往來,可是我做的是正當生意,和陸天宇的生意往來都是合法的,應該不存在找什麼說辭吧?」

邢娜淡淡地說道:「你和陸天宇的私交怎麼樣?」

丁長工想了想說道:「還行吧,其實也談不上什麼私交,你們也知道,商人之間的交情多是在利益的基礎上,如果不是因為我們彼此能夠為對方創造利益,你們覺得陸天宇會和我成為朋友嗎?」

邢娜又說道:「你和陸天宇早就認識,還是通過陳政偉、紀茹芸的關係?」

丁長工笑了:「我的家在閩南,陸天宇是黔州人,我們之間的年齡又有懸殊,怎麼可能早就認識呢?若不是紀茹芸嫁給了他,我也不可能認識陸天宇。邢娜,其實這些你應該都清楚,怎麼說大學的時候我們也算是朋友吧,你和陳政偉的那段故事我可是見證人呢!」

邢娜的臉一下子就白了,歐陽雙傑皺了下眉頭,他知道邢娜這樣的反應多半也是因為自己,他看了邢娜一眼然後搖了搖頭,示意她別激動。

唐楚問道:「丁總,陸天宇請私家偵探調查陳政偉,這件事你知道嗎?」

丁長工一臉驚訝:「還有這回事兒?我還真不知道,莫非政偉和茹芸的事情被他發現了?這也難怪,一個大男人,老婆給自己戴綠帽子,換成誰都會受不了的。不過陸天宇並不是善男信女,他既然懷疑政偉為什麼不對政偉下手呢?我早就聽茹芸提過,說陸天宇可是混黑出身的。」

歐陽雙傑心裡冷笑,這個丁長工還挺會裝,這腦子轉得快,人很聰明,應變能力也很強,而且他們要來的事情早就在丁長工的預料之中,他肯定早就已經做好了準備。

歐陽雙傑臉上卻仍舊很平靜:「你猜錯了,他讓人查陳政偉並不是因為陳政偉與紀茹芸之間的事情。」

「哦?那是為什麼?」丁長工一臉茫然。

歐陽雙傑淡淡地說道:「因為陳政偉是閩南人,陸天宇更關注的是陳政偉是閩南人。丁總,你也是閩南人,可我就納悶了,既然陸天宇對閩南人那麼敏感,為什麼偏偏就對你那麼放心呢?」

丁長工聳了聳肩:「這個我也不知道,不過他為什麼會對閩南人這麼敏感呢?」

歐陽雙傑很佩服丁長工的演技,他笑着說道:「或許他曾經對閩南人做過什麼虧心事兒吧,做了虧心事兒,就擔心鬼上門,你說對吧?」歐陽雙傑明明知道了丁長工有很大的表演成分,可是他也沒辦法,對付這樣的人必須要有耐心,慢慢地磨,他相信丁長工遲早會露出原形的。

離開「長工茶苑」他們就去了渝城市局招待所,唐楚抽著煙,說道:「還真沒想到這個丁長工竟然是這麼一個難纏的主。」

歐陽雙傑笑了:「這小子奸得很,若他不是這麼難纏的話,陸天宇也留不得他,陸天宇他們幾個都是有頭腦的主,可惜,他們的對手是神,否則他們也不會落到這樣的下場了。」

邢娜也點了點頭,她說:「丁長工若不是心計很深,當時他只是一個十歲的孩子,怎麼可能在長大以後找到陸天宇他們勒索他們的錢財呢。」

梅雪芳嘆了口氣:「這個案子讓我長了眼界,以前也辦過不少案子,但是都不像這個案子如此費腦。」

唐楚說道:「可我們不能在渝城待得太久,希望這三五天裏能夠在他的身上找到突破口。」

歐陽雙傑更擔心的是丁長工的安全,他問梅雪芳,渝城市局這邊對丁長工有沒有什麼保護措施,梅雪芳說渝城市局的刑警隊副隊長劉光喜一會兒來招待所。

唐楚皺起了眉頭:「不是說別通知渝市這邊我們來了嗎?我們是來辦案的,不希望花太多時間去應酬。」

歐陽雙傑微笑着對唐楚說:「唐局,以後工作上的對接還會有很多,大家熟悉一下也是應該的。我們跨省辦案確實要和人家打招呼,如果真出了什麼問題,還得靠着他們幫助呢!」

唐楚尷尬地笑了笑。

歐陽雙傑隱隱覺得這趟渝城之行好像潛在着什麼危險,最初他以為丁長工會發生什麼意外,可是明明知道渝市警方已經對丁長工進行了保護,可是他的心裏卻仍舊不太踏實,具體為什麼他也說不上來。

不一會兒,渝城市局刑警隊的副大隊長劉光喜來了,跟着他來的還有一個年輕警察。

劉光喜和唐楚熱情地握了握手:「我們陸局原本想親自給唐局接風的,可是局裏有事走不開就讓我全權代表了,讓我代他向你們問好,招呼好大家,配合好你們的工作!」

「今晚我做東,給你們接風,放心,這頓飯是我私人請客,不違反禁令的。」劉光喜對大家笑着說道,唐楚知道推是推不掉的,於是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就在這個時候歐陽雙傑的手機響了,是丁長工打來的。「歐陽警官,晚上能賞個臉一起吃飯嗎?」是丁長工的聲音,歐陽雙傑愣了一下:「就我們倆?」丁長工說是的,歐陽雙傑皺起眉頭,不過歐陽雙傑還是答應了,丁長工主動聯繫自己說明他一定是想告訴自己什麼。他問丁長工時間地點,丁長工告訴歐陽雙傑下午五點半他的司機會開車到渝城市局招待所接歐陽雙傑。

歐陽雙傑笑了笑:「看來丁總還真是有心,連我住在哪兒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掛了電話,歐陽雙傑把事情說了一遍:「劉隊,實在不好意思,晚上我得去找丁長工。」劉光喜自然也知道歐陽雙傑是沖着丁長工來的,也就不勉強。

