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一章、晚風吹得人憔悴

第一三一章、晚風吹得人憔悴

相州,地處汴京以北,真興府以南。

雖不及汴京和真興府這樣的地方繁華,可也是兩地來往的必經要塞,每(rì)路過相州在此歇腳的各路人馬更是絡繹不絕。

此刻在相州繁華街道的一個小酒樓上,一名男子舉著酒杯,神色平靜的自斟自飲。

這名男子姓岳,名信,字常忠。

他已經回到相州有一段(rì)子了,原本他回相州的目的是想着等朝廷出兵涼州后,他就去相州軍營參軍,因為朝廷抽調兵馬的時候,他們這些地方的常備軍定是會首當其衝被派去的,倘若他有機會上了戰場,也就有機會建功立業了,這是他家中老母親唯一對他的期望,這也是他這麼多年習武所追求的。

可突如其來的一件事打亂了他所有的想法,並影響到了他如今的安危。

這事還得從兩個月前的容縣說起。

兩月以前,在容縣送別了張翔之後,岳常忠原本是打算等獨孤流影給他解毒后就離開容縣的。

可解完毒的那天,與好友韓光義和張釗告別後,另一個好友陶臨就來找了他,說要追殺張翔,並且已經約了好幾個志同道合的江湖朋友,如果他還當兩人是朋友,就隨他一起去,否則,道不同,不相為謀,從此以後,互不來往。

陶臨的話讓岳常忠很是驚訝,他沒想到陶臨居然是這麼一個不明是非的人,張翔的父親雖是禍國(jiān)臣,可與張翔本人無關,張翔在容縣做的好事有目共睹,他不明白陶臨為何還要殺張翔。

可細細一想之後他也就明了,陶臨想殺張翔是其一,其二便是更想殺袁沉這個魔教教眾。

他想揚名江湖。

於是,岳常忠沒有答應,一來張翔的為人他已了解,二來袁沉是保護張翔的人,即便是雪神教妖人,他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去殺袁沉,三來袁沉武功高強,光憑他們幾個人,是根本不可能殺掉的。

在岳常忠看來,這根本就是一件無意義的事,所以拒絕了陶臨之後,兩人分道揚鑣,陶臨去追殺張翔了,岳常忠則是選了另一條路北上。

但是在離開容縣兩(rì)后,他遇到了雲夢神(shè)胡榮,他知道這胡榮也是追殺張翔的其中一人,當時胡榮受了輕傷,他便把胡榮救了下來。

胡榮告訴他,陶臨一伙人已經全死在樹林中,他原本是要引開袁沉,讓陶臨等人趁機下手的,沒想到張翔(shēn)邊突然多出了林飛鴻,陶臨眾人雖然殺了張翔(shēn)邊的家丁和護衛,可是還是讓張翔逃脫了,袁沉追了他一段,把他打輕傷之後也沒有繼續追,而是折返回了樹林,將其餘人殺掉了,而追殺張翔的陶臨和魏武邑則是被林飛鴻斬了人頭。

聽完胡榮的話后,岳常忠也是悲從心起,只能為陶臨惋惜。

然後他便讓胡榮帶他去尋陶臨的屍體,只是兩人回到那樹林時,樹林中的屍體已經全部被燒成了灰燼,接着去尋到了陶臨和魏武邑被殺的地方,屍體也被燒了。

岳常忠找了一個匣子,象徵(xìng)的抓了一些骨灰,與胡榮一起北上。

輾轉一個月,兩人方才抵達順州。

兩人在順州道別,胡榮去了澎湖十八寨,雖說澎湖十八寨是個草寇窩點,但是人各有志,胡榮要去那裏,岳常忠也沒什麼好說的。

然後岳常忠找到了陶臨的家,陶臨在順州還有一個夫人和七歲大的兒子,他把陶臨的骨灰交給了陶臨的夫人,把前因後果簡單說了一遍后就告辭了,當時陶臨的夫人胡杏兒悲痛(yù)絕,要尋個說法,岳常忠拿她沒辦法,只說了胡榮是當事人之一,她若想尋個說法,可以去澎湖十八寨找胡榮詢問。

岳常忠原本也就是一個推辭的說法,可她哪想到這胡杏兒真的去了澎湖十八寨找了胡榮,胡榮把容縣江湖聚義的事(qíng)告訴了胡杏兒,說當時就是獨孤流影和岳常忠在容縣救下了張翔,才導致張翔離開,陶臨追殺(shēn)死的,如果當時沒有獨孤流影和岳常忠為張翔說話,張翔那晚就死在了容縣,也就不會發生這些事(qíng)。

