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寅筱

好不容易有些喜悅了，一股眩暈感如黑雲一樣襲來。唉，是另一個身體在排泄……他用力按壓着太陽穴，整理好心情，準備幹活。在這裏，不管你是誰，是什麼身份，在百姓眼裏，你都得幹活。如果發現你偷懶，那今天就必須餓著不能吃飯。

雖然勞動政策已經民主了，但是人口總比田地多，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有一塊薄田來填肚子。大多數人因為食不果腹，被富商買來做奴隸，如晟一樣。

而自己的舅舅也是為了讓更多的人擁有自己的田地，吃飽養家，才力排眾議、遷都於此。中間當然經歷了許多蹉跎，結果也是差強人意。按照常理，都城所在地應該是人口稠密、熙熙攘攘，商業貿易發達，而今這裏人口還有些稀薄，大多數百姓還滯留在原來的都城。

原因有些複雜，其中一個重要因素，是舅舅還是沒處理好和貴族權力的關係。那層權勢富商的權利還在左右著整個國都，遷移過來的也只是很少一部份支持者，而舅舅只能在原國都主持朝會，為此疲於奔命。

而自己的活兒很簡單，就是噹噹監工，讓工人別偷懶。想來也是因為家庭身份，才有此工作。不然如自己這般手無縛雞之力，又沒有什麼一官半職的，早淪落為奴隸了。

當然咯，姐姐除外。她要是能說話的話，一定能當上大官。這裏的的官僚制度比21世紀要簡單得多，在奴隸制社會下，分內.外服管制，內服從上往下，大致分為這些等級：君王、國之大祭司、左相、師長、里君、百執事之人.、巫官、作冊。

外服從上往下，大致是，候、甸、男、衛。

內侍的大致區分：君王存在的意義之一，就是在威懾力上，高出他們所有人。除大王以外，另外這八個在朝中的地位屬於階級層劃分，他們分別代表八卦中的八個事物：天，地，山，澤，雷，風，水，火。這也是根據八卦中的畫卦而轉化成的。大祭司公開的數卦有六十四卦，但聽父親說過，其實不止六十四卦。唉，他們總是把好些東西弄得神秘兮兮的。

國之大祭司，代表着這個國家的禮儀，定時祭祀天地，在祭祀時要提前沐浴，在議事時，不可有辱罵性語言，不可動手打架等等。

左相，乃是掌管國庫的人。所有在朝之人，包括大王和嬪妃的日常用度，也由他定，還有整個國家的錢，也由他來定價值，

師長，就是統領整個國家的兵權。他負責隨時安排部隊去維持邊境的安穩，同時又在外面收集各個地方的所有情報，並以最快的速度回報王朝。最辛苦的，能力最強的也就是他，他也是唯一有權利可以自己決斷什麼時候去早朝的人。

里君，便是定寫農耕時間，與編輯農作物書籍之人，為的是教大家認識有害食物與有毒食物，畢竟這裏是與農耕來維持社會穩定的。它的存在也是必要的。

百執事之人，就是管理教書之人的最大集權，他就是典型的博學博才，上至天文地理，下至民間疾苦，他都知曉，所有字的創造者都是他。文化倒是高，不過權力不大。

巫官，負責龜甲占卜，天災預測等。作策，負責君王言辭傳遞。

而大王一點都不浪得虛名。那八位的本領，他都得會。選擇大王的標準也是如此。他獨有的特權是設立法律。法律由大王設定，而後試驗可行性，若是試驗成功了，經過八位統領者的同意，就可以實施了。這就是盤庚年間的制度。

外服與候，便是君王同族或者功績較高的官員，他們有一塊屬於他們自己的封地，那些甸、男、衛等官職，便是他們自己定下的。

依靠自己舅舅與前面幾朝大王設定的制度，統領着萬千子民。想想也是，距離21世紀三千多年前的時候，比起21世紀的法律規定，這裏面有許許多多漏洞，從大體來看已經不錯了。可惜自己不能拿過來用，不然以21世紀的中國國力，在整個地球都是數一數二的。如果強行拿過來用，那後果自己都不敢想像。

