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文衡出門前把行李收拾完遞給了家裏的阿姨，托她離開時寄存在小區門口的門衛那兒。阿姨困惑地接了過來：「可以當然可以……但是你放那兒幹什麼？」

文衡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發奇想。他想了想，覺得保險些總是好的，於是對阿姨道：「該拿的我都拿出來了，剩下的是給朋友帶的特產，他托我放到門衛那兒晚上去取。麻煩您和門衛說一聲，取的時候報我名字和手機號碼就成。」

於是在大年夜迎著寒風離開家門的文衡順利地從門衛那兒取來了自己的行李。離開小區之後路上車輛寥寥無幾，大過年的也不好上門打擾別人，他便就近找了一家連鎖酒店待着。直到把自己扔上酒店柔軟的床鋪，他才後知後覺得生出一些不真實感。

——他居然在除夕夜成功地離家出走了。

換做半年前他只敢在腦子裏想想。

他隨手打開了酒店的電視，在熱鬧的春晚里坐在床頭髮了十分鐘的呆。

庄木義被家裏人抓着坐在客廳沙發上看春晚看得無聊，噼里啪啦發微信來，問他和父母談得怎麼樣。文衡給他發了酒店的定位：「你說怎麼樣？」

「……」庄木義沉默了許久，驚嘆道，「您是真的剛。」

文衡盤腿抱着枕頭坐着，盯着電視里熱鬧卻不甚好笑的小品，嘆了聲氣：「我媽想讓我休學在家反省。」

庄木義出離困惑了：「她有病啊？——不是我不是罵她的意思。」他語無倫次地補充，「好吧我就是在罵她。她怎麼不幹脆給你報個電擊學校好了。」

「他們也不是沒考慮過。」文衡委婉道，「我只是沒告訴你。」

庄木義在那頭氣成了一朵年夜盛放的煙花。

文衡低聲笑了起來：「我沒事。你看你的春晚去吧。」

庄木義滿腔兄弟義氣：「春晚有啥好看的我陪你聊天！」

然而他的兄弟卻看着手機屏幕上跳出來的語音電話，冷漠地拒絕了他的聊天：「但是我男朋友給我打了個電話。」

「……再您的見。」庄木義憤憤地甩了他一屏幕的表情包。

文衡接了電話，語氣稍稍軟下來：「征哥。」

傅征那邊不知道在幹什麼，周遭是喧鬧的人聲，嗓音卻依舊清亮：「衡衡！晚上好！」

他似乎換了個避風的角落，聲音變得清晰：「大過年的我居然被我爸媽抓出來看煙花。人太多了，這裏信號不太好，不然我就跟你視頻了。」

文衡隔着屏幕都能看見他的笑容，周身被冷風吹出來的寒氣都散了。他套上拖鞋走到窗邊，看着漆黑的夜空中綻放的亮光，唇角微微挑了起來：「我這兒也有煙花。」

兩人忽然沉默下來。話筒里只能聽見微弱的呼吸聲和隱隱約約煙花綻開的破空聲，卻誰也不覺得尷尬。文衡將窗帘全部拉開，拖了旁邊的椅子過來坐下，望着煙花小聲喚了一句「征哥」：「新年快樂，我想和你一起過年。」

他語氣同平日沒什麼分別，傅征卻莫名覺得小朋友委屈巴巴。他放低了聲音：「我過兩天就能去S市找你啦。你明天需要去拜年嗎？」

往年文高駿和沈霞會帶着他去拜訪幾家親朋好友，今年大概是省了這個步驟。文衡考慮了一會兒：「可能去看一位老師吧。」

這回答在意料之外。傅征愣了一下：「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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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宵轉車回家萎了:(

感謝！（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