胡杏兒聽了后就間接把岳常忠和獨孤流影當成了張翔的幫凶,張翔遠在平州,她也找不到獨孤流影,於是就只能找岳常忠為夫君報仇,也不知這胡杏兒用了什麼辦法,居然請動了澎湖十八寨冉家莊的寨主冉彪。

半月前,剛剛回到相州的岳常忠剛推開家門,家中的老母親就被弔死在了家中。

隨後,胡杏兒和冉彪帶着人馬堵住了他,他這才知道原來這胡杏兒為了給陶臨報仇,不惜做了冉彪的壓寨夫人,帶着冉彪來相州尋仇,見他還沒回來,就先將他母親給殺了,然後一直在此守着他回來。

岳常忠當時怒極反笑,大罵胡杏兒這個恩將仇報的(jiàn)女人,隨後拚死帶着母親的屍體逃離了家門。

將母親安葬了之後,岳常忠就打聽到了胡杏兒和冉彪等人所住的客棧,在一天夜裏,他潛入客棧,把胡杏兒這個(jiàn)女人亂槍捅死在了客棧中,隨後和冉彪戰了一場,這冉彪的實力並不遜色於他,久戰之下,客棧也有人報了官,岳常忠見勢不妙也只能暫時撤退。

此後,他在客棧殺了胡杏兒,也成為了相州官府的通緝犯,他這一躲,就躲到了現在,他武藝高強,而且自小在相州長大,對於相州很是熟悉,想要躲避官府的官兵追捕,易如反掌,這也才能在這個時候還能心安理得的在酒樓中喝酒。

冉彪等人還在相州,他暫時不能離開,他要殺了冉彪為老母親報了仇,他才能離開相州。

如今成為了相州官府的通緝犯,想要入軍營是不可能的了,至於下一步要去哪裏,他還沒有想好,他如今最想做的就是先殺了冉彪。

一壺小酒很快見了底,岳常忠探過腦袋,看着街道上來往巡邏的官差,神色依舊平靜。

過了一會兒之後,一個小廝模樣的人上了酒樓,來到了他旁邊,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他點點頭,取出一兩銀子給了這個小廝。

這個小廝是他找來打聽冉彪住處的,如今他被相州官府通緝著,還被官府懸賞百兩銀子捉拿,不易出面打探消息,只能暗中請人代勞。

冉彪雖是澎湖十八寨的草寇頭子,可這些相州的官府人壓根就沒見過冉彪,也就不認識他,冉彪也是扮作一個商人的模樣來的,胡杏兒是他妻子,兩人以夫妻(shēn)份來到相州的。他把胡杏兒殺了之後,冉彪便惡人先告狀,對官府說,岳常忠見色起意,想強上他妻子胡杏兒,結果他妻子不從,岳常忠就殺了他妻子。

於是,這冉彪便還得了官府的庇護,被安排在了離官府最近的一家客棧之中,整(rì)還有官府的官兵把守着。

這小廝所帶來的便是冉彪如今所住的客棧消息。

接過了岳常忠賞賜的銀子之後,小廝點頭哈腰的一口一個『爺』叫着,然後便轉(shēn)離開。

沒成想卻是在這個時候,酒樓的樓梯處傳來了一陣『嗒嗒嗒』踩動踏板的響聲,隨後,一隊官兵迅速跑了上來。

那剛走到樓梯口的小廝迎著為首的官兵,突然一轉(shēn),指著岳常忠道:「官爺,就是他,他就是岳常忠,那個殺人犯。」

那為首的官兵猛的朝後一揮手,然後那隊官兵舉著大刀對岳常忠撲了上去。

岳常忠臉色鐵青,迅速起(shēn)拿起桌上的長槍,一個橫掃擊退撲上來的官兵,一縱(shēn),直接踢壞了酒樓的護欄,縱(shēn)躍到了街道上。

「殺…」

哪想到他剛一落地,酒樓四周也有官兵把守,一隊官兵又迅速圍了上來,岳常忠迅速起(shēn)揮舞著長槍。

面對這些官兵,他沒有下殺手,只是擊退了一個又一個,打開一道缺口后,迅速逃離,一路在相州城之中左沖右拐的奔逃近半個時辰逃進了一條巷子之後,這才停了下來,一(pì)股坐在一層石階上,喘著粗氣,閉着眼睛。

