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死裏逃生
不知過了多久，崔耀祖只感到臉上一陣灼燒感，隨後他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由於他已經昏迷了很長時間了，所以再次睜眼時眼前是模糊的。
他揉了揉眼前的霧氣十分無力的開口道：「我還活着嗎，這是在哪兒啊？」他的嗓子可能是由於吸入了煙塵還有細小的火藥顆粒導致他說話的嗓音變得有些沙啞。
「水，我要喝水……水……」他此時正躺在一棵枯樹下，那棵枯樹上偶爾還會有枯葉飄落。他躺在那兒十分虛弱，至於他們的竹筏是怎麼到這兒來的他一點兒也記不起來了。不僅如此他的軍裝也全被河水浸濕了，現在正掛在他身後的那棵七扭八歪的樹杈上晾著呢。
崔耀祖的意識漸漸的恢復過來了！不過，現在他的四肢上就像被綁上了千斤重的大石頭，使得他根本無法動彈。
他隱隱約約的看到不遠處有一個人影朝着他走過來了，可是，還沒等崔耀祖看清那個人到底是誰時，他就又睡過去了！
「哎……團長醒醒！」活下來的幾個戰士就睡在他旁邊兒，幾個人已聽見這邊有動靜，就馬上跑過來了。
「團長，團長你醒醒……」那幾個士兵正一臉焦急的拍著崔耀祖的身體。但是，無論他們怎麼拍怎麼叫都是沒有任何反應的，幾個士兵知道他實在是太累了。自從三四天前他就一直在戰場上沒怎麼合眼，現在安全了是該讓他好好睡一覺了。
此時，崔耀祖的意識和思維到現在還沒有休息過來，直到此時他的大腦深層里就還像過電影一樣的回憶著昨天的那一場血戰。縱使，他不願意回憶那段慘痛的記憶，但是他此時的思維根本已經不受控制了這就說明他實在是太疲憊了。
「這應該是沒什麼事，團長已經三四天沒有正經合眼了，唉，讓團長睡吧睡著了就不用想倒下的弟兄們了。」幾個人都嘆著氣，因為這一仗他們的傷亡實在太大了。僅僅是突圍的時候，他們在河邊兒被小鬼子快艇伏擊的時候，岸上的慘狀一遍一遍的在他腦子裏回放着！
「快走，我得留下來掩護替我多殺幾個鬼子……」他現在腦子裏猶如一團亂麻，以至於之前發生的事已經形成的夢魘，他的嘴裏下意識的不知道在喃喃着什麼。
「快……快回來，小鬼子追過來了！」他一下子嚇得驚坐了起來，他的額頭上全是白毛汗他的兩隻眼睛也睜的格外的大。
直到那一刻他的夢魘才逐漸消散了，他驚醒了以後坐在那兒愣了一會兒！隨後身邊兒的那個戰士趕忙用一片芭蕉葉到這附近給他找了些水來。
看見崔耀祖在那兒呆坐着，活下來的戰士也都立刻朝他圍攏過去。在他的面前是一條百米寬的一條河，這條河的水流還算是非常平緩的，聽着潺潺的流水聲崔耀祖才慢慢兒的反應過來自己剛剛是在做夢。
「團長，你沒事兒吧？你這都把我們嚇死了我們還以為……」
「以為啥呀，團長福大命大造化大，你他娘的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趕快把嘴閉上吧。」旁邊倖存下來的班長劉漢不由分說的就在身旁戰士的腦袋上狠狠地敲了一下。
崔耀祖看着眼前的河水目光又獃滯了，南京的失敗不僅讓中央軍的顏面掃地，也更會給南京的老百姓造成不可磨滅的傷害。
「哎，為什麼留在對岸的不是我呀，我他娘的還活着幹什麼？」南京戰場他們以慘敗的結果告終，這讓奉命撤退的士兵和軍官們心裏都會深深的自責。
劉漢盡量的安慰着他說：「團長，我知道你自責！現在你還有親人被困在城裏沒法出來了，咱們也損失了幾百號弟兄，咱們團幾乎已經是全軍覆沒了。可是這個責任不應該由您來承擔，我相信這件事兒上峰肯定會有定論的。可是咱們既然老天爺留下咱們這條命，這鬼子還得繼續打不是？」
「是啊，無論如何這鬼子還得接着打！」崔耀祖低聲喃喃著。
