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章 蘇姚的殘忍
太上皇瞧著很是高興，從腰間解下一塊玉佩，向著蘇姚示意：「之前見你，你是丞相夫人，如今你是我的兒媳，身為父親，你應該送你一份見面禮，可你瞧瞧我現在的處境，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就把這塊玉佩交給你吧，好生的收著。」
蘇姚心中一動，這玉佩雕刻的是雙龍戲珠，之前她也見太上皇佩戴過，聽說常年不離身：「多謝太上皇，我會好生收著的。」
太上皇點了點頭，略微用力的將玉佩放在了蘇姚的手中。
蘇姚帶着玉佩出了清華宮，玉芙看她神色不好，不由得開口詢問：「小姐，可是太上皇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
「沒有，太上皇的態度很是溫和，和之前他在位時相比可以說是天差地別。」
「許是經歷了這樣大的一場波折，終於想明白了吧。」玉芙猜測。
「想明白了是件好事，好過稀里糊塗的過一輩子。倒是瞧見太上皇如今的模樣，我心中頗為覺得不忍心，畢竟是相爺的生父，哪怕過往有再深的仇怨，如今太上皇已經到了行將就木之際，再追究也沒什麼意思，倒不如坦然接受，只是不知道相爺能不能及時趕到京都見他最後一面。」
「小姐，太上皇的身子已經壞到如此境地了嗎？」
蘇姚點了點頭，眼中閃過唏噓之色：「其實早在我們離開京都之前，太上皇的身子就不好了，如果不是因為知道了相爺的身世，牽掛着這個兒子，恐怕他熬不過這三年的時間。如今見了我，似乎有釋然之意，若是這一口氣鬆懈下來，怕就支撐不下去了。」
「如此聽着，真的是可憐的緊，想當初太上皇猜忌膝下的幾個成年皇子，一味的縱容他們虎狼之斗，以至於最後一個都沒有保全，後來他猜忌相爺，攛掇著朝臣和相爺作對，鬧得被旁人坐收了漁翁之利。當時他對相爺痛恨無比，還以為已經結下了生死大仇，可現在又是一副疼惜愛護的模樣，着實是讓人猜不透心思。」
「說起來，太上皇也是個可憐人。他這一生最鍾愛的女子，便是先皇后，他為了保全身後的江山，最終選擇了犧牲先皇後母子，如今垂垂老矣，又想不顧一切的彌補相爺，只可惜，相爺已經非當時那個需要人愛護疼惜的孩子。」
玉芙為蘇姚披上披風，輕輕的扶住她的手臂：「小姐，又起風了，先回飛羽閣吧。」
蘇姚輕輕點頭，向前走了沒兩步，風漸漸大了起來，幾片紅色的玫瑰花瓣隨着風飄落，蘇姚停下腳步微微抬頭，一場玫瑰花雨從天而降。
紅色的花瓣漫天而來，裹挾著陣陣沁人心脾的幽香，能把人的心智都迷惑了。
蘇姚心底輕輕一顫，心中的滋味越發百般雜陳。
玉芙驚訝的看着眼前美輪美奐的一幕，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小姐，這場花雨……」
風勢漸大，將蘇姚披散在身後的長發吹拂了起來，幾片玫瑰花搖曳着落在她如墨的髮絲上，又打着旋兒的順着浮光錦織就的裙擺滑落，最終落於地面染上點點塵土。
蘇姚裙擺輕動，踩着玫瑰花緩步向前：「風大了，回飛羽閣。」
「……是。」玉芙連忙跟上。
稍遠處的樓宇上，沐辭修望着蘇姚的身影，眼神幽深沉靜：「她還是不喜歡……」
朱崇只覺得滿心不忍：「皇上，蘇姑娘離開京都許久，這剛剛回來，說不得什麼都沒有適應，要不然皇上過兩日再來試試。」
「過兩日她就會喜歡嗎？」
「皇上對姑娘用盡心思，總有一日她會感動的。」朱崇低下頭去，在宮廷之中做了一輩子伺候人的活計，尤其是跟在太上皇身邊，他見識了太多的情情愛愛悲歡離合，可像沐辭修這樣的，他還是第一次見。
玫瑰花雨漸漸落盡，沐辭修看向那地上滿目的殘紅，輕輕的閉了閉眼睛：「既然姚兒不喜歡，那就讓人打掃了吧，另外，去民間搜羅一些可以哄人開心的玩意兒，姚兒心思精巧，說不得會有看上眼的。」
「是。」
「我答應了姚兒，接下來五日不再去見她，這幾日就把沐昭鈺召進宮來，讓她多多的陪伴姚兒，有這個姐妹在，也許她的心思能夠放鬆一些。」
「皇上，當初蘇姑娘能夠離開京都，其中安平郡主功不可沒，這麼些年來，平王府一直對皇上持有意見，如今若是讓安平郡主多多的陪伴蘇姑娘，恐怕又會惹出一些是非來，畢竟楚丞相那邊一直竭力的想要得到姑娘的消息。」
「無妨，沐昭鈺願意幫姚兒傳遞消息，就讓她去傳吧，姚兒難得有個朋友，朕是想將她留在身邊，可不想折了她所有的羽翼。」
那樣光輝燦爛的蘇姚是他心底的溫暖，如果真的狠心拔除了她身邊所有的朋友，剪掉了她賴以飛翔的翅膀，那麼她的光芒是不是也會暗淡下去？
想到這種可能，沐辭修便一再的用理智將自己心中不斷咆哮的凶獸狠狠的束縛住。
回到了飛羽閣，玉芙小心的幫蘇姚解下身上的披風，幾片玫瑰花瓣被抖落了下來：「小姐，皇上這樣費盡心思……」
「玉芙，這件披風的顏色我不喜歡，收起來吧，以後別再讓我看到了。」蘇姚打斷玉芙的話。
「是，玉芙連忙彎腰將玫瑰花瓣撿起來，而後快步退了出去。」
蘇姚坐到梳妝台前，抬手將頭頂上精美絕倫的金冠摘了下來，一片花瓣翩然落下，正落在蘇姚眼前。
蘇姚沉默了片刻，抬手輕輕的將玫瑰花瓣撿起來放在掌心：看到沐辭修這般費心佈置，若說心中全無觸動，那是假的，尤其是記憶恢復之後，想到當初沐辭修在水中毫不猶豫的幫她去擋掉刺客的匕首，她也念著當初的那份救命之恩，可再如何觸動，不喜歡便是不喜歡，她無法違背自己的心意。既然如此，倒不如徹底的視而不見，不要給沐辭修任何的希望。
蘇姚收攏手指，嬌嫩的花瓣被搓揉成一團，在她掌心留下如硃砂一般的紅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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