唐楚卻問道:「歐陽,你一個人去沒事兒吧?」唐楚總覺得這件事情有些蹊蹺。

「要不我陪你一塊去吧。」邢娜說道。

歐陽雙傑搖了搖頭:「不用,放心吧,我不會有什麼事的。」

劉光喜也笑道:「你們就把心放在肚子裏吧,暗處還有我們的人呢,出不了什麼大事。去吧,我們既然已經認識了,以後還會有吃飯的機會。」

五點半,一輛黑色的轎車駛進了招待所,歐陽雙傑已經在樓下等待了。

「請問是歐陽警官嗎?」那司機從車上下來,歐陽雙傑點了點頭,那年輕人說道:「我是丁總的司機,是我們丁總讓我來接您的,請上車吧。」

歐陽雙傑上了車。歐陽雙傑想和司機攀談,誰知道不管他問什麼,這年輕人都只有一句話,「對不起,我什麼都不知道。」歐陽雙傑很鬱悶。

「毛魚頭」是渝城有名的火鍋店,以魚頭火鍋最出名。司機告訴歐陽雙傑丁總在七號包廂,便去停車了。

歐陽雙傑上了樓找到了七號包廂,推門進去,看到丁長工的剎那,歐陽雙傑整個人都驚呆了,只見丁長工的右手握着手槍,雙眼木然地望着門的方向,臉上還帶着一抹微笑。

「不要!」歐陽雙傑跑上前去,想要奪下丁長工手上的槍,可他的手剛剛要抓上去的時候槍響了。血濺在了歐陽雙傑的臉上,丁長工的手鬆開了,槍掉到了歐陽雙傑的手上。歐陽雙傑的腦子「轟」地一響,他馬上就意識到自己被人陷害了。

外面傳出尖叫聲,走道里一片混亂,有人向包廂衝來的時候歐陽雙傑一下子就冷靜了下來,他向闖進包廂的人叫道:「出去!都出去!我是警察!」並出示了證件,那些人都愣了一下,然後慢慢地離開了包廂。

歐陽雙傑又掏出手機給唐楚打了過去,他簡潔地把這兒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唐楚大吃一驚,他沒想到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他趕緊把歐陽雙傑的事情向劉光喜說了。邢娜和梅雪芳聽到歐陽雙傑出事的消息也都驚呆了,歐陽雙傑素來冷靜、沉着,而且也充滿智慧,怎麼就上了這樣的道兒?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劉光喜,因為接下來的工作可就是渝城市局的了。

劉光喜說道:「我馬上聯繫一下看看哪兒最先出警,我會和他們打招呼,不會傷害到歐陽。但是唐局,你也給歐陽去個電話吧,讓他配合出警的警察,該走的程序我們還是要走的。我相信歐陽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我們趕緊過去看看。」

110接警中心很快就來了,來的是最近的派出所的巡邏車,三個警察走進了包廂,他們已經接到了上面的電話,電話上說嫌疑人是鄰省的一個警察,這件事情可能有蹊蹺。他們自然知道上面這是在提醒他們別亂來。

為首的是分區派出所副所長茅正道,他一臉嚴肅,看了看歐陽雙傑,又看了看歐陽雙傑手中的槍:「把槍放下!」歐陽雙傑把槍放到了地上,他扭頭對身後的一名幹警輕聲說了句什麼,那警察便走到門邊:「都散了,別圍在這兒影響我們工作。」門外的那些好事者並沒有馬上離開,小聲地議論著。

茅正道走到歐陽雙傑面前:「你是黔州林城市局的歐陽雙傑?」歐陽雙傑點了點頭,茅正道讓手下關上門,然後才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歐陽雙傑苦笑了一下,把事情大概說了一遍,他並沒有說他們到渝城來是查什麼案子的,也沒有說出丁長工與他們在查的案子有什麼關係,只說丁長工約他,剛進包廂就看到丁長工準備開槍自殺,他情急之下想要阻止,可剛要摸到槍丁長工就開槍了。

茅正道皺起了眉頭,認真地向歐陽雙傑詢問其中的細節,當聽歐陽雙傑說是丁長工的司機把他接來的,他問歐陽雙傑司機呢,為什麼沒跟他一塊兒上來,歐陽雙傑說丁長工交代司機,把自己送到就讓自己到包廂來見他,司機不用跟來了。茅正道立刻讓手下人馬上去找到那個司機。

「雖然是我們先出警,但這個案子最終由市局刑警隊接手,估計他們的人很快就會來了。歐陽警官,說實話,這事兒很麻煩。槍上有你的指紋,想要說清楚就費事了。你好好想想,有沒有什麼能證明他不是你殺的?比如當時他自殺的時候除了你還有沒有誰看到?」

歐陽雙傑搖了搖頭,因為他一進包廂就看到了那一幕,至於門外是不是有人看到說不準。

茅正道嘆了口氣:「小夥子,你得有個心理準備啊!」

歐陽雙傑苦笑了一下,他明白這個心理準備指的是什麼,自己很可能會在渝城市局待上幾天了,這還是最壞的結果。如果找不到對自己有利的證據,那麼將面臨什麼樣的結局還真不好說。他的心裏很苦澀,明明有不祥的預感卻沒有放在心上。

沒多久,刑警隊的人就到了,劉光喜和唐楚也到了。茅正道把事情向劉光喜簡單地說一下,然後領着他的人走了。劉光喜讓人封鎖了現場,技術部門的人也開始忙碌著,歐陽雙傑則被帶走了,要帶回局裏,這是程序。

車上唐楚嘆了口氣:「歐陽啊,你說你,怎麼就這麼不小心啊!就算他真要自殺,你好言相勸不就得了,犯得着去奪槍嗎?在槍上留下了指紋,那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我們都相信不是你做的,可是你自己也知道,法律講的是證據!」

聽唐楚這麼說,邢娜就更緊張了,劉光喜則勸道:「唐局,也不怪歐陽,作為一個人民警察,遇到這樣的事情當然就得管,就得挺身而出,怪只怪我們的對手太狡猾,這坑挖得也太大了。不過放心,只要歐陽沒有做過,我們一定能夠還他一個清白。不過唐局,你們也知道,程序上我們還是要按照規矩來的,歐陽,這幾天可能要委屈你了。」