「打鬼子，來日方長我說少爺您睡了兩天一夜了，再怎麼說呢也得吃口東西吧！」崔平現在也是被搞得十分狼狽，他的衣服全都濕透了。現在他身上穿的這些衣服都是他走遍了附近的幾個村子才討到的。
他手裏的一塊白布里包着幾個菜糰子，好像還是高粱面和各種雜麵摻和在一起製作的。
「弟兄們，俗話說人是鐵飯是鋼，老天爺讓咱們活着咱們不能餓死啊，要不然就辜負她老人家一番好意了。」崔平說着把裝菜糰子的包袱交給他們。
這從鬼子快艇追殺下死裏逃生，他們已經沒時間再挑肥揀瘦。只見每個人都拿上一個靠着樹狼吞虎咽的往嘴裏送。
「團長，好歹吃一個吧，吃了才有就是打鬼子啊！」在他們後邊兒不遠處是一片一望無際的山林。樹上的露水時不時的落下來，戰士們都在等待樹上的那點兒可憐的路水落下來稍微潤潤嗓子。
崔耀祖也不顧形象了，他兩隻手把那個半個手掌大小的菜糰子在傳送帶一樣忙不迭的往嘴裏送。有了這一個菜糰子，在場的幾個人就能保住命了。
在都吃的差不多了之後，崔耀祖勉強的站起身來想要統計一下現在的人數。他盡全力保證身體站直，以確保他還有最後一點兒屬於軍人的氣勢。
「劉漢，叫弟兄們都過來我統計一下人數！」崔耀祖站在那兒身體有些打晃的命令著。劉漢立刻站起身來招呼著所有人都到這兒集合了。
崔耀祖看着僅剩的這幾顆種子不由得心裏一陣酸楚！自己現在雖然是他們的長官，但是看到他們那副垂頭喪氣疲憊不堪的身軀，崔耀祖從心裏感到深深的內疚和無奈。
「集合，只要還有一個人咱們就還是一支隊伍，報數……」
「一、二、三……七、八……」現在從南京活着出來的算上他自己還有九個人。
「等會兒，把我也得算上！」崔平此時也走過來請求把他也算上，在場的人都圍着崔耀祖坐下了。他們剛從南京死裏逃生現在得想一想下一步計劃怎麼走。
「崔叔，我知道您的本事了得，可是我們幾個都是要找部隊接着打鬼子的，等我們到了安全的地方你還回我爺爺身邊吧，有人在他身邊兒我還放心些……」
崔平急了他的那張臉又拉了下來：「你小子少拿話搪塞我，我實話告訴你自從六年前，你爹把命丟在了戰場上，我就一直想上戰場揍小鬼子！你小子是我一手帶起來的，拳腳也都是我傳給你的，這次無論如何得讓我跟着你。我實話跟你講這次老爺就是我跟你。」
「是啊團長，崔大哥的本事咱們都是有目共睹的，有他在咱也多個人手不是嗎？」戰士們都請求崔平能夠留下跟他們一塊兒打鬼子。
「放心吧，我這把老骨頭還有點兒用，殺起鬼子來絕對不給你掉鏈子。」迫不得已，崔耀祖只能讓崔平留下來了。
崔耀祖估摸著到現在鬼子應該應該把南京全都佔了，所以目前這個地方他們也待不了多久了。頂多再過一兩天小鬼子的外圍部隊還是會追過來，所以他們目前最緊要的任務依舊還是逃命！
「團長，依我看咱們不如去武漢吧？小鬼子把南京佔領之後肯定下一步就會打武漢的主意，咱們到了那兒還可以繼續打鬼子。」幾個戰士主張應該去武漢，因為小鬼子的意圖已經非常明顯了。
「不行，咱們現在最重要的是重新集合人馬，你說萬一咱們去了熱臉貼個冷屁股咋辦？再說了我說句不該說的話，上海和南京都丟了，北邊兒的山西現在落在了鬼子手裏。你們能保證這大武漢不會成為下一個南京嗎？」他的一番話弄得大家都沉默了。
「是啊，小鬼子來勢洶洶佔領南京之後冰封肯定直指武漢。所以說我聽到了確切的消息，說委員長在重慶已經着手佈置武漢保衛戰的作戰計劃了。但是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咱們不能莽撞行事南京的慘痛教訓已經夠我們心痛一輩子的了。」崔耀祖其實從醒來就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他們要撤到哪兒去下一步又該做些什麼？