真是人心難測,哪想到那個小廝居然帶着官兵來捉拿他了,而且等接過了他賞賜的銀子后,那些官兵才突然冒出來。

岳常忠休息了一會兒,等恢復了一些體力后這才提着長槍從巷道一邊走了出去。

他一路走到了一條小河邊,洗了把臉,喝了些水,然後找了棵(yīn)涼的大樹坐了下來,這一坐就是幾個時辰。

到了晚上,夜幕降臨,岳常忠才再次起(shēn),提着長槍返回了相州街道中。

他順着小廝之前給出的地點,來到了衙門附近冉彪所住的那個客棧。

客棧果然有官兵把守,而且還(tǐng)嚴密,每個進出的人都要接受盤查,想要進入客棧殺了冉彪幾乎不可能。

好在客棧對面有幾個小茶樓,岳常忠走進其中視野較好的一家茶樓,要了杯(rè)茶,靜靜坐着等候。

等了好一會兒,都沒有等到冉彪出來,倒是出來了一個他意想不到的人,便是那個中午在酒樓的小廝。

這小廝從客棧出來的時候,手中還拿着一個銀袋子,臉上洋溢着笑容,美滋滋的打開銀袋子朝里看,似乎正數着裏面有多少銀子。

岳常忠眼神(yīn)郁,臉色冷靜得可怕,端起手中的茶一口飲盡,然後放了幾文茶錢,拿着長槍,跟在了小廝的後面。

那小廝走在街上,走起路來都一搖一擺的,似乎很是高興的樣子,嘴裏還時不時哼著小曲。

岳常忠冷靜的跟着他,遠遠吊在他幾十步(shēn)后,因為街上路人較多,他不易動手,那小廝也自然發現不了他。

直跟着這小廝走了好一會兒,這小廝方才轉進了一條幽暗的巷子。

他哼唱的小曲聲沒有停下來,在幽暗的巷子裏回(dàng)著。

只不過也因為這巷子太過安靜,那小廝走了一會兒之後,突然也發現了不對勁,猛的朝後看了一眼,結果什麼也沒看到。

小廝想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麼,額頭上的冷汗流了下來,迅速的加快了腳步,也不敢再唱小曲了。

只不過他這一加快步伐,突然就發現自己的(shēn)下出現了兩個影子,小廝大叫了一聲,直接跑了起來。

那影子緊追不捨,跟他保持着一樣的距離。

猛然間,頭上獵獵作響,小廝停了下來,抬頭看了一眼,這一看,嚇得兩腿頓時癱軟了下來,在左側的屋檐上,一道拿着長槍的人影漠視着他,自己(shēn)下那其中一道銀子便是來與此人。

小廝一眼就認出了這人便是岳常忠,他狠狠咽了口唾沫,拔腿就要跑。

岳常忠一個縱(shēn)直接躍到了他面前,長槍一伸,頂在他脖子處。

「大爺饒命,大爺饒命…」小廝的尿瞬間被嚇得從兩腿間流了下來,『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不停的對他磕頭:「大爺饒命啊,小的知道錯了,小的這也是迫不得已,小的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

「你去冉彪的客棧幹什麼?」岳常忠語氣冷漠。

「我…」那小廝剛一猶豫,突然『啊』的撕心裂肺慘叫了一聲,原來是岳常忠毫不猶豫一槍刺穿了他的大腿。

鮮血直流,還伴隨着一股尿(sāo)味,小廝哭爹喊娘的躺了下去,(shēn)體劇烈的顫抖。

岳常忠再次冷漠道:「但凡敢說一句假話,我便不留你。」

「我說,我說。」小廝聲音顫抖,再不敢有絲毫猶豫:「小的去客棧見冉彪了,你找小的打聽冉彪的住處,冉彪也在找人打聽你的下落,小的這是去給冉彪說你的下落。」

「(jiān)賊小人,一邊賺我的賞銀,還賺官府的賞銀,還去賺了冉彪的賞銀,你倒(tǐng)會做買賣的,一件事讓你做成了三筆買賣,你這種人留在世上何用?」

岳常忠怒罵了一聲,然後一槍捅在了小廝的(xiōng)口,小廝雙手死死的抓着長槍,嘴角鮮血不停溢出,死死的瞪着岳常忠,隨後躺了下去,一動不動。

岳常忠冷冷看了他屍體一眼,蹲下去把他(shēn)上的錢袋子搜了出來,揚長而去。

幾隻烏鴉從天上飛過,那『呱呱呱』的叫聲粗劣而嘶啞。

待到夜色漸深,岳常忠方才找到了一家還未打烊的小店,割了五斤熟牛(ròu)和二斤酒,再次回到了那河邊的大樹下。。

他不敢住客棧,他的家裏也被官府的人蹲守了,自從他殺了人成為通緝犯后,那些他從小就認識的鄰居,朋友也唯恐避他不及,不敢跟他接觸,甚至還有人為了官府的懸賞,想要抓他。所以這些(rì)子以來,他都只能住在這裏,索(xìng)這天氣暖和,就算是住在這野外也沒什麼問題,就是蚊蟲多了些,讓人有些煩躁罷了。

岳常忠咬着牛(ròu),往嘴裏大口大口的灌著酒,這河邊的晚風微涼,僅僅兩月的時間,他的容顏就憔悴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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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上第一駙馬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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