歐陽雙傑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他點了點頭:「我明白,放心吧,我一定會配合好你們的工作。」

唐楚看了歐陽雙傑一眼:「馮局讓我給你帶句話,讓你在這兒安心地待上兩天,要相信渝城的同志一定能夠還你一個清白。」

已經兩天了,渝城市局的調查工作沒有任何進展,歐陽雙傑說的那個司機根本就不是丁長工的個人司機。根據歐陽雙傑的描述,畫了司機的畫像讓丁長工公司的員工都看了一遍,沒有人認識他。而酒樓那邊也沒有監控錄像能夠證明歐陽雙傑說的話,倒是有兩個服務員說在見到歐陽雙傑進包廂之後就聽到裏面傳出了槍聲,這個證詞不但不能幫助歐陽雙傑脫罪,相反,還成為不利的證供。

煙灰缸里的煙頭已經滿了,唐楚的房間煙霧瀰漫。

唐楚沉重地問道:「小梅啊,邢娜呢?是不是又去了那家酒樓?」這兩天邢娜每天都往酒樓跑,就是希望能夠找到證據證明歐陽雙傑沒有殺人,短短兩天的時間邢娜就憔悴了很多,她的臉上又失去了微笑,重新回到那個冰美人的樣子。

梅雪芳嘆了口氣:「我剛從丁長工的公司回來。那天下班前他還在給加班的員工描述一個美好的前景呢,所有員工都說無論如何都不相信他們的丁總會自殺,還說了一些難聽的話,說是警察殺了人就想找借口開脫。陪着我一起去的兩個渝城市局的同志也忍不住問我,我們這次來查的到底是什麼案子,為什麼要盯上丁長工,我又不好說。」

唐楚在屋裏焦急地走來走去,突然,停下了腳步,抓起桌子上的電話。

「劉隊,你好,我是唐楚,有件事情我想問問,你們不是安排人跟着丁長工保護他的安全嗎?案發的時候你們的人呢?」

很快唐楚臉上的神色也變了:「哦,我明白了。」

掛了電話,梅雪芳問道:「唐局,劉隊怎麼說?」

唐楚說道:「他說那天他的手下壓根就沒有看到丁長工從公司出來,知道丁長工出事的時候,他們還守在丁長工的公司門口。」

梅雪芳說:「丁長工是有意甩掉警察!」

唐楚問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梅雪芳苦笑了一下:「是不是有人逼他這麼做的,那個人很可能就是我們要找的兇手,導演了林城幾起所謂的自殺案件的兇手。」

唐楚點了點頭:「兇手既然能夠導演林城的幾樁自殺案,讓丁長工『被』自殺也不無可能,目的只有一個,想陷害歐陽,讓歐陽不能再咬住這個案子不放。」

就在這個時候邢娜回來了,她一臉疲倦。

「怎麼樣,有發現嗎?」梅雪芳輕聲問道,邢娜搖了搖頭,兩天來她做了最大努力還是沒能找到一點兒線索。

「別着急,我們一定能夠想到辦法的。」梅雪芳安慰道。

唐楚的電話響了,是劉光喜打來的:「歐陽想見你。」唐楚馬上就趕去了渝城市局,他希望歐陽雙傑想到了什麼。

「歐陽,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你說!我們馬上去取證。」唐楚的聲音有些激動。

跟他一起來的是邢娜,邢娜望着歐陽雙傑:「你沒事吧?」

歐陽雙傑望着邢娜搖了搖頭,:「唐局,者雲那邊有消息嗎?」唐楚不解地望着歐陽雙傑,都什麼時候了他還關心那邊是不是有消息。唐楚說老李昨晚來過電話,告訴他丁長工的家境並不好,他有個長期卧病在床的父親,一直以來都是母親在操持家務,直到丁長工大學畢業以後,丁家才改變了狀態。丁長工是白手起家,茶葉生意也是從小做大的。

唐楚說到這兒,望向歐陽雙傑:「我們之前的思路是不是錯了?原本我們以為丁長工的第一桶金是靠勒索陸天宇他們而得到的,但從老李他們的調查結果看來,丁長工確實是憑着自己的本事一步一個腳印上來的。」

歐陽雙傑搖了搖頭:「我不相信,唐局,您再和李叔那邊說說,讓他們查仔細了。丁長工很狡猾,我想所謂的白手起家根本就是一個障眼法,他做事情很謹慎。我想他的公司能夠做這麼大並不僅僅是他善於經營,這年頭可不同以往,以往精明能幹,有個好的頭腦就能夠掙到錢,那是人找錢的時代。可是現在有頭腦沒用,因為有頭腦的人很多,沒有本錢你再能幹也只能幹瞪眼。白手起家不是不行,可是短短几年的時間能夠將公司做那麼大,銷售網絡幾乎覆蓋全國,沒有外力的支持,可能嗎?」

「你說得對,我會再和老李溝通的,不過現在咱們可以不着急說這事嗎?先說說你的事吧,你不知道這些天我們大家多着急,就連馮局和老肖也替你捏把汗呢!」

歐陽雙傑淡淡地說道:「真的假不了,假的它也真不了,放心吧,我不會有什麼事的。」

邢娜皺起眉頭:「話是這麼說,你不會不知道如果找不到證據,你將面臨的是什麼吧?」

歐陽雙傑笑了:「我當然知道,但我相信不會走到那一步的,馮局不是也說了嗎?要相信渝城的同志!」

歐陽雙傑相信丁長工在開槍之前已經處於被催眠的狀態,他在等待一個指令,一個預先設置好的指令,那就是自己摸到槍的同時丁長工就會摳動扳機。歐陽雙傑如果當時細心一點兒,認真留意丁長工的狀況或許就能夠發現一些端倪。假如當時自己像唐楚說的那樣,先用言語去穩住丁長工,即使沒有任何效果,情況也不會比現在糟糕。

