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沒有超脫

而此時，聚集在原玄武帝國的人群，在正道殿的引導下開始漸漸退去，古城中，項凝拿着手裏的鏡子，直到現在依舊有些不敢相信發生的一切，項光明就是貞祖，那人說他入魔，那現在在哪裏。

恍惚將將手裏的鏡子舉起，項凝沒有看到那道身影，鏡子裏只有一團模糊的黑氣，失落的眼神剛剛浮現，項凝就想起了項貞此前說的話：「如果在鏡子內看到一團黑氣，就以鮮血滴在鏡框上。」

眼中光芒乍現，項凝沒有絲毫猶豫，彈破指尖，將一滴鮮血滴在了玉骨製成的鏡框上，其上細弱蚊絲的符文很快引導這滴鮮血遊走整個鏡框，片刻后，鏡框上紅芒一閃，就這樣憑空浮起。

鏡子越飛越高，片刻之後，所有還活着的項氏子孫不管遠近，都察覺到了體內的一絲異動，很快眉心就有一滴鮮血飛出朝某個地方而去，這一異變讓很多項氏族人心中惶恐至極，紛紛朝項堅所在的臨時皇宮而來，而皇宮中的項堅以及那名雲浮山的項氏老者，此時面色同樣處於莫名的震驚中。

眾人循着血液飛行的軌跡，紛紛走出房屋，很快就在古城上空看到了一個牽引著無數血絲的鏡子。

血光流轉中，鏡子逐漸變形，鏡子內部，一團漆黑漸漸凝聚成了項貞的模樣，很快，四周的血液同樣化為人形，百息時間過後，一個青年模樣的項貞再次凝聚了出來。

此時的項貞抬頭看了一眼天空中小了一號的月亮，身形一閃消失不見。

片刻之後，項貞出現在了月亮之上，沒有猶豫，項貞身體瞬間融入月亮之中消失不見，而中心處則傳來了了老者驚駭的聲音：「怎麼回事？」

「同樣也是一次嘗試。」項貞說話間，意識已經開始在潛入月亮之上，這一刻的項貞，心中有了很多明悟，這在外界看來是月亮的東西其實還是如他的身體一樣，他甚至能夠感受到九脈的存在，只是已經沒有了神魂與肉身之分，這一刻，神魂與肉身已經徹底融為一體。隨着九脈的運轉，外界天地的意識漸漸被驅散，而老者陰陽相合演化的天地，此時無處可逃，在內部正被項貞一點點的蠶食。

「你嘗試的是什麼？」

「我見過正道殿殿主突破的景象，如果他的每一個分身都能完美掌控自己，沒有陷入沉睡，那分身合一之後，為什麼卻又無法掌控了，所以我猜測，超脫之後真正無法抵抗的是規則，這天地演化規則之後，除非你能領悟更強大更合理的運轉規則，否則你就只能在演化天地后按照天地原有的規則融入天地。」

「不過這一點或許你也知道了，所以才會讓我形成一個單獨的世界之後，你在我體內在演化天地，這樣一來，你需要對抗的就不是天地的規則，而是我這方小天地的規則，可惜，規則的融入是無法避免的，因為我們生於這天地之間，本就是這天地的一部分，不可超脫它的規則，我們甚至不知道這其中的規則、其中的道是什麼。

或許在突破的某一瞬間，我們可以制定自己這方世界的規則，可以火燃燒之後變成水，大地飄在天空之上，但這些都是短暫的，我們無法對抗外界天地規則的同化，我形成的這方世界同樣無法避免，所以你的猜測錯了。」

「你找到了方法？」

「此前我也不敢確定，所以我說只是一個嘗試，現在可以確定是，在陰陽相合，演化天地之後，我們形成的世界會被天地規則不可避免的同化，而在這個過程中，我們的意識將會固化在誕生的天地之中，隨着外界天地規則的同化而融入天地，無法再找到自我。不管這個意識是斑駁的，還是純凈的，都沒有區別，因為放眼整個天地，這些意識都是微不足道的。」

「那你現在又是什麼狀態？」

「怎麼說呢，現在這個『月亮』其實處於一種平衡的狀態，我在此之前借用天風寶鏡將最初的自我意識封印其中，等這方天地演化結束，這多出來的一絲意識就是天平上多出的一道籌碼，讓我具備了能夠掌控我所演化的這方天地的能力，等你的意識也固化在演化的天地中后，同樣會達到平衡，我能順利將其接管。」