暢想間，寅午已經走過所有正在做工的地方。看着千丈高的石墩，石墩上有一座輝煌璀璨的行宮，行宮在煙雲中展現出亮麗古木透亮，自己心裏升起一股別樣滋味。這種建築如果放在21世紀，那就是整個地球的奇迹！但是經過幾千年的風雨侵蝕，留下的只是一堆廢墟。自己親自監管建造的宏偉建築，在三千年後，卻是只剩斷壁頹垣，自己無法承受這種痛，所以從未去看過如今在河南安陽的殷墟。

見姐姐在找自己，難過的臉立刻變得輕鬆起來，不過心裏卻是有些不好過。她卻是鼓著嘴，拍打着自己的肩膀，意思是自己偷懶，不去幹活。自己卻是一臉陪笑道：「姐姐，你就給我偷個懶嘛！你看看我這小胳膊，小腿的，怎麼勞動啊！」說着裝作一副很虛弱的樣子。然後捏著自己的臉，意思是自己純真無辜。這招，可以說是屢試不爽。

他接着拉住姐姐的手，輕輕搖動，「姐姐，你也辛苦了！」說着拿起一早泡好的茶水喂在姐姐嘴邊。而姐姐卻是斜眼看着自己，此時她定是以為自己想曠工，才這樣百般耍賴。便是揮揮手指著自己，意思是自己可以離開，這裏有她在。

看着姐姐的摸樣，心裏一陣酸楚。想到了21世紀的啞語，卻是不敢教她！

「姐姐，等我長大了，一定孝敬你！」自己討好著姐姐，卻是被一個大大的白眼給回了過來。兩人同時笑了起來。倒不是自己偷懶，而是自己在21世紀上的高中那壓力太大了，又不可以在他們面前學習，只可以躲著去複習內容，自己為此也想到一個好辦法:就背一些資料，來這邊默寫下來，等有時間就去複習。像數學題，自己就把題目背下來，來這兒慢慢分析。

如此一來，自己的記性變得好上許多，不過帶過來的「題庫」卻是很危險，必須做到不能讓任何人發現，不然自己的家人如果再出事的話，自己是不會原諒自己的。

其實姐姐也知道一些自己的秘密，但從不會問，也從不會質疑。不過今天自己卻是不會去偷懶，畢竟是周末。打算陪着她好好當監工，平時的她總是將自己的那份事情給做了，讓自己順心去偷懶。

看着自己不走，姐姐一臉好奇。寅午摟着姐姐的脖子：「姐姐，今天你帶我去玩玩吧！」姐姐在自己眼前比著兩個指頭，意思是：那兩天又到了？這是細心的姐姐發現的，每過幾天自己就不會偷懶。

在姐姐面前，就感覺這整個天下最幸福的就是自己，看着自己開心，姐姐也開心的在自己面前轉了一圈。自己彎下腰將她背了起來，「姐姐，你每天都記錄着工程進展，肯定很累吧！那些工人，連自己的衣食都不會準備，還得姐姐給他們做。而且還給那麼多錢，那些多餘的錢還是晟打獵賺來的！姐姐你再這樣，我告訴父親母親去！」

姐姐卻是捏了自己一把，而後在自己面前晃悠着一個巴掌，意思是：這話，自己已經說了無數遍了。

一路上，姐姐都在寅午背上晃悠，意思是：你再說我，我就不給你背了。沒辦法，寅午只好認輸，「好吧，好吧，我錯了，姐姐是天女下凡，長得漂亮，雙手靈巧，還是我最重要的人！」一陣甜言蜜語的猛烈攻擊下，姐姐捂住自己的嘴，讓自己不要再說了。

背着姐姐大步走到一間簡單的柴房中，寅午歇了下來。柴房中有幾個奴隸，是姐姐獨有的奴隸，平時姐姐就用數字代替她們的稱號。見到自己與姐姐后她們行禮：「小姐，少主！」姐姐本身有些嚴厲，但對自己親近的人卻是好得不得了。