當然,在唐楚和邢娜面前,歐陽雙傑不願意表現出心裏的無奈,他不想讓他們過於擔心,那樣不但於事無補可能還會影響他們冷靜的判斷。這個時候自己這邊的陣腳更不能亂,對方向自己下手,就是不希望自己步步緊逼,這也讓歐陽雙傑看到了一線希望,自己尋找的這條線是正確的。他們的調查已經引起了對手的恐慌,所以他們才會不擇手段地殺人滅口。或許也不算是殺人滅口,因為丁長工很可能已經和陸天宇他們沆瀣一氣,如果是那樣,丁長工的死也是他報復計劃中一個部分,只是自己卻被算計到了其中。

唐楚他們走後,歐陽雙傑在小小的羈押室里點了支煙,苦思冥想。他努力地回想那晚發生的事情,他想看看能不能找到脫罪的證據,從那個司機來接自己,一直到進入包廂。

那個司機根本就不是丁長工的駕駛員,而丁長工的駕駛員根本就不知道這回事兒,那個司機是什麼人呢?是兇手的同夥?神秘兇手既然能夠控制丁長工給自己打約見電話,那麼同樣可以讓他安排司機來接自己,有必要讓自己的同夥來嗎?這樣他們就不怕暴露?可如果不是兇手的同夥,那又是什麼人呢?這不是把事情給弄複雜了嗎?對手是個很狡猾的狐狸,他不會不知道把事情弄得越複雜,最後露出來的破綻就會越多嗎?

歐陽雙傑想不明白,他還記得那車的車牌號,但是劉隊已經與他說過,車牌號是假的,因為那個車牌號是渝城的一家進出口貿易公司的公車,而且車型與顏色也與歐陽雙傑描述的不符,至於那個司機就更是查無蹤影。

歐陽雙傑暫時把司機和車子的事情放到了一旁。他又想到自己到了「毛魚頭」之後的情形,那年輕人直接告訴自己包廂號,然後他去停車,自己上了樓,很容易就找到了那包廂,包廂的門是虛掩著的,自己剛推開房間門就看到了丁長工拿着槍對着他自己的頭!

邢娜說她問過那兒的服務員,服務員說丁長工應該是在槍響前十五分鐘到的,並沒有發現他有什麼不正常,還讓服務員給他上了茶水,又點了菜,正因為這樣,服務員一口咬定丁長工原本是打算請人吃飯的,怎麼可能自殺呢?

歐陽雙傑知道這又是一條不利於自己的線索。歐陽雙傑嘆了口氣,他現在一籌莫展,想不出什麼辦法來替自己開脫,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過這一關。不過他總覺得這其中有什麼問題被自己忽略了,到底是什麼呢?

突然他的眼睛一亮,司機,還是司機,問題就出在司機的身上。丁長工的司機說他根本就不知道丁長工請自己吃飯的事情,更不知道接自己的人是誰。這話原本能說通的,可再細想,既然他並不知道這件事兒,那麼丁長工是怎麼到這兒來的呢?只有一種可能,送丁長工來的人應該也是那個去接自己的人。其實從招待所到「毛魚頭」開車也就五分鐘的時間。服務員說丁長工是在槍響前十五分鐘到的,那麼他把丁長工送到這兒,再開車到招待所接自己,然後把自己送到這兒,時間間距不就是十到十五分鐘嗎?

想明白了這一點,歐陽雙傑知道為什麼劉光喜派出去保護丁長工的人為什麼沒發現丁長工離開公司,因為丁長工根本就不是坐他自己的車出去的,也不是他公司的車,其他的車警察自然就會大意了。丁長工他們公司的地下停車場是可以直接從大堂乘電梯下去的,劉光喜的人只是盯人、盯車,只要稍微有所疏忽丁長工就躲過了他們的眼睛。

歐陽雙傑打開門叫門外的警察幫忙請劉光喜過來,丁長工他們公司的地下停車場里一定有監控的,如果運氣好就能找到那部車和那個司機!

劉光喜的人調出了地下停車場的監控錄像,果然是接歐陽雙傑的那部車接走的丁長工,只是那監控里看不到司機的樣子,這讓歐陽雙傑有些鬱悶,找不到那個司機的話這監控也根本說明不了什麼問題。

劉光喜遞給他一支煙:「彆氣餒,我們一定能夠找到證據證明你的清白。」

歐陽雙傑接過煙點上,深深地吸了一口:「劉隊,你們查過丁長工這兩天的通話記錄及接觸過哪些人嗎?」

劉光喜點了點頭:「查過,都是些業務上的往來,並沒有什麼特別。另外,他的妻子這段時間正和他鬧離婚,倆人的通話也頻繁了些。」歐陽雙傑皺起了眉頭:「他妻子也是閩南人?」劉光喜說他的妻子並不是閩南人,而是粵西人,年紀比他要大多了。

歐陽雙傑有些想不明白,以丁長工的條件怎麼會找個比自己大的女人?

「劉隊,能不能好好查查他妻子的底?」歐陽雙傑輕聲說道。

劉光喜愣了一下:「你懷疑是他的妻子在搗鬼?」歐陽雙傑也說不上來,他只是覺得這應該是一個疑點,丁長工從學校出來就一直順風順水,不到兩年生意就已經有模有樣了。想要找什麼樣的女人不行,為什麼偏偏就會找了現在這個妻子呢?