過了一會他腦海中回想起了馬傑和他在軍校時說過的一句話，如果上海丟了那他們一定會殺回去。
崔耀祖一拍大腿這事兒就算是正式敲定了：「弟兄們，武漢咱們暫時不能去，南京現在恐已陷入敵手，所以咱們目前最安全的地方，也是咱們唯一能去的地方在那兒……」他伸出一根手指指著黃浦江的方向。
「孫少爺，您的意思是咱們還回上海，可是那路程也不近啊。不過現在回上海不失為一個好法子。只要咱進了上海，那就等於進了咱自己的地盤了。老爺還在上海為了以防萬一留了一票兄弟。而且小鬼子也是剛佔領上海不久他們也都還沒站穩腳跟。況且，老爺的身份在上海灘那也是有一號的，雖然他現在身在重慶但是就算上海的日本人也得給他幾分面子。」
「行，我覺得這法子不錯如果咱在上海要是把鬼子惹急了，大不了躲到租界裏去那就誰也管不了……」
「哎，對呀！那咱這非得氣死小鬼子不成，就聽團長的跟團長回上海接着干小鬼子！」幾個人經過一番商議都決定要跟崔耀祖返回上海集結力量接着和敵人周旋。
幾個士兵對返回上海倒是沒有什麼意見，他們也都表示願意接着跟着崔耀祖回上海跟鬼子接着打。
但是劉漢不禁有些顧慮：「團長，崔大哥咱們去上海大傢伙都沒有什麼意見，可是我忍不住得多問一句回上海咱們去哪兒弄船呢？」
「是啊，現在鬼子幾乎把華中附近的所有水路都擋死了，小鬼子佔領南京之後肯定還會沿着水路繼續向南推進。那到時候就算咱們找到船，估計小鬼子又把水路給封死了。」他說這句話也並不是沒有道理，小鬼子想要對武漢動手肯定會着手控制長江流域，只要小鬼子把長江給控制住了那就相當於國家當時的一條水路咽喉就被小鬼子鎖住了！
這個問題讓崔耀祖陷入了沉思，退一萬步講即使他們真的能找到船，那以他們的實力也不是輕而易舉怎能穿越小鬼子在水上的封鎖線的。
一直在旁邊暗自嘀咕著的崔平想到了個法子：「孫少爺，我想到了個法子不知行不行？」
「哎呀，崔叔兒都這個時候啦您就別賣關子，有啥辦法說出來大傢伙兒一起出出主意嘛。」崔耀祖就知道自己這個叔叔肯定有法子，要不然他也不會受崔振寶如此的器重。
「大傢伙兒看，在咱們前面這條河其實就是長江的一處支流。咱們只要順着這河水的流向接着走估計很快就到下遊了。到了下游肯定會有不少村鎮，漁民、小碼頭只要我到了那兒，我敢打包票咱們鐵定就有了法子了。」
一說這個崔耀祖就全明白了，在當時青幫弟子堂口主要就分佈在長江流域。他們這兒距離下游還得有個兩三天的路程，只要找到青幫的人幫忙一切就簡單多了。畢竟這支幫會自成立到現在已經有了100多年的歷史了。即使在當時的那個國難當頭的時代，青幫可以說在南方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就連真的重慶的委員長都得給他們一些面子。
加之，崔振寶在上海灘打拚了將近20年，所以他的江湖上還是有些名氣的。如果親自找到他們他們應該會幫忙的！
「對呀，我怎麼把這事兒給忘了？咱團長那個手眼通天的人物，想弄條船簡直太容易了。」在場的幾個人都對他一陣恭維。
崔耀祖也不禁無奈的笑了：「你們幾個小子，現在趕緊把所有的武器集中一下咱們帶着長槍實在是太扎眼了。」
「團長我說咱們沒必要統計了吧？咱這所有的傢伙就在那兒擺着呢，就算掰彎了手指頭也能數的過來。」
「行了，把這支長槍扔河裏我們幾個帶支短槍足夠了！」要說他們現在也真是一窮二白了，所有的傢伙算在一起也只剩下三四把刀長短搶各一支。
「行了，兄弟們再歇一會兒咱們就啟程，劉漢你小子帶兩個人去偵察一下附近的地形。現在咱們得格外的小心，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能和人正面起衝突。」崔耀祖他們各自做着出發前的準備。