在自己與姐姐帶領下，眾人開始生火做飯給工人吃。這個時期的食物並不像21世紀那樣充沛，但這畢竟是造都城，是國家大事，食物供給也還豐富。這還是因為自己的家人他們很強大，才有如此待遇。

這時候的農業，若想隨心所欲種出東西來，真的是有些難。好在有父親、姐姐在輔佐，不然他這個都城要建立，還是有些困難。做飯期間的自己也經常逗姐姐開心，一起做幾百號人的口糧，還真是不容易。

姐姐用數字代替奴隸的身份，合理安排她們的分工工作，速度也是快到極致。沒過多久，廚房香飄逸遠。正好午時，也就是正中午時分，這時候就需要自己出場了，自己養的大瀧有用武之地了，還有它弟弟大犟。

在這裏的有身份的人才有寵物，而寵物的兇狠度可以證明自己能力強度。自己與姐姐這樣的身份自然得有寵物，父母的意思也是養只兇狠點兒的，還可以照顧兄妹倆。

特別是父親，差點要把舅舅的角龍抓來養，母親也差點將她的金蠶拿來給姐姐，父親的寵物不想提，太丑了。

看着大瀧、大犟威武的身影，姐姐指著自己，意思是：有你在，它倆就會特別準時來。「哈哈，當然了，我可是他們的老大！」寅午頗為得意。

記得是有一年霜降，偶然撿到它們兄弟倆的，所以起名為大瀧、大犟。不一會，它兩邁著那堅定的步伐，走了過來，然後嬌嗔地撲向姐姐的懷抱。身邊一眾奴隸向自己投來同情的眼光。

「二貨！我白疼你們了，忘了我給你兩找的食物啦？」凡塵略帶怒意說着，兩隻二貨卻是搖著尾巴從自己面前走過去，「大瀧，你、你，給我過來！」在自己惡狠狠的目光下，它還是翹著尾巴離開了。

姐姐看自己尷尬，便是輕拍手：「大瀧、小犟，快給哥哥行禮，不可以無禮！」

看着兩隻大老虎在自己面前趴着行禮，心裏卻不是滋味。這兩貨，雖然是老虎，其實並不像普通老虎，有些時候比人還要精明百倍。記得剛撿回來之時，大瀧生病，自己與姐姐還小，小犟竟然自己去採藥來醫治大瀧。到後面，姐姐生病，它們都會採藥來救治。

這兩貨也凈得自己真傳，不能與其他任何人講的事，可以與這兩貨講，而兩貨在自己偷偷學習時，如書童般，也總是在邊上側耳傾聽。記得背課文的時候，自己每次背錯，都會被它倆用爪子輕輕拍打，提醒自己出錯。

久而久之，自己就會多看些藥學書籍，而後背來給它們聽。本抱着試試的態度，結果這倆貨卻是學得比自己還快。家裏人生病吃藥全靠它倆，自己卻是只能看着，好在它們從未錯過，都是正確的。

時間一久，單看對草藥這塊的研究，它們都超過自己了。畢竟在大自然里，對中草藥的理解，動物超過了人類。用21世紀的話來說，這就是成精了。

也正因為這樣，這倆老虎也覺得主人的腦袋太不行了，甚至覺得沒有它們聰明。所以在自己面前，它倆才會如此放肆。

寅午氣惱不過，就不背《本經》、《新修本草》、《本草綱目》給倆貨聽了，這些在21世紀算是世界奇迹了。為了讓兩貨學習得快些，自己還畫圖。

這想想就氣，下次要給兩貨讀一讀《弟子規》、《孝經》這些經典，讓兩貨好好學習如何和自己相處，看它倆是否還這樣。

自己回想往事，一群工人已經吃得差不多了。休息半個時辰后才開工，而這半個時辰，姐姐會與奴隸跳舞給他們看，兩老虎卻也跟着跳，倒是有幾分喜感，不過姐姐跳的卻是宛若蝴蝶紛飛，寅午看得驚呆了，不時感嘆：