歐陽雙傑想了想說:「我懷疑她的身份可能是假的,所以希望你們能夠查仔細,一個疑點都不要漏掉。」劉光喜雖然並不明白歐陽雙傑為什麼會這麼說,但他還是慎重地答應了。

劉光喜走了以後,歐陽雙傑走到窗邊,望着窗外的那片小樹林,皺着眉頭陷入了思考之中。他對丁長工妻子的懷疑並不是沒有原因的,劉光喜說丁長工的妻子看上去差距大了很多,少說也有七、八歲的樣子,這就不由得不讓歐陽雙傑有所懷疑了,他想到了另一個人——莫名地消失的盧琴。

盧琴的神秘消失,去向一直是個謎,歐陽雙傑相信她一定改名換姓藏了起來。之前歐陽雙傑就想過她是為了梁詩然,她一直在幫助梁詩然。歐陽雙傑雖然不知道盧琴與梁家到底有什麼樣的淵源,但在心裏已經認定盧琴與梁詩然一定是一體的。假如丁長工的這個妻子是盧琴的話,那麼之前歐陽雙傑做出的一個判斷就有問題了,就是丁長工能夠從陸天宇他們身上勒索到錢財,並不是因為二十三年前他發現了陸天宇他們的犯罪事實,而是盧琴告訴他的,甚至還是盧琴教他如何恐嚇勒索的。只不過算起來盧琴應該比丁長工大了差不多十歲,歐陽雙傑清楚地記得自己在者雲的調查結果,梁紅軍家出事的時候,盧琴就已經在者雲林場工作了,那個時候她正好十九歲,五年後在梁紅軍的老宅鬧鬼,那件事情過後,她就以一個假調令徹底地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以這個年齡懸殊來看,正好符合劉光喜說的看上去丁長工的老婆比他大了很多。歐陽雙傑的心裏隱隱有些激動,假如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那將會是一個突破性的進展。

「歐陽啊,我聽劉隊說你請他們幫助調查丁長工的老婆?你懷疑她?」唐楚剛坐下來就開口問道,歐陽雙傑笑了笑:「嗯,我是有些想法。」他把自己的想法大致說了一下,唐楚瞪大了眼睛:「盧琴?你懷疑丁長工的老婆是盧琴?」歐陽雙傑點了點頭:「是的,不過這也只是懷疑,到底是不是還很難說。畢竟我也沒有任何證據。」

唐楚說這件事情他會親自盯着劉光喜,設法弄到丁長工老婆的照片讓者雲那邊進行確認,看看丁長工的老婆到底是不是盧琴,只要能夠確認是盧琴,那麼這個案子就有了突破性的進展。

可很快李國勝那邊傳來了消息,丁長工的老婆不是盧琴,不過李國勝又說,單憑一張照片說明不了任何問題,誰能保證盧琴是不是整了容,改頭換面了?因為當時的條件限制,警方沒有盧琴的指紋記錄,唯一能查到的只有血型。李國勝傳來的消息讓唐楚、邢娜和梅雪芳幾人很是絕望,三個人都已經亂了陣腳,他們不知道現在該做點兒什麼。

歐陽雙傑看到前來的劉光喜:「那槍查到了嗎?」劉光喜說那槍是一支黑槍,應該是從黑市弄來的,他已經派人去查了,希望能夠追到槍的來源。不過希望不大,雖然國內對槍支的管制很嚴格,但也不可能完全杜絕。

歐陽雙傑點了點頭:「嗯,我明白,能把丁長工老婆的資料給我看看嗎?」劉光喜讓人把丁長工老婆的資料送來了。

丁長工的老婆叫莫菊,是粵西人,不過她十二歲的時候父母就死了,被舅舅帶去了滬市,沒在滬市待多久她就離家出走了,再也沒有和舅舅家聯繫過。她自己說那些年她走過很多地方,靠着打零工過活,後來來到了渝城,靠着打零工掙的錢做了個小生意,再後來就嫁給了丁長工,成了「長工茶苑」的老闆娘。

歐陽雙傑合上了資料,莫菊的經歷很是坎坷,最主要的是,莫菊的很長一段經歷根本無從查證。一個常年在外漂的人,能夠查到什麼?就算現在的莫菊真是被盧琴給取代了,莫菊十二歲就離開了老家,離開了她的舅舅,早就已經變了樣,根本就沒有人能夠辨清她是誰!

歐陽雙傑苦笑了一下,又點了支煙,看來對手真的很厲害,做得滴水不漏啊!他想到了兩個最關鍵的人,只有他們才能夠證明莫菊到底是不是盧琴——祁思敏和盧勇!

盧琴的養母和同父異母的兄弟盧勇應該一直都和盧琴聯繫,莫菊是不是盧琴他們自然最清楚不過了。可是他們會說實話嗎?歐陽雙傑覺得必須想一個辦法試探一下盧勇和祁思敏,只要能夠從他們那兒得到證實,事情就好辦多了。

突然歐陽雙傑的眼睛一亮,他對劉光喜說道:「劉隊,借你的電話用用。」歐陽雙傑撥了個電話給李國勝,讓他去找盧勇和祁思敏,直接告訴他們盧琴出事了,並指明莫菊的身份。如果那對母子無動於衷,就說明自己的推斷是錯誤的,如果莫菊真是盧琴,他們就會有相應的反應。當然,這一步也是險棋,還需要劉光喜這邊配合。劉光喜要設法把莫菊請到局裏來待上一天,別讓盧家母子聯繫上她。

歐陽雙傑掛了電話,把想法和劉光喜溝通了一下,劉光喜想了想說道:「把莫菊請來不難,我會想辦法。」只是讓劉光喜和李國勝兩邊協調好時間。

劉光喜親自帶着人去了丁長工家,丁長工住的是一套複式樓,家裏有一個保姆幫着收拾,警察進去的時候,莫菊坐在沙發上看着電視,丁長工的死好像對她沒有任何影響。

「太太,警察來了!」小保姆走到她的身邊輕聲說。

「請他們進來吧!」莫菊淡淡地說。

小保姆把警察領到了客廳,莫菊也沒起身,只是看了他們一眼:「請坐吧,阿蘭,上茶!」小保姆給劉光喜倒了茶就退了下去。

劉光喜打量著面前的這個女人,看上去四十齣頭的樣子,不過氣質確實不錯。女人斜眼看他們:「警官,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不知道你們還想問些什麼?」劉光喜咳了一聲:「是這樣的,我們今天來是想請你跟我們走一趟,一來完善一下前幾次的筆錄,二來也是為了你的安全考慮。」

莫菊冷笑一聲:「你們警察的事兒可真多,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完善筆錄什麼的應該是你們自己的事情吧?」

