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出事了
「我呢，雙學位，在上市公司和世界500強都干過。」
東方人才市場，新紀元保健連鎖有限公司的招聘現場，一個略顯禿頂的中年油膩男面對白軒侃侃而談。
這是個剛下了雨的初夏，天氣略顯濕悶，但絲毫不影響前來應聘的就業熱情。
這讓參與此次招聘的白軒眼睛一亮：「哇，那你能力很出眾啊！」
加入公司已經快半年了，部門業績一直沒什麼起色，白軒真的急需人手。
這次碰上公司大招聘，說什麼也得招幾個得力的屬下。
「還行吧，乾的不怎麼出色，就先後多年獲得優秀個人獎而已！」中年人油膩男表面很謙虛。
「其實這個行業我很熟，你看，這是我在上一家公司，用三個月幫他們完成的業績，這是1月份的，這是2月份的，還有3月份。」
一路往下數，指尖點在桌面那張動輒過百萬的靚麗簡歷上，中年油膩男儘管表面雲淡風輕，卻是越說越得意：「還有這些，就三個月，我幫他們完成了整整一年的業績。」
隨着他指尖落下，白軒看見那張幾頁紙的簡歷抬頭，赫然例了好幾家公司的名字：安妮，千年，地獅。
每一家公司都是業內數一數二的龍頭，都是公司直接的競爭對手。
白軒歡喜道：「那你很符合我們公司用人標準啊，我想問問，如果面試成功，你什麼時候能夠上班？」
「隨時可以呀。」似乎等的就是這一句，中年油膩男終於有些不淡定了，語氣帶着幾分急促。
行，那你明天來吧。
白軒正要答應，說你明天來吧。話就被經理郭斌打斷：「等等！」
原本一對一的招聘，變成了領導的複試，同樣在旁邊招聘的郭斌轉過頭來，伸手拿過對方的簡歷。作為資深的部門經理，他很快就看出了問題。
「不對呀，這位先生，按道理你在那邊發展的勢頭那麼好，不可能走的。」
重新審核過後，像程序員發現了漏洞，郭斌眯起眼睛。
「那還不是因為那邊人際關係複雜。」
突然被人橫插一腳，剛找到的工作又變得不確定，油膩男有一絲不悅，但知道對方的來頭不小，只能耐著性子解釋。
說話的同時，還露出了些許遺憾之色：「要不是這樣，我早就升上去了。」
「可這不符合常理。而且你看！」
郭斌指了指簡歷上的幾個關鍵點：「你所謂的雙學歷，都是職業高中的，而且每份工作都做不長，最多也就半年，但你在簡歷上卻寫每一次都很成功，李先生，關於這一點，你又該怎麼解釋呢？」
「呃！」
被稱為李先生的油膩男神情為之一滯，跟着支支吾吾說：「那是因為我覺得待在他們公司根本沒有發展前景，所以才不想浪費時間，自己申請離職的。」
跟着話鋒一轉，像是看到希望般說：「而貴公司不一樣，我覺得也很廣闊的上升空間，所以我想試一試。」
郭斌笑了笑：「那會不會太委屈你了？畢竟你之前所在的公司不是上市企業就是行業龍頭，我們只是小廟，怕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不會，不會，所有企業做大做強不都是由小規模做起的嘛！我看好我們公司未來的發展前景。」
感覺這個經理似乎沒那麼好糊弄，油膩男臉上帶着幾分討好的笑容，特意加了一個「我們」以示親近。
郭斌瞄了一眼面前口若懸河的傢伙淡淡一笑：「那這樣，你的簡歷我就先收起來，您先回去等通知吧。」
「剛才不是說好了嗎，怎麼突然間又變卦了，這樣不好吧？」油膩男一看領導是這個態度，有點急了。
「招聘嘛，總有個流程。」郭斌說的委婉。
但油膩男不是傻子，聽得出弦外之音，頓時有些忐忑：「那我想問一下，這一般多久會接到通知？」
「很快的，放心吧！」郭斌保持着禮貌的微笑，完了補充一句：「假如能夠應聘上的話。」
這估計有點懸了。
「不是……」
中年油膩男還想再爭取一下，但郭斌明顯不想再聊下去了，把資料一收，揮手送客。
中年油膩男儘管心有不甘，也只能悻悻然站起來：「那我回去等你們通知。」
「好的慢走！」郭斌將簡歷塞到了櫃桶底，再也沒看他。
領導面試自有一套標準，符合的可以留下，不行的嘛，那隻能說聲抱歉了。
倒是白軒，眼看即將招到的員工就這樣被郭斌放走了，明顯有些失望。
「經理，這樣就讓他走了？」
「這樣的人留下來幹什麼？你難道沒發現這傢伙說話太假了嗎？」
重新抬起頭，郭斌看着自己的下屬，責怪道：「雖然做業務首先要求會說話，但這傢伙說話太過浮誇，自己還沒怎麼聊就已經明顯感覺到，如果放到客戶面前，都得死。」