「原來如此，恭喜你超脫成功，掌控了一方天地。」

「呵呵，你錯了，這世上沒有超脫，我們其實都失敗了。」

「規則的同化是無法避免的，這月亮之上的一切我都無法改變，只能遵循這真正天地的演化規則。我更像是第三者，以一種上帝的視角，可以清晰感應道這方世界中發生了什麼，有了什麼改變，但沒辦法做出超出規則之外的改變，這種感覺，怎麼描述呢，就像凡人的軀體，我們無法掌控心跳，無法改變血液的流速，在凡人睡覺的時候，心臟依舊在跳動，血液依舊在奔流，很多很多我們看不到也無法主動引導的變化在悄然發生，這些都是無法主動改變的，這方天地同樣如此，天地雷火，山風水澤，都在只能按照其本來的規則運轉。」

「照你這麼說，此方世界豈不是成了一道牢籠。」

「是啊，所以我說我們都失敗了，陰陽相合是超脫的關鍵，但不應是在煉魂境，煉魂之上應該還有其他的境界，或許真的到了那種境界，所演化的天地才能如我們眼中所見的星空這般廣袤，但我們無從知曉了。」

「也不一定啊，至少對你來說你有了與天地同壽的壽命。」

「並不是，這方世界有其獨立的本源存在，我能調用這方世界的本源，發揮一定實力，就像一個凡人雖然不能控制心跳，但能揮舞拳頭一樣，只是本源不可再生，這是從我們陰陽相合的那一瞬間就決定的，每抽取一次，這方天地就會回歸一分，直至本源枯竭，也就徹底的回歸於天地之間，而我多出的這一絲意識，也將一同回歸，這可以說是死亡，但也可以說是某種程度的永生。就像壽元一樣，兜兜轉轉，即便是化身成了一方天地，我才發現其實我至始至終都是在進行某種循環而已。

這一點，你我都一樣，這世上曾經誕生過得無數生靈都一樣，都說修鍊是逆天而行，但你修鍊近萬年，天地也不曾管過你，或許就是因為於這天地而言，你我都不過是陰陽相融這條洪流中逆行的魚蝦，不管你如何努力，要麼精疲力竭順流而下，要麼壽元枯竭，要麼意外死亡，屍體同樣會被裹挾這最終奔入大海，沒有什麼東西能夠倖免。

我是逆流了一段時間精疲力竭的魚，選擇了陰陽相合，契合天地演化的洪流，現在就等著這洪流將我帶着走到時光的終點，而你以及這世上億億萬萬生靈，都將化作屍體一同回歸，區別只是我或許有機會能夠見證一些東西，不管怎樣，結局都無法更改了。」

「果然，我沒有親力親為操控你，這讓有些事情出現了變數，只是這變數最終在你身上結果了，這次嘗試，也算是一種成功吧，或許是你太悲觀，我相信這世間一定有某種修鍊之法可以超脫於天地之上，俯瞰眾生，可惜，我等不到了，但能從這次嘗試中有此收穫，我心無憾了，我會在時光的盡頭等你。」

「那些都太遙遠了，你讓妖族出世的目的是什麼？」

「如果按照的計劃，我在危難時刻解決了你，拯救了中天大陸，而如果再解決妖族，我將會成為中天大陸的神，為了抵抗天地意識的侵蝕，避免讓我進入某種沉眠，我需要有人進行單純的崇拜，不斷灌輸意識之力讓我保持清醒，於妖族而言，目的是為當年的滅妖事件復仇，同時掙回領地，我會出手擊退妖族，給他們一劃出一塊地盤，收穫雙方的信仰。現在這個機會就讓給你吧，如果將來某一天你能見證一場真正的超脫，不要忘了於虛空之中告訴我一聲，不管你心中如何評價我，我空此生，自問無怨無悔。」

「離墨雪和楚河在哪裏？」

「放心吧，在五行陣即將破碎前，有三名長老帶着正道殿選出的真正精銳弟子，已經前往某處隱秘，這與我的謀划無關，所以我沒有阻止。」

「天外有天，天地無極人有極，人外有人，天地有終人無終，天地造人，人化天地，有極有終，無極無終，小子，我們時光再見。」

空說罷，竟是主動崩解了意識，其演化的天地變化中，很快被項貞這方天地接受，虛空無聲震顫中，項貞所化的這個『月亮』表面不斷隆起，大地如水波般蕩漾，竟是無聲無息變大了一倍，此時從中天大陸仰望，『月亮』已經有圓盤大小。

……

三天之後，剛剛獲得一絲安寧，準備回歸寧靜生活的無數人又得到了一個絕望的消息，妖族在六階火鳳的帶領下已經登錄東臨洲蓬島，正指揮妖獸大軍大舉入侵。

而那頭重生后突破六階的火鳳，實力已經無人可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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