劉光喜淡淡地說:「丁太太,還是請你配合一下吧,萬一你說的有什麼遺漏會給我們辦案帶來很多麻煩,走很多不必要的彎路。再說了,我們收到消息,殺害丁長工的兇手很可能會對你下手,所以請你跟我們回局裏,也是為了更好地保護你的安全。」

莫菊並不買賬:「據我所知殺死長工的人是你們的一個警察,不是已經被你們抓住了嗎?他怎麼可能再出來害人?除非你們官官相護,把他給放了!」

劉光喜沒想到這個女人如此難纏,他說道:「丁太太,我必須糾正一下,那個警察並不是殺人兇手,他當時只是想要阻止丁先生自殺,他與丁先生無冤無仇,為什麼要殺丁先生。」

莫菊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聽着。

劉光喜又說道:「我們查到兇手另有其人,是丁先生的仇人,而你也是他報復的對象,所以你最好跟我們走。」

莫菊說道:「真是這樣嗎?」

女警察一臉不悅,她說:「我們有必要騙你嗎?你不敢跟我們走是心裏有鬼吧?」

莫菊側臉望向她:「我心裏有什麼鬼?我只是不想被你們警察耍了,你們無非是想方設法替你們的人脫罪罷了。雖然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麼非得讓我跟你們走這一趟,但我知道一定是你們想替他脫罪的手段。好,我成全你們,跟你們走一趟,不過我可告訴你們,我不希望再有下次,否則我一定告你們。阿蘭,幫我通知郝律師,讓他也去警察局。」

祁思敏打開門,望着門外的李國勝,冷冷地說道:「你們有什麼事嗎?」

李國勝微微一笑:「我們確實有事情,祁女士,盧琴出事了你不會不知道吧?」

祁思敏愣了一下,不過馬上他就反應過來:「盧琴?我不是說過嗎,我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她了。」

李國勝看了看屋裏:「能不能讓我們進去坐下說?」祁思敏這才請他們進了屋,「祁女士,看來你是想要隱瞞到底了?我告訴你,我們已經找到了盧琴,她現在警察局裏待着呢。」

祁思敏的臉色微微一變,不過她還是很自然地說:「我們真的已經很多年沒有她的消息了!」

「祁女士,你說你很長時間沒有見過盧琴,是因為盧琴已經不在了,她徹底改頭換面,成了丁長工的妻子,叫莫菊!」祁思敏看上去像是鬆了口氣,李國勝的心沉了下去。

祁思敏鬆了口氣,說明歐陽雙傑的推測多半是錯的,莫菊不是盧琴。果然祁思敏笑了:「警官,我真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也不認識你說的那個叫莫什麼的人。」此時李國勝的電話響了,是張芳打來的,他們與盧勇接觸,得到的答案也是一樣的,盧勇也不認識莫菊。

李國勝還是沒有死心,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照片,遞到了祁思敏的面前:「你仔細看看照片上這個人認識不認識?」

祁思敏看了一眼:「對不起,我真不認識。」說着她把照片還給了李國勝,李國勝的心裏很鬱悶,原本以為有了這個突破口,歐陽雙傑的危機就能化解了,現在看來這條路行不通。

從祁思敏家裏出來,李國勝很沮喪,他打電話給唐楚和劉光喜,把在金獅這邊的調查結果說了,唐楚嘆了口氣,向李國勝道了謝,然後又把情況向馮開林做了彙報,馮開林很淡然:「這並不意外,之前我就想到了,要是這麼容易就能讓歐陽脫罪,他們不就白忙活了。」

歐陽雙傑也在第一時間得到消息,他聽了沒有說什麼,靜靜地抽完了一支煙。劉光喜很擔心歐陽雙傑會因此而沮喪,誰知道歐陽雙傑說:「劉隊,我能見見莫菊嗎?」劉光喜咬了下嘴唇,這不符合程序,歐陽雙傑笑了:「放心吧,我不會亂來的。」

劉光喜點了點頭:「我馬上安排你們見面。」

莫菊被帶進了羈押室,她看到了歐陽雙傑。「他就是殺害長工的兇手嗎?」莫菊冷冷地問。

劉光喜微微點了點頭:「我們相信他是被陷害的。」

莫菊笑道:「你這麼說就是因為他也是個警察吧?」劉光喜沒有再搭理她,而是對歐陽雙傑說:「你們聊,我在外面。」劉光喜轉身離開了屋子,順手關上了門。

「說吧,你想說什麼?」莫菊坐了下來,望着歐陽雙傑。歐陽雙傑雙手放在了桌子上,眼睛始終盯着莫菊的臉:「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你到底是莫菊還是盧琴?」

莫菊瞪大眼睛:「盧琴是誰?」

歐陽雙傑嘆了口氣:「聽你這麼說,看來你還真不是盧琴。」

莫菊嘴角揚起一個弧度:「我當然不是,我是莫菊。」

歐陽雙傑說道:「你知道,沒有人比你更清楚。」

莫菊站了起來:「對不起,我的時間很寶貴,沒功夫和你在這兒瞎耗。」

歐陽雙傑看得出她想要離開了,他冷不丁地來了一句:「已經有人去金獅請你的繼母和你的兄弟了,相信他們一來,你到底是誰就能揭曉謎底了。」莫菊聽到歐陽雙傑這麼說,終於回過神來,警察為什麼把她弄到局子裏,還暫時沒收了自己的手機!