白軒忍不住嘟囔：「可你不是說干我們這一行人多好辦事嘛，我是想着能招多一個是一個。」
「白軒啊，你的心情我理解，團隊目前人少，你想快速擴充實力，這都沒有錯。但是我們不能什麼人都要，萬一來了一顆老鼠屎，整鍋粥都給攪壞了。」
郭斌在白軒的肩膀拍了兩下，好言相勸：「放心，等這次招聘結束之後，我一定給你這個部門多分幾個人。」
「是你說的，那這次分人一定要給多我兩個。」白軒一聽，頓時來了興緻。
有經理這句話，他做起事來特別賣力。
「喂，靚仔，不用看了，說的就是你，戴眼鏡的帥哥。」
朝路過招聘展位的一個舉棋不定略顯害羞的年輕小白招了招手，白軒熱情招呼：「是不是想找工作啊，過來這裏看看，你面相老實，一看就適合干我們這一行。」
「我可以嗎！」大概是第一次應聘，被叫住的小白顯得很緊張，說話都有點不利索：「領……導，這……是我的個人資料，你……你看一下。」
「不好意思，我不是叫你，叫的是後面那一個。」白軒果斷的將目光撇向了別處。
開什麼玩笑，話都講不清楚，還做什麼業務？
招聘是件雙向選擇的事，所以說你有權利選擇自己喜歡的行業，但公司也有選擇符合自己標準的人啊。
眼前這個小白，顯然不是自己要找的。
「可……是，你剛……剛說我很有潛質的。」
「不，你聽錯了，我說的是後面那個，喂，那個的帥哥，快過來看看。」
白軒毫不猶豫斬斷了這傢伙的幻想，然後像市場賣菜的大嬸先後又向後面的人拋出了橄欖枝，不過面試了幾個都不行。
唯一的亮點出現在二十分鐘以後，一個身穿白衣服的女孩從人群中擠了過來，將手裏的簡歷往前一遞。
「你好，我想應聘前台文員。」女孩的聲音清脆，在吵雜的人群中，宛如清冽的泉水，聽起來叮咚有聲，而且神色淡然自若，一看就是見過世面的人。
「說說你對這個行業的認識？」翻開簡歷，白軒頭也不抬照常問了一個問題，剛才面試的幾個都有點掃興，不是理想人選，這讓人有點不耐煩。
「我姓夏……」女孩露齒一笑。
不過正要自我介紹時，白軒褲兜里的手機毫無徵兆的響了起來，硬生生將她打斷。
「不好意思！」白軒說了聲抱歉，隨後放下手頭的資料，從褲帶里掏出了手機，拿出來一看，屏幕上顯示是自己下面的員工田苗苗。
白軒皺了皺眉頭。
招聘的事前兩天經理在部門會議早就講過，員工都知道今天有事忙，這個時候打電話來幹嘛。
「喂，苗苗，什麼事啊！」
伸出右手往下壓了壓，白軒示意前來應聘那個白衣服的女孩稍安勿躁，然後微微偏過身子。
本來打算擺擺主管的威風，教訓一下這個不懂事的員工，但話沒出口，那邊的田苗苗卻尖叫起來。
只聽她慌慌張張說：「白主管，公司出事了。」
「什麼！」白軒嚇得手機差點沒掉到地上，硬生生的將原本想要說的話吞進了肚子裏，問：「快說，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來了一堆工商局的人，現在就在門口，你們趕快回來吧。」
電話的那頭，田苗苗顯得驚慌失措，可能現場的畫面給人的衝擊實在太大，作為一名基層員工，田苗苗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打電話給領導反應。
「別慌！」此時的白軒有點抓狂，但靈台還保持一絲清明，先將下面的員工穩住，然後湊到經理耳邊小聲報告。
「什麼。」郭斌聽了也是一驚，乖乖，這是什麼情況。
趕緊把手機淘出來想打回公司問問怎麼回事，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機調了靜音，未接電一大堆。
郭斌坐不住了，騰一下站起來：「我回去看看。」
話音剛落馬上走人，但前腳剛邁出一步，整個人又頓住，想了想：不行！
怕嚇著應聘的人，郭斌湊到白軒耳邊壓低嗓子：「我這還在招聘呢，貿然走開領導會怪罪的，白軒，還是你先回去看看怎麼回事，我再給領導打電話，稍後再跟你們匯合。」
接着不由分說，用力一推白軒的後背：「去吧，打車過去，回來我給你報銷。！」
神神秘秘的樣子，讓眼前的應聘者一頭霧水。
坐在邊上正準備自我介紹那個穿白衣服的女孩忍不住嘟嚷：「搞什麼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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