驚若翩鴻初出水，落有雨珠捻鱗波；

自有歡聲在岸邊，喝彩可應天宮闕。

浮雲里，彩翅現，

若鳳領翔傲九天，彩霞自伴祥瑞獸；

安有人間許，此朝朝。

看到眾人看自己姐姐那眼神，聽着那些粗野的喝彩，心裏難免有些憂慮。其實自己總在思考安全問題，雖然這裏被重兵把守，而且他們每半個時辰巡邏一次，自己還是有些不放心。

姐姐跳完舞回來，，坐在自己身旁，微微喘氣、一臉喜意，意思是：我的舞怎麼樣？

寅午四處瞟了瞟，「「姐姐跳的我沒看見，我只聽到那幾個呼叫聲很吵人！都快把我的耳朵震聾了！」說着說着，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時，大瀧、大犟蹭了過來，寅午一巴掌拍在倆貨頭上，「你們兩個幹嘛呢？上去湊喜感啊！」兩貨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搞得自己一個心塞，被老虎鄙視，這放在21世紀倒是一件驚天動地的事！

「姐姐，你可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啊！聽母親講，越漂亮的人，越要保護自己，知道嗎？」

姐姐卻是一臉嫌棄地嘟著嘴，並且指著身前兩隻老虎，意思是：說了多少次了？有這它們在，沒問題的。

「好好，這兩隻死老虎隨時不在身邊，還指望它倆幹啥？等父親來，定要將它倆烤了吃了！」寅午假裝怒喝。

聽到此話后，老虎亮晶晶的眼睛滴溜溜轉着，自己都可以猜到它倆在想啥了。

姐姐卻是摸著兩老虎，看樣子是在安慰。寅午知道報仇機會來了，便是壞笑：「你兩貨不要以為有姐姐幫你們撐腰，我就不會告訴姐姐，昨日你們偷吃做給工人們的肉！」倆老虎一驚，看自己的眼神與之前也不一樣，隨之就在地上打起滾來，一副小鳥依人的樣。

不過事關後勤，姐姐的雙手已經在發力捏着它兩厚嘟嘟的毛皮，成精的兩貨自然不會束手就擒，開始指著自己，又在姐姐旁邊畫圈圈，意思是：自己在陷害它們。被它倆這麼一弄，姐姐又將目標轉移在自己身上。

「姐姐，你不信嗎？我可告訴你，它兩貨昨天一直跟着我偷懶，自己不去找食物，回來就餓了。我、我親眼看見它倆偷的！」寅午有些急了，手舞足蹈地比劃着。

在自己的說辭下，大犟的耳朵漸漸耷拉下來，算是認錯了。不過大瀧依舊沒放棄，繼續在姐姐身邊畫圈，而後開始它獨有的演繹方式。這個技能也不知它從哪學來的，感覺還挺好，活靈活現的。

不過它們依舊未逃脫姐姐的制裁，被狠狠教訓了一頓。被打后的兩貨，看自己的眼神，都是一股敵意，卻是被自己給回懟過去了。

正值夏天的下午，天有些悶熱，寅午捧著姐姐做的涼茶，看着大瀧、大犟受罰，時間很快也就過去了。看着下山的太陽，在姐姐的目光催促下，自己也該回去了，大祭司也在等待自己回去。

21世紀的身體也開始有所動靜，脖子上的傷口也有些疼，倒是晟與那丑未還沒有回來，千叮萬囑之後，自己獨自走回家。見大祭司之後，自己與她簡單溝通幾句后，兩人同吃了晚飯。在大祭祀面前，自己還是不敢隨意講什麼。

算著時間，差不多也有一個時辰，21世紀的自己也起床刷著牙，這邊的自己還沒有完全入睡，卻是只能再忍受一會這種兩邊交線的感覺，不過刷牙也是閉眼睛，睡覺也是閉眼睛，卻是只有思維在交線，好在有大祭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