「警官,如果請我來就是想用各種方式來詐我的話,我想你們找錯人了,如果沒有別的事兒我先走了。」莫菊向著門外走去。歐陽雙傑目送她離開房間。

「盯死她,最好能夠監聽她的電話。」歐陽雙傑望着劉光喜,「我知道這不合程序,不過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辦法總比問題多嘛。」

劉光喜苦笑道:「話是這麼說,可是……唉,算了,不說這麼多了,我想想辦法吧。」

唐楚和邢娜再一次去了丁長工的公司,丁長工死後公司就由一個副總在管,莫菊並不插手公司的業務,她不僅對丁長工的死不關心,對丁長工的公司也不關心。

唐楚和邢娜來到前台,唐楚說道:「你好,我和你們封總約好的。」前台的服務員看了唐楚他們一眼,然後淡淡地說:「請跟我來。」

公司的副總經理叫封路,他熱情地招呼唐楚坐下,讓秘書泡好茶自己也坐了下來:「唐局,上次你們來公司的時候我正好出差了,聽到丁總出事的消息我也吃了一驚。」

之前封路和唐楚就認識,這讓邢娜很好奇。原來封路是唐楚一個朋友的朋友,兩個人是在黔州認識的,丁長工在黔州的生意有時候也是封路去打理。

「我不相信丁總會自殺,但我也不相信警察會殺人,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封路這話讓邢娜心裏多少舒服了些。

唐楚嘆了口氣:「今天來找你是想向你了解一些情況,還希望你能幫助我們。」

封路點了點頭:「唐局,有什麼需要我做的你儘管說,能辦到的我一定儘力!」

唐楚遞給他一支煙:「你們丁總平時都跟什麼人交往,作為他的副手你應該知道吧?」

「這個可不好說,我們是生意人,生意人最關鍵就是人脈。丁總的生意能做這麼大,也是他的人脈廣,我雖然是他的副手,可是很多事情他都沒讓我參與。」

唐楚說:「小封啊,那你有沒有發現丁長工最近有什麼異常?」

封路苦笑了一下:「異常?我還真不知道唐局所說的異常指的是什麼。不過據我所知,丁總最近好像脾氣不太好,原本我以為很可能是公司要上市,事情多,又很雜,他有些煩躁,可是後來我感覺又不太像,前段時間他的電話突然多了很多,而且他每次講電話的時候都神秘兮兮的。」

邢娜看了唐楚一眼,然後說道:「我們查過他的通話記錄,並沒有發現他的通話有什麼異常啊。」

封路說道:「丁總有三張電話卡,我只知道兩張的號碼,另一張我想有一個人應該知道,是她幫丁總辦的,而且當時丁總特別交代過,這張卡辦野號,不用身份登記的。當時我也覺得納悶兒,為什麼要辦這樣的卡呢?不過和我沒有多大關係,我就沒有多事兒。」

唐楚問他替丁長工辦卡的人是誰,封路說是辦公室主任顏麗。顏麗原本是丁長工的秘書,很長一段時間他們形影不離,後來因為丁長工的老婆鬧了一次,丁長工才不讓她再做秘書,讓她做了辦公室主任,雖然也經常在一起,頻率卻沒有那麼高了。

封路走到桌邊撥了內線電話,說:「我讓她馬上過來。」

顏麗很妖嬈,人不算漂亮,卻是透入骨子裏的媚態。「封總,您找我有什麼事兒啊?」還沒有進門就聽到她嗲聲嗲氣的聲音。當她看到唐楚和邢娜的時候愣了一下,不過馬上又笑了起來:「兩位警官也在啊?」

封路淡淡地說道:「顏麗,上次你給丁總辦過一張不記名的手機卡,號碼是多少?」

顏麗的臉色微微一變:「封總,你記錯了吧,我什麼時候給丁總辦過什麼手機卡?」封路說道:「上次你親口說的,怎麼現在又否認了?」顏麗正想說什麼,邢娜冷冷地說道:「顏主任,你可要想清楚了,警方正在調查你們丁總的死因,如果你不說實話,我們很可能會懷疑你與你們丁總的死有關。」

這一招對顏麗還真有用,顏麗怎麼能經得住這樣的嚇唬,她說道:「我想起來了,確實有這回事兒,那號碼是……」她說出了號碼,邢娜馬上給劉光喜打了電話,讓他幫着調出通話記錄。

唐楚望着顏麗:「聽說有段時間你們丁總去哪裏都會把你帶上,是吧?」

顏麗點了點頭:「我是丁總的秘書,所以很多時候他都會帶上我。不過我和他之間是清白的。」

邢娜正好掛掉電話,她冷笑道:「我們對你們的那些事兒不感興趣,我問你,你和丁總在一起有沒有遇到過什麼特別的人或者事兒?」

「特別?」顏麗雙手握著裙裾,半天她才抬起頭來:「我想起來了,有一次他帶我去黔州,他說要去見個特殊的客人,我想跟着去,他不讓,他說那個人不希望他們的見面有外人在。我以為他在外面有女人,就偷偷地跟了去。他去見的人竟然是他老婆!真不知道他們夫婦在搞什麼鬼,跑到黔州偷偷摸摸地約會!」

唐楚問道:「你確定是他老婆?」顏麗很肯定,不過她覺得他們又不像是在幽會,而像是在談判,她覺得這夫婦倆之間一定有什麼古怪,不過她只是個打工的,當然管不了老闆的家事兒,於是她就回酒店了。

正說着,劉光喜的電話打來了,劉光喜的聲音有些激動:「老唐啊,你們提供的這個號碼我查過了,這個電話只有一個號碼打進打出。」唐楚知道劉光喜一定已經查出了那個號碼。

劉光喜說道:「那個號碼也是一張匿名卡,不過那匿名卡我們已經查出是誰在用了,就是丁長工的老婆莫菊!還有,丁長工死之前的最後一個通話記錄就是丁長工臨死前十五分鐘,也就是丁長工剛到『毛魚頭』的時候。」

夫妻間的通話原本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可是偏偏丁長工和莫菊竟然會用這樣的方式,兩個人的通話用的是不記名的電話卡。

唐楚並不像劉光喜那般的激動,他輕聲問道:「劉隊,就算是這樣可那能證明什麼呢,丁長工和莫菊是夫妻,夫妻之間通話是很正常的事兒,就算他們用的方法詭異了些,可是也不能說明什麼問題。」

劉光喜當然也知道,「雖然說單單憑着這一點確實說明不了什麼問題,但我們還有新的發現。雖然丁長工的電話里只有莫菊一個人的通話記錄,可是莫菊的電話里卻還有另兩組通話記錄,那兩個號碼也都是高頻率的通話,幾乎兩到三天就會有至少一次的通話,這兩個號碼一個在閩南,另一個在黔州。」

唐楚這才來了勁,一個在閩南,一個在黔州,那麼不就和自己手上的案子就接上了?唐楚提出了最讓他擔心的一個問題:「你能肯定那個號碼的擁有者真是莫菊?」劉光喜點了點頭:「確定,因為這張卡曾經有一次設置過呼叫轉移,而所設置的轉接號碼就是莫菊公開的手機號碼,唯一的一次!我估計應該是她當時正在等某個重要的電話但偏偏備用手機沒了電,又或者不方便拿出備用電話來。」

唐楚皺起了眉頭:「何必這麼麻煩,現在不是都有雙卡電話嗎?」

劉光喜笑了:「你想想,他們若是用雙卡電話,難免就會被人發現他們用兩張卡的秘密,那麼另一個號碼想要像這樣嚴格保密可能嗎?我得趕緊把這消息告訴歐陽。」

歐陽雙傑豈止是高興,簡直就是興奮。看來自己對莫菊的猜測並沒有錯,莫菊很有可能就是盧琴。只是有一點他想不明白,為什麼莫菊與丁長工之間也要用這樣的方式聯繫,他問劉光喜,在丁長工和莫菊的公開號碼里倆人是不是也經常聯繫,劉光喜說有,不過卻很少,如果單從公開號碼來看,夫妻間的感情應該很淡,好幾天才有一次通話。

歐陽雙傑沒有再說話,他點了支煙在屋裏來回走着。莫菊與黔州和閩南有聯繫,假如莫菊真是盧琴,那麼黔州那個神秘號碼的持有者應該就是梁詩然,而閩南那個神秘號碼的持有者不是盧勇就是祁思敏,當然,這些號碼都已經不可能再用了,自從丁長工死之後這些號碼就全都廢掉了,再繼續用很容易被警方發現。

歐陽雙傑有兩個問題想不明白,其中最關鍵的一點就是莫菊和丁長工之間為什麼要用這樣的方式溝通,特別是莫菊用的這個號碼很關鍵,一旦出什麼問題很可能把所有人都暴露了。終於,歐陽雙傑停下了腳步,劉光喜輕聲問道:「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歐陽雙傑說道:「劉隊,你想想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性,就是丁長工根本就不知道這個號碼的持有者竟然是自己的老婆,在丁長工看來就是一個陌生人的來電。劉隊,再認真查查,莫菊的這個隱秘號碼至少在丁長工的公開號碼里出現過一次,也就是這個號碼出現過後,丁長工才去備了一張隱秘號碼。這之後,丁長工就經常用這個隱秘號碼和他認為是『陌生人』的莫菊聯繫。」

劉光喜的眼睛一亮,按照歐陽雙傑的說法就能夠解釋得通為什麼丁長工和莫菊會用這樣的方式聯繫了。歐陽雙傑嘆了口氣:「可是莫菊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傻事呢?明明是一張隱秘的電話卡,怎麼會把來電轉移到公開號碼上去?這不是明顯在暴露自己嗎?」劉光喜說出了他的疑問。

歐陽雙傑搖了搖頭:「如果照你說的,她是因為要等什麼重要的電話,剛好備用手機沒電了,或者不方便用備用手機,她應該寧願放棄一次通話也不應該把來電轉接的,你想想,那卡只是用來對另外三個隱秘號碼進行通話,就算是誤了點,回頭再打過去就是了,犯得着冒這樣的險嗎?」

歐陽雙傑淡淡地說道:「二十三年來的籌劃,如此精心的佈局,換成是你我都不可能容忍一點點的恍惚,一點點的疏忽。」

歐陽雙傑又是一聲長嘆:「麻煩啊,麻煩了!」

劉光喜問道:「怎麼麻煩了?」歐陽雙傑一臉苦澀:「剛才我們還在猜測莫菊應該就是盧琴,可現在看來卻不是那麼回事兒。」

「為什麼?」劉光喜跟不上歐陽雙傑的思路。

「因為那個來電轉移,它為什麼要轉移到莫菊的手機上?就是因為他們希望我們認為莫菊就是盧琴,他們對莫菊的過去調查得很清楚,他們知道我們只要對莫菊做了背景調查會更加懷疑莫菊是不是已經被調了包了。因為莫菊從十二歲以後到現在,幾乎沒有人能夠證明她的身份,就算是回到老家,老家的人也只是依稀記得莫菊小時候的模樣,而且都不會很真切,所以把矛頭指向莫菊最好不過了,一來是因為她與丁長工的關係,二來無法確定她的真實身份,三來看上去她長得過於成熟,符合盧琴的年齡特徵。」

歐陽雙傑怎麼也沒想到對手竟然那麼厲害,自己這邊的每一步都在人家的算計之中。先是自己被陷害,成為殺害丁長工的疑兇,接着就是突然冒出來的那幾個神秘的電話號碼,繞來繞去卻不能為自己脫罪起到一點的作用。

「歐陽,你說那次來電轉移只是一個誤導,是想讓我們把視線都集中到莫菊的身上去,而真正的神秘號碼的持有者又會是誰呢?」劉光喜執着地認為這個神秘號碼應該就是本案的一個重要的突破口。

歐陽雙傑沒有回答劉光喜的問題,因為這個問題他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在這之前他一直認為莫菊就是盧琴,甚至也以為盧琴真是與丁長工的隱秘號碼通話的主人,可偏偏劉光喜是通過一個很明顯的漏洞發現這件事情的,對方如此老謀深算怎麼可能留下這樣一個大漏洞呢?歐陽雙傑馬上就意識到這是一個誤導,目的無非就是把警方的視線引到莫菊的身上,一旦在莫菊的身上花費了時間和精力,發現繞了彎路,自己已經被移交到公訴機關了,搞不好自己已經成為他們祭出的犧牲品。

不過最後歐陽雙傑還是叮囑劉光喜無論如何都要盯緊莫菊,她的身上一定有很多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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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環罪1:心理有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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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深陷牢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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